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車站內，到處都是人群，美善站在西三門等待洪秀蘭。當她瞧見熟悉的身影背着包包過來時，不由得迎上前，露出開心的笑容。
洪秀蘭首先出聲道：「哇！才一陣子沒見，妳變漂亮了。」她嘖嘖作響的說著，還一面打量眼前的可人兒。
美善笑道：「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洪秀蘭搖頭，「妳看起來就是不一樣。」
雖然只是普通的襯衫跟長裙，但美善卻散發著動人的氣質。
美善沒理她，轉個話題，「妳想去哪？」
「當然是先去逛百貨公司。」洪秀蘭立刻道「對了，還要去l0l大樓看一下，回去才能炫耀。」隨後她又說了一堆想去的地方與想吃的東西。
美善笑道：「我們先去下面搭捷運。」
「還下去？我剛剛才從下面上來。」
「捷運在下面。」美善領着她往下走。
坐上捷運后，洪秀蘭才問道：「怎麼樣？妳當管家應該很得心應手了吧？」
「我不是管家，只是打掃順便煮三餐，跟傭人差不多吧！不過我還滿喜歡這個工作的。」
「那就好。」洪秀蘭點頭，「看到妳又有笑容，我也安心多了。」
美善的父母過世時，她整個人失去元氣，整天以淚洗臉，讓人很擔心。
雖然這兩個月她們通電話時，美善都說她過得很好，但沒親眼見到，她還是不放心，就怕她逞強。
如今看來，倒是她白擔心了。
兩人先到百貨公司閑晃了一下午，六點時到下面的美食街吃晚餐，因為是周末的關係，所以幾乎擠滿了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兩個位子坐下。
「怎麼樣？交男朋友了嗎？」
洪秀蘭無意的一句話，讓美善心跳了下，「沒有。怎麼突然問這個？」
「真的沒有嗎？」洪秀蘭一臉不信，「妳不是因為戀愛，才變得漂亮的嗎？」
「妳想太多了。」美善低頭吃拉麵，面色有些心虛。
「我還以為妳是因為戀愛，才變得這麼亮眼。」洪秀蘭再次說道。
「妳想太多了。」
「妳該不會還在喜歡李耀銘吧？」
「我沒有，學長都結婚了。」美善搖搖頭。
「最好是這樣。」洪秀蘭點點頭。
「等一下吃完飯，妳還要繼續逛嗎？還是先回去休息？」
「回去休息，有點累了。」洪秀蘭回答。逛了一下午，腳好酸，「去看看妳住的豪宅。」
「不是什麼豪宅啦！」美善笑着說。「只是獨棟的房子。」
「那就是別墅啰？」洪秀蘭顯得興緻高昂。
吃飽后，美善與洪秀蘭在離開百貨公司前先去洗手間，美善接過洪秀蘭手上大包小包的採購物品，讓她先進去廁所。
當她站在外頭等待時，忽然瞧見王綉晶。
兩人同時愣了下，美善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唉！真是冤家路窄，怎麼會在這兒遇見她。
王綉晶朝她走來，一臉冷笑，「怎麼，今天不用在家裏擦地、煮飯嗎？」
她嘲諷的語氣讓美善皺下眉頭。
「妳倒滿有辦法的嘛！」王綉晶不屑的瞥她一眼，臉上凈是鄙夷之色，「看不出妳還有兩下子。」
「什麼？」美善一時間愣了下。
王綉晶瞄她一眼，「不要在我面前裝這種清純無辜的模樣，這種把戲對我沒用。」
「我……」
「妳就是用這種天真的模樣讓厲雍對妳心動的吧！」王綉晶輕蔑的說。「也不看看自己，像村婦一樣，上不了枱面。」
「如果妳只是想侮辱我，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美善平靜的說。她雖然個性溫和，但絕不會呆站在這兒讓人欺負。
她的態度讓王綉晶更為惱火，表情顯得更為猙獰，「妳……」
「如果沒什麼事，我……」
啪一聲，王綉晶一耳光打了過去。
美善的臉頰一陣熱燙，表情震驚，眼前甚至閃過一些金光，險些站不住腳。
王綉晶看了下自己的手，也有些震驚自己竟然動手打人，但這不能怪她，是美善態度囂張，不把她放在眼裏。
「喂！妳是誰啊？為什麼打人？」洪秀蘭剛好走出廁所，就瞧見美善被人打了一巴掌。
王綉晶一陣心虛，但立刻壯起膽子，「不關妳的事。」
「什麼不關我的事──」
「算了。」美善打斷洪秀蘭的話。
這兒人來人往的，她不想引起紛爭，雖然她也很氣王綉晶，不過她不想跟她在這裏爭吵或是上演全武行。
「怎麼能算了！」洪秀蘭氣道。「妳這個女人是什麼東西？竟敢打人，我要叫警察。」
王綉晶一聽，立刻收斂張牙舞爪的表情。她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外頭王董還在等她，萬一讓他知道就不好了。
於是王綉晶連洗手間也不上了，直接轉身走人。
「等一下──」洪秀蘭就要追上去。
「秀蘭，算了。」美善立即攔住她。
「怎麼能算了！」洪秀蘭一臉憤恨不平，「她到底是誰？」
「這件事說來話長。」一時間，美善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我們走吧！」
「妳的臉要不要緊？都紅了。」洪秀蘭仍是一臉氣憤。
「沒關係，回去冷敷一下就好了。」
「妳還沒說她是誰？」
美善嘆口氣，「我僱主的前妻。」
洪秀蘭張大嘴。
僱主的前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坐着出租車回到厲雍的住處，進門前，美善不忘叮嚀一聲，「妳答應我，這件事別說。」
「我知道，妳說很多遍了。」洪秀蘭瞥她一眼，「可是我還是覺得讓他知道比較好，他們都離婚了，那個王綉晶憑什麼打妳？」
「我說了，她最近財務有問題，所以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能打人嗎？」洪秀蘭冷哼一聲。
「好了，別說了。」美善站在門前，一不意她別再提這個話題。
「妳們回來了。」
雲蘭忽然出現在門前，讓美善嚇了一大跳。「姑婆。」
「姑婆，來打擾妳了。」洪秀蘭笑着說。
「哪裏。」雲蘭也笑着說。
兩人進入屋內后，雲蘭的眼神怱然銳利起來。
「妳的臉怎麼了？」
「啊？」美善心虛的說：「沒有。」
雲蘭皺眉，「怎麼會沒有？看起來紅紅腫腫的。」
「什麼紅紅腫種的？」
一聽見厲雍的聲音，美善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正由書房門口朝她們走來。
洪秀蘭睜大眼，目不轉睛的盯着高大的男子向她們靠近。
莫非這就是美善的僱主？
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百八十左右，身材修長，長相英俊。哇！沒想到在這兒工作還能欣賞到帥哥。
厲雍走近，犀利的眼神盯着美善的左臉，「妳的臉怎麼回事？」他不悅的問。
「沒什麼，撞到的。」美善淡淡的說。
「妳的臉上有指印。」他怒道。想到有人出手打她，就讓他有種殺人的衝動，「誰打妳？」
「這件事不重要。」
「我要知道。」他執拗的說。
「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打的。」洪秀蘭忍不住說道。
「秀蘭！」美善望向她，示意她不要說。
「什麼女人？」厲雍又問。
「那就要問你了。」洪秀蘭看着他。
「問我？」他一臉疑惑。
美善急道：「秀蘭……」
「我又沒說名字，我只是給他提示。」洪秀蘭還是覺得厲雍應該知道才對，畢竟他也是當事人。
「是誰？」厲雍追問。
「滿時髦的女人，嘴邊這裏有一顆小痣。」洪秀蘭指着右唇角。
厲雍的表情頓時僵硬起來。
「王綉晶？」雲蘭驚訝的說出名字。
美善在心中呻吟一聲。唉！怎麼會這樣？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啊！
「她為什麼打妳？」
對於厲雍憤怒的質問，美善沒有回答，反而轉開了話題，「秀蘭，我先帶妳去我的房間。」
她在經過厲雍身邊時，他抓住了她的手，「她為什麼打妳？」
美善抬頭看着他鐵青的臉色，「晚點再談好嗎？」她以眼神示意還有其它人在場。
「我帶秀蘭去休息。」雲蘭開了口。
「對啊、對啊！」洪秀蘭附和，「我想先洗個澡。」
美善在心中嘆口氣，將手上的東西交給洪秀蘭。看着洪秀蘭與雲蘭離開客廳，洪秀蘭離開前還朝她眨了下眼睛，惡作劇的眼神讓美善又好氣又好笑。
厲雍抬起她的下巴，專註的看着她紅腫的左瞼。
「冰敷一下就好了。」她拉開他的手，往廚房走。
「她為什麼打妳？」
他的怒氣讓她輕蹙眉心，「我不知道。」
她拿出一袋冰塊，敷在自己臉上，突如其來的冰凍讓她倒抽口氣。
他皺緊眉頭，接過她手上的冰袋，以乾淨未使用過的抹布包裹后，按在她臉頰上。
「謝謝。」沁涼的感覺滲透到肌膚下，讓她舒適的嘆口氣。
「我會找她問清楚。」
「算了。」她不想再惹麻煩。
「我不會算了。」他咬牙的說。
她蹙着眉頭，「那你想怎麼樣？打都打了，我自認倒霉就算了。」
「這種事怎麼能自認倒霉？」他慍怒的說，額上的青筋跳動了下。
「不然呢？」她反問。「你不會要我也打回去吧？這種事我做不來。」
他皺緊眉心，「我……」
「她只是心情不好，想找個人出氣。」她打開冰箱，拿出水壺。
他接過水壺幫她倒了一杯冰水。
「不需要妳動手，我會讓她後悔。」
聞言，她吃驚道：「你打算做什麼？」
「這妳不用管。」
她深思的看他一眼，「我知道你現在在氣頭上，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採取任何行動。」
「為什麼？」他匪夷所思。她為什麼一點都不生氣？
「她只是想找個出氣筒。」
「妳甘心當她的出氣筒？」他一臉的不可思議。
「當然不是。」她暍口冰水，讓口腔充滿冰涼的感覺，「我不會當任何人的受氣包，可我也不想跟她糾纏。」
「妳不需要跟她糾纏，我會處理。」
「但是我不希望大少爺幫我處理。」她拿下冰塊。
「為什麼？」他沒注意到自己提高了嗓門。
跟她談話至今，他覺得怒火愈燒愈旺，他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她被他的說話聲音嚇了一跳，「你別這麼大聲。」
「告訴我，妳到底在想什麼？」他抓住她的肩，煩躁的說了一句。
她嘆口氣，「我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那個……」她遲疑了下，過幾秒后才說道：「我想做到這個月底就好。」
他驚訝的瞪着她，怒道：「為什麼？」他收緊手指。
她痛得倒抽一口氣，「你抓痛我了。」
他立刻鬆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
「沒關係。」她又暍了一口冰水，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本來是想待個一年，但現在我們的關係變得那麼奇怪，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我才想
「我們這樣的關係有什麼不好？」他生氣的打斷她的話。一聽到她要離開，他就莫名的覺得憤怒。
「你是男人，對你而言當然沒有什麼不好。」她皺眉，「可是我不想只有肉體關係。」
他的表情冷下，「妳想要什麼？結婚嗎？」
他的神情讓她皺眉，「不是，你不用這麼生氣的看着我，好像我犯了什麼罪一樣。」
她的話讓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也讓他察覺自己似乎有點反應過度。
「你老想着要人家照你的方式走。」她說道。
他臉上一陣尷尬，「我沒有這個意思。」
她好笑道：「有，你有，太霸道了。」
「我只是……」
「我知道你要什麼，也明白你的想法，你不要結婚，也不要談感情，這些我都知道，你已經講得很明白了。」她繼續說道：「我想了很久，覺得我們的關係是行不通的。」
「為什麼？」
「感情是沒辦法控制的。」她嘆口氣，「你不想談感情，把你的心都關起來了，但我不是這樣的人，在一起久了，就會有感情，萬一我愈陷愈深，該怎麼辦？」
她輾轉難眠，想的都是他的話，最後她決定自己不能再這樣與他耗下去。她原本想，或許時間久了，他就會對她產生感情，可是這個想法並沒有讓她心安，只是讓她更失落，她不想再這樣自欺欺人了。
她的話讓他一時啞口無言。
「我不想這樣折磨自己。」她又暍了口水，「所以你也不用去找王綉晶談什麼，反正我只做到月底。」
「雲婆呢？妳要丟下她？」他急切的問，語氣中帶着一絲煩躁。
「我會問姑婆願不願意跟我一起住？」
他瞪着她，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你說跟我在一起，心裏很寧靜，我真的很高興。」她扯出一抹笑，「從小到大，沒有什麼異性會注意我，因為我的個性不活潑，也不會說話，人長得更是普通，因此大部分的人都覺得我很無趣，我還想過說不定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專註的等她繼續說下去。
「你會注意到我，甚至我們兩個會發生關係，也是因為你喝醉酒。至於我沒有極力掙脫，只是因為我想留下一個回憶，所以我才說你沒有虧欠我什麼，是我自己願意的。原本我只是想有個回憶就好，因為我的人生無趣得就像一卷公文，我希望能有個值得回憶的東西。可沒想到我們卻又發生了第二次、第三次……」她頓了下，臉頰泛紅。
這三個禮拜來，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跟她求歡，而她從沒拒絕過。
「跟你在一起，我慢慢習慣，習慣后就會變成依賴，依賴后就會想佔有，這是人的情感，無法避免的，但你不要這樣的情感，所以我想趁還能抽身的時候抽身。」
「妳想要什麼？要跟我談感情嗎？」他的語氣帶着奚落。
她瞥他一眼，「不是現在的你。」
「什麼？」
「現在的你不相信愛情了。」她搖頭，「每次一提到這個，你的表情就很不屑，你若是一直這種態度，受傷的只是我。」
她的話讓他再次不知該如何反應。
「我相信你要找到取代我的人並不難。」她又嘆了口氣。在他眼中，她只是個發洩慾望的對象吧！
「我得進去陪秀蘭了。」
「等一下。」他的思緒一團亂，「我都還沒講半句。」
她瞄他一眼，拿起冰塊壓上自己的臉，想藉此掩飾內心的緊張。
雖然她方才說得頭頭是道，而且看起來很冷靜，但她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緊張不已。
她也希望與他在一起，但她沒有自信能突破他的心防。如果她夠漂亮，或許相處久了之後，他會愛上她。
但就像王綉晶說的，她只是個不起眼的女人，她不敢有這樣的奢想。
「我對妳好，這樣還不夠嗎？」他皺緊眉頭，「為什麼女人總是要求這麼多？」
她微微一笑，故意道：「你的要求也很多。」
她的話讓他不期然的露出笑意。
「妳總是有話堵住我。」他抬手撫摸她的發。
「妳剛剛說的話，有些是不對的。」他的眉心再次攏起，「妳不是不起眼，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才會發現妳的存在。」
老實說，她是他遇過最不懂得展現女性魅力的人，她甚至不會調情，不會撒嬌，只是靜靜的守在他身邊。
她很溫柔，也善解人意，甚至有時會出現一些妙語讓人發笑，她不是香味強烈的花朵，而是慢慢釋放香氣的花朵，淡淡的香氣怡人舒適。
「我們……不能慢慢來嗎？」他拉近她，親吻她的額頭。
他明白她說的每一句話，但他不想這樣就放手。
「大少爺……」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你又想影響我了。」
她太明白他的伎倆了，他定是想藉著肌膚之親改變她的心意。
「這樣對我不公平。」她低下頭，不想讓他吻她。
他皺緊眉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們講完話了沒？」
雲蘭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美善嚇了一跳，急忙推開厲雍。
「講完了。」她低頭說了一句，不敢與雲蘭四目相接。
厲雍緊壓眉頭，看着美善離開。
雲蘭犀利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遊栘。
「王綉晶為什麼打美善？」雲蘭盯着厲雍。
「美善說她不知道。」一想到這件事，厲雍又開始怒火中燒，「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雲蘭冷哼一聲，「那個女人太惡劣了。」
「我不會讓美善受委屈的。」
雲蘭瞄他一眼，「你要是讓美善受到委屈，我會在你飯里下毒藥。」
厲雍扯出笑容，「我知道。」
「這還差不多。」雲蘭沒多說什麼，轉身走出廚房。
厲雍站在原地，眉頭深鎖。
想到美善說的話，他的心情變得愈來愈糟。
他不想就這樣放她走，得想個辦法才行。
男人不能寵３
從不後悔把真心托給你
除了你的懷抱
其它人的臂灣我都不想依賴
你會好好保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