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沒有繁瑣的禮俗，只在彭父與律師的陪同下，楚戢烯與彭艾翎慎重的簽下了結婚證書，約定一生一世互相扶持關愛。

為了向眾人交代，他們還是在大飯店請了近五十桌的至親好友，公開宣佈他們的喜訊。

只着了件簡單的禮服，彭艾翎美麗的臉龐漾泛喜色，任誰都會相信她是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她已懷了四個半月的身孕，禮服很難掩飾得了隆起的小腹，不過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更不介意別人怎麼說。

如果什麼都要在意，豈不早發瘋了嗎？

楚戢烯站在她身旁，體貼的替她分擔了很多的瑣事，毫無怨言。

身為男方家長的楚佬雖沒受邀參加，但他還是來了。

從頭到尾楚佬都沒有好臉色，尤其是在瞥見彭艾翎凸起的腹部時，他鐵青着的臉，簡直可說是難看到了極點。

「我有話跟你說。」楚佬朝楚戢烯命令道。

楚戢烯聞言輕捏一下彭艾翎的手，「我去去就來。」

「嗯。」彭艾翎朝楚佬瞄了一眼，才又說道：「一切小心。」

「我知道。」楚戢烯吻吻她的額頭。

楚佬與楚戢烯走入了新娘休息室，才關上門，楚佬噼哩啪啦就是一長串話。「你想玩玩艾翎也就算了，現在你把她的肚子搞大了，還說要結婚……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們的婚事傳了出去，你要艾翎以後怎麼見人？！」楚佬這番話像是憋了很久，不吐不快。

楚戢烯搖搖頭，有些許的無奈，苦笑道：「我並沒有想做什麼。」

為什麼父親一定要這樣扭曲他呢？在父親的心目中，難道他就是如此的不堪嗎？

「你連喜酒都擺了，還說你沒有想做什麼？！」楚佬跳腳，氣得頭頂冒煙。

楚戢烯直瞅着父親，淡淡的直述道：「我只想娶一個我愛的人，共組一個家庭。」

「你不是要報復她嗎？」楚佬壓根兒就不信。在他的世界裏，報復是很直截了當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沒錯。」楚戢烯亦不否認他的確是想報復。

「你要報復，就來找我吧！」楚佬豪氣的拍着胸口，「冤有頭、債有主，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倆，跟媛媛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何必傷了艾翎？」

「我是要報復，但是……」楚戢烯笑了。

「但是什麼？」楚佬急急的問。

楚戢烯的笑容中有四分釋懷、三分幸福，還有三分的原宥，「但是我發現，最好的報復就是過得比你好。」

楚佬怔忡，「過得比我好？」

「對。」楚戢烯毫不遲疑的頷首。

這些日子他想通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他不需要做那些無濟於事的報復，更不需要去傷害其它無辜的人，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他只求將來過得好、過得幸福，這就夠了。

「事實上，你才是最大的輸家。」楚戢烯直瞅着楚佬，有些諷刺的將他的結論說出口。

楚佬挑高了眉，「什麼？」

「你是個很自私的人，根本不懂得去愛人，所以艾翎的媽媽才會受不了的離開你。離開妳的她有了一個很辛福的家庭，有疼她的丈夫、可愛貼心的女兒；而你卻只能守着戩陽，在一個個酷似她的女人身上尋找慰藉，但替身畢竟只是替身，到頭來你什麼都沒有。」楚戢烯笑着搖搖頭，「你原本也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婚姻，可惜你沒有珍視它；媽媽等了你一輩子，還是等不到你回頭的那一天。你錯過了最愛你的女人，一輩子都在想着那個永遠不會愛你的女人，你的人生也過了三分之二，結果你幸福嗎？不，你不幸福，你才是最大的輸家。」

楚佬震駭於楚戢烯的這番話。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霸主，卻忘了那在萬人之上的孤獨與寂寞……

沉默了半晌，楚佬微擰着眉，「妳會好好照顧艾翎一輩子嗎？」

「這是當然的。我愛她，不用你交代，我也會一輩子照顧她。」楚戢烯頓時有種奇怪的感覺，好象他是在跟岳父說話，而不是他的父親。

無論如何，過去都已不重要了，真的真的都已不再重要了。

報復只不過是逞一時之快，未來還有大半輩子要走下去，他不願意因為失去所受，而讓餘生在懊悔與傷心中走完。

「那就好、那就好……」楚佬像是突然老了十多歲，精神委靡不振，不似從前那樣霸氣十足了。

楚戢烯輕輕笑着，「我要去陪艾翎了。」

推開門，楚戢烯遠遠地在人群中看見了他的妻子，她恍若天使般泛着光輝正對着他微笑。

楚戢烯漾開發自內心的笑容，即使他是惡魔之子，即使他身上流着邪惡的血液，也抗拒不了天使的感召。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愛。

只要有愛，就能化解仇恨。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