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社交圈裏的金童玉女同游法國,鑽戒鑲住佳人心。
據本報記者親眼直擊,社交圈裏的黃金貴公子嵇向槐近日以電影服裝設計出差為由,與名媛夏幼容相約法國同游,兩人神態親密,並且相偕至精品店甜蜜選購鑽戒,不難猜出好事不遠。
而兩人由精品店選購鑽戒之後,再一同欣賞巴黎浪漫夜景,當晚,他們同宿飯店,直到隔天才由飯店離開……
斗大的標題與多張照片刊在一早最新出爐的八卦周刊上,貴公子與名媛的火熱戀情馬上成為社交圈裏最紅火的話題。
八卦人人愛看,尤其還有照片為證,更增添緋聞的真實性,王子與公主的完美戀情,讓全天下女人又羨又妒。
Elaine餐廳里,單水瑤看着最新的八卦雜誌,顫抖的雙手緊抓着頁沿,不可置信的看着照片中清晰的男女身影,詳讀裏面的每一段文字。
騙子!他竟然又騙了她?
她還以為他們最近相處得很好,以為他能夠接受這樣的她,以為兩人真的有重新來過的可能。
雖說現在因為孩子,她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然而她還是很生氣、很傷心,原來那全都是謊言!
單水瑤覺得怒火在胸口中奔騰。不行,這口氣不吐不快!
「田心!」她來到廚房裏。
「怎麼了,誰惹到你了?」田心輕蹙起眉看着她一臉的怒火。
這可難得了,絕少有人能夠讓單水瑤大動肝火成這樣,到底是誰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讓她快發飆了?
站在抱着一鍋醬汁的田心面前,單水瑤咬牙切齒的說:「店先交給你了,還有多多和它的孩子也順便麻煩你,我要去美國一趟。」
當初開店的時候,她出資金和管理,田心負責廚房,股份一人一半,把餐廳丟給她,天經地義。
「美國?你要去找你爸媽嗎?」
「我不是去探親。」
不是探親,那是去做什麼?「那你是去美國……」
單水瑤冷笑,低哼了聲,「去生孩子。」
這爆炸力十足的宣告,讓廚房裏的工讀生還有田心都嚇傻了,還來不及發問,就又看着她踩着怒氣騰騰的步伐離去。
她剛剛是說要去美國生……生孩子?
不會吧?!
*****
同樣看到八卦雜誌的單水盈,在去過Elaine撲空過後,連忙趕到單水瑤的公寓。
單水瑤正拉出大行李箱,雜亂無章的將東西全都往行李箱裏丟,丟完了一箱之後,再拿出另一個皮箱,重複相同的動作。
「水瑤,我剛剛去過Elaine,你說你要去爸媽那邊生孩子?是我聽錯還是你說錯了?」單水盈一進公寓裏,馬上問出一串問題。
停下手邊的動作,單水瑤走到廚房裏先幫姊姊倒了杯水后,又繼續收拾。
「沒有,你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我的確說過我要去美國生孩子。」她冷靜的說著,像是胸口所有的怒火全都消逝。
她很幸運,剛好有機位,讓她說走就能走。
「孩子?」單水盈剛入口的水整個都噴出來,「你……孩子是誰的?」噢!看她竟然問了一個如此愚蠢的問題。
前陣子和妹妹最接近的男人只有嵇向槐而已,孩子如果不是他的會是誰的?
「孩子的父親死了!」沒想單水瑤卻咬着牙如此低咒道。
這孩子是她一個人的,她的寶寶才不會有那種以說謊話為生,把女人耍得團團轉的爛人父親。
「呃……水瑤,你不要那麼衝動,要不要先聽聽看他怎麼解釋?」即使單水盈也不怎麼相信嵇向槐,但她還是希望妹妹能先冷靜下來再說。
「我才不要聽那個滿嘴謊言的爛男人說什麼!」單水瑤哼道。
什麼解釋?解釋他們會住在同一家飯店是剛好,去買鑽戒也是剛好,然後觀賞巴黎浪漫的夜景都是剛好?
最好是那麼剛好,還被狗仔拍到照片,怎麼他跟她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剛好?!那些唬弄人的謊話騙得了誰啊!
「水瑤……」
單水瑤水靈的大眼不知何時紅了,扁著嘴,痛苦的說:「姊,為什麼我會這麼笨?為什麼我就是看不清這男人的真面目?我真的以為他重新愛上我了你知道嗎?我甚至還覺得他已經不再那麼要求完美了,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謊言,他喜歡的還是那種像是禮儀字典的女人!」
單水盈聽著妹妹的低咆,忍不住一起紅了眼眶,她伸手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試圖給予她一點安慰。
「如果不能真心愛我,為什麼又要對我溫柔?為什麼要給我希望?」硬撐住的淚水滑落雙頰,她無助的摟著姊姊,放肆的哭着。
她哭得聲嘶力竭,直到淚水流干后,她像是宣洩掉所有的希望,平靜的繼續收起行李。
這次單水盈沒再攔她,她甚至幫忙妹妹將行李整理好。
不管她對於嵇向槐還有多少好印象,也全都從腦子裏清空了。
打包好行李后,單水盈送妹妹到機場,答應她會幫她留意餐廳的狀況。
過海關前,她緊緊給了她一個擁抱,「到了美國后打電話給我。」
單水瑤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氣后說道:「我會的,姊,我走了。」
機場外的藍天依舊湛藍,但她的心卻有如灰黑的雨夜,不再放晴。
*****
工作已接近尾聲,嵇向槐用視訊聯絡台灣的工作室,掌控工作上的大小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日開視訊會議的時候,員工們全都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着他。
「你們今天是怎麼一回事?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嵇向槐語氣有點淡淡的不悅。
平常他可以是個跟下屬打成一片的上司,該有的獎勵他也不會吝嗇,但是只要跟工作扯上關係,追求完美的他同樣也是個要求嚴厲的上司。
「老闆,這是昨天最新出刊的八卦周刊。」公關室主任報告。
「八卦周刊?那又怎麼樣?」
「因為這期的封面是你,新聞鬧超大。」
「我?」嵇向槐挑了挑眉,「我人在法國,也沒帶女伴、約會什麼的,怎麼可能會上八卦周刊?」
「老闆,可是雜誌上寫說你和夏小姐兩人甜蜜同游法國,還買鑽戒,共度美好的夜晚,好事將近了。」公關室主任大略的陳述。
「什麼?」聞言,他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還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不顧咖啡流淌了一地,沾污了桌上的文件,他只掛記著,該不會水瑤也看見了那篇胡說八道的報導了吧?
眾員工全都被他這突來的怒氣給震懾住大夥面面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後,是公關室主任自以為聰明的道:「老闆,我們知道你被偷拍很生氣,不過好事近了的話,其實--」
他還沒說完,嵇向槐就怒氣騰騰的打斷他,「立刻把那本雜誌內容全都掃瞄過來,我要知道上面到底胡說八道了些什麼東西。」
「呃……是是!」
「還有,馬上訂最近一班的飛機,我要回台灣!」
「可是老闆,法國的案子不是還要三天才能完全結束嗎?」
嵇向槐冷淡的回答,「既然你提到了,那你就順便訂一張機票來法國坐鎮,到案子結束為止。」
說完,他直接切掉了視訊通話,拿出手機撥給單水瑤。
她的手機未開機,打到她公寓裏沒有人接,而Elaine的員工只說老闆娘不在,去哪裏不清楚。
該死!她該不會在躲他吧?!
不行,他一定要立刻趕回台彎才行!
*****
當嵇向槐剛走出桃園機場的時候,看到最新一期的八卦雜誌,甚至連他們先有后婚、婚禮地點,還有邀請誰當證婚人之類的不實消息都出籠了。
一出機場,他立刻前往Elaine,一進門,他便可以感受到從服務生那裏不斷傳來的不善眼光,但他沒有時間理會他們,他只想趕快找到單水瑤,好好跟她解釋雜誌上的假緋聞。
眼神快速梭巡了餐廳一圈,沒看見他想要找的人,他逼不得已低聲下氣的問著那些擺明不想給他好臉色看的服務生。
「那個,水瑤……」
「不知道。」他話還沒說完,服務生就走開去掃地。
「那有人知道……」他看着其他人。
「不知道!哼!」劈腿男!不用給他好臉色看。
都要結婚了,還跟他們的水瑤姊勾勾纏,實在是有夠不要臉的!
「我找你們大廚。」沉下臉,他也不爽了,這群服務生是怎麼回事?
前陣子常來Elaine,和田心雖說沒有多熟,但至少應該不會像這群服務生這樣莫名其妙。
「呃……」服務生被他的臉色給嚇住了,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有人去喚了田心,她一走出來,嵇向槐馬上衝到她的面前。
「請告訴我水瑤在哪裏?」他誠懇的道,眼中飽含着祈求。
「我不知道。」淡覷了他一眼,她冷淡回答。
這男人害她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又要料理又要管理餐廳,累得半死,她看到他就沒好氣。
「我想找水瑤把誤會解釋清楚。」皺著眉,他也得罪了這女人了嗎?
老天,到底誰可以告訴他,水瑤在哪裏?
嵇向槐看着在場所有人都對他散發著不友善的氛圍,他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麼答案了。
「抱歉,打擾了。」匆忙丟下話,他跨出店門外,往另外一個單水瑤可能的去處前進。
單家大宅,而且單水盈不可能不知道她去哪裏。
*****
嵇向槐第一次發現原來單家守衛如此森嚴,不要說見到單水瑤了,他在大門就被攔下,連單水盈都見不到。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篇八卦雜誌報導惹的禍,現在他不只找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還被所有保護她的人列為拒絕往來戶。
該死!他從來沒有這麼想要把那些不負責任的八卦媒體給搞倒過,氣死人了,萬一害他老婆……呃,前妻真的跑了,他們就等著失業吧!
站在高聳的鐵門外,嵇向槐抓亂了頭髮,決定耗到底!
不開門見他無所謂,他就每天在這裏等,總是會等到她出門的時候。
堅定的眼神看着那道高聳的鐵門后的建築物,嵇向槐在心中替自己打氣。
*****
單水盈剛結束了與妹妹的視訊通話,奶媽便推門而入,悄聲說:「大小姐,那個人又來了。」
又來了?單水盈打開電腦里連接警衛室大門的監視錄影器畫面,果不其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着那道執拗不肯離去的身影,單水盈還有奶媽忍不住相視嘆氣,因為嵇向槐已經來站崗站了快兩個月了。
這男人的毅力真可怕,看來,他應該是真心的……單水盈終究還是忍不住心軟了。「奶媽,讓他進來吧!我好好跟他談談。」
原本以為嵇向槐只是來做做樣子,這段時間以來,他幾乎是早上天還沒亮就到,用手提電腦及手機遙控工作室狀況,中午和晚上他會要警衛室的守衛幫忙訂便當以外,一直等到半夜才離去,風雨無阻、毫不間斷。
就算她本來有再多的懷疑和不滿,在看到他的表現后,她不得不折服,決定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
嵇向槐依照過去的每一天一樣,不顧顏面,始終在車道附近等待。
大門緩緩的開啟,但是他已經不會衝動的衝上前去,因為他知道那不過是單家的僕人出門而已。
只是這次似乎有所不同,出來的人是從小照顧單家兩位小姐的奶媽,她直直住他走來,嵇向槐連忙站挺了身子,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嵇先生,請進,我們大小姐說要見你一面。」
*****
距離上次見到嵇向槐沒多久,但是他看起來卻憔悴頹喪了許多,單水盈嘆了口氣,客套的招呼着他。
「請坐,聽說你有事找我?」
「大姊,我只想知道水瑤在哪裏,拜託你告訴我!」嵇向槐急急的問。
「先喝杯茶吧!」單水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還在思索要怎麼開口。
「我--」比起坐在椅子上閑聊,他現在只想要知道他所愛的女人的下落。
「還是經過這段時間以來,你自傲的禮儀與儀態都不見了?」她意有所指的瞅着他身上略微發皺的服裝。
在過去,他絕對不會容忍自己身上出現一點的不完美,然而現在……他卻對他身上的凌亂無動於衷,這個改變是因為水瑤嗎?
嵇向槐咬着牙強迫自己乖乖坐好喝下那杯茶,正視著單水盈。
「你知道為什麼水瑤會離開吧?」
「我知道,都是那篇胡說八道的報導,我一發現后,馬上從法國回來要跟她解釋,但卻怎麼也找不到她。」他連忙回答。
「她不相見你,那篇報導只是原因之一。」單水盈頓了頓,「在那之前,水瑤就已經有了想和你分手的念頭。」
嵇向槐大受打擊的一楞,馬上追問原因,「為什麼?」
她反問他,「為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你當水瑤是什麼呢?彼此安慰的對象?朋友?還是情人?你對水瑤從來沒說清楚過彼此的關係,你認為她不會為此感到不安嗎?」
他急急的解釋著,「大姊,我從來沒有把水瑤當作玩玩的對象,或許一開始我沒搞懂自己的心意,但是我敢說,從我第一眼看見水瑤的那刻開始,我就深深的愛上了她,甚至在離婚一年裏,我也從來沒忘記過她。」
「第一眼就愛上?」單水盈柳眉微挑,「你愛上的是那個拚命假裝自己符合你對名門淑女要求的水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請回吧!」
他搖搖頭,「我愛上的是水瑤這個人,過去的那個我喜歡,現在這個毫不做作、率真自然的她我也喜歡,不管是哪一個,只要是她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可愛的。」
單水盈可沒那麼容易被說服。
「你說你愛她,那麼,為什麼八卦雜誌上會出現那篇報導?」一針見血的問。「所謂無風不起浪,你和那位夏小姐被拍照也是事實。」
「那篇報導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一想起那篇子虛烏有的報導,嵇向槐就忍不住怒從中來。
「那天幼容是來找我沒錯,但我和她已經說清楚了,我只是請她幫我一個忙,陪我去挑選鑽戒,因為我想跟水瑤求婚,我買一個她喜歡的飾品給她當謝禮而已,住在同一家飯店沒錯,但我們根本不同房!」
「那些照片,我們連牽手都沒有,我也不懂為什麼,那些記者編故事的本事那麼厲害,寫得我們好像在法國巴黎度過了多麼浪漫的夜晚。」
單水盈聽到關鍵字,「你說你想要跟水瑤求婚?」
「沒錯。」嵇向槐從口袋中掏出隨身不離的絨布盒,打開盒子露出閃亮的粉紅色鑽戒。「這是我打算重新向水瑤再求一次婚的戒指,沒想到……」他會丟了前妻,還被冠上劈腿男的惡名。
單水盈終於放下了心,確定這對離婚夫妻對彼此都是有心的。
「好吧!我告訴你水瑤在哪裏。」她露出淡淡的微笑,看着他一臉欣喜的表情。「她現在在我美國父母那裏。」
「謝謝大姊!」嵇向槐狂喜的道謝。
「對了,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水瑤懷孕了。」
不過,這個消息似乎太讓准爸爸震撼了,嵇向槐竟然呆楞住了,說不出話來。
呵!能夠看到社交圈的貴公子出現這種痴傻的表情也算是一絕呢!她忍不住掩嘴偷笑。
能做她都做了,接下來他們會怎麼發展,就要靠他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