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你還是打算一個人留在這裏嗎?」笑了笑,凱文再度回歸正題。天色愈來愈暗,像她這樣引人垂涎的美女,一個人在這種空蕩蕩的地方,的確有些不太安全,容易招惹不肖份子的覬覦。

望了他一眼,永井惠突然嘆了一口氣,美麗的容顏上有些令人心疼的哀怨。

「你沒有地方可以去嗎?」凱文這時才發現她放在長椅上的簡單行李。

「倒也不是……」天下之大,隨處可去,她慘的是有家卻不想歸。或許她是有些懦弱吧!才會沒有違背爺爺的意願,本想飛往其他國家卻還是到了日本。想到被莫家父母設計相親的莫莫,為了表達抗議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

在此非常時刻,永井惠不得不感嘆——連天性怯懦膽小的莫莫,都表現得比她有勇氣多了。

永井惠無法想像,昨天的她若是叛逆反抗,會讓爺爺受到多大的衝擊。想到爺爺有輕微的心臟病,教她心底有再多的不滿也脫不了口;天知道備受家人敬重的爺爺,要是在一氣之下動怒、病發,她得承受各方多少的責難。

總之,愚孝的習慣害了自己,她難以有話可說。

「如果……」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沒辦法丟下此刻的她,放她獨自煩惱而離去。

「不介意我是個陌生朋友的話,你可以說說你的困難,看我能不能幫上你的忙。」唉!他今天好像是雞婆過度了。

別懷疑,他平常絕不是個熱心份子。從散步到這個陌生的公園解悶,看着坐在長椅上的她任隨時間飄逝,到主動上前和她說話的行徑,都不像他平日會有的作風。

若知道他此刻的舉動,認識他的人鐵定瞪大眼、肯定不敢相信——他,也有溫柔的天份。

「怕我有危險?」慧黠的目光閃了閃,她突然問。

挑起一邊的眉,凱文略微考慮后,他還是選擇了點頭。既然誰也不認識誰,他又何必拘泥於平日的形象呢?偶爾,他也該放輕鬆些。

彷佛深思了會兒,永井惠仰起令人屏息的容顏,拍了拍身邊尚有空位的長椅,朝他笑笑地道:「怕我有危險,你就留下來當護花使者吧!」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她懂;可是多些時間卻能讓人控制好情緒。

面對奶奶時,若是笑不出來那就糟了……

二話不說地,凱文就她所指的空位一屁股落下,大方地與她並肩而坐。既然她將他排除在壞人之列,他怎能不給她面子?

到了用餐時刻,公園裏已是人煙稀少,格外顯得有些冷清。

然而,他們兩人卻似乎不這麼覺得……

遠遠地,永井惠便看見了自永井家駛出、正準備離去的私家高級房車。車裏坐着的人,肯定是她那未曾謀面的准未婚夫——那個姓澤渡的傢伙。

當下停住腳步不再前進,她甚至將身體沒入隱蔽的位置,好躲開對方房車在通過時的不經意一瞥。既然人家都要回家了,她也不好「拖延」人家的腳步;若是澤渡涼認得她的模樣,看見她的話肯定會停下車來。

瞬間,在車子和永井惠錯身而過時,她看見了後座靠窗的那張酷顏。

匆促瞥了一眼,竟能瞧見對方眼神里專制的霸氣,夠她想吹聲口哨了。嘖嘖,那抹威而嚇人的神色,浮現在對方剛毅的輪廓上,完全是她不願領教的類型!

那種男人,絕對是瞧不起女人的。

正在慶幸着晚了一步回來,教永井惠有些意外的卻是——永井菜繪子竟隨後追了出來,瞪着遠去的車影久久不放,嘴裏彷佛詛咒着什麼。

呵呵,好像有好戲可瞧了。

「繪子姊——好高興喔!你特地出來門口接我。」直到確定對方的座車消失遠去,永井惠才從另一頭走出來,遠遠地便朝永井菜繪子滿臉笑容地喊着。

沒想到永井惠會突然冒出來,永井菜繪子先是一愣,旋即冷肅着俏顏指正:「不要這般親熱地叫我,我跟你沒那麼要好!」年齡相差沒幾個月,永井惠那聲「繪子姊」對她來說,聽起來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認定永井惠就是會作戲,以天使般的笑容唬住長輩,她從小就討厭惠長年掛在臉上的笑容。想到幾個兄長都只疼惠,個個長年誇着惠的好,說啥女人就該像惠如此端莊嫻靜。思及此,她幾乎要氣得昏厥過去——連哥哥們都被惠甜美的笑容所騙。

堂表兄弟個個不例外,一堆笨男人!

在她眼中,永井惠只是一個既做作又虛偽的女人。

無視永井菜繪子那排斥、鄙夷的態度,永井惠還是漾着甜美的笑容,親熱地拉起永井菜繪子的手道:「繪子姊,你別這麼說嘛!大家都說親戚中我們兩個長得最像了,感情應該也要好一點啊!」幾乎是立即甩開了她黏上來的手,永井菜繪子帶着嫌惡的表情皺眉。

「別拿你唬別人的笑容對着我,我只會覺得噁心!」就因為她們是如此相像,擁有不相上下的美貌,所有的人卻只將注意力和光環獨獨放在永井惠身上,才更教她氣鬱不平哪!

既生瑜——何生亮?永井菜繪子不得不有此憎恨、感慨。

「菜繪子,你直不隆咚的個性,怎麼還是這麼硬邦邦的呀?真不可愛。」玩夠了,永井惠終於不再逗永井菜繪子,笑容也收歛了些。

每回來到日本,對她絲毫不掩厭惡之感的永井菜繪子,一直都是她「愛不釋手」的樂趣之一。嘻!可愛的菜繪子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哼,要你管!」恢複本性了吧!虛假的女人。

瞥見後頭出現的人影,永井惠快速閃過壞壞的賊笑,明媚的眼眸突然黯淡下來,以可憐兮兮的眸光瞅着永井菜繪子道:「繪子姊……你不能接受我嗎?我一直想和你好好相處,希望可以和你當對知心的好姊妹,為什麼你就是那麼討厭我呢?」起了雞皮疙瘩、死了一堆噁心的細胞,永井菜繪子聽得皺起眉頭,正想問她又在發什麼神經時,立即大感不妙地回頭。糟了!

「菜繪子,你怎麼又欺負惠了?」聽傭人說永井惠終於到了,卻遲遲不見她進屋,永井老夫人等不住地迎出來,便「剛好」聽見寶貝孫女的哀訴。除了永井惠,沒人能讓她老人家如此「急切」.永井菜繪子知道自己又被陷害了。

「奶奶……」永井惠撒嬌地迎到奶奶的身邊,親熱地挽上奶奶的手臂,立即以柔順的嗓音解釋:「繪子姊沒有欺負我,都是我不好……」永井惠這一解釋,分明是故意讓奶奶加深誤會。永井菜繪子氣得瞪眼。

從小,永井惠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就是她無止境的惡夢!

「菜繪子!」果不其然,心疼寶貝孫女的永井老夫人立即板起平日威嚴的臉孔,不悅地道:「惠難得來日本一趟,你怎麼老是要找她麻煩?」永井老夫人全心責難着永井菜繪子,自然不會注意到永井惠正在後頭,趁無聊的空檔對着永井菜繪子吐舌頭,氣得永井菜繪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不是要嫁到日本來了,以後就不會『難得』才來一趟啦!」面對奶奶偏寵、從不懷疑實情的態度,永井菜繪子沒好氣地諷刺。想到永井惠即將嫁到日本,她的心情就極為惡劣,恨不得離開日本算了。與惡魔為鄰,日子肯定難過。

「菜繪子,你到底是怎麼了?」永井老夫人很不能理解她的叛逆。

「我正常得很,不正常的是她!」拉下臉,永井菜繪子指着永井惠的鼻頭,多希望能讓奶奶發現永井惠的真面目、有人能拆穿那惡魔的假面具。

「繪子姊……」永井惠又發出無辜的聲音,像是有些難過。

「菜繪子,你有分寸些,別老針對惠發脾氣!沒看到惠是那麼想和你好好相處嗎?」永井老夫人不高興了,就是見不得最寶貝的孫女受委屈。

奶奶偏心偏得徹底,多說也無用,她何必浪費唇舌?氣到無話可說,瞪了永井惠一眼后,永井菜繪子索性拂袖而去。

望着永井菜繪子氣呼呼走遠的背影,站在永井老夫人身後的永井惠,美麗的嘴角掛起了惡魔似愉快的微笑。果然,心底有悶氣,轉移到別人身上就會好許多。

本來有些不舒暢的永井惠,心情頓時變得輕鬆多了。

呵呵,這「獨門秘方」似乎百試不爽哪!

別說她不懂感恩,她心底可是十分感謝永井菜繪子替她「解悶」呢!

精神又來了。

凌晨六點,永井家的和式木門被悄聲地開啟,一道人影悄悄地自門后探了出來。像賊兮兮的小偷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確定外頭沒有閑雜人等,那道人影才放心而出。

不管是說她不敢面對現實、或說她解決事情的方法過於消極也好;昨晚偷聽到奶奶和澤渡家通電話,確定了對方今天要來接她之後,永井惠便決定一大早偷溜。管它的呢!拖一天是一天,反正奶奶昨天也沒交代她今天得留在家裏。

當她不知情,一早出門逛就好了。

「Ke……vin?」再度經過公園時,永井惠沒想到會再遇見那道似曾相識的身影。悄聲地走到昨晚坐的長椅前頭,她在長椅前頭蹲下身體,平視起他側睡的臉孔。

那頭燦如金陽的蓬鬆短髮,在初露的晨光中閃耀光輝,看起來是那般柔順迷人;長長的眼睫,也覆在他白皙俊美的臉孔上,像彎彎的月扇一般可愛;加上這副委屈在長椅上側躺、怎麼看都完美的修長身段;不禁教人懷疑——這傢伙怎麼沒在睡夢中被渴望男人的女人搬回家侵犯?

永井惠抱着雙膝想,以認真的眼神評估中。

像他這樣出色清俊的外國人,在日本可是很受歡迎的,一堆女人願意花錢當小白臉養不說,當牛郎要撈寂寞女郎的錢更沒問題。她幾乎能想像,一堆女人眉頭不皺半下,拿着大把鈔票往他身上猛砸的畫面。呵呵,好過癮的畫面!

要是能簽下他、當他的經紀人,不管他是被人包養、還是去當小牛郎,想來若她因離家出走而被斷絕經濟來源,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嘖,就怕他不肯分她一杯羹而已。

完全不知她的脫軌想法,凱文依舊沉於酣睡的夢鄉中,任憑惡魔做着邪惡的打量。

見他沒有醒來的跡象,黑眸中閃過壞心眼,永井惠又起了惡作劇的心。

嘿嘿,看在不熟的份上,小小欺負他一下就好。

決定動手之後,她抓了幾根自己的頭髮,用發尖搔了搔他的鼻子。

「唔……」揮了揮手,凱文咕噥了聲卻仍未醒來。

見他不住地摸鼻子,就是揮不去鼻頭髮癢的元兇,她在心底可樂翻了,好玩、好玩!

「哈啾——」糟糕……得寸進尺,把人弄醒了!討厭耶,她還沒玩夠哩!

打了個哈啾,凱文不禁張開眼眸,直直對上永井惠擺在正前方閃爍、充滿無辜神情的大眼睛。

「嗨,醒啦?我看你睡得熟,還想着該不該叫你呢!」

「是你呀……呵……」打了個呵欠,沒意識到被人捉弄的凱文,伸完懶腰后揉了揉眼睛、又摸摸鼻子,總覺得鼻頭不知為何痒痒的。

「真巧……又見面了。」

「什麼叫是你、又見面了呀?」睨着他睡眼惺忪卻依然可愛的俊臉,永井惠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眨眼,好笑地問道:「你昨晚該不會就睡這兒,沒回去吧?」看樣子,他才是那個無家可歸的人。

還好天不冷,否則在公園露宿,他沒凍死也非凍出病不可。

「嘿,被你發現了。」挪出位置給她坐,凱文做了個頑皮的表情。

昨天在永井家的大門前落跑,身上半點現金和信用卡都沒帶,和她在公園分手后晃了一小時;等他認命后才發現,幽並那傢伙早無情地連車帶人回去了。

害他不得不在公園窩了一晚,體會生平第一次露宿野外的滋味。

死幽並,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沒有回來找他!

不客氣地坐下,永井惠突然露出詭譎的笑容,還拍拍他的肩道:「原來你昨天根本不是怕我一個人危險,而是想要這張長椅睡啊!你也早說嘛,害我亂感動的。」她根本把他當作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了。

聽見她取笑的話,凱文不由得搔頭苦笑,不知從何解釋起。要不是遇見她,他可能早就認命地回車上等,也不會拖到幽並自個兒跑了。

敗筆呀!陪她那麼久,只換來誤會的取笑而已。

唉,一輩子不曾遇過這種事,他也搞不太懂,是怎麼把自己弄得如此落魄。

「咦?我的手錶沒壞吧?」無意地瞥見手錶上的時間,凱文訝異地道:「才不到七點,你起得還真早呢!」好睏……難怪他總覺得沒睡飽,沒想到是根本才躺了幾個鐘頭。

「我睡不着。」聳聳肩,永井惠老實地道。

「為什麼?你昨天晚上不是說什麼事都沒有,只是出來散散步的嗎?」凱文覺得很好奇,看她精神飽滿的樣子其實不像有煩惱,於是拐她道:「如果昨晚是沒心情說,現在可以說給我聽聽了吧?」自投羅網、供她舒緩心情的獵物,不玩可惜哪!

側臉瞟了他一眼,永井惠彷佛在極度猶豫后,才深深嘆了口氣。

「唉!你不知道我很可憐,說了你不準笑……」見他點頭允諾,她的眼神移向遠方的樹梢,漂亮的臉龐亦失去笑容。

「因為我家爺爺年紀一大把了,還在老人會裏誤交損友、迷上賭博,欠下一屁股驚人的賭債還不了,結果……」

「結果,結果怎麼樣了?」凱文突然心急起來。

「結果……」知道他全神貫注地在聽,永井惠眼眶微紅,卸了心防般慢條斯理地陳述:「爺爺為了還賭債,把我押給了人家,逼我嫁給一個痴肥、矮短、長得像鬼似的醜男人……眼看人家就要來逼婚了,教我怎麼睡得着呢?」爺爺哪,別怪她嘴壞了。

不能違背您老人家下的聖旨,她總可以在口頭上消消怨氣吧!

「有這種可惡的爺爺」凱文聽得好震驚,完全相信了她精湛的演技。

逼她一個正值青春年華、難得一見的絕色美女,嫁給一個痴肥、矮短、長得像鬼的醜男人,她爺爺實在太過分了。

兩人的處境一比較,他忽然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

「唉!其實爺爺平常很疼我,也是被討債的逼得走投無路,不得已才賣孫女的。」煞有其事地感嘆着,她寬容犧牲的口吻,儼然像個體貼孝順的乖孫女。

「就算是不得已,也不能原諒。」想起自己家裏也有個頑固自我的爺爺,凱文突然義憤填膺,情緒顯得激動。

「自己造的孽就該自己負責!」

「說是如此……」彷佛認命、絕望的口氣,永井惠苦笑而訴:「爺爺都七老八十、跑都跑不動了,我能眼睜睜看他被人家逼債砍殺嗎?」嘖嘖,多偉大感人的情操哪!

「那……」衝動之下,他差點說要幫她還債。

「沒關係,我想通了。」看他那麼認真,她也該適可而止了。悲情戲結束,永井惠的臉色豁然開朗。

「既然老天爺註定,我的丈夫將是一個痴肥、矮短、長得像鬼的醜男人,我也該學着逆來順受接受命運的安排。」不管瞥到的「未婚夫」明明有多酷、有多帥,她對所用的不實形容詞可是流利非常,完全沒有猶豫。

反正,她就是不喜歡那個看起來十分霸道的男人。

想到那個死傢伙,堂堂七尺之軀的男子漢,竟也不敢拒絕這兩家老人定下的該死婚事,害她活該倒霉到非嫁他不可,她就嘔到滿肚子的火,拿來罵個過癮也好。

「我可以替你還……」他更想幫她了。

「啊!不管明天如何了啦——至少,我今天是自由的!」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永井惠突然從長椅上站起來,情緒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拉起他的手往前走,滿臉笑容地道:「今天你陪我,把握僅剩的自由,我們來去玩吧!」最後的話她可沒有說謊,她所剩的自由是不多了。

先是一愣,凱文旋即笑道:「喂,我現在可是沒錢喔!」要去玩,沒有錢總是不行,他卻連打公共電話的銅板都沒半枚。

他喜歡她的笑容,希望天使般的笑容能永遠掛在她甜美的臉上不變。沒錯,他心中升起一股保護佳人的衝動,絕不會讓她嫁給一個痴肥、矮短、長得像鬼的醜男人。賭債的事,等他們過完快樂的一天,他再去替她解決吧!

就財力而言,再大的賭債對他來說,都不會是難以解決的問題。

慢一天不會死人,那就慢一天再解決吧!

照她所說,今天就是「自由日」.「放心,這點我還看得出來,你只要負責『陪客』就好啦。」俏皮地笑,她對他眨眨眼道:「其實只要找到方法、去對地方、跟對人,沒錢也可以玩得很開心;何況,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哩!」

「那今天的行程就靠你打點啰!金主小姐。」凱文笑着回敬。

她純真得令人心動,是他身邊少見的典型。他不知有多久不曾放縱自己如此輕鬆地笑,完全不用在乎任何事的和人說話,愉快的感覺幾乎令他匪夷所思。凱文突然發現到,只要和眼前的女孩在一起——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當回自己」.有那麼一剎那,他幾乎不想回到「牢籠」里去了。

「包在我身上啰!」燦爛一笑,沒有人會懷疑她自信滿滿的神情。

嘿嘿,除了她自己以外。

又不見了。

永井老夫人突然覺得頭疼不已,難以相信寶貝孫女會一再出狀況。難道……惠不願意嫁到澤渡家去?可是……怎麼會呢?若不願意,惠又為什麼從未拒絕?永井老爺也說她懂事、全無反對之意呀……唉……

無奈地凝視着桌上的紙條,永井老夫人不得不再度暗嘆。

親愛的奶奶,我出去玩了。

留下一紙短簽,就這麼簡單兩句話。永井惠沒有交代去哪兒就出門,教永井家的下人還忙裏忙外地找了半天後,永井老夫人才在梳妝枱上發現這紙短簽.抬起臉打量着澤渡幽並的神情,永井老夫人有些自責地觀察着對方的反應。

早知道她昨晚就該特別叮嚀孫女今天別出門。永井老夫人只是難以理解,惠明明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怎麼會要人特別叮嚀……

澤渡幽並原本就冷酷的臉孔,此刻彷佛因忍耐心中之火而更僵硬駭人。

「澤渡先生,我們實在很抱歉……」

「老夫人不必多說,剩下的事由我負責去辦。」澤渡幽並霍然起身,語氣依舊恭敬。

既然他們存心躲人,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們揪回去。想到老頭昨晚下的最後通牒……沒道理教他累得像頭驢,還讓兩個當事人逍遙自在!

彷佛能從澤渡幽並身上看見無明火,永井老夫人擔心着卻無從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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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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