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孰知,翌日一早起床,她己經溜得不見人影。

要不是凌亂的床早和上頭顯示她失身的證據,他會以為那晚不過是一場極為逼真的春夢。

其實他很想問她,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跑得不見蹤影。

虧他情史豐富,情場上是攻無不克的常勝軍,可是一旦面對藍可若這個小女人,他就像個初次想談戀愛的毛頭小子,窩囊得開不了口。

要命,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我、我很好。”藍可若臉色一變,支支吾吾,不解他這麼說的用意。

那晚在不知情下喝下的禁藥,因為含有迷幻藥的成分,所以即使她並設有完全喪失記憶,仍無法記住所有的細節,應靖宸的影像存在於她當晚的記憶中,她雖覺得奇怪,但還是把它當作是藥物作用產生的幻象,未直接想到和她發生關係真的就是應靖宸。

而且,有關失身當晚的一切,均被她刻意自腦海中摒除,她根本不願多想。

只是藍可若不解,此刻見到英挺的他,為什麼她會全身燥熱,心神不定。

她倉皇的反應全看在應靖宸眼底,他心中不由得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悵然,苦澀的一扯嘴角。

她大概不想承認跟他的關係。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事情發生至今,他始終不見她來找他。

在來這兒之前,他準備了許多問題想要問她,可是看樣子,問也是白問,因為她不想和他有所牽扯。

這輩子,應靖宸頭一次對自己全無信心。

難得他內心充滿對她的期待,想要和她談一次不一樣的戀愛……

“你這是……”藍可若看着他伸過來的手。

“名片上有我的電話號碼。”應靖宸打起精神,把名片塞進她手裏,“要是有什麼問題需要幫忙,可以打電話給我。”

藍可若獃獃地望進他深邃的眼中。他來就是為了送她一張名片?

驀地,她強烈的感受到他對她的關心,深深觸動了她那顆脆弱受傷的心。

“謝謝你。”藍可若顫聲道,水眸里溢滿了感動。

聞言,應靖宸的心好像被人無情的用力扯了一下。天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她的感激。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收回悒鬱的心情,他笑了笑,然後決然的轉身欲離去。

“等一等。”看着他高大但落寞的背影,藍可若忽然叫住他。

應靖宸回過頭,眼裏充滿了關切,“怎麼了?”

藍可若咬了咬唇,抬眼覷向他俊逸的臉,嗓懦着問:“我、我真的可以找你嗎?”

應靖宸呆了呆,隨即展顏一笑,“若若,我隨時歡迎你來找我。”

“若若,你怎麼了?”

姚竿珊用力的拍打着門,大聲詢問晚飯吃到一半時突然衝進浴室里的藍可若。

馬桶沖水后發出嘩啦的水聲,藍可若臉色極差的打開門,渾身乏力的靠在門框上,“我沒事……”

姚竿珊一臉擔憂,撫摸她近來清減不少的臉頰,有些心疼,“若若,你最近是怎麼回事?氣色不太好,人瘦了好多。”

“可能是胃、胃不太舒服的關係。”藍可若含糊的回答。

“原來是胃不舒服。”姚竿珊鬆了一口氣,眼神裏帶着些責怪,“你這孩子,這麼大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以後嫁人可怎麼辦?”

藍可若渾身一僵,抱着肚子無語。

姚竿珊設發現她的異樣,像個關心子女的媽媽一樣嘮叨,“看過醫生了沒?可不要隨便亂吃成藥。”

“我明天就去看醫生。”藍可若慌張的垂下臉。“阿姨,我想回房休息了。”

“你不吃飯嗎?”

藍可着連忙搖頭。別說吃飯,她連聞到食物的味道都會反胃。

“好吧,你回房好好休息。”姚竿珊看出她十分虛弱,並不勉強她一定要吃。“要是晚點肚子餓,再跟阿姨說一聲,我煮一些清淡的東西給你吃。”

藍可若連連應聲說好,然後趕緊回房休息,以免姚竿珊起疑心。

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一雙獃滯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她該怎麼辦?

當她發現生理期不僅遲到,而且一點要來的跡象都設有,她整個人就好像被推落萬丈深淵,陷入絕境。

醫生說她有兩個月了,不用算日子,她也知道是失身那晚造成的。

怎麼辦?她不想要一個父不詳的孩子,可是……藍可若心頭一酸,摸着仍平坦的肚子。

這裏面可是與她有血緣的親骨肉。

生與不生,她就像徘徊在十字路口,面對茫茫的未來,不知何去何從。

而且,一想到對她疼愛有加的阿姨,一旦阿姨知道她懷孕……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情況。

阿姨一定不能原諒她懷孕的原因。

想到自己會讓阿姨痛苦,藍可若就好害泊,阿姨是她最在乎的人,要是阿姨因此傷透了心,她也會很難過。

天啊,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藍可若苦思一晚后,決定不要再這樣拖下去。

最後的抉擇讓她心如刀割,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她不能讓孩子父不詳的生下來。

第二夭,她跟姚竿珊說請假要去看醫生,實際上她是去找應靖宸。

“若若,這是我朋友經營的爺廳,我們在包廂里講話,你不用擔心有人聽到。”應靖宸替藍可若倒一杯剛飽好的熱茶。

望着坐在對面的女人,想到今天突然接到她約他見面的電話,他從早上緊張到現在。

不知她想要對他說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他就像個人傻瓜一樣,天天盼望聽見她的聲音。

應靖宸第一次嘗到對女人牽腸掛肚的滋味,原來難熬得令人快發狂。

想到約他見面的日的,藍可若羞傀的半掩半眸,“我、我今天忽然找你,沒設打擾到你吧?”

說來真是不可思議,當她想着有誰可以幫她忙時,浮現腦海的竟是應靖宸那張溢滿關懷的俊臉。

她從小到大朋友不少,但她只想找應靖宸一人,因為不知為何他竟然給她一種可以放心依賴的感覺,似乎可以保護她不受到傷害。

“沒有。”應靖宸斬釘截鐵地道,發現她本來圓潤的臉變小了,靈動的美眸不像往日那般神采奕奕,不由得擔憂的擰眉,“若若,你怎麼瘦了不少?”

無法回答他的問題,藍可若只好直接說明來意。

“我有事想請你幫個忙。”想到接下來要開口請求的事,她的聲音顯得十分虛軟。

“是什麼事?”應靖宸的心猛地一跳。

藍可若不安的咬住下唇,一雙膩有心事的眸子不敢直視他熱切的凝視。

“若若,你是怎麼了?”應靖宸見她欲言又止,焦急的問。

“我、我……”藍可若有種想哭的衝動,硬憋着不敢掉眼淚。

“若若,有什麼事你就快說……”應靖宸見她如此,不禁坐立難安。

“嘔一一”藍可着心情起伏過大,感覺胃部一陣翻騰,忽然乾嘔起來。

應靖宸以為她生病了,不由得驚慌失色,連忙起身衝到她的身旁,“若若,你怎麼了?”

藍可若用手捂住嘴,半晌后想吐的感覺消失了才放開。

見如臉色布白如紙,應靖宸溫柔的輕拍她的背,眼裏充滿擔憂,“若若,你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藍可若焦急的搖頭,“不,我沒事。”

應靖宸壓抑着想發飄的火氣,但是音量仍不由自主的提高,“你這樣叫沒事?你知不知道從我上次見到你之後到現在,你瘦得身上剩沒幾兩肉?”要不是曾有幸親眼見到她衣服底下曼妙的曲線,他哪會知道她如今瘦得讓人心疼!

這是應靖宸頭一次對她大聲說話,藍可若有些惜愕,結結中中的說:“你、你怎麼可以對找這麼凶?”

“你任性又不聽話,凶你只是剛好而己。”他不止凶她,更想把她抓來打屁股。

藍可若委屈的癟嘴,眼裏微微泛着淚光。

應靖宸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火氣頓時被澆熄,體貼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好吧,言歸正傳,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藍可若沉吟半響后道:“我想請你帶我、我到醫院去。”

“你剛剛不是說不去醫院,怎麼現在又要去?”應靖宸被她矛盾的話弄胡塗了。

藍可若緊張的盯着自己那雙扭緊的手,鼓起勇氣說下去,“我、我不小心懷孕了,想請你陪我到醫院拿掉。”

“什麼?你說什麼?”應靖宸像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你不願意?”藍可若的臉色倏地慘白。

他很快的從震憾中回神,咬牙切齒的說:“我當然不願意,更不可能答應你這麼做。”

“為、為什麼?”藍可若被他懾人的氣勢駭得雙腿發軟。

應靖宸漫漫的從牙縫一字一字擠出話來,“因為,我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應靖宸吐露的事實,宛着一顆夭外飛來的震撼彈,把藍可若炸得魂飛魄散,腦中一片空白,渾身久久不能動彈。

“不、不,你騙人,這不是真的!”藍可若一時之間難以消化這個消息,激烈的否認。

“你不相信也不行。”應靖宸逐漸冷靜下來,寒着一張臉,“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會用證據讓她無話可說。

“你想幹嘛?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藍可若花容失色的尖叫。

但她終究抵擋下了他的力氣,最後還是被他拉進車裏。

應靖宸無視於她的抗拒,還自開車把她帶到坐落於台北精華地帶的住宅,“你說,你是不是對這裏有印象?”他把她扔在牛皮沙發上。

藍可若呆若木雞的坐在客廳里。這似曾相識的地方,讓她失身當晚的記厄如聲勢浩大的洪水朝她奔騰而來。

她被下了葯,差點被壞人帶走,是應靖宸及時出現救了她,然後將她帶來這裏,她因為體內迷藥發作,和他發生一夜情。

並不是她受藥物的影響才產生錯覺,和她發生肌膚之親的男人確實就是應靖宸。

應靖宸曲解她的不語是因為不願承認真相,心中一陣氣惱,“你還想繼續裝傻,假裝我們未曾發生過任何事?你等着,我會拿出證據證明。”

為了證實他所言不假,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條水滴狀的水鑽項鏈,在她的眼前輕輕晃動。

藍可若一看,那是她二十歲時阿姨送她的生日禮物。

而且,去夜店的那天,她確實把這條水鑽項鏈戴在身上。

“把項鏈還我!”她忽然一躍而起,撲向他,試圖從他手中搶回項鏈,“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

應靖宸聞言,臉色不是普通的難看。

藍可若搶不過他,改為捶打他的胸膛,並且聲淚俱下的指控,“原來就是你!你這個愛欺負人的傢伙,我恨你、恨

見她哭得浙瀝嘩啦,梨花帶雨,應靖宸心如針刺,把她顫動的身子擁入懷裏。

“不要再哭了,着着,我把項鏈還你就是了。”他以輕柔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輕哄,“你再哭下去,客廳就要淹水了。”

“才不會。”藍可着抽抽噎噎的吸鼻子,粉拳限限的朝他胸口猛地一捶,“應靖宸,為什麼是你這個大爛人?”

應靖宸苦澀的一笑,“我真的那麼差勁嗎?”

“對!你壞透了,你欺負我,還佔我便宜,讓我痛不欲生……”她愈說愈氣,掙扎着吏離開他的懷抱。

應靖宸不肯鬆開她,手臂愈收愈緊,直到她氣喘吁吁,不再掙扎。

“若若,你以為我就好過嗎?”

“你怎麼會不好過?”藍可着對他一副委屈的樣子感到不齒,“你把我吃干抹凈,只留下屈辱及痛苦給我.”

“我絕對設有。”應靖宸捧起她帶淚的小臉,讓她直視他毫無一絲虛假的黑眸,“當我把你從壞人手中救下來的時候,心裏很焦急,並沒有占你便宜的意圖,我可以對天發誓。”

藍可若聽他言之鑿鑿,再次印證她殘存的印象,是被下藥的她主動對他投懷送飽,可是……他是男人,吃虧的永遠不會是他。

見她收起了淚水,不再質疑,應靖宸知道她相信了他的話,鬆了一口氣。

“難道當晚所有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他問出心中的疑惑。

藍可若驀地一僵,嘴角不停抖動,“我、我不敢去想,因為我怕……”

“對不起,若若。”應靖宸心痛不舍的抱住她,滿懷傀疚,“都是我不好。”

藍可若聽到他的道歉,鼻頭一酸,差點又落淚。

坦白說,失身給應靖宸勝過給任何男人。

因為她不敢想像別的男人會如何待她,她不知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

不幸中的大幸,至少這回失身的記憶,不會再像陰魂不散的夢魔苦苦糾纏着她。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對你負責。”應靖宸堅定的聲音從她頭頂上的傳來。

他從一聽到藍可若懷孕就決定,不,事實上,在更早之前,他就決定要對她負責到底,碰巧她又懷了身孕,更讓他順理成章的擔負起運責任。

他從沒料到兩人不過在一起一個晚上,就有了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應靖宸覺得開心極了,忍不住想要手舞足蹈,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快要當爸爸了。

以前,他最怕過去交往過的女人忽然抱着一個小孩來認親,對他喊爸爸,那絕對是一場惡夢,但是,現在這不僅是美夢,他還希望趕快美夢成真。

應靖宸心中雪亮,他的心境轉變之大,在於孩子的母親是藍可若。有了孩子,他是不是就可以擁有她了?

藍可若仰起嬌顏,日不轉睛的盯着他的俊臉。

她想了想后,果斷的回答,“不必了,你不必對我負責。”

應靖宸聞言瞅然變色,“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用我負責?”

藍可若傷心自己的境遇,唇角勾起一抹凄楚的微笑,“我不想影響你的人生……我還是決定拿掉孩子。”

孩子不只是生命的延續,也是父母不能逃開的責任,這樣的責任必須背負到孩子長大成人,甚至一生,他願意付出嗎?

更何況在雙親沒有感情基礎之不出生的孩子,將來一定無法得到父母完整的愛,與其這樣讓孩子痛苦一生,不如當初不要讓他來到世上。

“你這個殘忍的女人,竟然想剝奪一個小生命,藍可若,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應靖宸努力壓下胸口不斷翻騰的怒火,她知道他是孩子的父親之後仍執意拿掉小孩,對他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

藍可若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重的話,不禁楞了一下,但仍以自己的出發點思考整件事。

“可是,我無力撫養孩子,而且,我不想讓孩子成為你的累贅……”

“藍可若,你憑什麼以為我不想要孩子?”應靖宸咬牙問。

“難道……你要這孩子?”藍可若張口結舌。

“該死的,我要,我要他!”應靖震幾乎用吼的道。

藍可若看着應靖宸,眼裏充滿驚駭,好像他是長了一對角的怪物。

“藍可若,我警告你,不準拿掉小孩,你敢不聽話,我就要你好看。”

應靖宸的氣勢令人驚然,一步步逼近她,她可以感受到他強烈的怒氣以及所帶來的壓迫感。

“為、為什麼?”她緊張的吞吞口水,小聲的問。

“你就這麼怕我負責嗎?還敢問我為什麼?”應靖宸己快失去理智,飛快的伸出手按住她的雙肩。

藍可若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只好任他使勁的搖晃她的身子,伹仍然試圖辯解,“我真的不知道原因,我不強求你負責,你就不必一定要承擔。”

男人着遇上這種事,絕大部分都能逃就逃,撇開所有的責任,她不跟他計較,他不是應該高喊萬歲,感謝上天的眷顧嗎?

應靖宸被她自以為是的寬大再次氣得快吐血,加重力道猛搖她的身子,搖得她像一朵不堪疾風摧殘的小花。

“夠了,不要搖,我、我快吐了。”藍可若面色發白的捂住嘴,壓抑胸口一股作嘔的感覺。

應靖宸趕緊鬆開手,樓住她踉蹌不穩的身子,一臉關心,“若若,你還好吧?”都怪隆他氣得腦筋胡塗了,忘記她懷了身孕。

藍可若抬眼惡狠狠的瞪視他,氣息紊亂的罵道:“你下次敢再搖我,我一定全吐在你身上,臭死你。”

應靖宸氣得五官幾乎扭曲,一把抓住她,“很好,還有力氣跟我吵。”

“放開我。”藍可若對於他的動作相當惱火。

“不放。”應靖宸不但不鬆開,還抱得更緊,她兩腳幾乎踩不到地面。

“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

藍可若瞪大杏眸,總算見識到他專橫跋扈的一面,可惜兩手被他鉗制住,不能讓他嘗嘗她質怒的拳頭。

“我話說很清楚了,我不需要你負責,你莫名其妙發什麼脾氣?”

“你就是一定要拿掉小孩?”應靖宸下巴繃緊。

“其實,在知道這並不是父不詳的孩子后,我就很想要他……”藍可若眼神暗了暗,不再掩飾臉上的不舍,“可是,我不能自私的生下小孩,對你造成負擔。”

“我從不覺得是負擔,你為什麼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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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來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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