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些天下大大小小的門派,幾乎都拿了他的藥丸,誰敢不辦事?
一個月後,正式放葯完畢,田伯光收拾行李往南方而去,這次他的目的地是南方的武林世家蘇家。
在他進入蘇家所在的城鎮之後一個月,蘇家夫人的嗓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啞了,然後蘇家老爺得了不舉之症,整日都躲在房裏摔東西,而蘇家人似乎也開始走霉運一樣,以往只要報出蘇家的名號就能夠在江湖上行走方便的蘇家子弟,卻在一夜之間從座上賓變成門外客,據傳這都是神農派派葯之人的唯一要求。
而許多近支子弟,更是怪病纏身,尋求武林人士協助卻不受到重視,陡然,武林世家蘇家的聲名一落千丈,許多依附的俠客都——求去,原本門前車馬絡繹不絕的蘇府,頓時零落車馬稀。
田伯光覺得這樣的報應差不多夠了,為了怕他們不明白起因為何,還將蘇家老爺那些薄情寡義的事蹟,以及他夫人的種種惡劣行為全都寫成了一張紙,然後大大的貼在城門口,讓來往之人可以好好的「觀賞」。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八卦之中就是醜聞最為人所津津樂道,不出三個月,蘇家名聲掃地,從此閉門謝客,不敢再以武林世家自居。
田伯光瀟洒的走出城門時,還不忘沾沾自喜的說道:「嘿嘿,不錯不錯,多嘴的閉嘴了,花心風流的也斷了根,呼?我終於可以回家交差嘍!」
時隔快半年,他終於光榮的完成了掌門師叔的任務,高興的提起行囊回家。回去的時候,嬸子應該已經生了,這下子他總算可以脫離「最小」的封號了!
當田伯光興高采烈的回到神農峰時,卻赫然發現所有人竟然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圍繞在掌門師叔的屋子外面。
他隨便抓了一個新進弟子問:「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
「哎唷,左護法,你不知道嗎?掌門夫人要生了!」
「生就生,怎麼一堆人圍在這裏?」這些人是沒看過人家生孩子啊!
「唉!就剛剛掌門正在指點我們種南蠻移植過來的血火鶴,結果一聽到掌門夫人要生了,順手就把整包的血火鶴種子拿走,我們圍在這裏是在等掌門什麼時候可以把種子還給我們!」
田伯光無言了,這山上住的除了他和嬸子還有田若水以外,估計已經沒有正常人了。
全都是一群種田的狂熱分子!腦子裏面除了種田以外,大概也裝不下其他事。突然屋子裏頭傳出一陣細弱的嬰兒哭聲,所有人同時歡呼。
田耀農沒多久帶着一臉笑意從裏頭走出來,所有人全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說著——「掌門,快,血火鶴在培養種苗之後該怎麼繼續種植呢?」
「掌門,那天你移植的石靈芝看起來有點枯了!」
「掌門……」
眼前這熱鬧的景象,雖然已經有幾年不曾看過了,但還是一樣讓人很受不了。
唉?還是進去看看嬸子的情況吧!起碼裏面應該都是正常人,至於外面這群種田的狂熱分子,就讓他們抱着鋤頭還有糞肥,一起去田裏邊打滾吧!
蘇荷生產完蘇醒時,抬頭一看,身邊守着她的是田耀農,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他馬上驚醒。
「怎麼了?痛嗎?」
「不……不痛……」一想到生產時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原本以為自己醒過來以後應該會痛到承受不了才對,誰知道她除了嗓子因為喊了許久有點啞以外,並沒有特別疼痛的地方。
田耀農高興的笑了,「太好了!我讓若水用我栽的玉白菜當藥引,做出一款新的藥粉,成效果然不錯,你剛剛睡過去之後,我讓穩婆用那些藥粉替你上過葯了,就是希望你醒來之後不會太痛。」
當然,為了配出這款新藥方,還有找尋那些珍貴藥材,花了他和若水多少力氣這件事情就不必說了。
而這些藥粉傳了出去之後,成為江湖上最有名的創傷葯也是后話。
第一次看見丈夫表現出這種孩子氣的神情,讓蘇荷有點錯愕,但隨後便接受了這個對研發農作物與新藥引有着極度狂熱的丈夫。
「對了,寶寶呢?」
一聽見妻子問起兒子,他連忙將旁邊小木床上的嬰兒抱到她懷中。
小嬰兒整個臉還皺巴巴的,眼睛也還閉着,但似乎感覺到回到了母親的懷中,側着臉靠近蘇荷的懷裏。
她輕輕的碰着他柔嫩的小臉,低嘆,「好想讓娘也看看……」
田耀農知道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頓了一下,跟她說了,「蘇家已經倒了,那個男人以後再也無法風流,而你的大娘則是再也不能說話了。」
蘇荷驚愕的抬頭看着他,一臉不敢置信。
怎麼會?號稱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蘇家倒了?!
田耀農堅定的望着她,她看着他眼神中的認真,心中一顫,「是你!」
他淡淡一笑,「我說過的,報應會來的。」
蘇荷紅了眼眶,知道那不是什麼報應,那是他為她所做的付出,她手緊緊的握着他的,哽咽出聲,「有時候我真的想告訴自己不要去恨、不要去怨,但我還是沒辦法,現在聽到這個消息,我終於吐了心中的怨氣……真的……但是我更感動你為我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心中有解不開的結,與其等着不一定看的見的報應,不如我幫個忙,讓他們早日自食惡果,我想這樣你的心結或許就可以解開,真正的放下了。」
自從聽完了她的過去,及心中解不開的結之後,田耀農就想着該怎麼做才好,於是第二天他便讓田伯光下山,因為他還要守着她,所以把這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了田伯光去執行。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過去的傷痛太深,依妻子的個性,她不會記得那麼牢。
他很清楚,那綑綁着她的,不是過去的回憶,而是回憶中的那些人。
每看見一次,她就會記起那些日子的痛苦;每聽見一次,她就會想到那些不堪的謊言。
有時候,痛苦不是一朝一夕而成,那是如同穿石的滴水般,一滴一恨,才更無法忘懷。
那不是恨得深或者是傷得太重的問題,那是將悲傷和不甘都刻在骨子裏的痛。
「就這樣放下吧,以後我們就在這裏過着平靜的生活。」田耀農對於安慰人實在是沒什麼經驗,只能照自已的感覺說:「還有,你母親的牌位和骨灰我也讓人取回來了,就安置在我們後山上,等有空的時候,你也能去祭拜你母親,她也能和你一樣,永遠的脫離那個宅子的束縛了。」
蘇荷感動的笑了,「田大哥,我會的!以後我們就在這山上平靜自在的過我們自己的生活,還有我娘……
我相信她也會感到安慰的,畢竟那個宅子對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懷念的。」
「嗯,你能這麼想就好,雖然山上生活用品比較缺乏,可能要久久才能下山採買一趟,但是這裏因為地理關係,幾乎四季的蔬菜水果都能種,所以我們即使住在山上,想吃遍大江南北的好料絕對沒問題。」
「真的?」蘇荷既驚訝又高興。
「真的!」田耀農保證。
應該說就算山上沒有,他也會想辦法去弄幾顆過來,親自研究到有為止。總之,現在是親親夫人最大,夫人說什麼,他都會儘力去做到!
二年後——
「快!抓賊啊!有人偷菜啊!」天才剛蒙蒙亮,小村莊裏傳出一陣狗兒狂吠,然後就是農人喊抓賊的吆喝「快快!抓賊了!」
「快啊!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沒良心了,你說好手好腳的偷什麼東西呢!還別的不偷,就專偷那些個不值錢的大白菜,也不知道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旁邊的女人們追不動了,乾脆就停在路邊說起閑話,殊不知,就在她們說話的牆後邊,那個「偷菜賊」正窩在那裏捧着白菜直喘氣。
田伯光覺得自己倒霉透頂,這幾年下山,他什麼正事都沒做,除了幫神農派尋找一些少見的草藥還是作物以外,就是得為「掌門大人四處去偷菜。
原因無他,今年他嬸子又有了,但這次懷孕特別嘴饞,就是喜歡吃些山上沒有的蔬菜水果,結果逼得他四處去偷菜不說,還要拔那些可以繼續生長下去的,然後移植到山上去。
唉聲嘆氣完,田伯光聽着那些農婦的聲音似乎已經遠去,才哀怨的抱着兩顆大白菜,奔回神農峰交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