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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夫林將她送到“凱撒”馬背上,並騎在她身後,梅根的生硬態度保持了兩分鐘,隨後便放鬆下來,倚着他,幾分鐘后,很快就睡著了,她拒絕對他講話。她正生着他的氣,其態度之鮮明,有如她的紅髮一樣。但是,對他來說,只要不吵,就沒有別的擔憂。
估計他拯救她這事還算不上她長期盼望的那種羅曼蒂克,她應該感激他最終找到了她,因為他辛辛苦苦追蹤蹄跡而至,哪怕是在太陽落山之後。要能發現他們,可能純屬幸事。因為在重巒疊嶂的一路上,由於地形阻擋住視線,本來幾英里之外就能看見的簧火,他卻看不見。
德夫林蠕動着下頜,痛得吸氣,估計他應該感謝梅根及時出面阻止了角斗。這事對他來說;除了蠢不可及之外,毫無任何價值。他應該將她直接救出來,而不是尋求報復。她當場被人搶走,這極大地打擊了他那該死的傲慢。不,他認為他可以打敗那人,儘管對方的塊頭不小。在麥克達爾的抵抗下,他無法快速結束戰鬥。該死的蘇格蘭人,下頜硬得像鑄鐵一樣!
那傢伙果有膽識,當他被槍逼住時,還能夠笑得出來。在這件事情上,如果不是德夫林有着切膚之痛,他可能會欣賞這傢伙。
麥克達爾甚至在德夫林離開之前,還有心情說:“夥計,你與那姑娘合得來嗎?你時常與她吵嘴,對嗎。”
德夫林聳聳肩:“我得出一個結論,她喜歡鬥嘴。你難道沒注意到。”
“我注意到了,但是你喜歡嗎?”
“不特別喜歡。”
“那麼,你為什麼想娶她?”拉克倫赤裸裸地問。
一個很好的問題。德夫林微微一笑,對於涉及到他的問題,他已經充份回答了那個蘇格蘭人。但是當他牽攏他們的馬匹,準備帶走去追梅根時,他又聽到這個問題。當然,他之所以收攏馬匹,就是因為他決心不讓麥克達爾追上來,當他手裏挽着其它馬匹時,她甚至不間為什麼,而是悶悶地騎上“凱撒”。她長時間保持着沉默,就是不開口詢問。在跑了幾英里后,當他將那些馬匹放掉時,她乾脆假裝睡著了。這可能已經回答了她執意不願問的理由。
但是應該避免蘇格蘭人提的老是耿耿於懷的問題。除了顧及名譽外,他為什麼想娶她?他的確想娶她。當她被人搶走時,他經歷過害怕與憤怒。隨後他無法否認要娶她的想法。他想她成為自己的妻子,他想擁有對她的權威,即婚姻授與他的權威。他想她住在自己的房內,他想留她在自己身邊,他想了解她每分鐘在什麼地方,他想讓她睡在自己的床上,儘管這種事情他不能堅持,除非她自己願意。
他希望她能愛他。
上帝啊,他愛上了梅根·彭沃西!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他的心情糟糕透了,愛上像梅根那樣的小姑娘,毫無益處,只有操心,有損健康。當然,她容貌出眾,這是她的優勢,但是,對於她的爛脾氣,他能說出的唯一優點,便是她從來不記恨人,這姑娘經常發火,但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下次,她始終能尋找到新鮮事兒來生氣發瘋。
他可能也瘋了。他還有一種想法,他應該想方設法在肉慾方面保持良好的形像。就這些。他仍舊渴望這個姑娘。每當他走訪舊情人時,都可能有這種感覺。隨後,他開始加倍公正地培養與梅根的感情。最少,他得抑制着不發脾氣,抑制着不去刺激她的感情,以免搞得自己肚子疼,抑制住長時間對她的相思,抑制住想娶她做老婆的願望。
當然,他應該去倫敦,去看望他的情人,為什麼不呢?他在鄉下生活了近兩個月。弗雷迪的妹妹現在應該出嫁了,或者她的謊言已經被拆穿了。當他帶着妻子回去時,那意味着什麼呢?弗雷迪仍舊想打碎他的腦袋嗎?如此事染燒不能避免,時間一到也只好出手了。
德夫林往北而行,路上注意到有座城市。此時已近黃昏。那不是格吉特納·格林,但是有蘇格蘭教會,教會肯定會主持他們婚禮的。
此時應該做的事可能是去客棧登記,以滿足睡眠的極度需要,隨後在堂堂正正的時間內舉行婚禮。但是德夫林並沒有想過要選黃道吉日。他頭腦中想的,更多的是要與自己的做法保持一致,以便能趕在發生意外之前,完成此事。
蘇格蘭的教士並不贊同這樣;一梅根也有同感。但是給上一筆可觀的小費,再向另一人稍加威脅與激勵。安布羅斯·德夫林?
聖·詹姆斯,羅思斯頓公爵四世便擁有了自己的妻子,公爵夫人。
孩子玩耍的尖叫聲與某些人高興的口哨聲吵醒了梅根。她好一陣集中精神,才意識到室內開着窗戶,吵鬧聲便是從那裏傳來的。在這房間內,她終於安穩地睡了個好覺,到目前為止沒人打攪。
她仍舊不想起床,她甚至想走到窗戶前,衝著下邊大聲嚷嚷,讓他們安靜些。有些人就是不替別人作想。但是,當她意識到室內的光線時,才覺得她這時候應該替別人作想,現在實在太她睡了多久?她一點也想不起來,但是她的確感到根本沒睡夠。總之有大多的干擾,每當“凱撤”跑不快時,德夫林便將她拖進教堂躲起來……
上帝啊,她嫁人了!但是她丈夫沒與她共度良宵。
梅根看了看四周,得到了確認。室內絕對沒人,被單仍舊軟軟的。這時,記憶的機器開始猛烈地轉動起來。角斗,德夫林用槍卑鄙地戲耍她,他使用更為卑鄙的手段便是娶她,當時她還昏昏沉沉的,處於半睡眠的狀態。
今天早上,他在這家客棧內要了兩個房間,並且將她送進她的房間,草草他說了聲“晚安”。在告誡她關好房門后,他便棄她而去。她當時相當疲乏,想不到有什麼不妥之處。不妥?不,他早就明確地表態,僅僅是名義上的婚姻。
你認為他在開玩笑?
是的。
那麼,我就不能因此而抱怨他。你從來不讓這人安寧。
他也配得到安寧。
那麼,被他棄置一旁,你為什麼感到壓抑呢?
我沒有壓抑之感。
你有。
婊子。
你這是自己詛咒自己,對嗎?
梅根半穿着衣服睡著了。在昨天跑過一整大的路后,其它時間境況頗為悲慘,就似她睡覺時的條件一樣。她猜不出她什麼時候出現的變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仍舊坐在那輛車裏,陷在那溝里,那馬車夫是否已經想法將馬車趕回到路上。
她睡醒了,注意到這是一間相當豪華的卧室,專門供她使用。在客棧內過道上,蘇格蘭人遠比英格蘭人多,由於她上周便住進來,自然有所了解。這兒是他們的新婚之夜,雖然他們沒有共度良宵,這兒也可能是該地區唯一可人住的旅館,所以,她想知道德夫林是否付夠了錢。她這種好奇並不是第一次出現。他住在這兒,哪有那麼多錢來浪費?
梅根灑上香水,用過化妝品,做完梳理頭髮所必需的每一道程序后,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但是梅根心情煩躁地開始打發這一大日子,她為這身皺巴巴的穿着感到尷尬。房間裏昂貴的陳設表明,此旅館華麗美觀,只是有錢人才住得起。
當她離開房間時,她根本想不出應該走哪道門,才能走到德夫林的住所。當她意識到這種現實時,她的心情完全沒有得到好轉。她不可能去敲每一道門,以期偶然見到他,這樣,其它的客人肯定也不樂意的。
她不得不開始尋找可以為她領路的人,她走到半路上時,放慢了踩在樓梯台階上的腳步,驚異於大廳的繁華。它之所以稱得上繁華,那是因為她想到這兒僅僅是個客棧,不,應該算個賓館,儘管她昨天晚上沒注意到它的規模。當然,他們是在黃昏時分趕到的。當時下面的大廳門廊一直昏暗不堪,只有一盞燈照明。
梅根越是打量四周,便越難推斷。這的確又不像賓館,更像是某人的府邪。事實上,接待這些客人的老闆可能是總管。受到接待?她可能還想得起,德夫林是敲門進來的。
“下午好,公爵夫人,我可以領你去飯廳嗎。”
正是他,今天早上將他們讓了進來,現在更是盛裝。他的舉止絕對像個總管。公爵夫人?梅根內心裏啼咕說。當然,德夫林在自己的身份上,是不會再度撒謊的。
“如果可以,請領我去見我丈夫,”她說。
“你請跟我來?”
她原指望會返回樓上,但是他卻相反地在前領路,向庭院深處的雙套門走去。人內后,是餐廳,一個非常大的餐廳,德夫林在那兒,坐在長長的大餐桌的正首位上,不止一個,而是三個穿着制服的侍女正服侍他用午餐。她們的眼光死死盯着他,爭寵般地爭着為他搬上他喜歡的菜肴。
梅根驚愕了,那份感情的衝擊,尤如當時她發現德夫林與科拉在草堆上胡鬧一樣,她根本不喜歡這樣。她等着,等他能注意到自己。然而,他沒有注意到她,她的脾氣頓時發作起來。
“出去,你們全滾出去,”她說話時,目光直直地看着這些侍女,尤其是其中一個頭髮非常零亂的女人,但是其中一人看到了總管,眾人隨後退了出去。“你怎麼啦,公爵夫人。”總管問梅根。
這該死的頭銜再次令她為之猶豫,“有些私事,謝謝你。”他點點頭,但是仍舊沒有離開,她補充說:“我可以坐下來嗎。”
那可憐的總管見到德夫林站起身,似乎極為惶恐,德夫林說:“我來請她人座,米爾斯先生,你去給她拿只杯子。”
“遵命,公爵大人。”
梅根等着,一直到總管走出去后才說:“我可以坐下吧!”說著,她走到桌子的另一端,坐了下來。
德夫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下床的方向錯了,是嗎?”
她向他投去略為不滿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說那極為舒服的床是宮中的御用之物?就那張床?”
德夫林嘆口氣:“正是,小丫頭。有話請講吧。你這次可以從容不迫地發表意見了。”
梅根用最不客氣的方式說:“你又在撤謊,對嗎?”
他的嘴先是一張,又是一合,隨後聳聳肩:“此時此刻,這樣做似乎方便些。”
他將那熱騰騰的黃油鬆餅拉到近前時,她皺了皺眉。她可以發誓說,這肯定不是他的心裏話。
她冷漠地,儘管還帶着幾分狡黠地間道:“你可能會因為假裝公爵而被抓起來的。”
“我希望如此。”
她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那該詛咒的傢伙今天早上讓人搞不懂了。
“那麼,你為什麼要冒這個風險呢。”
他一道眉略為一動:“你認為我能翻船嗎,公爵夫人?”
“別這樣叫我!是的,我不僅應該這樣想,而且還應該想到些別的。”
他將火腿盤、煮香腸推給她:“當你想問題的時候,”說著,他又開始進食,“你可以這樣去想,這樣做,你也會受到牽連掉到泥潭,對嗎,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這些人認為你正是我的公爵夫人。”
梅根張着嘴,打量他好一陣,厲聲說:“在我被拖進你的罪惡之前,你可能早就考慮過這些。”
“是的,我早考慮過此事。我太累了,我們得找個地方睡覺。
但是我卻想不出什麼辦法。該城唯一值得稱道的小旅館上周還被火燒了。”
“哦,”說著,她的眼睛盯着從松糕中掉出來的糕餅屑,“這麼說來,還得感謝你為我找到一張舒適的大床。”
德夫林放下叉子,看着自己的碟子。梅根在這點上能讓步嗎?現在,她還在為獲救之事感謝他嗎?
“你睡足了吧。”他問。
“睡足了,”“你還發燒嗎?”
她抬起頭來,臉色稍稍一紅:“這沒什麼好笑的。你搞得我暈頭漲腦的,我都快成怪物了。”
“不,只是一個嘴碎的女人,一個悍婦,還記得嗎,叫小丫頭!o”她向他投去憤怒的一瞥:“你絕對不是……”她被迫停下話頭,總管這時走進來,給她送來一隻杯子,當總管倒着咖啡,兌牛奶與添方糖時,她的手指重重地敲着桌子。但是門一關上,她接著說:“我開始覺得,你變得更壞了,比現在養馬人的你還壞,德夫林·傑弗里。”
“上帝啊,對我就沒有一點希望?”他嘆然他說。
他這時衝著她笑了,梅根此刻更顯氣惱。
“你就不能嚴肅一會兒。”她要求說。
“如果你是嚴肅的,我當然也嚴肅。”
這人今天早上不可理喻。梅根頓時站起身,走了出去。但是她的好奇心還沒有得到滿足。“說到底,這是誰的府邪?”
“該府邪屬於瑪格麗特?麥格雷戈。她是英格蘭女人,在她自己領地上被稱作伯爵夫人。”
“住在蘇格蘭?”
“她年輕時嫁到蘇格蘭。丈夫死後,她選擇了留下來。”
那深藍色的眼睛不信任地瞇成一條縫:“你總是與下人們混嗎?”
“下人就不能與公爵聊天啦。”他回答說,那神情模仿出貴族的輕浮樣子,隨後展顏一笑,恢復原態說:“實際上,教士可以與任何想與他交談的人講話,那個為我們舉行婚禮的教士偶爾提到了麥格雷戈夫人,還提到她重建了客棧,並且一直接待着四方來客。”
梅根堅信,如果沒有住進她的最上等客房,就不會有一大群下人等着服侍他們,除非他們自稱是羅思斯頓公爵與公爵夫人。
“你記不得婚禮啦?”德夫林接着問。
這是另一惱人的話題,最好別提,但是梅根則不打算那樣:
“是的,我忘記了。”她咕哦他說,“在這一生只有一次的時刻,我出嫁了。在我的記憶中,我只模糊地想得起昏暗教堂中的儀式。我此時如果不發瘋的話,我可能會大哭一場。”
“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時刻嗎,梅根。”
她是如此地衝動,沒有注意到他柔和的聲調。“貴族是不會離婚的,德夫林·傑弗里。”她傲慢地通知他,“如果那就是你日後希望達到的目的,你不必再苦心積慮地去琢磨它了。你我已經捆在一起,至死方休。然而我不打算死,所以你可以說是踏上了愉快人生大道,”聽到這裏,他朗笑出聲:“上帝啊,你的想法有時令我震驚。
告訴你吧,離婚在我們家也是不允許的,儘管這個嫁進來的女人甚至想……”
“我並沒有新婚之感。”她用短促。苦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頭。
德夫林變得相當木然,甚至不敢抬頭看她。他只是瞟了一眼自己的碟子,小心地問:“你想有新婚之感嗎。”
她猛地抬起頭,看見的則是他的冷漠。她能期待什麼呀?他早說過,他不喜歡與她做愛,一點也沒有她那份快感。一個渴望與她上床的男人不可能說出這些活來,但是他卻說了。如果他在堅決表示拒絕之後,再想要她提出要求……那麼,他肯定會比她還沒面子。
“不,”她說,“你怎麼會有那種想法?”
他的叉子重重地砸在碟子上,猛然站起身。“愚蠢的問題,不是嗎?”說著,他向門邊走去。
“等等!我們離開嗎?”
“我們可能要走了,”他簡短地回答說,甚至沒回頭看她。
梅根急忙用餐巾包滿了食物,這些都是她難得一吃的東西。
可憐的男人。他為何忽然要離開、在他拒絕她之後,他難道想讓她說“是”嗎,不是那樣的。她不打算再次被人拒絕。如果他想要她,他可以明確他說出來。
總管進來了,手裏拎着盛滿食物的籃子讓他們帶走,梅根的臉頓時變得通紅。作為優秀的僕人,他不卑不亢他說:“祝你一路愉快,公爵夫人。”
她的臉羞得更紅了,她真正開始憎恨起這頭銜,這個她曾經追逐過的玩藝兒。
她將偷偷包來的食物放進籃里,熟練得就像她每天都要做一樣。隨後,她走出了房子,德夫林在那兒等着。往常,他成了她的受氣筒。而這次,她則感到尷尬。
“我甚至來不及向女主人致謝,你就要拉我走了,對嗎。”她說。
“麥格雷戈夫人去愛丁堡探訪朋友了,明天才回來。”他仍舊十分生硬地回答說。“你想等等嗎。”
“她認識真正的公爵,咱們能這樣冒險嗎?”她低聲他說。因為那總管仍舊在那兒,儘管他已經走到了前門。“當然不,你去牽‘凱撒’。”
“我已經搞了輛四輪馬車,讓你方便些。”
“你租了一輛馬車?”
“我借麥格雷戈夫人的。”
梅根咕哦他說,“別再那樣了。”她隨後嚴肅他說,“我應該堅持自己的意見,你不能利用這位夫人。”
德夫林瞟了她一眼,臉上帶着目空一切的表情,這是公爵表現出的傲慢。“你怎麼能那樣說,我在利用人嗎。”
梅根走近,貼身耳語說:“你非常清楚,她認為‘你就是借她馬車的公爵’。所以,她根本不會介意,甚至會為能給你這個吹牛客效勞而感到高興。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她不在這兒,就用不着馬車,那麼,為什麼要拒絕她的好意呢?”
儘管全程都要求自己趕車,那也相當不錯噗。但是她堅持說:“這還是不對。”
“就算我臉皮厚吧,親愛的,騎在‘凱撒’馬背上,還拿着這礙手礙腳的籃子,我如何能夠致謝。”
她甚至想不出其它更好的辦法,所以,沒有話說,實際上,她肯定要表明態度,她對這種做法是極為不滿的。
又等了一會兒,他們的交通馬車仍舊沒出現。這時,她放下籃子說:“這是你第一次提到家庭。”
他謹慎地一瞥對方,但是她正看着路那邊的總管,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我什麼時候提到過家庭。”
“在餐廳,提到了離婚。你不會那麼健忘吧。”
德夫林放鬆他說:“是嗎。”
“所以,你有家庭嗎?有兄弟姐妹之類的嗎?”
她好似稍許有了興趣,但是,他現在對她的了解,比當時要強得多。她的好奇心特彆強烈,遠非大多數人可比的。這種好奇心甚至間接地促成了這樁婚姻,德夫林有一點是確信無疑的,既然她感到好奇,她就會千方百計地想得到答案,哪怕是他想方設法要迴避這個問題。
他當即就該想到了,因為要利用她的好奇心,他有好多好多辦法。他得讓對方多琢磨琢磨,所以他說:“有一個祖母,一個姨婆,許多遠房堂兄弟。”
“沒有比這更親的?”
“某些時候來看,沒有。”
“你家在哪兒。”她接着問。
“肯特。”
“謝靈·克羅斯附近。”
“非常近。”他冷冷地回答。
“估計這就是為什麼你最終拒絕在公爵馬廄里幹活兒,對嗎。”
“你可以這麼說。現在,你為什麼忽然對我的過去感興趣了?”
“既然我們結婚了,這是我應該了解的,你不這樣認為嗎。”
“我不是這樣認為。對於丈夫的每一件事,妻子不需要了解,也不應該了解。”
梅根的嘴撅起來、“誰這麼說?”她氣急敗壞地間:“是男人。”
他聳聳肩:“估計是吧!”
“你是否贊成這種無稽之談?”
要抵禦那嫣然的微笑相當困難,她簡直不可思議。
“我相信我還是個男人,就像上次那種男人!”
她的眼睛懷疑般地瞇起來:“你在取笑我,德夫林。”
“你終於注意到啦。”
當她向他投去開心的微笑時,他簡直難以置信。那微笑帶着兩個酒窩,他恨不得抓過她來,吻她,她對他說:“這就對啦。
我並不介意別人的取笑。”他已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無法回答。
於是她補充問:“我們曾去過哪兒?哦,是的,你事先有過約定,莫談過去。”
“不,”過了好一會幾,他才開口表示出異議,“我們打算先從你的生活開始講,你認為這種交流是單向的嗎?”
“我的生活怎麼能讓人感興趣?”她先是抗議,隨後嘆息說,“哦,好吧,你喜歡了解些什麼。”
“現在什麼都不想了解。”
她的眼睛再度瞇起來:“我相信自己又養成了一個新脾氣:
尖聲大叫。考慮考慮你受到的警告吧,你這討厭的傢伙。”
德夫林爆發出爽朗的笑聲。梅根張開嘴,開始尖聲大叫。但是米爾斯先生打開前門。馬車來了。只是他們來到外邊時,才發現那不是他們的馬車。一個老婦人在兩個侍從的幫助下,走出車來。當她踏上結實的地面時,兩個侍從乖覺地離開。這時,她注視着德夫林,一對無神的綠松石眼睛睜開了。
“簡直無法相信,”那婦人自言自語他說,“好幾年啦,哪股風鬼使神差地將你吹到這兒來,德夫林?我只是在上周收到過你祖母的一封信。她並沒有提到你要來。”
“因為她不知道。我不是專程來探訪的,而是來結婚的,我剛剛舉行完儀式,你只要看看我的新娘,便知道我為什麼倉促得像火燒眉毛一般。她正計劃搞次大聚會。在她名正言順屬於我之前,我不準備讓其它人一睹她的芳容。”
“多麼羅曼蒂克,德夫林!”瑪格麗特感嘆他說,“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梅根聽到他胡說八道時,臉已經紅了。這就意味着關於這次倉促舉行婚禮的真正原因,是不讓任何人知道的。這位面露慈祥的老婦人顯然對他的回答信以為真,梅根的臉紅得更厲害。但是,糟之又糟的是,那婦人的目光幾乎要移開了,她顯然認為德夫林是她熟悉的某個人。奇怪的巧合,兩個男人都叫德夫林。有這回事嗎?那婦人可能認識他。
梅根被介紹一番。那老婦人非常熱情。非常真誠地歡迎她來“家”探望。梅根對德夫林玩的詭計感到十分恐懼。可是,那是詭計嗎?在瑪格麗特?麥格雷戈談到的事情中,有一半內容都沒什麼意思。接着,她與德夫林提到他們兩人可能熟悉的一些人。
他用令人滿意的方式,回答了她的每次提問。
對於梅根來說,事情也太過巧合了。這兒的事肯定有些問題。在梅根眼裏,德夫林始終保持着一張最耐人尋味的臉。這隻能增加她的疑心。但是瑪格麗特?麥格雷戈見到他時是如此的高興,如果梅根能夠表示合作的話,那就是不要破壞他們的“重逢”。一旦她與德夫林單獨相處時,她會立即追問出答案的。
“這是什麼?”瑪格麗特說。這時,那輛借來的馬車與“凱撒”終於被送了出來。“別對我說你要走了,行嗎?”
“我要走。”
“不,你不能走。”
“是的,我得走。”
“你不能走,”瑪格麗特固執地堅持着。
“這些年來,你總是答應來這兒看看。現在既然來了,四處玩玩去。”
“我又不是一個人,瑪格麗特。”他及時地提醒說,“再說我有責任,公爵的領邑甚至還不知道我已經結婚了。”
“哦。”她因此想了一會兒,隨後笑了,“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比我姐姐還先得知你的近況?她會為此嫉妒我的。”她再次笑出聲來,對這種局面頗為開心,隨後,她嘆息說:“好吧,看來我只好象往日一樣,去看你們了。我還能提供什麼更好的幫助呢?你這人做什麼事情總是沒時間,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擠出了時間,去幽會你的新娘,帶着她,不像私奔嘛!不過,我提醒你,當我前往謝靈·克羅斯時,我希望了解這件事的詳細經過。”
“謝靈·克羅斯。”梅根那話說得相當低,怕被人聽到。因為瑪格麗特還沒講完話。
“既然你有了妻子,”那老婦人繼續說,“你就不能將所有的時間花在貴族俱樂部,親愛的孩子。我希望能有許多許多侄孫,侄孫女,來繼承聖·詹姆斯家的香火……”
瑪格麗特停下話頭,因為這時德夫林忽然莫名其妙地哼了起來,在她開口詢問出了什麼事情之前,他那漂亮的年輕妻子叫着他那討厭的名字,幾乎是惡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脛骨。瑪格麗特注意到了,同情地皺皺眉。
他叫喊出聲,抬起一支腿以護着那被踢的地方。他希望獨腳站一會兒,所以他沒有注意到他妻子並沒有留在原地等着挨罵。
“我說,德夫林,她能騎那匹馬嗎?”瑪格麗特間。
“哪匹馬?”他轉過身,梅根已經騎上“凱撒”,並且馬上放蹄奔去。“見鬼,梅根,回來?”
他並不特別希望她能聽他的。她的確也沒聽他的。
梅根完全是慌不擇路,她近乎是無意中跑到另一個城鎮,其實它更像個村子,還沒有蒂戴爾村大。當她見到一個吃飯處時,她才想起自己沒帶錢包以及其它東西。所以,她買不到飯吃。她隨身帶着的那麼點零錢,像她的帽子一樣,昨天就留在馬車上了。
沒錢解決食宿問題。她怎麼能回家呢?縱然如此,她也不想回到丈夫身邊,她雖說飢餓難耐,但是她有“凱撒”。騎着這匹馬,她用一半的時間便可回家。大約僅需要三天時間。她不會在這三天時間內餓死吧?
但是,那會是什麼結果呢?他得在幾天後才追得上來,所以她縱然一路上忍飢挨餓,也達不到良好的效果。她得回去,為下一次準備充份些。
此計劃的麻煩便是他有權將她找回去,只要他願意,她跑幾次,他就抓她幾次,如果在這片土地上,他追煩了,他可以將她鎖起來。由於已經結婚,她已經將這份權力交給了他。
但是,她沒有嫁給“他”,她嫁的是養馬人德夫林……他在結婚證書上可能寫的是假名。所以,她可以說沒有嫁給他。這種想法純屬一廂情願,她自己都無法自圓其說。總之,在她的頭腦中,他做事始終表現出高貴與責任感。所以,在做這件事時,他原本也應該確保自己表現得堂堂正正!
現在,她不想嫁給他了。她恨他,這次是真的。他對她撤謊,欺騙她,顛倒自己的身份,誰知道還有什麼……
你不應該將這些告訴他嗎?
是的,上帝作證!
梅根在附近轉着,再度轉頭向北。她再度陷入極度的憤怒之中,沒有注意到她走的方向,“凱撒”總是沿着大路行走。不久后,馬車出現了,當她注意到馬車之後,該馬不再那麼完全聽她的活了。
梅根停下來,德夫林也停了下來,她沒有下馬。他從馬車中跳下來,猛地將她從“凱撒”馬背上拉下來。如果她再有機會騎上馬背,他可能就無法追上她了。梅根當時是氣得發瘋,甚至沒有意識到他的謹慎措施。
“我有好些事要對你說,公爵大人。”當她被摟在他懷裏,他將她抱下馬,送上馬車,她開始發泄着對這個頭銜的所有不滿。
“你可以在馬車裏說,”他開口說話時,相當冷靜。隨後,他忽然勃然大怒起來,咆哮他說:“別指望再騎我的馬逃跑,梅根,我是決不會再與你共乘此馬了。”
“‘你的’馬?它不過碰巧……”
“‘我的’馬。”
“我明白了,”她生硬地回答說,“又在撒謊,你的謊言連我的父親都騙了。”
“當時,你父親承認他不容易找到託詞。所以,在我逗留期間,你也可以說是在短暫的時間內,他事實上是‘凱撒’的主人。但是沒有金錢交易,所以只能在我逗留期內有效。”
“我父親當時是猶豫不決的。但是我不在乎你如何漂亮地彎彎繞他,總之,那肯定還是謊言,‘安布羅斯·聖·詹姆斯’!”
“安布羅斯·德夫林·聖·詹姆斯。”他校正她的語言說,同時將她推進馬車,沒那麼彬彬有禮。“沒有人叫我安布羅斯,小丫頭,所以你也不能破例。”
她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叫,因為他轉身去將“凱撒”馬僵拴在馬車後面。“我不管別人怎樣叫你!但是,我叫得爽口的名字則不多,有心聽聽嗎?”
“不。”
她好一陣泄氣。時間一長,她注意到他返回馬車時,瘸着腿。她盯着他的大腿說,“如果想讓我為踢過你而惶恐,那是不可能的。我正想再踢你一次,踢在原來的地方,更重些。”
“謝謝你的警告,所以我得報答你的好意。你敢再用小尖鞋踢我,就讓你赤腳走回英格蘭。”
“你不敢?”
他高做地沖她揚揚眉:“我的膽大妄為不止於此。對此,本人認為我們已經有了共識。”
“果然不折不扣,完全像你以往自詡的一樣,這可能是你說的唯一真話,一個養馬人,一個無賴,我將終生不再與你講話!”
“你這般起誓?”
顯然不是,因為她沒有斥責他。“你是十足可惡的惡棍,哪怕是哈口氣都有毒。在英格蘭,不,應該是在全世界,你都是最卑鄙的男人。你可能還是個可怕的公爵。”
“你可以保留這種看法,因為你現在並沒有見到他。”
“見到誰。”
“公爵大人,羅思斯頓公爵。”
她的眼睛發出了光芒,“你是說我自己是聽錯了,那個瑪格麗特。麥格雷戈並不是你的姨婆,她也沒有說她希望得到侄孫兒,侄孫女……”
“是的,是的。你的聽覺不錯,”他不耐煩地打斷說,“我正是羅思斯頓公爵四世。但是請好好地回想一下,自從我們相逢后,我是否在做戲?你在這事上總是表現得那麼自以為是。由於我矯飾了身份,我的行為自然應該符合這種身份,我努力想說明的是,梅根,我與你的相處完全有異於我平時的做法。我平常做事極為謹慎。相當得體,甚至有人將我叫作呆鳥,儘管我想不出為什麼。”
但是,那並不是她愛的男人……
我當時並沒打算講出這些。
不,你會的。
請置身事外。
“你不是自稱毫不驕傲,不專橫嗎。”她問。
他臉稍許一紅:“這叫領導氣質,不是專橫。所以,我的某些作風也帶進了這個角色。我可不願為了扮演十分逼真的養馬人而降低身份。這話,我沒講過。”
“哦,我完全同意。如果那樣,你可能就不具備如此的挑逗性。”
“現在,我有些時候喜歡我們兩人的鬥嘴了,因為我很少允許別人這般對我。你不會說你不喜歡吧?”
如果她說不,那是在撒謊。“那是完全的另一碼事,”她本能地說,“事實表明,從第一天起,你便喬裝了身份。所以,我嫁的並不是公爵。”
“但是你想嫁公爵。”他提醒她說,語氣極為沾沾自喜。
她曾經告訴過他,她將嫁給羅思斯頓公爵。一想起此事,梅根的臉便發起燒來。他可嘲笑過她那不切合實際的幻想……
“上帝啊,”她說那話時,那份驚愕,頭腦中情不自禁地聯想到其它好些事情,“你去過漢普郡,就是想用那些骯髒的建議來羞辱我。所以,我已經不再想嫁你。我沒有意識到你是那樣地鄙視我。”
她已經無法再生氣了,她受到的傷害太深了。德夫林為自己造成的這種局面非常害怕。“該死,那並不是我前往漢普郡的理由。我僅僅是太煩了,因為你的決心太堅定了。我認為你是個相當有城府的投機分子,要嫁頭銜,而不管擁有這頭銜的人是多麼的卑鄙。我之所以那麼做,無外乎是要教訓教訓你。出乎我意料的是,這麼做反而打消了你的想法。”
“你發現事實后,肯定相當開心吧?”梅根尖刻他說,“然而,又驚愕自己最終還是被俘獲了。如果我估計得不錯,你現在可能認為我實現了自己的野心。”
“別那麼荒謬,”他厲聲說,“這是經過雙方的努力,你才可能達到這一目的。”
“但是,你上當受騙了。何況我還是投機份子,可能藉機接近你。”
“見鬼,你就不能聽我說嗎?我說過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但是我現在並不這麼想了。”
“你說起謊來非常優秀,公爵大人,這又一次得到了證實。”
“你不相信我?”他簡直難以置信。
“我當然不相信你。你可能這樣對我說,如果不是因為我懷上了你的孩子,你不可能會提出娶我。”
她像往常一樣,氣得他天昏地暗。他氣哼哼他說:“我怎樣知道在這過程中該做什麼?這一切與現在完全不相干。我們結婚了,那不正是你期望的嗎?你怎麼那麼不可理喻?”
“你這樣想,我並不吃驚。我這人總有道理,我就是不可理喻。”
“你錯了,該死!”
他的下巴氣鼓鼓的,梅根將臉轉到一邊。“如果重議此事,我並不反對。”
“我真他媽的該感謝上帝!”
梅根並不十分熟悉英格蘭的地貌。所以,她沒有意識到那輛在蘇格蘭借來的馬車在回家的路上,中途轉了方向。她原來想,她會被送回薩頓莊園的家。當時,她注意到比較熟悉的路標為數不多。近年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些路標,更不用說上周了。不久后,她很輕鬆地認出美麗的謝靈·克羅斯,它隱隱約約地出現在地平線上。
她頓時為之着迷,與她第一次見到這座公爵的莊園展現在天邊一樣,當然心情不同。那的確稱得上是建築,有着王權般的高貴。麻煩便在於那是她丈夫的產物,而她卻不應該是他的妻子。
德夫林在她對面打盹,或者說假裝打盹。他後來經常那樣,以迴避她那陰沉沉的臉色。在她看來,他得給她做出解釋,告訴她為什麼要偽裝成養馬人。“弗雷迪”與“薩布里娜”在她眼裏,不能說明什麼問題。所以,這種理由在她的印象中純屬是遁詞。
她做過猜測,所以說:“你告訴我父親說你是公爵,對嗎?
那就是為什麼他高高興興地同意我嫁給你,是嗎?”
“我只是對他說,要迅速處理這件事。”
“但是,你沒有告訴我。”
“你對下嫁養馬人,什麼時候高興過?為什麼要因你而敗興呢?”
這種回答是將他們的對話保持在最低限度。但是梅根並不習慣將憤感憋在心裏,她憋得夠久了。她身子向前傾了傾,想喚醒德夫林,但是猶豫起來了。
你現在沒有心情,說不定幾分鐘后,你就被他的下人請下車,那時,你會與他吵嘴嗎?
我認為,那會搞糟你的形像的,對嗎?
絕對不能。糟糕的是,你是可憐他才下嫁他。他的下人知道后能高興起來嗎?當然他們了解你的為人後又另當別論。
好,你今天不是壞姑娘。他也值得可憐。請記住,我已經毀了他的一生。
那你的一生呢?不也是被毀了嗎!
但是,那就是我的錯……
啊哈!你還記得!
我不會忘記。以前,我僅僅是毀了德夫林的一生,但是不太過份,不致於造成破壞。娶我本可以改變他的命運,這是完全可能的,儘管他不這麼認為。但是現在,我毀了公爵的一生,這就是完全不同了,毫無疑問,他恨我。
你知道,你應該在這次危機中往好處想,而不是總陰沉着臉。
可是想不出什麼好處啊?
你實現了你當初制定的目標,嫁給公爵,這不是好事嗎?
最初的目標包括他愛我。
總之,別說了。你將住進謝靈·克羅斯。對此,你作何感想?
我根本不在乎。
撒謊,你是愛上了那房子。
蒂法尼講過,那兒是寬大、陰森的鬼地方。
那總比馬廄好。
這倒是真的。
“你沉默得可怕,”德夫林對她說,聲音溫柔,“緊張嗎?”
她僅僅向他投去快速的一瞥,隨後轉身向窗外看去。“那是你打發時間的恰當方法,當我們到達的時候,就可以醒來了。”
“我能說什麼呢?我的生物鐘相當優秀。”
梅根哼了哼:“不,我不緊張,我也沒有沉默。你忘了,我在與自己講話。”
“你說得對,我的確忘了。每個人與心理對話時,從不需要夥伴,對嗎?你應該讓我有時也能聽到你只言詞組的獨自,那些話肯定相當有吸引力。”
聽到這話時,她領略出其中的幽默,她認為這總比發怒好。
上次提到這活題時,他表現得相當憤怒。“我想,你可能會發現這些話挺有吸引力的,因為這些話通常與你有關。但是,恐怕我應該拒絕你偷聽。我的對話屬於個人私隱,交談幾乎是無聲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與自己交談時不會出聲?”
“當然不會。”
他嚴肅地皺皺眉:“你給我的印象並非如此,梅根。”
她聳聳肩,回想起她曾打算刺激他,讓他誤認為自己可能是個小瘋丫頭,從而取消婚約。他當時的確相當生氣,“如果你曲解我的話,那並不是我的錯。”
“不是嗎?”
馬車停下來,梅根因此來不及回答那個帶有責難的問題。德夫林通常是開車門的,但是他的速度還沒有快過那群男僕,他們立即出現在面前。一旦他們發現來人不是賓客,而是公爵本人時,更多的人從房中湧出。在馬車與住房之間,梅根聽到了許多“公爵大人,公爵大人”的稱呼,遠比她希望聽到的要多。當他們一走進寬敞的大廳,當即引起極大的騷動。室內的每一個下人都想表達出他們歡迎主人的歸來。德夫林用某種方式向大家介紹他的妻子,於是“公爵大人與公爵夫人”的稱呼聲再次響起。
梅根不知道她是如何走過人群的。約翰,可能是總管,布里膝夫人似乎是女管家,他們決定向她介紹在場侍從的名字與各自的職責。他們相當聰明地表現出歡迎之情,從而很快地松馳了她的緊張情緒,儘管她拒不承認。
德夫林有時站在身後,看着她與自己的下人打交道。當他見到的梅根與以往見過的她舉止不同時,他毫不掩飾自己驚愕得發愣的表情。他在這件事上的做法的確難以想像,帶新娘回家也不通知家裏為她做些準備。為了安撫那些激動得發狂的人,她發誓說她更喜歡先到附近看着,隨後再看住房。這無疑是真的,因為那些“馬廄”就在附近。隨後有人將住房指給她看,她給那些人所需要的時間來收拾這些屋子。
當初她遇到瑪格麗特時,德夫林相當緊張,所以沒有注意到她的行為氣質,甚至沒注意到她對自己的姨婆講過些什麼,但是這次,他清楚地聽到她說的每一個字,目睹了她高雅不俗的表現,真像個完美的婦人。他最終高興起來,不禁脫口說:“上帝啊,我的小丫頭到了天堂啦?”
他當即知道錯了。他看見梅根的後背僵直起來,她轉過身來,面對着他。這時他的脛骨一陣劇痛。當梅根意識到自己當著全體下人的面,因他說話失誤而踢他時,也驚愕得眼睛大睜。她忽然迸出了眼淚,跑出大廳。對此,他並不驚訝。因為他也想這麼做。
他與其它眾人一樣,都知道第一印象是很難改變的,他沒想到自己破壞了梅根與下人相識的過程,這可能會給她的權威帶來損害。除非他受到的壓力與她一樣,否則他是找不到借口的。自從遇到她后,他的行為便一直不正常。
在場眾人均表現出不同程度的驚愕與尷尬。對此,他解釋說:“我們在外旅行了兩周。我妻子可能太累了,所以有些失態。”
“你肯定也很累了吧,”約翰在他身邊說。他在這個家庭中大約幹了十來年,所以他能夠這般大膽他講話,“我簡直不相信,你竟然做出如此愚蠢的事,公爵大人。”
德夫林聽到好些附合的低語聲,這足以讓人意識到,這種抱怨正在相應的範圍內漫延。他幾乎釋然地朗聲笑了,但是他努力作出嚴肅狀:“說得對,約翰。事實的確如此。自從我遇到了這個年輕姑娘后,我一直不能自持。”
“這就是愛情,老爺。如果你不介意我這樣說的話。”布里騰夫人主動地插話說。
“是嗎?這麼一來,我得很好地適應暖?”
在場眾人這時皆展笑顏了。對德夫林來說,這是走開的最佳時刻,他好前去尋找憤而離去的妻子。這次,他應該向她道歉,表示悔悟。看來他即使有幸逃過此劫,隨後也得挨她腳踢。顯然,看來他得為這姑娘買些軟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