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夏季天亮得特別早,寧靜涼爽的清晨,小鳥停在窗外的樹梢上歌唱着,蝴蝶也翩翩起舞於花叢間。

昨夜早眠的寫意微微地睜開明眸,伸了個懶腰,一個香甜的好覺,讓她只覺得神清氣爽,說不出的暢快。

才這麼輕緩的一動,卻已將樂忍驚醒,見她猶在懷中,他才放心的再閉上雙眼,多爭取一秒鐘的睡眠時間也好。

她的唇邊漾起淡淡的一抹幸福笑意,卻又怕再吵醒他的細聲抗議道:“哪有人這樣的!”

他的黑眸仍閉着,大手卻使勁一勾,將她摟進懷中,低低的嗓音有着濃濃的笑意,“不行嗎?”

“不行!”寫意的菱角嘴微噘,但眼底的笑意已出賣了她。

樂忍在她的額上輕蹭着,“寫意,我是不是在做夢?”自她身上傳遞的溫軟馨香和熱度是這麼真實,他還是恍若夢中,很難相信一日之間的轉變。

她輕笑着,擰擰他臂上的肌肉,“痛不痛?”

“有一點。”他緊緊地擁抱着她,用着最真實的接觸證明他的確擁有,昨天的一切不是場夢。

“那就是!做夢怎麼會痛呢?”寫意秋波流轉,柔媚的美眸漾着濃濃情意,美麗得令人驚艷。樂忍伸伸懶腰,一躍而起,“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事實上,自從寫意長大了,為了避嫌而搬回何家,不方便再與他同室而眠,他就開始了失眠的日子,即使三天不睡,躺到床上也一樣翻來覆去、很難入睡,越睡越覺全身酸痛不已。

“忍哥,等會兒我要回家了。”寫意也起身下床,坐在床沿,偏着頭,梳理着美麗的長發。

樂忍一震。她這麼快就要離開他了?

“忍哥,怎麼不說話?你不想幫人家搬東西嗎?”寫意一張小嘴嘟得可以吊三斤豬肉了。

搬東西?!“搬什麼?”樂忍俊愣愣地問着。

寫意嬌嗔了聲,杏眼圓瞪,扁着小嘴,“你不幫人家搬,那你是要人家用你的肥皂洗臉呀!”

她的意思是……心頭的喜悅陣陣擴散開來,樂忍不由得漾開了傻瓜似的笑,“搬、搬!我現在就去搬!”

“傻瓜!”寫意嬌睨他一眼,“也得讓我整理一下嘛,你說去就去,像陣急驚風似的,你是知道我想拿什麼,是不是?”

“呃……對對……你說得對……”樂忍傻傻地抓着頭。

“那我們先刷牙、洗臉,然後吃早餐,吃完了再一起回去整理,好不好?”她甩甩梳順的長發,甜甜地笑着。

樂忍精神為之一振,忙不迭的點頭,“什麼都聽你的。”

“真的什麼都聽我的?”她半挑着眉。

“當然。”他笑眯了眼,眼睛幾乎眯成彎彎的一條線,看不到瞳仁。

“那我們來玩騎馬打仗!”寫意跳上床鋪,腳用力一蹬,彈躍至他的背上,跨夾住他的腰,環摟着他的脖頸。

樂忍背後傳來柔軟似棉花糖的觸感,讓他體內一陣熱血奔騰,他尷尬的笑着,“快窒息了。”其實他心底還是有絲喜歡的,她親昵的舉動正表示着對他的無防備,對他的認真心意。

“好吧。”寫意滑下他的背,抿着嘴笑。

“那我去準備早餐。”樂忍走了兩步又回頭,“蛋餅好不好?加肉鬆?”

寫意連眼睛都在笑,“好。”

“那……配咖啡?兩顆奶精球、不加糖?”

樂忍太懂得寫意的一切習慣了,但也得有那份心,否則就算天天在他面前嘀咕,他也可以聽不到、記不得的。

寫意打從心底笑着,“謝謝忍哥。”

“不客氣。”樂忍也笑。如果她願意,他可以做一百年的早餐給她吃。

寫意踮起腳尖,獻上香吻,才哼着歌,輕快的窩進浴室中,自動自發的找出新的用品,開始嶄新的一天。

???

兩人才在一起三天,熱戀的甜蜜讓他們根本足不出戶,好像光在家中卿卿我我地打情罵俏就能過一生,沒有誰會覺得厭煩。

第四天一大清早,寫意便接到了樂母的電話,邀約她共進午餐。她笑着接受了,並賊兮兮地告訴樂母,她會攜伴參加。

樂母當然是驚慌失措,她急着想跟兒子說,又不敢跟兒子說,與丈夫比預定時間早了兩個小時到茶樓,坐立難安、左顧右盼,兩個小時比兩年還難熬。

寫意難得沒遲到,一身剪裁合宜的大紅連身裙裝,長發鬆曲地垂落在胸前,整個人亮麗搶眼得更令人驚艷,不知悉的人還以為是什麼國際巨星來了。

“寫意啊,你……你不是說有朋友一起嗎?”樂母有些僵硬的問着,眼尾還不時瞄瞄入口處。

“他去停車。我怕你們等太久,就先上來了。”寫意仍笑着,故意讓他們多緊張一會兒,不去解釋。

樂母尷尬的笑着,“那、那……先喝茶、先喝茶……”完了、完了,寫意被追走了,那獃頭忍沒搞頭了……唉!不知道是誰那麼好福氣,能追到寫意……

樂父也是一臉尷尬,努力的找話題,“呃……這個……呃……寫意最近好像又變漂亮了……”

寫意笑吟吟地道:“樂爸,你沒聽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嗎?”

樂氏夫婦對看一眼,以眼神交會,彼此心底不約而同地想着,看寫意陶醉在愛河裏的模樣,他們的兒子是沒指望了。

他們才在心裏嘆完氣,即見着人高馬大的樂忍從門口走了進來。

樂氏夫婦又各自在心底暗叫聲糟。這下子兒子恐怕要傷心了。

樂父、樂母正想着該用什麼方法不讓樂忍看到他們,只見寫意毫不避諱,還笑容滿面的揮了揮手,“忍哥。”

樂忍淺淺地微笑,朝他們走來,在寫意身旁拉了張椅子坐下,本來就喜怒哀樂都沒啥表情的他更是彷彿大家只是偶遇。

樂母乾笑幾聲,以為是丈夫豬頭得把兒子找來而惱火,手縮在桌面下偷捏丈夫的手,還瞪了他一眼。

樂父吃痛,雖被捏得莫名其妙,倒也沒說什麼,反正有事回家關起門再慢慢地溝通,多得是時間。

樂忍仍如以往的替她夾菜,“寫意,還想吃什麼?”

“都行,你幫我選吧。”寫意甜甜地笑着。

樂忍起身,走向遠處推來的點心車,與侍者交談討論着要拿什麼。

“呃……你的朋友停車停到哪去了?怎麼還沒來?”樂母總要問一下,也好打算着該怎麼做才對。

寫意捂着嘴笑,明眸笑彎了,笑得樂母全身彆扭心慌發毛。

“你也別光笑呀!”樂父急忙說道。

寫意皺皺鼻子,努努嘴,“剛才不是已經坐在旁邊跟我們一起吃了嗎?”

樂父還獃獃地左右張望,“在哪?”

寫意偏着頭,瞅着手捧幾籠點心走來的樂忍,“這不就來了嗎?”

樂母大喜過望,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你們……你們……”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樂父很有默契的接着問。

寫意吃吃笑着,“就前幾天的事而已。”

“你怎麼不跟我們說?”樂母又好笑又好氣,喜的是兒子終於追到寫意,惱的是他們連手瞞着他們兩個老人家,害他們平白得急白了發,一顆心像坐雲霄飛車一樣,差點嚇出了心臟玻

“還沒找到機會說,總不會要我們特地登報公告全世界嘛!”寫意微側着頭,風情萬種的笑着之而且,你們看,我這不就把人帶來向你們自首招供了嗎?你們還是第一個知道的呢!”

樂父、樂母莞爾一笑。寫意倒也沒說錯,只是有些強詞奪理罷了。

“聊什麼?這麼開心?”樂忍走了回來,剛毅的五官略略帶着一抹淡淡的溫柔,柔和了他的陽剛之氣。

三人有志一同的相視一笑,說:“沒什麼。”

見他們不說,樂忍也不追問,將手上疊起的小蒸籠一個個打開擱上桌面,“趁熱吃,才蒸出來的。”

“忍哥,有什麼好吃的?”寫意眉宇之間儘是甜蜜的幸福笑意。

“腸粉好不好?”樂忍將整個小蒸籠挪近給她看,“蝦仁的。”

“好。”寫意眯眼燦笑。

她的美麗嫵媚強烈耀眼,她周身的光華閃亮奪目,教樂忍看了不禁又是一陣暈眩。

他沉着氣,穩穩地將幾乎一夾就斷的半透明腸粉夾至她的湯匙上,才任憑暈眩將他侵蝕。

寫意咬了一口,美味在唇齒間擴散開,她轉過頭驚喜的說:“忍哥,你吃吃看,這個很好吃喔!”

“你喜歡就好。”樂忍微微一笑。他能見到她歡喜的笑臉,就比任何事都要來得重要許多了。

“忍哥,藹—”寫意舀起了她已吃了一口的腸粉餵給他吃。

樂忍張嘴吃了,雖沒說話,但眼中的溫柔多情及唇邊一抹幸福的笑意已說明了一切。

“嘴角帶便當了!”語畢,寫意靠上前,迅雷不及掩耳的舔過他的唇邊,淘氣的皺皺鼻子,“乾淨了。”

樂忍受寵的捏捏她的鼻尖,“你真調皮!”

即使朝夕相對,寫意的美還是令樂忍震撼不已。

寫意只是笑,笑着例靠上他的臂膀,嬌媚的嘟着菱角嘴輕啐道:“討厭!你又捏人家!很痛耶……”

兩人間的濃情蜜意溢於言表,任誰都看得出他們正值熱戀期。

樂母見了笑得合不攏嘴,她的腦子已自動的幻想着不久的將來,她就能抱孫子了。寫意生的孩子一定很可愛……呵呵呵……

“樂媽媽,你怎麼老看着人家笑嘛!”寫意羞答答、紅着臉的模樣更是可人,有了愛情的滋潤,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樂母樂不可支,仍是拚命的捂着嘴偷笑,卻睜眼說瞎話地道:“有嗎?有嗎?樂媽媽有笑嗎?”

寫意羞赧的躲進樂忍的臂膀,“忍哥……”

“媽——”樂忍黝黑的臉也直發燙漲紅,幸好他臉黑看不太出來,否則肯定會挺可笑的。

別看他人高馬大、又黑又壯的模樣,其實臉皮最雹膽子最小的就是他。這算不算“外強中乾”、“表裏不一”呢?

樂父笑得微眯着眼,連忙道:“好了、好了,老婆,你吃飽了吧!不是說要逛街的嗎?”

逛街?!她有說過嗎?她還需要逛街嗎?她的衣物、首飾只消一通電話就有人送上門任她挑選了,何必逛街呢?

然而三十幾年夫妻可不是白做的,樂母一點就通,就算不通,也會先順着丈夫的話尾說,以後再想辦法讓它通。

於是,樂母立刻有默契的附和道:“是呀!聽說最近秋裝都上市了,是該好好地血拚一下了!”

樂家兩老含着笑的相偕而去,非常識趣的不當電燈泡,然後,在樂父的帶領下又偷跑了進來,躲在一角,隔着屏風偷看着他們小兩口你濃我濃,你一口、我一口,所有的話語盡在不言中,樂家兩老這才吃了定心丸,笑得合不攏嘴的離去。

寫意擦擦嘴,“忍哥,你好像很久沒煮火鍋給我吃!”

“大熱天還吃火鍋?”樂忍不禁失笑。

“人家想吃嘛!”寫意嘟着小嘴撒嬌。

樂忍愛寵的撫撫她的頗,“你想吃就煮!等會兒我們去超市買材料,反正樓下就有超級市場了。”

寫意笑吟吟地點頭,挽着他的臂膀,如孩子似的為了這輕而易舉之事莫名興奮,“那我們現在就去買!”

???

寫意天生孩子氣,在超級市場內東奔西跑,清脆動人的笑聲不絕於耳,才一會兒工夫,已裝了滿滿一個推車,裏頭什麼都有,也幸好樂忍身強體壯,這麼滿滿一車堆得像座小山,還難不倒他。

“忍哥、忍哥,我們烤肉,好不好?”寫意拿着一盒霜絳脂肪分佈均勻的牛肉片跑來,興奮得神色光彩亮麗。

樂忍不由得笑着,言語間雖是抱怨,但他的口卻是寵溺,“你到底想吃什麼?一下子說火鍋,一下子又要烤肉……”

“嗯……”寫意發嗲,噘着嘴,“現在不是有什麼兩用鍋嗎?誰說煮火鍋就不能吃烤肉的?”

“好好好,你怎麼說怎麼好,我什麼都聽你的。”樂忍只是微笑,為了她,要他死都行,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晚餐問題。

寫意毫無預警的在他臉上啵了一下,“那我還要吃丸子!”

樂忍臉一熱,他還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親昵舉措,以往的女友在公共場所了不起只有牽牽手而已,但寫意卻是這樣的洋派作風,與之所至,管他三七二十一,想摟就摟,想親就親,他雖不好意思,倒也覺得挺甜蜜的。

“忍哥,你怎麼沒反應?”寫意的手在他面前誇張的揮舞着,並靠在他的耳邊大嚷着,“哈——有人在嗎?”

樂忍頓了下,輕握住她的手,“你就愛淘氣!”

寫意笑得微眯着眼,靠上他的肩,“討厭!人家也只對你淘氣而已呀!”

樂忍的心頭一陣甜孜孜,寫意也許不明白這樣不着痕迹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是多麼令他感動震懾。

閑不住的寫意才靠在他身邊靜了一分鐘,又是蹦蹦跳跳地往鮮魚處跑去,抓着魚的尾巴嘻嘻哈哈地回頭,“忍哥、忍哥,這是什麼魚?好漂亮喲!這好不好吃?要怎麼煮?用烤的好不好吃?還是要吃生魚片?”

樂忍搖頭一笑,緩緩地走近,“這是青衣,要用蒸的。”

寫意愣了會兒,吐吐舌,將魚擱回去,聞聞手上的淡腥味,“好噁心!”

他揉揉她的頭,“傻妹!”

寫意古靈精怪的眨眨眼,細長的手指似彈鋼琴般舞動着,一古腦兒的將剛才沾有魚腥味的手往他身上擦去。

樂忍就是怕癢,光看到她扭動的手指就從腳底癢了起來,一百八十七公分的高壯身體縮成一團,全身起滿了雞皮疙瘩,還猛打冷顫。

寫意還調皮的直在他身上呵着癢,尖叫與銀鈴似的笑聲回蕩着,直到樂忍再也忍俊不住,也閃躲不了,索性一把抱住她,將她緊緊地鉗制在懷中,並抓牢她的手,不給她機會再呵他癢。

“你賴皮啦!”寫意怪叫道。

樂忍只是笑,“別呵癢了!你知道我最怕癢的嘛!”

寫意嘟着小嘴,燦笑如花的往他臉上啵了啵,“好吧,不可就不可,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才行。”

“只要不阿癢,什麼都答應你。”樂忍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寫意狐媚的笑着,“嗯……等我想到再跟你說。”

樂忍頷首,“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等。”

她笑容滿面的摟着他的腰,“忍哥,我看這樣一車的東西也該夠我們兩個吃一個星期了,我們結帳回家吧。”

“嗯。”樂忍點頭,推着車往出口走去。

寫意始終黏在他身後摟着他,調皮的頂着他的背。

說也奇怪,台灣好像不用上班的無業游民、家庭主婦特別多,即使不是假日,也不是學生的春假、暑假、寒假、考試假等等假期,只要百貨公司有周年慶、換季拍賣、感恩慶,便會湧進令人瞠目結舌、無法相信的人潮,人人都像家裏開銀行般,鈔票多得用不完,拚命的買、買、買!

也因此,他們兩人排了好長的隊伍才輪到他們結帳。

“喂!你看他們!站在前面那對!”排在他們後面的少女賊笑着,拉着身邊的女伴往他們看去。“哇!這才是標準的‘美女與野獸’嘛!”

現實是殘酷的,人是禁不起比較的,儘管樂忍並非真的相貌多不可取,也不是真的丑得讓人受不了想吐,但身邊站了個天生美人寫意,一對比之下,便覺得樂忍面目可憎,從頭到腳沒一處看得順眼的。

樂忍不是不知道自己相貌如何,更不是不知道寫意的樣貌有多美,只是,當聽到旁人言及時,他還是難免自卑,覺得自己高攀不上。

寫意的笑顏漸漸地淡下來,她望着所愛的人,着實不明白別人說些什麼與他們的感情有何關係、影響。

她對他揚起一抹笑,將小手探進他的大手中,給予他精神上的鼓勵。

樂忍有些感動,握了握她細嫩的小手,朝她一笑。

突然,多了幾個人加入討論的行列。

“老人想花不知羞喲!”

“就是嘛!也不瞧瞧他自個兒的德行……”另一人嫌惡的撇撇嘴。

“說不定他還以為自己是青蛙,被公主吻一下就會變王子了……”又冒出一個“仗義執言”的人,卻都忘了感情只要你情我願,是當事人自己的事,與他們毫不相干,他們無權也毋需說些什麼。

“去!青蛙就是青蛙,跟只癩蝦蟆配還差不多一點!”

“怎麼?!青蛙也有性衝動的嗎?”

“喲!那傢伙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那副尊容,想吃也得有個條件,要我長成那個樣子,在路上拉個阿婆,人家也不見得看得上喲……”

又多了幾個人插入交談,話也越來越刻薄難入耳。

樂忍的心頭狠狠一撞,悶疼得他喘不過氣,頭也因自卑的心理作祟而低垂下,不由得鬆開了緊握住她的手。

寫意的心頭一陣涼颼颼。他這樣放開她是什麼意思?她的手有傳染病嗎?還是她的手帶電?或是她的手有刺?

她不依,再次握住他的手,堅定的望着他,以眼神說明她的心意,她是不會因為旁人的輩短流長而改變的。

然而她握住他的手,卻感覺不到他的真實,感覺不到他的溫度,彷彿他已經離她好遠好遠。

樂忍終究還是縮回了手,人也向前走了一步,兩人之間卡着一台推車,就像是隱喻着他們之間有道距離,深寬的鴻溝將他們區隔,不管是心,抑或是人,都被隔離了,無法聯繫在一起。

“搞不好他還自以為很帥……”

“拜託,他走在路上不把人家的小孩嚇哭就不錯了,哇咧看到鬼喔!”一個中年男人用着誇張的表情與聲音如此說著。

“那個男的會不會是保鏢而已啊?”少女開始幻想着言情小說中的情節,帥氣保鏢與美麗的千金小姐。

“也對喔!看起來是很像保鏢……”

寫意仰頭望着他,數度張嘴又合上,想說的話太多,想問的事太多,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樂忍的臉色越來越僵,抿抿唇,默不作聲的將推車中的物品一樣樣地堆到收銀台上,然後抽出了皮夾付帳,再拎起四大包裝好的物品,逕自走向了電梯。

寫意愣了下,才推開推車,擠出了狹窄的收銀台,小跑步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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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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