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小紅先是一笑,然後再度板起臉來。「謝什麼?我可是什麼都沒有說,聽到了沒?」

「聽到,聽到了。」洛凡高興地點頭,興奮地往外衝去。

小紅看着洛凡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得對不對,只是,看洛凡認真的態度,她實在無法視而不見,讓兩個有心的人分隔兩地。

她昂首看着店外高高掛起的招牌,那「禁愛」兩字實在亮得有些刺眼,希望過些時日,這間婚紗店能改回原本的店名,那充滿夢幻的「童話」。

第二天一早,洛凡丟下所有的工作,暫停所有的會議,直接到目的地等着紀沐晴出現。

時間過得很慢,他從八點等到十一點,不敢眨眼地坐在車內守着大門口,他覺得自己都快瘋了。

煙一根一根的點,如果他沒有死於思念,那肯定會死於抽煙過量。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一輛車子在大門口停住,接着下來一對穿着禮服與白紗的新人。

他屏住了呼吸,果然在下一秒鐘看到許久沒見到的思念面孔。

洛凡無法動彈,只能遠遠地瞪着她,黑眸深黜饑渴,急切地想要確認她安然無恙。坐在車內,他必須緊握雙拳,才能剋制住不衝上前去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

這是首次他害怕女人的拒絕。

如果他沖了上去,紀沐晴見到他之後轉身離開,那他該如何是好?

至少,讓他多看她一眼,讓他多用一些時間確定,這不是因為他過於渴望而產生的幻想,她是真切存在的。

眾人往校園裏走去,洛凡想也不想地就跟上去,維持着不被發現的距離,悄悄地注視着她。

中午的太陽有些毒辣,但沉溺在幸福中的新人似乎完全沒有感覺,新人臉上流露出甜蜜的笑容,每個眼神流轉間都有着動人的柔情。

然後,他發現紀沐晴唇邊的笑容有幾秒鐘的僵凝,似乎被幸福的甜笑給刺痛,但她很快地掩飾過去,馬上拿起相機替新人們拍照。

她臉上有着溫和的微笑,一邊熟練地按着快門,投入她真心喜歡的工作。

光是看見她的笑容,洛凡的心就奇妙地感覺到滿足,這令人想念的笑容,這些日子以來幾乎要逼瘋了他。

只是,當他再次仔細地看着她時,發現她纖細的身子似乎有些踉蹌,下一秒卻又兀自鎮定。

他無法確定那是否是他的錯覺,只覺得日正當中,原該雙頰泛紅的她,卻顯得臉色蒼白。

怎麼了?她人不舒服嗎?

可是她的笑容那麼甜,她的眼神那麼溫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像個怪叔叔一樣,跟蹤在一對新人的身後,他這一生從來不曾這麼緊張過。

他惴惴不安地想着,腦海中閃過各種可能性,當他見到她時該怎麼開口,而她又會怎麼對他?

就算是打他、罵他也沒關係,只要她不要不理他就好。

他站到腳都麻了,直到聽見她那熟悉的軟噥低語說了一些話,他發現他們又要喚地點拍攝了。

洛凡這才慌忙地沖了出去,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啊!」紀沐晴被來人嚇了一跳,在看清眼前高大的身影時,她的笑容陡然凝結,瞬間連心跳幾乎都停止。

「晴兒……」洛凡困難地開口,低沉的聲音因為思念而暗啞。紀沐晴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身體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

過於震驚與意外,讓紀沐晴纖細的身子與硬撐的理智頓時被嚇到九霄雲外,雙腿突然一陣發軟,眼見就要昏了過去。

「晴、晴兒……」洛凡激動地沖了過去,在她的耳邊呼喚着她。

在昏迷之前,那預期跌落地面的疼痛並沒有發生。

紀沐晴倒入一個迅速奔來的溫暖懷抱里,耳邊傳來狀似焦急的嘶吼,一聲強過一聲。

是假的吧?是做夢吧?

那是他在緊張她嗎?洛凡在為她緊張、心疼嗎?

那幾聲在耳邊的嘶吼,證實了她的猜測,她在昏過去之前,嘴角竟突地揚起弧度來……

緩緩地,紀沐睛眨了眨眼,才要挪動她的手,就被一隻溫熱的掌控制住行動。

「人在發燒為什麼還要工作?」洛凡沉着臉,不知他目前該做的事,是打她的小屁屁幾下,還是好好地吻她吻個過癮。縱使她現在發燒三十九度,但他一點都不排斥與她躺在同一張小床上。

「洛、洛凡?」紀沐晴望着他的目光先是渙散茫然,接着逐漸轉為清明。

「你讓我想到,我們結婚那麼久了,你還沒喊過我一聲老公。」洛凡儘可能輕鬆地說道,好掩飾他的緊張。

聞言,紀沐晴的臉色更為蒼白,眼神憂鬱,默默地轉過頭去。

「不會有機會了。」紀沐晴淡淡地說,重感冒讓她全身都很酸痛,連心都在痛着,只能刻意說得冰冷、不帶感情。

想起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紀沐睛覺得很難堪,一顆心無法負荷的痛。

紀沐晴用力抿唇,眼眶刺痛,竭力壓抑住胸腔那股上涌的失落……

不!她不哭!

已經忍了這麼久不哭,現在的她,更不會在他的面前哭。

「你人又不舒服了嗎?」洛凡見她臉上突然有種痛苦的表情,彷佛十分難受似的,教他的心也跟着揪疼了起來。「我去叫醫生……」

「不用了。」紀沐晴出聲阻止了他。

她痛的是心,是醫生也無能為力的那一種。

紀沐晴望着他那認真而固執的表情,見着他那憂慮的雙眸,聽着他那焦急的口吻,教她莫名悸動且心痛起來。

她又有那種想哭的感覺,腹內又熱又難受,彷佛都是淚。

「為什麼來找我?」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

「我要你回來。」洛凡說得理直氣壯,嗓音醇厚低沉而充滿力量,像是他這麼說,她就應該要這麼做似的。

一如他要她走的那一天!

紀沐晴從來都不想恨人,她將所有的精力用來提醒自己不要去奢望,不要存有虛無的妄想,就算成為父親的棋子,她還是不想恨他,畢竟是父親撫養她長大。

可是,洛凡卻教會了她妄想、教會了她渴望,同時,也教會了她如何去恨。

紀沐睛恨他教她經歷了一切幸福,卻又惡狠狠地將她推落。

「我現在過得很好,並不想回去。」她不想再嘗一次心痛,至於那曾讓她心傷的痛處,她無法彌補,只能留着它以茲警惕。

「都已經累到昏了過去,這樣還叫好?」洛凡忍不住把聲音揚高了些。

看到她昏過去的那一剎那,他的心臟差點就要停止。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紀沐晴合上眼,很淺地扯出笑痕。

這樣就夠了,只要能守着一顆心,這樣就好了。

「離開我是你的選擇?」洛凡不可思議的大喊,他那樣想着她、念着她,而她卻說離開他是她的選擇。

「不,那是你的選擇。」紀沐睛溫和地打斷他急速飆漲的怒氣。

「什、什麼?」她為什麼說離開他是「他」的選擇,他明明就希望她留下。

點滴一滴又一滴的落下,在兩人皆沉默的當下,那點滴的速度彷佛微聲的節拍器,在兩人心口打着節拍。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紀沐晴很好心地給了答案,希望他早些離開,不要待在這裏惹得她心煩意亂。

「忘了嗎?那時是你開口叫我走的。」紀沐晴笑得很無奈。

洛凡僵立着,想起兩人因為紀漢聲而起的爭執,他的確開口說了這些話。

難道他叫她走,她就走嗎?

「我只是希望你暫時回到紀漢聲身邊,讓他來照顧你,而不是要你一個人在外遊盪,搞得連自己的身體都弄壞了……」

「既然走到哪裏都是別人的棋子,我為何要從你的身邊回到我父親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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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愛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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