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同學,真是稀客啊!”阿宏一打開大門,表情有些詫異。

“今天……難得有空,就過來看看羅!”毅翔手中提着一個塑膠袋,帶上門后,他跟在阿宏身後走進屋內。

毅翔的朋友並不多,但只要是朋友,多半是認識多年的。像阿宏,是他的國中同學,雖然後來高中和大學都不同校,卻也沒有稀釋他們國中三年下來所建立的深厚友誼。

毅翔大學重考了三年,三年都失利后,才在私立工專念電子工程。而阿宏則是國立藝術大學傳播系畢業,現在是電視節目的外景導演。

“那你還真會算時間,五個小時前,我剛下飛機。”阿宏坐回電腦前,整理着他出外景時所拍攝的數位照片。

工作忙起來時,他會住在台北租來的房子,要是外景拍完,他就會有一段時間可以休息,那麼他便會回來台中老家。

“那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毅翔把塑膠袋放在一旁的和室桌桌上。

“靠北啦!我比較需要和美女心有靈犀。”阿宏頭也不抬,專註螢幕里的照片。

“這次去哪裏啊?”毅翔走近,站在阿宏身後。

“四川。”

“看貓熊?”四川讓人想到的,除了貓熊外,還是貓熊啊!

“是呀!”阿宏找了幾張貓熊的照片,“吶,這就是百聞不如一見的貓熊,而且還是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團團和圓圓。”

毅翔靠近電腦螢幕,仔仔細細盯着那照片中一團團又黑又白又毛絨絨、看起來很慵懶的動物。

咦,人家狗啊、貓啊、魚啊……每隻的花色都不盡相同,怎麼貓熊這種動物看來看去都長一個樣?

“哪只是團團、哪只是圓圓啊?”毅翔問。

“臉長得團一點的是團團,臉長得圓一點的是圓圓!”阿宏冷冷回道,依舊沒抬眼,繼續整理照片。

“呃……借問一下,團和圓有什麼不同?”

“哎呀,我說同學,你這問題問得真是好呀!”阿宏拍了一下大腿,“團就是比圓還要再團一點,圓就是比團還要再圓一點,瞭了唄?”

“同學,我很‘認真’請教。”毅翔加重認真兩字的語氣。

“同學,我也很‘認真’回答。”阿宏也加重認真兩字的語氣。

“啊,台灣有火星文,人家他們也有火星文啊!保育員這麼跟我解釋,我就這麼跟你解釋暝!”阿宏實話實說,然後,他終於抬眼認真地看着毅翔。“同學,我都忘了問,你來找我幹嘛?”

“喔,也沒幹嘛啊,想到你,就來羅!”毅翔走回和室桌,他把塑膠帶里裝的東西全拿出來。有幾瓶鋁罐裝啤酒、幾盒用紙盒裝着的小菜,還有兩盒炒飯。

“靠北啦!沒事幹嘛想我?”阿宏起身,也走到和室桌旁。

“沒事不能想你?”毅翔遞了一個免洗碗和一雙免洗筷給阿宏,然後盤腿而坐。

“我只讓美女想。”阿宏接過免洗碗筷后,開始呼嚕呼嚕吃起來。

“哈哈!那請問大導演,這趟去四川有無外遇?”

“我比較愛台妹!”阿宏拿起一罐啤酒,“啵”地一聲——他拉開拉環。

“台妹?”毅翔疑惑着,阿宏一向都愛性感美女不是?“同學,我參不透啊!”

“台灣妹妹啦!”阿宏大口喝着啤酒,“看來看去,還是台灣妹妹比較正。”

“嗯,我也這麼覺得。”毅翔扒了一口炒飯。

“哦,說到妹妹,你家那個妹妹今天怎麼沒跟來?”阿宏看看毅翔身後,確定他是一個人。

“我家?哪個?”

“還有哪個,不就薇如一個。”阿宏一臉你明知故問的表情。

“喔,她……她應該在約會吧!”

“約會?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敢動你的女人啊?”阿宏夾起一筷子鹹豬肉。嘖嘖嘖,去過那麼多國家出外景,吃過那麼多異國美食,到底還是台灣料理卡贊啦!

“她不是我的。”毅翔拉開啤酒瓶上的拉環。

“靠北啦!不是你的,那你還對人家那麼好乾嘛啊?!”阿宏喝下一大口啤酒,唇邊還沾上些許白白的泡沬。

啊哈——台灣啤酒,尚青啦!

“有嗎?”才喝了一口啤酒的毅翔,臉頰已泛上淡淡的紅光。他酒量並不好,平時是滴酒不沾的,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晚莫名地想喝點酒。

“沒嗎?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那種冷情的個性才不會平白無故對一個人好。”

“我對你不好?”毅翔挑挑眉。

“我說同學,你不要用那種我和你之間好像有什麼姦情似的措辭。OK?”阿宏哇哇嚷着,一臉委屈。

“是你把我說得我好像對你很糟糕的樣子啊!”毅翔失笑地看着阿宏那誇張的表情。

“是不糟糕啦,但那是因為咱們是朋友啊!”

“那就是羅!薇如也是我朋友啊!”

“是啊是啊,人家一CALL,你馬上就到,還真不是普通好的朋友啊!”

“同學,怎麼你的語氣聽來,好像在吃醋?”

“靠北啦,醋你個頭!”阿宏沒好氣。

“哈哈!整晚聽你靠北來、靠北去的,你還真是豪邁啊!”

“不然咧,你要我翻成國語‘哭爸爸’嗎?還是用志摩式的說法,叫‘泣父’?”阿宏撇撇唇。

毅翔來回撫了撫下巴,一副認真考慮的樣於。“泣父……聽起來真的不錯。”

“不跟你扯這個了,反正你自己清楚薇如在你心底的位置,不需要我繼續多嘴。”阿宏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來,他走到電視櫃前,拉出底下一個抽屜,然後彎下身開始翻找。

薇如在他心底的位置?毅翔冷情的眸光中抹過灼燦。

“喏,留給你的。”阿宏翻出了一個紙袋。

“嗯?”毅翔伸手接過,“什麼?”

“攝影比賽的簡章,上次你不是嚷着想參加?”

毅翔從紙袋中拿出一份用迴紋針固定住的資料,他大略翻了翻。“主題是自然風景。範圍這麼大啊?”

若要論起毅翔的興趣,除了電腦以外,大概就只剩攝影了。念大專時,他還曾是攝影社的社長,後來忙於工作,便很少再有機會可以背着照相機到處跑。

“這樣才好啊。”阿宏再度坐下。“大海、樹木、花草、藍天……反正這些都算是自然風景,你想拍什麼就拍什麼。哪像上一屆,主題來個孔廟,還得專程跑去孔廟!”

“孔廟也是有它的美。”

“是沒錯啦!不過就我而言,我倒是比較喜歡大自然的東西,那種奧妙可是渾然天成,想學也學不來的。”跑過不少國家,見識過不少有名的建築物,阿宏還是鍾愛自然。

“你覺得……台灣哪裏的景點比較好?”

“咦?你攝影技術又不是太糟,哪裏拍不都一樣?”

“攝影技術再好,也不可能把垃圾桶拍得像珠寶箱。”

“又沒人要你拍垃圾桶……”

“我是舉例啦!”

“靠北啦,你是不會舉好一點的例子喔?”

“你聽不出來我是在舉例嗎?”

“當然聽得出來,我的意思是說……”

這一對好友一聊起來,可是天南地北無所不談。當然要是逮到了機會,就是拚命損對方,絕不口下留情。

但就是要這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好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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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點三十九分,毅翔回到住處巷口外,車子停妥后,他慢慢走進巷子內。

下班后,先是開着車,四處尋找薇如修機車的機車行,找到她的機車后,幫她付了修理費,然後騎着她的機車回來這裏,再從這裏搭計程車回到機車行。

之後,他又去了阿宏的家。

這樣來回幾趟車程下來,他其實已有些倦意。

秋末的天氣已帶些涼意,加上雨後的夜晚,空氣更是濕涼。

他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拎着裝有攝影比賽簡章和報名表的紙袋,步伐緩慢地前進。

他暗自打算着,等手中的案子完成後,向公司請個幾天假,出門去拍點照片,也乘機好好休息一下。

哪裏的風景比較適合拍照呢?他思忖着。雖說志在參加不在得名,但總也是要找個優美的景點。

他想了想,覺得環島應該不錯。反正一個人提着簡單的行李,買張火車票,走到哪就拍到哪。

環島……要花上個好幾天吧?這麼一來,是不是要跟薇如說一聲?

說到薇如……他抬眼,望着眼前那棟自己即將踏進的五層樓屋子。

習慣性地,他先注意到的總是五樓……沒亮燈?

她……還沒回家?

印象中,薇如不曾晚歸,她是規炬的女孩,下了班,大部分是直接回家的。能讓她這麼晚還不想回家,想必那男人有什麼特別吸引她的魅力吧!

走進大門,他略過電梯,直接踩着一旁的樓梯上樓。到達四樓時,腳步停了下來,遲疑了一會兒梭,他又往上走,直到五樓才停下。

一個左轉,又一個短距離的走道后,毅翔已站在她的門前。

薇如有個奇怪的習慣,她不能忍受家裏一點聲音都沒有,但也不能接受噪音,所以她只要在家,屋裏一定有音樂聲。她喜歡輕輕柔柔的音樂,她說那樣能激發她的靈感,無論是廣告文案或是小說。

他把臉頰貼近鍛造雙玄關門……沒有聲音。

薇如……真的還沒回來……

一哂,他覺得自己也真是無聊,明明看到她上了別人的車,他還在這邊瞎擔心,甚至還站在她家門外偷聽屋內的情況。要是被不明所以的旁人瞧見了,不把他當成變態扭進警局那才奇怪。

拎着紙袋,經過走道,一個右轉,他快步下樓。到達四樓,向左走後,他愣住。

薇如依着門,可憐兮兮地蜷起身子坐在地磚上。她的頭微偏,長發有氣無力地披散着,覆去了她的大半邊臉,他瞧不見她的表情。心臟猛地一縮,他快速沖了過去。

蹲下身來,撥開她的髮絲,還好,她看起來……像是睡着而已。

他放心地吁了一口氣,而後輕搖她。“薇如?”

她秀氣的眉輕鎖,沒醒來的跡象。

他又喊她:“薇如?”

她鎖住的眉頭略舒緩,密密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可依舊沒醒來。

這麼累?毅翔盯着她的睡容,唇畔勾起一道弧線。

然後,他再喊她:“薇如?”

她身子動了一下,本來放鬆的雙手突然緊緊環在胸前。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她雙手抱着一個手提紙袋。可她……還是沒醒。

笑着搖搖頭,他放棄喊醒她。他把裝有攝影比賽資料的紙袋挾在腋下后,先拿出鑰匙開了門,然後攔腰抱起她,走進屋裏。

他用身體碰了下牆上的電燈開關,室內隨即亮起柔和的橙黃色。

他抱着薇如,走到客廳那三入座的獨立筒布沙發,輕輕將她放在沙發上。接着,他走到她的腳邊,彎下身,為她脫去鞋子。

然後,他走到她身側,伸手取走她緊抱着的手提紙袋時,一個抬眸,就見薇如睜着眼,迷濛地看着他。

“吵醒你了?”他帶着笑。

“我睡著了?”薇如坐起身,孩子氣地伸手揉揉眼、拍拍臉。

“是啊,我一回來就看見你睡在我家大門外,喊了好幾次,喊不醒。你睡得真沉!”他把手中的手提紙袋,還有攝影比賽資料袋,放在一旁的玻璃桌上。

“我在等你啊,也不知道怎麼會等到睡着。”她又揉揉眼,“你忙到現在才下班嗎?”

毅翔望着她還帶些困意的傻氣小瞼,心跳有些失序。“不,我去找阿宏,聊了一會兒,剛從他那裏回來。”

原來,她沒晚歸。

原來,她在等他……

“你找我,有事?”他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了下來。

“嗯?”薇如把散在頰邊的髮絲塞到耳後,“啊!有有有,在剛剛你拿走的那個手提紙袋裏。”她迅速從沙發上站起,在一旁玻璃桌上的手提紙袋中,拿出一盒大又方的紙餐盒。“你吃過晚飯了嗎?”她捧着餐盒,坐回沙發。

“嗯,和阿宏一起吃的。”

“吃過了啊……”薇如微揚唇角,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也對啦,這個時間早該吃飽的。”

她雖然帶笑,但臉上那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失落,沒逃過毅翔的雙眼。

他伸手接過那個餐盒,對她溫文一笑,“我晚餐是吃了,不過消夜還沒。”

咦?他有吃消夜的習慣?印象中是沒有的。所以……

她瞭然於心,把免洗筷子遞給他。“你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我一位學長?”

“廣告研習社認識的那位,現在和你同公司,我說得沒錯吧?”接過筷子,他很給面子的先扒了一大口白米飯。

“對對對,你好厲害喔!”薇如像是中了樂透般興奮。

“呵,怎麼了?”

不是我厲害,是因為那是你說過的話,只要是你對我說過的話,我都……

“子曜學長知道我機車壞了,所以送我回來,我們還去吃了一頓飯。”她向他說明今晚的行蹤,像個乖巧的小學生,只差沒補上一句“報告老師”。

“嗯。”毅翔慢條斯理地吃着飯。

“他帶我去一家植物染的花園餐廳喔,這飯就是從那裏帶回來的。我覺得很好吃,所以帶一份回來給你。你覺得呢?”她像是個做了一件善事,等着大人摸摸頭稱許幾句的孩子。

“好吃啊,很有特色。”

“真的嗎?那下次我們一起去,聽子曜學長說,那家餐廳白天有植物染色教學,我好想去見識一下。”她的眼睛閃着晶亮。

“好呀,我沒聽過什麼植物染色,聽你這樣一說,倒也想去看看。”他像她的萬應公,有求必應。

“還可以看夜景耶,聽說很漂亮,可惜今天下雨,我只看到霧茫茫一片。下次我們一定要等好天氣時再去。”

“好,等好天氣。”他對她笑笑,帶着寵溺。而他的笑容讓她有一會兒的恍神。

憑心而論,毅翔並不是帥翻天、隨隨便便走在路上都會有人特別去注意他的那種長相,可是他那雙眼睛,卻有股攝人心的魅力,就像……就像鷹的眼睛。

不笑時,眸底有着王者般的霸氣和自信:帶着笑意時,瞳仁會漾着熾熱的光芒和……柔情……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她直往他臉上瞧,他以為他臉上沾了什麼。“是飯粒嗎?”

“呃……沒有。”薇如雙頰迅速染上一片紅潮,她站起身,為自己的尷尬找尋解救方法。“我……我去幫你倒杯水。”然後,她直奔他的廚房。

當了近兩年的鄰居,關於他家,她熟悉得像是自己的家。

取了一個乾淨的透明玻璃杯,發現上頭有着上次清洗過後,殘留的水漬幹掉所留下的淡淡霧白色滴狀痕迹,

她把杯子拿到洗碗槽,擠了一些些洗碗精,將之重洗一次。

毅翔有一點點龜毛,喝水時喜歡用很乾凈、很乾凈的透明玻璃杯。他說那樣看起來,水的好喝程度會加分。

擦乾玻璃杯,注入八分滿的白開水。

她走回客廳時,毅翔已經把那個餐盒裏的食物,很給她面子地全部解決了。他坐在沙發上,手中拿着一份資料閱讀着。

“你在看什麼?”把玻璃杯遞給他,然後坐在他身側。

“攝影比賽的簡章,阿宏拿給我的。”他注意着簡章上的報名截止日期。

“你要參加?”她不意外,因為她知道他愛攝影。

“嗯,這兩天把手中的案子完成以後,我會向公司請假,打算來個環島之旅,走到哪就拍到哪,然後再從其中挑出作品送去參賽。”

“環島?那應該要花上好幾天。”

“我想也是,所以才要等工作完成後才出發。”還有二十天截止,他絕對來得及。

他把簡章放回紙袋,起身走進書房,將之收進書桌抽屜。

薇如跟在他身後,也進了他的書房。

他的書房裏有兩部電腦,一部是桌上型,一部是筆記型,兩部都擺在書桌上。他的書架上有好多書,都是電腦相關書籍居多。

一個很典型工科出身的男人的書房,與她的完全不相同。

“你打算自己開車環島嗎?”她瀏覽着書架上那一本本書的書名。

“我想搭火車,比較舒服。”

“也是,自己開車一定比較辛苦,坐火車還能在車上休息。”說到車,她這才想起。“咦?忘了問你,我的機車是你牽回來的?”

“嗯。”把資料收妥后,他往書房門口方向走去。

“你怎麼知道是哪家機車行?”她跟在他身後。

“喔,我並不知道,是剛好路過那家機車行,發現你的機車停在店門外。”他說得雲淡風清。

“很麻煩吧?”她輕移小腳,依舊跟着他的大腳。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發現走在他身後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有一種……安定人心的感覺。

“嗯?”他不明所以,轉過身子。

“我是說……你幫我把機車牽回來,一定很麻煩吧?”大腳停下,她只好把眼神往上調。

他盯凝着她許久、許久,而後才慢吞吞地開口:“不麻煩。”

麻煩的,怕是自己那顆心吧,他就快要管不住了。

“那……謝謝你。”微偏螓首,視線沒離開他的臉,很想說些什麼,但話一到了嘴邊,卻又往回吞。

他還是靜睇着她,維持着一樣的眼神。

“時間好像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晚安。”頷頷首,一個跨步,她打算越過他。

毅翔早一步阻止,他擋在她身前。“薇如,我們之間毋需如此客套……這話,我記得我對你說過。”

揚睫,她睜着圓圓的眼凝望他。“我也記得你對我說過。那時你還說,既然是鄰居,就要互相照應。”

她沒忘記每當他對她這麼說的時候,她總會沒來由地一陣落寞。

“對,我們……”他遲疑幾秒,“是鄰居,所以對我毋需客套。”

她眨眨眼,認真地看他,然後垂首,輕聲說道:“好,我知道了。晚安!”

鄰居、鄰居、鄰居,他們是鄰居,這她早就知道了。但為什麼每當他提醒時,她的胸口會悶悶的?她澄澈的心湖頓時好像被潑了色彩——鬱郁的藍。

她定到玄關,伸手轉動門把,狀似要離開,卻又突然停下所有的動作。在她身後的毅翔見她如此,也收回正要把門關上的手。

“毅翔?”她背對他。

“嗯?”

“子曜學長對我很好,以前就是如此了。”

“嗯。”

“晚上……晚上吃飯的時候,子曜學長說……說……”她欲言又止。

“嗯?”

“他說他想和我交往,不過我還沒答應他。你說……我該答應嗎?”轉過身子,她正視他,鼓起勇氣說完。

他愣了一會兒,眼神悄然避開她的,落在門外的某一點。

良久之後,他忽然朝她露齒一笑,“感情的事還是要自己決定,我……我沒那個權利為你做主。”

“所以……如果我答應他,你也不反對?”心湖……更藍了。

“嗯。”

“好,那我知道了。晚安!”既是如此,就如他所願吧!

“晚安。”

一個轉身,她向外走,走進於曜的感情世界;一個轉身,他向內走,依舊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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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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