第五章
汪知穎胸前背着單眼相機，閑步走在台北街頭，她在找尋“愛情”。
晃了一個上午，看見不少對情侶，也按下了不少次快門，但她知道她仍拍不出老大他們說的感覺。
快中午了，汪知穎又餓又累地走進速食店，點了一份套餐，步上二樓，找了個落地窗旁的座位。
一落坐，她馬上拿起漢堡啃，沒半點女孩子樣的狼吞虎咽。吃的差不多，汪知穎抬起眼環視了一圈，這裏的情侶果然不少，面前就坐了一對，兩人卿卿我我的喝着同一杯飲料。
她忍不住皺緊眉頭，喃喃自語道：“這樣不噁心嗎？”單手支托着下巴。
又見那個男的偷偷地親吻了女孩的臉頰，兩個人開心得對視傻笑，這一幕，看在汪知穎的眼裏，更是不能理解。
“戀愛真的能讓人變笨。”她完全無法感受愛情的美好，又怎能拍出“愛情的模樣”？
自從她十五歲那年父親去世之後，汪知穎的生命里，只有兩件重要的人和事，一個是母親，另一個就是生活上的經濟壓力，這一個人和這一件事讓她在不知不覺中遺失了“少女情懷總是詩”的美好。
她懂親情、懂友情，就是不懂愛情，更不懂兩個陌生的男女，要如何迸出所謂愛的火花？不懂為什麼戀愛中的男女，眼中彷彿只有彼此？
她對於愛情有這麼多的疑問，如何能拍出好的作品呢？
她嘆了口氣，視線移向窗外。天空好藍、陽光好刺眼，街頭上的人熙熙攘攘，有媽媽牽着小孩、有老夫婦相依相伴而行、有一群女孩說說笑笑的站在對街騎樓下，這個世上除了愛情，應該還有親情和友情。
“我決定了。”端起托盤，汪知穎打算打道回府，告訴老大她一定要換主題。
騎着愛車小藍，汪知穎很快地趕回工作室，來不及和大樓熟識的管理員伯伯打招呼，匆忙地搭上電梯，毅然地推開“SEAWORLD”的玻璃門。
“老大、少恩，我跟你們說……”
“知穎，你回來了。”魏少恩從電腦前抬起斯文的臉孔。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老大呢？”汪知穎決定把話留到待會兒再說，她不是擔心要說兩次，而是怕被罵兩次。
“他去買點東西。”他開心地笑說：“你回來的正好，我們正要好好的慶祝。”
“慶祝什麼？”汪知穎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工作夥伴”相機放在桌上。
“暫時保密！等老大回來你再問他。”
見魏少患神秘兮兮的，汪知穎沒有追問，反正遲早會知道。
而她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是不是乾脆先告訴少恩，然後請他一起幫忙說服老大？也許成功機率會比較大。
“少恩，我跟你說……”
“我回來了！”還沒聽見開門聲就聽到王海的大嗓門，轉過頭，就見他提着大包小包。
汪知穎走過去幫忙，看見袋裏的東西，她差點沒昏倒。“大白天的你們就要喝酒啊！”
“丫頭，我們是要慶祝！”王海把手裏的東西擱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少恩，你別忙了，先過來。”
汪知穎坐在王海對面。“老大，我們到底要慶祝什麼？”
王海咧嘴笑得神秘，在空杯子裏一一斟滿紅酒，放置其他兩人面前，高舉酒杯。魏少思高興地舉起杯子；汪知穎則是不明就裏的有樣學樣。
汪海朗聲說：“慶祝我們SMAWORLD攝影工作呈爭取到和左賀集團的合作合約。”
汪知穎睜大雙眸，驚訝萬分地開口：“老大……你是說……”“丫頭，不是我說你，你這個樣子還真像沒見過世面。”王海揶揄道。
魏少恩放下酒杯，好心地解釋。
“左賀集團今年要和來自巴黎的新生代芭蕾舞明星Michelle合作，在十月份的時候推出公演，當然就需要些海報、廣告宣傳，而我們在十幾家大大小小的傳播、廣告公司中脫穎而出，你說值不值得慶祝！”
她昏昏沉沉的回應。“值得……當然值得。”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高興不起來，是害怕身份被揭穿嗎！她沒有告訴他們她母親再嫁的對象是左賀集團的總裁左天善，一方面是覺得沒有必要，另一方面也擔心說了，他們當她是吹牛或是虛榮。
而且老實說，她不想和Michelle碰面。她是覺得她很美，也希望可以拍她，可是經過昨天的酒會！她感覺自己有點怕她，因為她的完美、優雅是會讓人感覺疏離、感到壓迫，而她一向不擅長和這類“完人”相處。
王海又開了第二瓶酒。“丫頭，你的反應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汪知穎回過神。“我當然很高興，只是覺得很驚訝。”
這是真話，不過個性大而化之的她很快就不去想剛剛的困擾，反正她汪知穎奉行的座右銘是——船到橋頭自然自，想太多也沒有用，更何況她還有個當務之急！
“老大、少恩，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趁着此刻氣氛好心情佳，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什麼事？”王海又一杯酒下肚。
“下月份的攝影大賽我想……我想換主題！”她一鼓作氣的說出自己的請求。
他們兩人聞言立刻變臉，王海嚴肅地開口：“為什麼？丫頭，你最好給我們合理的解釋。”氣氛瞬間凝結。
汪知穎硬着頭皮說：“我今天在街上晃了一上午，我發現自己真的拍不出來你們說的感覺。”不過就是更換攝影主題，有必要搞得這麼僵嗎？
王海用力地放下高腳杯，不發一語的走向二樓。
汪知穎咬着下唇，低聲說道：“老大幹嗎這麼生氣！”
魏少恩看了看王海的背影，又調回視線看着她。“知穎，你知道老大最忌諱人家半途而廢的。”
“我不是半途而廢，我只是想要換主題。”她為自己辯解，她並沒有放棄參加攝影大賽。
“那你想拍什麼？拍親情、友情還是風景？”他的語氣中仍保持一貫的溫和。“你知道為什麼老大堅持你拍愛情嗎？”
汪知穎一臉納悶地搖搖頭。
“他不希望你在原地踏步，老是拍些你擅長的，就算你拍得好，也不會有什麼進步的。”
他看着她愈垂愈低的頭。
“老大常跟我說你是有天份的，你學攝影不過兩年，就可以把技巧掌握的如此純熟，真的很難得。可是你總是拍不出好的人物作品，像是戀愛中的情侶！”話一頓。“老大希望用你純凈的心和雙眼加上鏡頭，拍出愛情的真實，然後去參加比賽，可是你……”
“可是我卻沒有用心的去試。老大是生氣我辜負了他的好意，一味的想放棄，卻不去努力。”往知穎接下他未說出口的話。“少恩，對不起！”她一向勇於認錯。
“這句話你應該跟老大說。”魏少恩舉起酒瓶往杯里注滿液體。
“我會的！”說完，汪知穎一個箭步往二樓沖。“老大……”魏少恩看着她如同小孩子的行徑，不禁漾開唇邊的笑容。
左暗暗調整自己的呼吸，故作平穩自若的態度，推開面前藍色的玻璃門。在裝璜典雅的咖啡吧里，他很快找到她，腳步不停地往角落的雙人座走去。
尹薰雙唇蘊笑的待他走近。“你還記得我們的老地方！”打電話約他，她沒有說明地點，只說了四個字：老地方見。
左拉開椅子，轉向一旁的服務生。“一杯藍山。”然後才移回視線，溫文地說：“找我有事嗎？”
尹薰姣好的容顏一陣錯愕。“我不知道我們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疏了？”她以為昨天酒會上的客氣是為了顧全大局，但為什麼現在？
“分開了三年，很多事都會改變，不是嗎？”他沉沉應着，不露出一絲心慌。
“，三年前……”尹薰趕緊收住慌亂的情緒，在服務生走過來前。
服務生將咖啡放在桌上，然後有禮的走開。
倒入奶精，左拿起小湯匙，輕輕地搖晃杯中的液體。“我更正我的話，雖然很多事會變，也有很多事不會變。”例如說她要求完美的個性，無論人前人後，她絕不會讓自己的完美形象幻滅，當然包括情緒的控制。
尹薰不理會他話里的調侃，柔聲道：“，你真的變了好多，你以前是那麼的溫柔，你甚至捨不得傷害我半點。”
此次回國，當她見到左的第一眼，她知道她再也找不到各方面跟自己一樣優秀、完美的男孩，所以她要努力挽回這段戀情。
左兩眼直盯着杯中褐色的液體保持沉默。讓他改變的人是她，如今當事者竟然反過來指控他的不對。
“，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氣，氣我當初走的那麼倉促，我真的很抱歉。”她嫣然動人的雙眸泛着懇求。“但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沒有一刻不想你。”
左心弦一盪，愕然地迎上她的目光。當年，她不肯為自己留下，如今卻說她想自己，他該感到高興還是荒謬？
尹薰的手覆上他的手。“，我對你的愛從來沒有變，當年我是強忍着心痛才離開你的，可是我沒有放棄你，我一直試圖跟你聯絡，而你卻狠心不回我的信、不回我的電話。”
左依舊保持沉默。那時的他徹底絕望，也決定了不再愛。
見他緘默了許久，她感到不知所措，不過仍儘力粉飾自己的不安，矇著無比美麗的笑靨。
“，現在我回來了，我們可以重新來過。”血液中的驕傲性格，讓她有信心挽回逝去的愛情。
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地收回自己的手。當初是她讓自己對愛感到絕望，如今卻要求重新來過？要他如何忘記那三年的空白回憶？
“薰，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左的話里藏着許多的不確定和猶豫，對自己的不確定，對這段感情的不確定，對這三年時間的不確定！
“當然可以，我仍然是你三年前愛的尹薰，三年的時間並沒有改變我們彼此。”她的情緒蔓延着着急，卻不忘維持優雅的表面。“，我愛你！”
左的思緒好混亂。三年的疑問，他已經從尹薰的嘴裏得到了答案，她還是愛着自己；他們可以重新來過，可是心裏卻梗着害怕和懷疑。
“我們先別討論這個話題好嗎？給我一點時間好好的想一想。時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尹薰溫順的點點頭，起身跟在他的身後，心想：往後多得是時間，不急着在這一刻定奪，最起碼現在的局面是照着她的棋子在走！
尹薰主動與左賀集團接洽，連左天善也被蒙在鼓裏，不知道享譽國際的芭蕾舞明星Michelle就是她，其實她是想給左一個驚喜。原以為當他看見她時，一定會很高興，沒想到……不過另一方面，她的確有私心。三年是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她必須要先確定左歷經了三年的時間，還會是她想要的完美男人。
如今她百分百肯定，左是她未來美好人生藍圖中的最佳伴侶！
汪知穎整個人掛在陽台的欄杆上，哀聲嘆氣地望着夜空。
“怎麼辦呢？”她向老大再三保證，在八月底一定會給他滿意的作品，雖然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但如果到時她食言了，老大肯定會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天啊！”望着十五的滿月，她多希望此刻可以蹦出一個月光仙子，代替月亮來實現她的願望。
“親愛的月亮，我不奢望我可以馬上拍出好的作品，但最起碼您可以讓我稍微懂得什麼是愛情。”她雙手合十，虔誠的拜託。
驀然，一輛銀白色的跑車映入眼帘。有了！她可以問左啊！他長得這麼帥，戀愛史肯定一堆。
“左……”本來想大聲疾呼他的名字，卻意外見到從副駕駛座走下的尹薰。他們怎麼會在一起？汪知穎的小臉佈滿不解。
左替尹薰關上車門。“晚安。”
“晚安。”尹薰冷不防地在他臉上留下一吻。“你需要多久的時間？我希望不會太久，畢竟我們已經浪費了三年。”左點了點頭說：“我會很快給你答案。”他真的必須好好的想一想。
她輕牽唇角。“好，我等你。”說完，轉身走進家門。
目送她纖細的背影離開視線，左才回到車上，方向盤一轉，駛進自家的車庫。
汪知穎長睫半掩。他們不是昨天在酒會上才認識的嗎？眼神遠眺對面的別墅，三樓房間的燈亮起，她不自覺的移動赤足，站在左平常站的位置。
這個位置正對着亮起的房間，如果說那是尹薰的房間，那他每晚站在這裏等的是……是她！
汪知穎下意識捂住胸口，這個念頭讓她覺得莫名的難受。
“你在這裏幹什麼？”左突地拉開落地窗，冷不防讓她嚇了一跳。
汪知穎緩緩的轉過身，嬉皮笑臉的開口：“哈羅！你回來了。”誰叫她心裏有鬼，不敢理直氣壯的責罵他。
她真的太反常了。每每她被自己嚇到，都先一陣呼亂叫囂，今天卻……“雖然我們的陽台是互通的，但是這裏是我的區域吧！”左姿態愜意的倚着門框。“你在這裏幹什麼？”
“我……我在等你回來埃”總算給她想到好的說辭了。“我有事想要請教你。”
“請教我？”這小妮子今天還真是詭異呢！笆裁詞攏俊彼有些疲累地合上眼。“你說，我在聽。?
“我準備參加攝影的全國大賽，主題是愛情。”他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連側臉都帥得一塌糊塗。“可是我始終拍不出好的作品，因為……”理由還真教她難以啟齒。
許久，沒聽見她的下文，他催促道：“繼續。”其實理由他也猜得到，只是想聽她親口說。
“因為我沒有談過戀愛，不能體會戀愛中的感覺。”她真的不能體會兩個人同喝一杯飲料有什麼好甜蜜的？
左勾起好看的唇。果然跟他想的一樣，誰會喜歡一個脾氣不好、沒半點女人味的她？
“我想你長得人模人樣，戀愛的經驗一定不少。”汪知穎嘴巴逞強，不肯正面承認他長得帥。“你可不可以跟我分享你戀愛的經驗和心得？”說到這，她努力想忽視的難受好像更加深了。
左神色凝重地徐徐睜開眼，好半天不說話。
她忍不住開口：“你到底……”
“無可奉告。”轉身步進房內，正打算拉上落地窗，卻被汪知穎阻止了。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她用儘力氣的以反作用力的原理不准他關門。“我把所有話都對你說了，你卻跟我說無可奉告！”去他的無可奉告。
“你到底想怎樣？”沒多想，左心煩的鬆開手。
“啊！”沒注意到他鬆手，導致自己一個太用力，汪知穎跌到在地。
左緊張地馬上跑到她身旁。“你沒事吧？對不起，我……”
“你……”難聽的話已經到喉嚨了，但一接觸到他擔憂的眼神，汪知穎及時煞住衝出口的話。沒來由的，他眼裏的擔心讓她心頭的難受稍稍減少了。
“你還好吧？知穎，我真的很對不起。”左心生抱歉地看看她的手腳。
“我知道我做人失敗，但想謀殺我也不是這種方式啊！”汪知穎自嘲的笑說：“惴判模我沒事，除了第二、第三肋骨斷了，腳踝扭傷了，其它的都沒事。?
見她還能開玩笑，左也心安了不少。“我扶你起來吧。”
“謝謝。”汪知穎攀附着他的手慢慢站起來，一時之間，不自覺的將全身的力氣依偎在他身上，兩個人靠得好近。“你有沒有哪裏會痛？”隨着抱歉情緒過去后，產生的是心疼，他也無暇去分析思考。
他溫柔的語氣，讓她感到溫暖。她一直扮演保護者的角色，保護她的母親、保護她的家，時間久了，她也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的，不需要別人的保護。
“我沒事，我又不是像尹薰那種溫柔的弱女子。”沒有別的意思，汪知穎只是有什麼說什麼的脫口而出。
聽見尹薰的名字，左淬然噤聲不語，只是扶着她回房間，將她安置在床上。
這是他第一次進她的房間，房內的擺設和自己的房間大同小異，她的牆上掛着幾幀攝影作品，有小孫子依偎在老爺爺的懷中、有以她的母親為拍攝者的照片。
“你真的很喜歡攝影？”她的作品有一種明亮溫暖的感覺，就像她的人一樣，擁有陽光般的氣息，在她的世界是沒有陰暗面的。
“當然，攝影可以把所有瞬間的事物變成永恆。”這是她愛上攝影的原因。
“變成永恆？”左喃喃地重複。“這樣的永恆只是在自欺欺人！”他不以為然地說。
“才不是自欺欺人呢！”汪知穎反駁道：“曾經做過的事、愛過的人，只要在那當下是真心的，就算不久後會消失，也會是永恆。而攝影可以替你留住那一刻，只要按下快門。”她一直以此為信念。
左凝望她閃着光芒的小臉。曾經，他也相信世界上有永恆，但是尹薰的離開使他的相信變得可笑，現在她帶着永恆回來找他，他該相信嗎？
汪知穎是個幸福的人，因為她懂得永恆。
左輕笑着說：“你休息吧，晚安。”
汪知穎以為他會反駁自己，卻沒想到他是這種反應，吶吶的回答：“晚安。”
離去前，左意有所指地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拍出好的作品去參加比賽，加油！”
望着他走出自己眼瞳的背影，汪知穎開心的笑了。老大、魏少恩也跟她說了不少鼓勵的話，卻不及左的這句話，令她感到開心不已。
汪知穎躺好身子拉上被單，唇邊仍然吃吃的傻笑，一直到她入眠。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落地窗前，如同以往的寧靜早晨，又在一串刺耳的鈐聲下被破壞。
被單下的人兒反射性地按下床頭的鬧鐘，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床。雖說現在是暑假，汪知穎更不敢賴床，她每天九點要到“SEAWORLD”工作室報到，只要遲到一分鐘，老大就會念她念到死，所以她說什麼都不能遲到。
梳妝盥洗五分鐘，她打開衣櫃的門，除了T恤、牛仔褲，別無其它，所以她從來不去煩惱穿着，反正她也不愛穿裙子洋裝的。為此母親還念過她，可日子久了，她依舊穿她的T洫、牛仔褲，母親也失去耐性，拿她沒轍。
在穿衣鏡面前一晃，精神氣爽的步出房門。經過左的房門口時，她停下腳步，想起昨晚他鼓勵的話，一股甜蜜直竄心頭。
她伸手敲敲房門，好半天等不到左的回應。“已經下樓了嗎？”汪知穎納悶的邊想邊下樓。
走向餐桌，卻意外見到尹薰和左並肩坐在一起吃早餐，她心裏的甜蜜剎那間被酸酸澀澀的滋味淹沒。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如此的在意？可是卻不敢開口去問。
見汪知穎下樓來，左站起身朝她走去。“跟你介紹，尹薰，你見過面的。”
他身後的美人嘴角蒙出笑靨，眼底卻擱着淡淡的冷漠。
“嗨！”汪知穎不自在地揚起微笑道早，尹薰對她的冷淡表現得好明顯。
左轉過頭對尹薰說：“汪知穎，我的繼妹。”
聽見他對自己正確無誤的介紹詞，汪知穎竟感到苦澀。
尹薰站起身走到左身邊，很自然地勾起他的手。“，時間差不多了，你送我去舞團好嗎？”狀似親昵地說。
“好，我送你去。”左沒有拒絕她的要求，也沒有放開她的手，因為在他的心裏有一塊角落是充斥着期待的，期待能找回他們從前的美好時光。
兩人對汪知穎道聲再見，便雙雙走出門。
吳嫂從廚房走出來，就見汪知穎傻愣愣地站着。“小穎……小穎你發什麼呆？”
汪知穎回過神，搖了搖頭說：“沒事。”走到餐桌旁坐下，無意識拿起盤裏烤過的吐司沾起一旁的草莓果醬。
吳嫂倒了杯牛奶給她。“快點吃，不然會遲到。”
汪知穎感覺胸臆間悶悶的，她決定開口問清楚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吳嫂，左界和尹薰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了？”
“是啊，尹薰小姐還是少爺的初戀情人。”吳嫂說著，忍不住想起那一段美好時光。
“初戀！”難怪！汪知穎心頭酸酸地想着：原來昨晚她的那個吻不是出於禮貌，而是他們舊情復燃。
“只是三年前尹薰小姐去了巴黎，最近才回來。”吳嫂說得忘我，沒察覺汪知題的不對勁。“她以前就住在對面，那個房子也空了好多年，我還以為他們賣了。”
她的猜測得到了應證，原來左每晚遠眺的位置就是尹薰的房間，他一直在等她！
原來當問題得到答案的時候，她的心就跟着沉到了谷底。如果千金可以買早知道，她會選擇閉上嘴，什麼都不問！
“小穎……小穎……”吳嫂喚了汪知穎好幾聲，她才回過神。
“你之前不是說要拍什麼有關情侶的攝影作品嗎？”吳嫂突然想到什麼，開心地說：“眼前就有一對模特兒啊！”
“眼前？”她反應不過來。
“少爺和尹薰小姐啊！”老人家雞婆的提醒。
汪知穎放下手裏沒吃完的吐司，牽動唇角說：“吳嫂你說的對，眼前就有一對俊男美女的情侶任我拍，我不可以辜負資源。”長這麼大，這是她第一次說謊。
她站起身。
“吳嫂我吃飽了。”說完，很快就不見人影。
“吃飽了？”吳嫂不解地看着她留在桌上動也沒動的牛奶，和只咬了一口的吐司。這是哪門子的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