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艾娜滿心歡喜地跟着宋文睿來到會議廳。
宋文睿則是一如往常，不苟言笑，兩人各懷鬼胎，各有各的計劃和陰謀。
當艾娜隨着宋文睿進入會議廳時，果然，在場的幾位老董事們個個睜大了眼睛，一副色迷迷的模樣直盯着艾娜。
“這位是我新來的秘書，艾娜小姐。”宋文睿簡單為眾人介紹。
“你們好。”艾娜很有禮貌的和這些老先生們問好。
當然，她也意識到他們每個人異樣的眼神；只有一位除外，那就是找她進行這項計劃的宋老先生。
“秘豬小姐怎麼穿成這戶德行啊？”一位牙齒幾乎快要掉光的歐吉桑推着他的老花眼鏡，帶着濃厚的鄉音緩緩的說。
“這樣有什麼不妥嗎？”艾娜不以為意。“我覺得很舒服。”
“公司又不是酒店，你穿這樣來上班，成何體統！”另一位董事帶着較重的口吻指責。
“我……”艾娜無言以對。
艾娜之所以穿着露肩、露背、又露大腿的衣服，是想引起宋文睿的注意，而不是站在這兒讓人評頭論足的。
而方才那位董事的指責讓艾娜原本的笑臉頓時消失。
一旁的宋文睿偷瞄了她一眼，知道她受了委屈。但，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他讓艾娜跟來，目的不就是要讓這些董事對她提出批評，好讓她離開公司？現在他做到了，為什麼反而心軟起來？
“宋老，你是董事長，你來說句話。”
只見宋老先生緩緩推了推眼鏡；然後看了宋文睿一眼。“如果她的工作能力強，我倒是沒有意見。”
姜還是老的辣!最後，宋老先生還是把問題推回原點。
既然董事長都這麼說了，幾位董事也就不再堅持，不過他們正等着宋文睿的答案，因為這個秘書的工作能力好不好，就只有他最清楚。
就在現場暫停幾秒鐘的時候，突然有人邊喊邊衝進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
是宋文強，她在酒店曾見過他。
待宋文強坐定后，他才赫然發現有個超級、無敵、舉世無雙的大美女出現在他眼前。
他偷偷的問旁邊的行銷經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等他弄清楚后，他便自告奮勇地舉手發言：“公司能有這樣朝氣蓬勃的工作夥伴也不錯啊，這樣大家工作才會更起勁，整個公司也不會死氣沉沉的。爸，您說對不對？”他回首問宋老先生。
原來他是宋老先生的兒子，宋文睿的兄弟。
“不用問我，這件事由你哥哥作主。”
“哥。”
“好了，我決定讓她留下來。”宋文睿簡潔有力的回答。
他的回答讓艾娜感到訝異，因為她以為他會藉此要她走路，但沒想到……
她看了宋文睿一眼，兩人眼神交錯，只見艾娜又露出那燦爛的笑容。“謝謝總經理。”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就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
“太好了。”歡呼的是宋文強。
其實宋文睿是要艾娜走人的，但他心裏雖然這麼想，可是就是說不出口。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對艾娜有憐憫之心？
他一向討厭秘書的，但為什麼只對她特別而且還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更何況他們才相處兩天而已。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現在我們要提名下一任董事長，不知各位董事有什意見?”宋老先生開口。
“下一任董事長當然是宋文睿，但有傳聞說他……”一名董事面有難色。“文睿，你坦白說，你是不是同性戀？”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宋文睿態度自若的回答。
“那麼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另一名董事又追問。
“沒有。”他對艾娜瞟了一眼。
“我們相信你不是，但你又剛好沒有女朋友，這……”
兩個月前董事會突然接到一封密函，提到有關宋文睿是同性戀的事。信中指出宋文睿對女人沒有興趣，而且是個道道地地的同性戀者。
這個消息震驚了整個董事會，因為這段期間正逢董事長改選，而宋文睿又是最佳人選，所以這個問題出現在這個敏感時刻，害得這些老董事們不得不查個清楚。
“我知道這個傳聞給各位董事帶來困擾，如果各位信不過文睿，我會尊重董事會的決定。”
聽到這兒，一旁的艾娜心中大概有了譜。
原來宋老先生是想幫他兒子順利取得董事長的位置才找上她。
如果宋文睿不是同性戀，那這封密函擺明了有人故意陷害他。
但，這個人是誰？
宋文強？不可能，他們是兄弟，他應該不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我是希望各位董事能再給我哥哥一些時間，好證明那封密函是假的，而他也不是傳聞中的同性戀者。”宋文強開口替他哥哥求情。
經過一番討論，董事會決定把提名宋文睿為下任董事長的案子緩一緩。
***
會議結束后，艾娜跟隨在宋文睿的身後，一言不發。
兩人之間瀰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氛。宋文睿心想，她是不是也認為他是個同性戀？
艾娜之所以一路沉默，是因為她在想事情，想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她相信宋文睿所言，他不是一個同性戀。
但，為什麼他會對女人沒有興趣？
再者，為什麼在董事長改選的時刻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密函？
這之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這裏面究竟藏着什麼秘密？
就在艾娜專心思考的當兒，突然，一個冒失鬼在她身後喊了一聲。
“艾小姐。”
是宋文強，艾娜早料到他會來搭訕。
“宋經理，你好。”
“你好，你好。”宋文強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直盯着她全身上下瞧。“哥，你真是好福氣，能有這麼漂亮的秘書幫你打點一切。”他又一臉曖昧地看着宋文睿，和他打屁。
“別亂說。”
“我說的是真的嘛！先前有個陳小姐、林小姐的，現在又有了艾小姐。”宋文強話一說完，才察覺自己失言了。“對不起，我不該提起她們的。”
一旁的艾娜瞟見宋文睿的眼神有些異樣。
她們？她們是誰？
“哥，不過話說回來，你也不能因為她們而……”
“別再說了。”宋文睿制止了他，口吻堅決而嚴肅。
“不說就不說。”宋文強一臉無趣，不過很快地他又回過頭對艾娜說：“你好面熟喔，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他又恢復大色魔的嘴臉。
“哦，有嗎？我想是宋經理記錯了吧，我不記得見過你。”她怎麼可能承認她在酒店見過他。
“可是我怎麼記得好象在哪裏見過你？”宋文強摸着頭喃喃自語。
“宋經理，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跟總經理回辦公室了。”
她再不開溜的話，真怕宋文強想起些什麼來。
不過在酒店的時候，她臉上的彩妝猶如城牆一般厚，再加上燈光一閃一閃的，想要看清楚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倒是宋文強在酒店裏大聲嚷嚷要坐上總經理、董事長的位置這件事，她可記得很清楚。
看來，這其中確實有很多的秘密值得去挖掘。
***
既然宋文睿已經正式答應讓她留下來，那麼，她就得更認真地去做好秘書這個工作。
就像今天中午，宋文睿約了一位日本客戶吃飯，艾娜當仁不讓且自告奮勇的跟了去。
至於宋文睿，他也只有點頭的份，因為他辯不過艾娜那又臭又長的大道理。
當宋文睿和艾娜出現在日本客戶面前時，只見日本客戶一雙眼睛直盯着艾娜，一刻也捨不得移開。
“不知淺野先生意下如何？”宋文睿拿出合約書正等着他簽名蓋章。
“很好，很好。”他的視線還是留在艾娜的身上，甚至有脫窗的傾向。
“如果您沒有意見，就請您在這兒簽名。”
一說到簽名，他馬上機靈了起來。“不，還不行。”他個二五八萬似的。
艾娜見到如此場面，馬上開口：“我們都知道淺野先生為人最豪爽了，這紙合約書對您來說簡直是小兒科、不足掛齒，對不對？”
艾娜撒嬌似的整個人貼近淺野先生旁。
經她這麼一撒嬌下，倒讓淺野先生心花怒放。“還是你會說話。”
“既然淺野先生覺得這紙合約對貴公司而言是九牛一毛，那麼就請您行行好，幫我簽了這紙合約書，您說好不好？”艾娜使出女人嬌柔的殺手鐧。
只見淺野先生一臉的色樣，那雙魔掌還拉住艾娜的手直磨蹭。“那你說，如果簽了合約，對我有什麼好處？”
一旁的宋文睿簡直看不下去了，他突地一個起身，卻被艾娜技巧的按捺住。
“淺野先生，您是個大人物，應該不會藉機跟我們要好處才對。”
艾娜這話一說出口，淺野先生當然不好意思再藉機揩油，不然，大人物當不成，反而變成卒仔，那就難看了。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淺野先生一邊說，一邊把手收了回來。“我們一切就照合約書吧。”他拿起筆，馬上籤好了名。
艾娜見他簽了名，一臉喜孜孜地。“淺野先生不愧是大人物啊！”這個日本鬼子喜歡人家拍他馬屁，多說一些好話准沒錯。
“好了，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他整一整領帶，非常紳士地離去。
瞧他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哼!還不是一個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小老鼠罷了。
艾娜見他離開后，高興地拿起合約書遞給宋文睿。“總經理，這個Case我們談成了。”
只見宋文睿一言不發地起身，連合約書也沒拿。
艾娜見狀，趕緊拿起合約書追上前去。“總經理，你怎麼了？”
宋文睿仍一言不發地逕自往前走，表情超級難看。
艾娜心想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呢？
***
一回到辦公室，宋文睿還是那一號表情。
最後，艾娜受不了了。“總經理，你到底怎麼了？難道我替公司拿到這紙合約書也錯了嗎？”她來到他面前劈頭就問。
宋文睿看了她一眼。“我不喜歡你利用美色拿到這紙合約。”
其實宋文睿也搞不清楚自己生氣的真正理由，不過當他看見艾娜主動對淺野先生示好的時候，他是非常鄙視她的。
但，當他見到淺野先生有如色狼一般，張牙舞爪地凈吃艾娜豆腐時，他又有起了一個想保護她的念頭。
他是該鄙視她？還是保護她?他分不清楚，但他確實很生氣。
經她一說明，艾娜終於知道宋文睿為什麼一張臉會那麼臭了。
“拜託，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你為什麼還是這麼死腦筋呢？”
又來了，為什麼這個女人講話這麼沒禮貌，她簡直沒把他這個總經理放在眼裏。
艾娜無視他的怒氣，她繼續說：“我們做事不能一成不變，有時候需要用一些技巧，這樣才容易成功嘛。”
“利用美色算是一種技巧嗎？”宋文睿決定反攻，這一次，他不能再接受她那無知、又沒有營養的謬論。
“不算嗎？那麼女人的美麗是幹嘛用的？”
“技巧是要用腦子，不是要用外表。”
咦？老虎發威了喔。不錯，不錯。
宋文睿見艾娜泛着笑容看着他。“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只見艾娜靠了身過去。“總經理，你吃醋，對不對？”她的眼神曖昧地看着他，她的手則故意在他肩膀上游移。
“你胡說。”宋文睿啪的一聲將艾娜的手推開。
“我才沒胡說。”
艾娜的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怎麼可能一推就開。
她甚至來到宋文睿的面前，讓自己站在他和辦公桌之間。
宋文睿見她靠了過來，本想起身，卻被艾娜給推了回去。“你坐好，我想和你談一談。”艾娜帶着霸道的嬌氣說。
“你想談什麼？”宋文睿撇開臉沒有正視她。
“我說……”艾娜帶着嬌柔的媚態，利用指腹在他臉龐輕輕划著。“你喜歡上我了？”
“我沒有。”他的答案既肯定又堅決。不過，他仍然沒有正視艾娜。
“你敢說沒有？”艾娜大膽地捧着他的臉並且看着他的眼睛。“其實你心裏正在掙扎，只是你不願承認罷了。”
“不……”
宋文睿才開口說一個不字，艾娜便很快地俯身親吻他的唇。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宋文睿根本來不及反應。他想推開艾娜，但她的唇卻依然霸道地完全覆上了他的，而她整個人就坐在他的大腿上。
宋文睿在心裏對自己說，他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他不能愛上這個女人，他絕不能。
但，艾娜柔軟又充滿熱情的舌頭卻一再挑起他身上沉睡已久的細胞。
漸漸地，他意識到自己也開始有了反應。
他開始迎向她的舌，並配合她，偶爾也會主動地去探尋她的甜美。
兩人的舌在黑暗中不斷地交錯、纏綿着，誰也沒有想暫停的意思。
而這一切完全掌控在艾娜手裏。
***
艾娜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場舌戰，竟然會到不可罷休的地步。
她原本以為宋文睿會竭盡所能地推開她，甚至怒罵她，可結果卻讓她出乎意料。
雖然宋文睿曾經一度想推開她，但他並沒有堅持到底；最後，他還是屈服在她的熱吻下。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麼一吻，卻吻出了不可預知的結果。
艾娜順着情勢，她的手開始在宋文睿的胸膛遊走，甚至慢慢地解開他襯衫的鈕扣。
就在艾娜欲結束舌戰，繼續親吻他的身體時，卻被宋文睿制止了。
“請你住手。”宋文睿連忙扣上襯衫的鈕扣。
這回，艾娜聽了他的話。
她離開宋文睿的身上，一雙迷濛的眼睛看着他。“感覺很好，對不對?”她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宋文睿沒有回話，甚至沒有正眼瞧她，他只是手足無措地翻閱着桌上的文件。
艾娜上前用雙手制止了他的動作。“宋文睿，請你看着我。”她一臉正經八百而且十分誠懇的模樣對他說。
宋文睿停止了一切動作，緩緩地抬首看着艾娜。
“其實你的心裏還是有情、有愛的，為什麼要故意封閉自己呢？”
艾娜望着他的眼眸，卻發現他的眼裏透露了一絲的哀傷。
“雖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發生過什麼事，使得你對女人卻步，但請你相信你自己的感覺，也正視你自己的感覺。”
這是宋文睿第一次那麼仔細地看着艾娜的眼睛。
每一次他總是刻意地避開她，現在，他才發現，她的眼睛竟然和她的笑容一樣，是那麼令人感到溫暖。
他自己的感覺呢？
早在愛情受創后，他對愛就沒有感覺了。
但，方才那個吻為什麼會使他全身的細胞滾燙起來？
為什麼他會感到心悸不安？
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