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天後。
南宮御坐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廳里專註的寫着程式,偶爾吸幾口煙,揉揉眉心。
女服務生倒水的動作讓他的視線由電腦螢幕上抬起,女服務生害羞的笑了笑。
「我幫你換一個煙灰缸。」她拿起滿是煙蒂的煙灰缸,紅着臉走了開去。
南宮御的眉心緊皺着,他吸口煙,望向落地窗外的街道。
這幾天在辦公室里一直坐不住,他乾脆到外頭來寫程式。
他又吸口煙,這時,女服務生非常快速的走了過來,將煙灰缸放到他面前。
他揮了下煙蒂,卻發現女服務生還站在原地。
他看向她,她紅着臉開了口,「那個......你可不可以給我你的?」
他訝異的挑了下眉。她看來只有十八、九歲。
他搖搖頭,「不行。」
她失望的垂下頭,但又立刻道:「只是聊聊天。」
他再次搖頭,「我不喜歡在網路上聊天。」
除了公事外,他很少用跟人聊天,如果要聊天,他寧可用電話。
女服務生嘆口氣,微微嘟起嘴,「好吧!」然後轉身走開。
南宮御捻熄香煙,心想,下次還是換個地方好了,之前去另一家咖啡廳也一樣,不過不是女服務生,而是坐在他隔壁桌的一個女生跟他要電話。
現在的女生真是愈來愈大膽,也愈來愈敢追求。
想到這兒,他的腦袋閃過一個臉孔,煩躁之情又涌了上來。
那個女人還真狠,一通電話都不打。
他沒打去,她就不會打來嗎?
想到她說的那些話,他煩躁的又想抽煙,卻發現煙盒裏已經沒半根煙了,他生氣的將盒子捏扁,正打算起身去隔壁超商買;包煙時,卻瞧見對面的街道有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心加快的跳着。
是寶筠!她來找他了?
他貪婪的注視着她,一如以往的,她還是穿着恤跟牛仔褲,他卻覺得她性感可愛。
她一定是偷偷跑來看他。
想到這兒,他露出笑,然後急忙關機,準備出去給她一個驚喜。
說不定她已經先去公司找過他了,卻撲了個空。
雖然還是有點氣她,不過他已經決定原諒她了。
南宮御背起筆電,走出咖啡廳,正要過街時,看到有個男人忽然跑到顏寶筠面前。
南宮御眯起眼。是陳寶亮!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旁邊的餐廳,他的心猛地一抽,怒火一下涌了上來,直覺聯想到兩人背着他偷偷約會。
太可惡了,他只覺得有一顆炸彈在他腦中炸開。
才一個禮拜的時間,他們就勾搭上了嗎?會不會太誇張了?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麽了?用完即丟的垃圾嗎?
才一個禮拜的時間,她就找到別的男人......
他愈想愈氣,憤怒的衝進餐廳,早已忘了前幾天才不斷告訴自己他不會主動找她的,如果她要趁此機會分手,他也樂見其成。
顏寶筠看着菜單,正打算點杯果汁時,忽然瞧見有個人大步往她這兒走來,一開始她以為自己眼花了,接着她的心就狂跳起來。
怦怦、怦怦......
鎮定,她這樣告訴自己。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帥氣,不過好像多了幾分頹廢的感覺,頭髮淩亂,襯衫半敞,不曉得是不是寫程式寫得太累,雙眼中有些血絲。
見顏寶筠獃獃的望着他的身後,陳寶亮轉過頭時,南宮御正好已來到桌邊。
「還真巧。」南宮御咬牙說道。
「老闆!」陳寶亮訝異的看着他。
顏寶筠沒說話,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我還以為你去談。」陳寶亮說道。
「怎麽?故意對我視而不見嗎?」南宮御緊盯着顏寶筠,黑眸滿足怒火,「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找到新目標。」
顏寶筠瞪着南宮御,「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南宮御嘲諷的揚起嘴角,「還是我弄錯了?他才是你跟我分手的主要原因?」
不只顏寶筠,連陳寶亮都驚訝得張大嘴。
分手?原來她跟老闆......
「你在胡說什麽?」顏寶筠漲紅臉,怒聲道。
「那你們兩個在這裏幹嘛?」南宮御不客氣的質問,「你都離職了,還特地約出來見面,根本就有鬼。」
「神經病啦你--」
「怎麽了?」
忽然,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打斷顏寶筠憤怒的話語,一位嬌小的女生不知何時已來到他們桌前。
顏寶筠立刻道:「沒什麽。坐啊!蕙貞。」
一時間南宮御有些摸不着頭緒。
這個女的又是誰?寶筠的朋友嗎?
顏寶筠瞪向南宮御,「請你不要站在這裏妨礙我們。」
她的話讓南宮御的血液直往腦門沖。
這個女人竟然這樣給他難堪!他握緊拳頭,轉身就走。
南宮御一掉頭,顏寶筠的心臟立刻一縮,眼淚差點落下,她剋制着自己,強顏歡笑的道:「蕙貞,這是陳寶亮,他是--」
「你要不要去跟老闆解釋清楚?」陳寶亮打斷她的話。
「不用了。」顏寶筠搖頭。
「我覺得還是解釋清楚比較好。」陳寶亮又道。
「先別管我的事了......」
「沒關係。」詹蕙貞體貼的說道:「我是不曉得那個男的幹嘛這麽生氣,不過我想有誤會還是要說清楚比較好。」
「還是我去跟老闆說。」陳寶亮起身。
「不用了......唉!算了,我去說。」顏寶筠實在沒辦法,「那你們......」
「我們會找話題聊。」詹蕙貞微笑的說。
「那我出去了,你們慢慢聊。」顏寶筠這才起身往外走。
一到外頭,她張望了下,已不見南宮御的身影,她躊躇着往前走了幾步,由皮包內拿出手機。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她沒有撥號,最後仍是將手機放回皮包內。
她吸吸鼻子,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好不容易才振作起精神,沒想到卻又碰上他,兩人還真是冤家路窄。
她又吸吸鼻子,眼淚最終還是滑了下來。
她急忙以手背抹去,沿着騎樓往前走。
一時間她也不曉得該上哪兒去,只是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過了多久,她在經過一家精品店時,忽然停下腳步。
櫥窗里放着一隻很大的熊布偶,差不多有她身高這麽大,她突然想到南宮御說她抱起來很像他的玩具熊......
眼淚又開始撲簌簌的往下掉,她伸手要進皮包內拿面紙時,卻從櫥窗的反射中瞧見南宮御就站在她身後。
她吃了一驚,快速的回過身去。
他皺着眉頭瞪着她。
「你到底在搞什麽?走來走去的要走去哪?我的公司又不在這個方向,手機拿了又不打,你到底在搞什麽東西!」他怒氣沖沖的說。
淚水模糊她的視線,她再也忍不住哭出聲。
一見她哭,他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抱住她。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他輕輕搖晃她。
她在他懷中放聲大哭。
積在他體內的怒火與緊繃忽然鬆了開來,直到將她抱在懷中,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這種滋味。
察覺到自己的失控,她急忙想推開他。
「走......走開......」她的肩膀抽搐着。
「你哭成這樣了還要我走開。」他真弄不懂她到底怎麽一回事?
她哭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推他。
「別這樣。」他抱緊她,讓她動彈不得,「大家都在看你。」
他的話讓她尋回一點自製,「你......放開我。」
「別想。」他抬起她佈滿淚痕的臉蛋,「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她沒答話,只是以手背抹去淚水。
「在不在乎?」他又問一次。
她還是沒說話。
「你不說話,我們就在這裏耗着。」他決定跟她卯上了。
「你怎麽這樣!」她嘟起嘴。
「我怎樣?」他瞪着她,「你這個女人還真是莫名其妙,剛剛把我罵走,然後一個人哭得死去活來。」
「我才沒有哭得死去活來。」她滿是鼻音的說,然後從皮包里拿出面紙擦臉擤鼻涕,順便遮住自己尷尬的表情。
她是吃錯了什麽葯,竟然哭成這樣,現在想想還真丟臉。
「我問你,你為什麽哭?」
「你管我,風沙大不行嗎?」她倔強的說。
「風沙大?」他嗤之以鼻,「你以為這裏是撒哈拉沙漠嗎?還是說我就是那個風沙?」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什麽你就是那個風沙,嗯心死了,你以為你在寫情書大全喔?你是風兒我是沙。」
他以手指輕推了下她的額頭,「少給我轉移話題,你是因為我才哭的對吧?」
如果不是看她哭得這麽傷心,他真的會以為這個女人是鐵石心腸,完全不在乎他。
「才不是--」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你不用再辯解。」他打斷她的話,不想再見她死鴨子嘴硬,「我本來對你是很生氣的,不過看在你那麽在意我的份上,我決定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你了。」
她難以置信的瞪着他,「什麽原諒我?你還真敢說,我幹嘛要你原諒?我又沒做錯什麽事。」
他也瞪着她,然後一言不發的拉着她走。
「你幹嘛?」
「你要在大街上吵嗎?」他頭也不回的說。
「我不要跟你走。」
「幹嘛?怕跟我獨處就會剋制不住自己嗎?」
「那是你吧!我擔心你會撲上來。」她火道。
「你放心,我現在對你已經沒那種感覺了。」他反擊。
她的心一刺,覺得眼淚好像又要掉下來了。她真討厭自己這樣。
振作點,顏寶筠,拿出一點骨氣來。
「那最好。」她不甘示弱的回嘴,「既然這樣,我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她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掉。
他懶得再跟她做口舌之爭,只是拉着她往前走。
「你到底要拉我去哪裏?」她的抗議聲隨着他遠去而愈來愈小,終至淹沒在嘈雜的街道上。
「你把我帶到你的辦公室幹嘛?」顏寶筠氣憤的說。
剛剛經過舊同事面前時,大家都一副疑惑的表情,至於張景萱則是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這裏有隔音,如果我們要吵架,也不用擔心別人的目光。」方才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根本沒辦法專心講話。
顏寶筠忽然注意到除了椅子外,很多擺設都換了,牆上的畫、桌上的電話,筆筒乃至地毯全都更新。
他真的把辦公室砸了嗎?
「為什麽裝潢都變了?」她好奇的問。
他聳了下肩,「我看膩了,所以......」他沒再繼續接下去。
「看膩?為什麽看膩?」她追問。
「這不是我們談論的重點。」他轉開話題,「你說我們最好分開冷靜一下,我要問的是你這個『一下』是指多久?」
他現在愈來愈覺得她所說的暫時冷靜一下根本是假的,她的意思應該就是分手。
他的問題讓她錯愕,「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冷靜一下就是冷靜一下,哪有規定是多久的?」
「是嗎?」他一個字也不信,「那我問你,你覺得我們已經冷靜夠久了嗎?」
她再次僵了下。
「你根本就是藉故跟我分手,好跟陳寶亮在一起吧!」他故意道。
她的表情吃驚得像是吞了一顆生雞蛋,「你神經病,莫名其妙......」
「你叫我跟其他女人保持距離,結果你呢?大刺刺的跟男人約會,還被我捉包......」
「捉你的頭啦!」她生氣的拿起桌上的原子筆丟他。
他俐落的閃過,大步上前捉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拿東西丟他。
「你這個豬......」
他堵住她的嘴,她訝異的睜大眼,他重重的親她一下後才說:「我們和好吧!」
他已經不在意自己之前有多氣她,甚至打定主意不找她,如今見到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在自欺欺人。
她震驚的望着他。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會進出這句話?
「我們再試一次。」他撫摸她柔軟的臉,「吵架之前,我們一直都相處得很好。」
「可是--」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你希望我跟女人之間拉出一點距離,好,我以後會注意這個問題。」
一時間她不知道要說什麽,喉嚨好像卡了什麽東西,眼眶又開始覺得濕濕的。
「這樣什麽問題都沒有了。」他親了下她的上唇,將她摟進懷中。
「你好像瘦了一點。」他撫摸她的腰臀,「是不是因為想我想得吃不下飯?」
「你很厚臉皮耶!」她瞪他一眼。
他笑着親吻她。他真想念抱她的感覺。
「等一下。」她輕推了下他的臉,不讓他親她,「我要想一下。」
「想什麽?」
「要不要跟你複合。」
南宮御原本充滿笑意的臉霎時變成凶神惡煞,「你在說什麽?我都已經答應--」
「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沒信心跟你走下去。」她截斷他的話。
沒預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她以為他已經對她沒興趣了,心裏也接受兩人分手了,誰曉得他今天會突然冒出來。
看到他時,她當然很高興,但一想到兩人之間的問題,她還是回歸到了現實,即使知道他在吃醋,她還是決定放下這段感情。
「台語有句俗話說英俊的丈夫是很難照顧的,就算你不去招惹女人,她們也會來招惹你。」
他怒道:「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要我怎麽樣?去毀容嗎?」
她嘆氣,「當然不是,我一直以為自己可以處理自信、美醜、胖瘦這種問題,可是遇上了之後,才發現這種事不是那麽容易克服的。或許你說得對,我是不夠有自信吧!」
這也是剛剛她為什麽不去追他,也沒打電話給他的原因,因為她是真的想讓自己對他死心,只是沒想到做起來會如此椎心刺骨。
她的話讓他的怒火慢慢消殆,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她承認自己沒自信,而這也是他首次意識到自己帶給她如此大的壓力。
在高中時,因為他的關係,她遭到排擠,雖然當時他隱約知道這件事,但他一直沒有積極去做什麽,畢竟他只是個高中生,他不曉得該怎麽處理這種事。如果排擠她的是男生,他知道怎麽應付,可是欺負她的是女生時,他反而不曉得怎麽做才是正確的。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那些女生對她說的話應該都不會太好聽,或許都刻意針對她的容貌、身材去嘲笑,儘管她曾說過她不在意人家怎麽說她,但那不是真的不在意,而是防衛心,防止自己再受到傷害。
而那天他跟歐陽妍皙說話的樣子,讓她聯想到高中時她遭受嘲笑排擠的那段時光,那些不好的回憶拉出了她隱藏在心底的自卑。
當她沒有安全感的要求他畫清他與其他女人的界線時,他拒絕了她......老天!他做了什麽?無意中把她推回了高中時期那段沒有自信的日子。
這番領悟讓他心一凜,現在他終於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她根本不是要控制他,她打算離開他,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就像高中時她突然搬家,連通知也沒有通知他一聲。
「......你冷靜想想就會發現其實我們真的不適合,長痛不如短痛,雖然一時間會不適應,但過一陣子就好了。」顏寶筠嘆口氣,下了最後結論,根本不知道她中間說的那一段話他全分神沒聽到。
她本來不想說得那麽明白,可她如果再用「讓彼此冷靜一段時間」這種說法,他說不定會以為她在欲擒故縱,在釣他,等他吃下她撒的餌。
「我想乾脆的分手對我們是比較好的--」
「胡說八道。」他生氣的打斷她的話,「你在逃避。」
「逃避?」她皺眉,「什麽逃避?我這是看清楚......」
「我說你逃避就是逃避。」他火大的說:「你這是不戰而逃。」
她訝異的看着他,「你在講什麽?不適合就是不適合,難道要硬湊在一起相互廝殺,兩敗俱傷嗎?」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相互廝殺,我是要跟你並肩作戰,不是當你的敵人。」他瞪她。
「並肩作戰?」她疑惑的挑眉,「跟誰作戰?」
「當然是跟你的自卑感。」他一針見血的指出。
「什麽?」一時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不要分手。」
她的下巴要掉下來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再試一下。」他宣佈。
「我們根本--」
「就是這樣了。」他獨斷的說:「你不要有其他意見。」
他的態度惹火她,「什麽叫你不要有其他意見?」
「因為你這個女人太奸詐了。」他瞪她,「我以為你在跟我鬧彆扭,想要逼我就範,沒想到你根本是打算跟我分手。」
她也瞪着他,「反正不管怎麽樣,你都怪我就對了。」
「我......」
「現在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每次戀愛都不超過三個月,你根本就是自我中心、自私自利,什麽都只想到自己,要別人跟着你的規矩走,不如你的意就把錯怪到對方頭上。」她生氣的掉頭要走。
他慌張的攔住她,「等一下......」
「你又想怎麽樣?逼我跟你複合嗎?」她推他,他卻不為所動。
「我不是......」他懊惱的看着她。
「算我剛剛說錯話,你......」他煩躁的爬了下頭髮,「好,我承認你說得沒錯,我是有點自我中心,但我不是......我是說我不是一開始就這樣。」
「你是,女人把你寵壞了,高中的時候你就是如此,只瞧得見你自己。」她愈說愈氣。
「你這樣的個性,我真後悔答應跟你交往。」她抹了下眼睛,不讓自己掉淚,「你走開,我們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見她這樣,他慌得不知道要怎麽辦,害怕她真的要將他驅逐出她的心。
「寶寶,你別這樣。」他抱住她,「再給我一次機會,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只是搖頭。
他的心揪緊,不曉得該怎麽說服她。
想啊!你這個笨蛋。他咒駡自己。
他抱緊掙扎的她,「前幾天我買了一個熊布偶,像你剛剛在櫥窗前看到的那隻那麽大。」
顏寶筠停下掙扎的動作,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把話題轉到這裏來?
「我告訴過你我小時候很喜歡一個熊布偶,不過當然沒有我現在買的那麽大隻,我天天抱着它睡覺,直到小三的時候,我媽看它破舊,把它丟掉為止。我知道後大哭大鬧,我媽沒辦法,又買了一隻新的給我。雖然是同樣的牌子、同樣的款式,但抱起來就是不一樣,我只喜歡以前那隻。」
他抬起她的下巴,認真的說:「你說我是花花公子,說我自私自利,可你不也自私自利嗎?你不是不喜歡我所以要跟我分手,你是因為擔心自己魅力不夠,比不上那些接近我的女人才想分手。」
她一時間想不出反駁他的話,只是皺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