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淡雲微雨的夜裏,宇文豐悄悄地回到竹院,雖然知道莫語柔醒來的機率不大,他還是盡量將腳步聲降到最低。

莫語柔睡得很熟;睡夢中,她嫩白的粉頰染着淡淡硃紅,櫻唇半啟,像只小貓咪似的發出細小的呼吸聲。

她真的很美,而且有份楚楚動人的柔弱,但這份柔弱只有在她睡着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宇文豐微笑地想着。

其實她是個頑固的女人,不顧生命危險騎上「風」,只為想贏他。

為了浩的拒婚,還激烈的想一死了之。他不明白她這麼小的身子,怎麼會蘊藏這麼豐沛的情感?

他被莫語柔深深吸引,當他以為她是個小鬼頭時,他就欣賞她的勇氣和倔強,後來知道她是個十九歲的姑娘家后,對她的欣賞不但沒有減退,反而增加了一些陌生的情愫。

他還不清楚那些陌生的情懷是什麼,只確定自己願意娶她,不單是因為看了她的身子,或她是被浩所遺棄的新娘子,而是她體內潛藏的某種東西,讓他想要去了解她,擁有她。

宇文豐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面頰,無限依戀地看着她。無論她心裏想的是誰,他還是要娶她,因為莫語柔夠特別,特別到他想不顧一切地——佔為己有。

※※※

第二天早上,莫語柔醒來后,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直到看了周遭簡樸的擺設,她才知道自己在宇文豐的房內。

房間門「呀」一聲打開,青兒捧着面盆走了進來,他恭敬地將面盆放到床邊,轉身就要退下。

「等一等!你叫什麼名字?」她喚住欲離去的人。

「語柔姑娘,我叫青兒,是谷主的侍童。」

「谷主」兩字讓她怒火中燒,昨天下午他莫名其妙地開口提親后,他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他現在在哪?」

「谷主的行蹤,不是我們下人可以知道的。」青兒恭敬地回答她的問題。

「可不可以麻煩你,告訴他我想見他?」莫語柔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

宇文豐真是好本事,上至護法四老,下至侍童青兒,對他都是一副又敬又畏的模樣,她真不明白,把自己和他人的距離拉得那麼開,日子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我會轉達的。」青兒還是一副必恭必敬的態度,讓她頗不自在。

「謝謝你。」

莫語柔梳洗過後,百般無聊地坐在床上,因腳在移動時還是會有痠麻的感覺,所以她只能躺在床上。

「妳想見我?」當她無聊到哼着小曲解悶時,他出現了。

「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像貓一樣,總有一天會被他嚇出病來,她搗着心口不悅地說道。

「有事嗎?」他揚眉問道。

「我要在這裏待多久?」她還是免得不妥當,若住下來,他們的關係好像會變得非比尋常似的。

「等妳可以自己下床的時候。」

「那是多久?」她苦着臉問道。真後悔騎上「風」!

「我不知道。」他還是惜字如金。

「你是個大夫,不是嗎?」莫語柔眉頭一緊,心裏暗罵:哪有大夫對病人的問題如此敷衍了事的。

「妳沒有武功底子,所以我不確定妳要多少時間才能完全復原。」

「我可以回蓮園休養。」非親非戚地佔了別人的房間,她就是覺得不妥。

「妳要怎麼回去?」他不喜歡莫語柔一再提到離開的事,聲音更冷了。

「我……」她頓時收口,總不能叫他抱着她回去吧!

「妳不喜歡這裏?」他好耐性地問,知道躺在床上的病人脾氣都會比較大。

「不是,只是這畢竟是你的房間,我總不能一直佔着;況且你是谷主,而我只是一個在馬房工作的下人。」

「妳不用再隱瞞身分了,四老已經告訴我妳是誰了。」

「喔!」她精神陡然一振,既然他已經知道她是霧谷的客人,應該不會再要她當書僮了吧!

「關於我們先前打賭的事——」莫語柔試探地問道。

「妳輸了,所以必須遵守規矩,不準再到馬房去,也不準再接近『風』。」他警告道。

「為什麼?」她垮下臉,雖然被摔得很疼,她還是很想征服「風」。

「下次妳說不定會真的摔斷腿,我沒時間一天到晚看着妳,幫妳接腿!」

一看到她受傷窘困的臉,他就後悔了,他一向實話實說,並沒有顧及到她頑強的「自尊」。

「我要休息了。」她閉上眼下逐客令,覺得眼淚又快流出來了。明明知道他嘴巴就是那麼惡劣,卻還是被刺傷了。

「這是我的房間,記得嗎?」

又鬧彆扭了!他嘆氣。

「是你自己讓給我的,記得嗎?所以現在是我的房間了!」她偏過頭,氣得不肯看他。

房間內頓時安靜無聲,過了許久,莫語柔才轉過頭,卻發現他沒有離去,一雙眼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你怎麼還不走?」她含怒問道。

「妳在這個竹院會悶嗎?」想來想去,她畢竟是自己未來的娘子,她心情不好,他當然得找點樂子讓她消愁解悶。

莫語柔百分之二百肯定他是個怪人;說話刻薄不說,連看臉色也不會,她已經氣得不說話了,他還問她悶不悶,真是不識相!

「我可以陪妳下棋,或者妳想看書?」

「我唯一想做的事是騎『風』」她辛辣地回他一句。

宇文豐揚眉不語,在她以為他要拒絕時,他卻走向她,伸手探向她的腳踝。

「還很痛嗎?」

她搖搖頭,心想,他真是一個令人無法預測的怪人。

下一刻,她已經被宇文豐抱在懷裏了。

「你要做什麼?」她不可置信地問。他們只不過是吵了架,難道他真要摔她洩恨?

「妳不是想要騎『風』?」他笑她的大驚小怪。

一直到了馬廄,莫語柔才知道他是認真的。

「你真的要讓我騎?」她腳傷未癒,再摔下來肯定只剩半條命。

「是!」他將莫語柔輕輕地放在「風」背上,隨即翻身上馬。

她感覺到他堅實的胸膛,及護在她腰間的修長手臂所傳來的體溫。調整好姿勢后,宇文豐淡淡笑道:「妳準備好了嗎?」

她仍處在驚訝中,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們出發了。」他驅馬奔馳,熟練地讓「風」奔向原野。

「抓緊!我讓妳見識一下『風』的速度。」

莫語柔聞言,立即圈住他的腰,下一刻,「風」已如疾箭般飛了出去,牠使勁全力向前狂奔。

她只聽見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宇文豐的心跳聲。

像是規律的鼓聲,一聲聲皆撫平了她的不安。

莫語柔不禁抬頭看着他,此刻的宇文豐彷彿已與「風」合而為一,他臉上的得意和喜悅之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顯得那樣地耀眼、意氣風發。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很荒謬,但是此時此刻,她真的很嫉妒「風」,嫉妒牠可以讓宇文豐散發出這樣的神采。

「妳怎麼啦?」察覺到她的沈默,宇文豐隨即放慢速度。

她的臉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表情並不是很開心。

「只是有點累。」她扯謊,總不能說她嫉妒「風」吧!

宇文豐自然地將手覆在她的額際。

「妳的身體禁不起勞累,還是回去吧!」

他隨之策過馬頭,以平穩的速度馳回霧谷。

「以後我要天天騎『風』。」她在回程的路上哀求道,她真喜歡這種奔馳的快感。

「心情好多了嗎?」他看着她帶笑的臉,問道。

「嗯,謝謝你。」她回宇文豐一個燦爛的笑臉,先前的不快已一筆勾銷。

回到馬廄,宇文豐將她放下,兩個僕人立即抬着軟椅過來。

宇文豐將她放在軟椅內,拍拍她的頭,寵溺道:「他們會送妳回竹院。」

「你呢?」她忽然有被拋棄的感覺。

「『風』今天還沒有盡興,我得常牠多跑幾圈,免得牠又發脾氣。」他拍拍馬頸。

「風」得意的嘶鳴一聲。

又是「風」!莫語柔臭着一張臉,又不說話了。

和一匹馬吃味可說是無聊至極,但她就是無法剋制從內心湧起的酸泡泡。

※※※

回到竹院,她看見四大長老並排站着,好像來了好一會兒了,她笑吟吟她招呼着,並移到竹院的涼亭去。

「語柔,妳的腳好些了嗎?」南雷關心地問。

「只是有點痠痛,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對了,丫頭,豐小子應該向妳提過親事吧?」東風隨即進入主題。昨天他們聽見兩個人在屋內吵得很厲害,似乎是莫語柔不肯嫁給他,因此一群智囊團又殺了過來。

她俏臉一紅,小兒女的嬌態盡露無遺。

「那妳究竟答應了沒?」南雷也想知道她拒絕的原因。

「老爹,谷主為什麼要娶我?」這也是她想知道的。

「因為……因為他喜歡妳,否則他不會讓妳去照顧『風』,也不會將受傷的妳帶回『竹院』。」北電分析道,豐小子太過冷靜,因此這兩項異常行為,都該解釋為他真的動心了。

「是嗎?我看連『風』都比我重要。」她冷哼,又想起剛才宇文豐扔下她的情形。

「妳是第一個騎上『風』的人,連豐小子的親妹子都沒騎過呢!」

西火也開始遊說,現在可是計劃的最後一關了,只要她一點頭,婚禮就可以舉行了。

她是唯一騎上「風」的人!這項事實令她竊喜不已,這是否表示她是不同的?但是——「他昨天或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所以妳會答應對不對?」西火急忙道。

「他求婚時的態度很勉強,一副很不甘願的樣子。」想到昨天,語柔又有一肚子的人。

「那才不是不甘願,豐小子天生就是一張惹人生氣的臉,他連給我們幾個拜壽也是那副臉。」東風急忙解釋。

「他說話總是傷人。」缺點一。「他這叫面噁心善,有口無心。」南雷辯解。

「他說話總是冷冰冰的。」缺點二。

「這叫面冷心熱。」東風急忙接口。

莫語柔偏頭想了想,的確是如此,他雖然都不說話,但的確是在照顧她。

「可是他從來沒說過半句討我歡心的話!」缺點三。

「他……」四個人頓時辭窮,這一點連他們也沒謊可圓了,畢竟他們四個年紀都一大把了,至今還沒聽他說過什麼貼心話。

「油嘴滑舌的人不可靠。」東風還是有話可接。

「丈夫還是找穩重的比較好。」西火接口續道。

「谷主回來了!」青兒忽然沖入,打斷了這場辯論大會。

「語柔!我們下次再聊,妳自己想清楚。」

語畢,四個老人急忙從竹院的後門衝出去。

「妳怎麼坐在這裏?待會兒又要着涼了。」剛走進的宇文豐,眉頭微蹙地看着她單薄的衣棠。

「我不想那麼早回房間。」

宇文豐走向前,從袖子中取出一顆形狀奇特的果子,它有着淡紫色皮,其中還有一顆顆的種子。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問道。

「這是霧谷才有的果實,可以止痛。」他輕柔地抬起她的左腳,將果子捏碎,再將汁液抹在她的腳上。

「你剛才去採的?」看着他為她塗抹時,那種不經意流露的溫柔,她不禁有些感動。

「果子長在高峰處,只有『風』才爬得了那麼高。」他簡單地解釋了果子的出處。

這一刻,他所表現出來的溫柔體貼,完全掩蓋了他的其他缺點。莫語柔溫柔地笑了,或許嫁給他不是件那麼糟糕的事,她相信只要給宇文豐時間,假以時日,他就會改變的。

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將她的美夢理得粉碎——「這種果樹幾年才結一次果,拿來治療妳的扭傷,倒真有些浪費。」他有點遺憾地說道。

「你說什麼?」她的美眸已經噴出怒火。

「把嘴巴張開。」他笑着命令,隨即將果肉一瓣辮的放入她口中,直到她全吃完了,他才笑道:「這個果子可以外敷,亦可以內服,對妳的身子有好處。」語畢,他抱起莫語柔,緩緩走回竹院。

「吃了有什麼好處?」果肉有點苦澀,不過良藥苦口,想必有些功效。

「一則注顏美容,二則清肝降火,都是妳需要的。」

他不意外地看見她脹紅了臉,接着是一連串的咒罵聲,還有許久都不曾在竹院聽到的笑聲——屬於宇文豐式的、特殊而低沈的笑聲。

※※※

幾天後,莫語柔的腳已日漸痊癒。今天,她再也待不住,繞着竹院走了半天,但還是找不着宇文豐。

雖然他性子冷,嘴巴也不會說話,但是見不着他,她心裏還是會挂念他。

這幾天宇文豐都會帶她去騎馬,還帶她上山崖去采果子,那一顆顆淡紫色的果子,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青檎果,宇文豐每天都會採下一顆替她敷在腳上,但是她卻拒絕再吃果肉,而且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絕對是個紅顏美人。

宇文豐但笑不答,直到將果肉吃了下去,才告訴她那是強筋補身的果實。

他絕口不提婚事,只是帶着她逛遍霧谷,除了偶爾口頭上的爭執外,他幾乎稱得上是個溫柔的情人。

走了一會兒,莫語柔最後在竹林的一塊小平台上找到他。

宇文豐正專註地凝視着地上,她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地上排着許多小石子。

「宇文豐,你在做什麼?」她好奇地向前,並盯着地上排列成形的石頭,她注意到上面刻有許多長短不一的線條。

「卜卦吉凶。」

「卜卦?替誰卜卦?」她一直知道宇文豐博學多聞,卻不知地也懂陰陽五行之術。

「很多。霧谷的人,遠方的弟妹。」他將石子拾起。

「其實你很關心他們對不對?」莫語柔忽然說道。「那為什麼不直接表現出你的關心?躲在這裏扔石頭占卜,誰知道你在想什麼?」

相處越久,她越了解宇文豐,她知道他只是個外表冷漠、沈默寡言的人。凡事他只看在眼裏,卻不說出來。

「你不必老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嘛!替旁人占卜測吉凶,還不如多找時間關心他們,不管是噓寒問暖或聊天都好。」她知道霧谷的人都十分敬畏他,尊敬一個人並不是壞事,但若是別人都懼他三分的話,就不是好玩的事了。

她自小生長的歡喜鎮,就是熱情的城鎮,鎮民之間總是互相幫助、彼此關心。

「過於關心只會混淆正確的判斷能力。」這是他二十幾年來堅守的原則。

「他們都是你的親人、族人,本來就應該關心他們,不是嗎?」她不懂得宇文豐的原則。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唯有置身度外,才能作出最正確的判斷。」

「這樣活着不是很累嗎?」她怔怔望着宇文豐,不解他為何為了保持置身事外,而硬將自己和其他人劃分開來。

「我已經習慣了。」他淡淡一笑,不解她臉上的同情從何而來?

當他懂事以後,他就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成為霧谷之主,為此他不斷地學習、鍛鍊自己,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這二十年來都是如此,他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是……這樣生活太寂寞了!」她忽然流下幾滴淚水,着實為他感到難過。

即使他是一谷之主,即便他位高權重,莫語柔還是替他感到心痛,宇文豐連正常人該有的情緒都捨棄了,他不但不會生活,甚至連感覺都死了。

「妳為什麼哭了?」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這才感覺到她的淚水好燙,彷彿他的心也跟着痛了。

「我只是……不喜歡你這個樣子,什麼都不說出來,又一副冰冰冷冷的樣子,連你在想什麼都猜不透。」

「妳在關心我?」他抬起莫語柔的臉龐,輕輕拭去她的淚痕,淡笑道:「妳不但愛生氣,連哭起來也這麼用力,過多的情緒對身子不好。」

「我才不管那麼多,想笑的時候笑、想哭就大聲哭,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才不像你。」她嘴一扁,氣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替他難過得半死,他還不領情。」

「妳真的關心我?」一絲希望從他心底竄起,難道她真的忘了宇文浩,開始接受他了?

「嗯!雖然你嘴巴壞、心眼也壞,但是我是個不計仇的人,但你不要太得意,我同樣也關心四位老爹,畢竟你們都很關心我。」她欲蓋彌彰的掩飾着。

「妳還是忘不了他嗎?」他的黑眸難掩哀傷。

「誰?」她一頭霧水。

「妳的救命恩人。」他艱難地開口。

「我的救命恩人?我……」她疑惑地開口,卻在下一瞬間被他摟住。

宇文豐緊緊地摟着她,彷彿怕失去她似的,他感覺到她沁人的幽香,不禁痛苦的低語:「忘了妳是誰,只准妳想我,只要現在這一刻就好。」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痛苦,也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出於直覺,莫語柔還是伸手回擁他,想替他分擔一點痛苦。

她心想,這個悶葫蘆般的宇文豐,一定被許多心事壓得很痛苦,她關心他,她想替他分擔一些心事。

「你有心事,可以告訴我。」她熱心地道,雖然被他擁抱的感覺很好,但為了回饋他的溫柔,她也可以當個好聽眾。

「不要把事情憋在心裏,說出來會比較開心。」她還是一直鼓勵他。

宇文豐退開,黯色的隨孔忽地閃過一絲情慾,毫無預兆的,他低頭吻住她的雙唇,品嚐她柔嫩細軟的香甜。

莫語柔的兩瓣紅唇如同最上等的蜜酒,讓他欲罷不能。而由她身上傳來的縷縷幽香,更是沁人慾醉,也令他為之瘋狂不已。

她將他蟄伏多年的情慾全引爆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不甚情願的退開。而她雙眼迷濛,櫻唇嬌饒欲滴,整個人還處在迷惘之中。

「為什麼這麼做?」她喘息着,還沒有恢復過來。

宇文豐吻她?對她做出只有夫妻間才有的親密舉動?而他的氣息還留在她身上,溫溫熱熱的,幾乎令她無法思考。

「因為我想這麼做。」他的大掌輕輕掠過她的雲鬢,替她拾起頭上的落葉。

「我已經派人到京城提親了。」他說著,獨佔她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你……是認真的?」他只提了那麼一次而已,莫語柔還一直以為他在戲弄自己呢!

「妳不願意?」他緊張地看着她。

「也不是……唉呀,你叫我怎麼說?」她又羞紅了臉,哪有人這樣問的,說不願意是違背良心,但是,她怎麼好意思當著他的面允諾,那多難為情呀!

「妳終究還是忘不了他!」宇文豐忽然說道,臉上浮現了傷痛的神清。

他定定地望着她,莫語柔被他專註的目光所懾,第一次覺得心慌亂。

「你到底在說什麼?」剛才是熱情如火,現在又變成初次見面時的淡漠模樣,她完全被搞胡塗了。

宇文豐不語。一廂情願終究落得一場空,他是該醒了!

「你上哪去?」她不敢相信宇文豐竟轉身要走。

在他們分享了那麼親密的一個吻之後?他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情?為什麼她初嚐情愛滋味,對象竟是一個難以捉摸的隱世大俠?

「宇、文、豐!」她又失去控制。如果早在十六歲那年嫁給了隔壁開店鋪的小王,她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青色的背影越飄越遠,完全沒有回頭的跡象。

氣死人了!他真的就這樣丟下她!

她長到十九歲才開始談情說愛,沒想到竟然喜歡上一個乖僻的男人,真是造化弄人。

她喜歡對每一個人微笑,他則整天繃著一張臭臉。

她喜歡熱熱鬧鬧、多采多姿的生活,他卻喜歡安靜無華的簡單生活。

月老這次的紅線實在是牽得太離譜了,既然恕不了天,她就要改變人!

莫語柔暗自立誓——她一定要將宇文豐調教成一個……會哭會笑的正常人、一個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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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君淚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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