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澄南的惡夢果然成真!
打從裴雁行奉導演嚴洸之命,每日傍晚前來協助手傷未愈的他趕工製作道具仿古娃娃,屬於她的東西就開始一樣一樣悄悄進駐他的私人天地。
首先,是她多年來早已使用順手的塑刀組與模型製作工具,再來則是印有恐怖骷髏頭的馬克杯和一些圖案詭異的私人用品,以及據說具有磁場療效令人放鬆心情,卻讓他看得全身發毛的銀制蜘蛛底座水晶球。
以上這些,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勉勉強強忍受。
但這回——
她實在太超過了!
「雁子,這是什麼鬼東西?!」
瞪着寬大工作枱上無端出現,大剌剌佔據了三分之一空間的兩隻壓克力箱,何澄南知道這是專門用來飼養像是小白鼠、金倉鼠這類小型寵物的透明箱,但理智上他又不得不面對,依這女人詭異的嗜好和前幾天揚言報復撂下的狠話,那箱子裏關的絕對不是什麼可愛的哈姆太郎!
「別擔心別擔心,我知道你雖是個大男人,但很怕蜘蛛的……欸,別瞪我,我不是在嘲笑你,只是心情好常保微笑不行喔?」
不太有誠意地斂了斂唇畔太過放肆的笑意,裴雁行慢吞吞說道:「我沒把我心愛的寵物小乖二代帶來,你放心啦!」
「那這裏面裝的又是什麼?」遠遠指着那幾隻透明壓克力箱,打死他都不想親自過去確認。
「喔,它們幾個也是我可愛的寶貝,來來來,小綠、小花快來見見媽咪的『恩師』啊!」自顧自開心地說著,她伸手進箱子裏撈了撈,很快就從兩個箱中各取出一隻寵物湊到他眼前。
「拿、拿開!這是什麼鬼?!」瞪大雙眸,他一口氣差點嗆着。
「變色龍和蛇啊,你不會連這個都認不出來吧?」她表情好詫異,笑容更如夏日艷陽般燦爛。
「我當然知道它們是什麼,但、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沒好氣地問着,他對她手中的生物退避三舍。
何澄南不敢置信自己竟在他祥和寧靜的工作室中,看見這些平常只會在動物星球頻道出沒的冷血爬蟲類動物。
「欸,你緊張什麼嘛!小綠小花性情溫順乖巧,不會咬人的,不信你摸……」
「走開,拿走!要那些東西離我遠一點!」
他瞪着惡女笑嘻嘻遞上前的恐怖生物。長相奇形怪狀,一身綠油油動也不動,唯有眼睛不斷骨碌碌亂轉的變色龍他還可以忍受,但當那條纏繞在她手腕上,紅黑白相間的花蛇頻頻在他眼前吐着蛇信時,白馬王子終於忍不住氣質盡失地低吼出聲,正式進入暴走模式。
「把那條蛇給我拿開!不對,是把它給我關起來帶走,現在、馬上、立刻!」他又氣又畏地吼道。
瞧瞧那條顏色花不溜丟,活像電視上最佳毒蛇代表的「小花」,何澄南溫雅的臉龐就硬生生蒼白了好幾分,和小蛇一身光鮮斑爛形成明顯對比。
「放心啦,小花它只是條擬珊瑚蛇,雖然外表長得像毒蛇,但其實很溫順也沒有毒性,就算被咬到也不會怎麼樣啊!堂堂男子漢別嚇得這麼誇張好不好?」幸災樂禍地瞄了眼他青菜難看的臉色,裴雁行止不住唇畔的竊笑。
誰要這男人膽敢偷襲她的唇,還食髓知味不知收斂,若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她就不姓裴了。
算她狠!
瞪着眼前顯然得意揚揚的惡女,他氣極地眯起雙眸。
「聽你這麼說,沒事給狗咬上一口也無妨了?反正又沒有毒!」他氣惱地哼道,眼底閃過一抹詭詐光芒。
「你、你想幹麼?」警戒地瞪大眼,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貝克漢、貝克漢!」受難王子開始召喚守護獸。
「汪汪、汪汪汪!」
彷彿是在回覆他的呼喊,熟悉卻又危險的狗吠,伴隨着奔跑時爪子磨地的聲響從遠而近一路傳來,令裴雁行背脊寒毛一一直豎。
「哇啊!你什麼時候把那隻惡犬帶回來了?」原本佔盡優勢惡作劇的她登時臉色大變,哇啦哇啦喊道。
沒辦法,小時候去鄉下玩被狗群追逐的恐怖經驗,讓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裴雁行獨獨對狗這種生物退懼三分。
「手傷好得差不多,自然是早早接回來了,原本擔心你怕狗,所以委屈貝克漢睡在閣樓,現在想想也該讓你們多培養感情,畢竟你遲早得習慣……」何澄南意有所指地說著,卻見她壓根兒沒把他的話聽進耳朵。
此刻,她全副心神都專註在突然闖進工作室中,不斷哈哈吐着氣,還興奮得直盯着她瞧的那條黃金獵犬身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開心地猛搖着尾巴,好久沒機會出場的惡犬貝克漢終於閃亮亮登台。
「姓何的,我警告你別讓那傢伙靠過來!」情勢急轉直下,原本惡作劇使壞的人現在反過來被威脅了。
「別擔心,貝克漢雖然活潑好動不受控制了點,但個性乖巧溫馴,同樣也沒有毒,就算被咬上一口也不會怎樣。」何澄南將她先前的話,原封不動送還回去,害裴雁行氣壞一張麗顏。
「可惡!你別讓它過來啦!」瞪着那隻頻頻吐氣靠近的惡犬,她氣惱叫道。
「再說,比起你手上那兩隻……呃,寵物,相信一般『正常人』更贊同狗才是人類最忠誠的好朋友。」掀起唇角,他佯笑道。
不理會她沒好氣的抗議,何澄南有些壞心地想給這個起頭造亂的惡女一點顏色瞧瞧,讓她嘗嘗心驚膽戰的恐怖滋味。
可他卻忘了,自家惡犬搞破壞的功力,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好久沒機會出場囂張的貝克漢,百分之百是條教養不足的過動兒,面對難能可貴的玩樂機會豈會輕易放過?
自是一犬當先,先沖了再說!
「慢着,貝克漢!」他頭疼地低喊。
惡犬行動快得讓人猝不及防,手傷未愈的他更是難以制止它凸槌使壞的行徑,只能眼睜睜看着它飛揚着一身長長金毛,撲向臉色驚恐的裴雁行。
「不、不要過來!呀啊啊啊啊啊——」
敏捷側身堪堪躲過大狗飛撲之勢,驚駭莫名的裴雁行捧着寶貝寵物朝狗主人的方向奔去,此舉卻讓何澄南俊顏一僵。
「你不要過來,別拿着那鬼東西靠近我!」
他被逼得頻頻後退,此時此刻早顧不得翩翩白馬王子的好風度,打死也不想和什麼變色龍或蛇類來個親密接觸。
「那你快點叫那條狗別追了啊!」同樣被惡犬嚇白了臉,她急道。
「貝克漢你快給我乖乖坐下!」
「汪汪、汪汪汪汪汪!」
何澄南氣急敗壞的低吼僅換來貝克漢幾聲囂張狂妄的吠叫,徹底實踐目無尊長,藐視公權力之惡行。
「你這算哪門子的主人?它根本不屑理你嘛!」
望着依舊張狂的黃金獵犬,裴雁行沒好氣地指控,害他頓覺顏面無光,只能狠狠瞪了眼跑給主人追的貝克漢。
一時間,只見兩人一犬在坪數不大的空間內你追我跑,繞着工作桌台團團轉,何澄南一邊忙着閃避她和冷血爬蟲類接近自己,一邊又急着逮回製造混亂的罪魁禍首,而被嚇得面有菜色的裴雁行更是緊追在惡犬主人身後,一物剋一物無限循環,形成一幅極為混亂可笑的畫面。
「不行,我快斷氣了!」最終,她上氣不接下氣地發出一聲哀鳴。
人的體能終究敵不過黃金獵犬的精力旺盛,敗陣下來的裴雁行生怕真被惡犬咬上一口,只能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身前男人的背影狠狠一抱,打定主意要拿他當人肉盾牌就對了。
孰料,她下意識的舉動,卻引爆連她都意想不到的災難。
事後回想,她敢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背部,突然傳來微熱的體溫和太過鮮明的柔軟觸感,被裴雁行自身後這麼一抱,何澄南心旌微亂,還來不及好好享受女性獨有的軟玉溫香,脈博加速血液發燙的頸側忽地傳來一陣冰涼騷癢,且有逐漸下滑的詭異趨勢,就好像……好像……
有某種生物在自己身上亂爬?!
「嚇!你……你把什麼弄進我衣服里?!」優雅唇畔驀地爆出一聲低吼。
「汪汪汪——呦嗚!」
原本在工作室內追趕跑跳的人和犬,突然間全都靜止停下動作。
裴雁行納悶地看着被她從身後勒住頸項的何澄南,只見他以極緩慢、極緩慢的動作轉頭望向她,那張人人稱讚,並足以榮登白馬王子最佳典範的男性臉龐,此時正微微抽搐泛着青光,狠厲雙眸更是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我哪有放什麼東西進你衣服……啊!」
糟糕,她的寶貝寵物小綠、小花呢?
瞪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再看看王子殿下驚疑未定的臉色,裴雁行嘴角勉強撐起一抹尷尬的僵笑。
「對不起!我想……那個……」
它們目前所在位置,恐怕……
「呦嗚!呦呦呦——」
才在心中這麼猜想,裴雁行眼角餘光就瞥見一旁,活像被定格似動也不敢動,還不時發出嗚咽哀鳴的惡大貝克漢,頭頂正站着只全身綠油油的變色龍。
只見那小小一隻爬蟲生物拖着長長的尾巴,步履悠閑地踩在惡犬金毛直豎的頭頂上,一路逛至鼻端,教從未見過此等奇形怪狀生物的貝克漢僵直身子,嚇得全身皮皮銼,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原本囂張得意的氣勢盡失。
「還好還好,你別緊張!瞧,小綠在這兒呢,至於小花……」
將工作室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搜巡過一遍,裴雁行臉上安撫討好的笑容,漸漸僵硬到掛不住。
「奇怪,怎麼不見了?究竟躲哪兒去了?」她心虛的眼神悄悄往一旁僵直背脊的男人身上移去。
「要死了!鬼丫頭,我一定要宰了你!」沒等她找着那條失蹤的花蛇,何澄南在臉色一陣詭異變化后,猛地爆出一聲忿忿低吼。
接着,他顧不得有旁人在場,急跳腳地在裴雁行面前上演一場極度養眼的帥哥狂野脫衣秀。
彷彿身上着火似地一把扯開衣扣褪下襯衫,然後又急急掀起背心露出底下勁瘦的光裸胸膛,何澄南白凈勻稱卻又不失結實的肌理線條,讓在場唯一的幸運觀眾裴雁行看得臉紅心跳。
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他的身材依舊是那麼的……嘩,令人垂涎三尺!
「真是罪過!」她撫着有些發燙的臉頰咕噥,隨後才想起自己失蹤的寶貝寵物小花還下落不明。
「不會真的鑽進衣服里去了吧?」瞪着丟了一地的上衣,她忍不住咋舌。
雖然眼前半裸的何澄南養眼誘人、春光無限,不過裴雁行心底還是不斷嗶嗶響起一陣警訊,尤其是她看見自己心愛的寵物蛇小花緩緩地、悠哉悠哉地從滿地衣物堆中滑行而出,當下,她只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嘿、嘿嘿嘿……白馬王子的性感指數果真無限火辣,連冷血動物都抵擋不住你的魅力……」僵着靚臉尷尬傻笑,她捧着寶貝寵物開始撤退再撤退,盡其所能遠離那個神情已從溫雅王子化為陰邪魔王的男人。
「裴、雁、行!」
當何澄南的怒吼如平地一聲雷在工作室內炸開來,闖下大禍、作賊心虛的裴雁行只能死命捂着隱隱泛疼的耳朵,待發怒的雄獅爆吼過後,趕忙一手一箱拎着她的另類寵物們開溜逃難去也!
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這回小小的惡作劇,竟會在兩敗俱傷的慘況中狼狽的草草收場。
不過這變調的發展,也讓她意外見識了一場難得的帥哥狂野脫衣秀。
「嘿嘿,真是賺到了。」待安全離開地雷區,她不禁呵呵竊笑。
話說帥哥人人愛,雖然那位偽白馬王子向來和她不對盤,但無損於她欣賞美好事物——一如他勁瘦體魄與誘人胸膛——的樂趣!
此時此刻,饒是夏夜微涼的晚風,也吹拂不去她臉龐上俏俏泛起的熱燙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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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電影前置作業已達預定進度,接下來一行人馬就起程前往電影拍攝地點——日本,準備為片中的靈魂場景做最後佈置。
而這也是為什麼裴雁行和一票電影前置作業同仁,此刻會身陷大阪關西空港門外,被團團瘋狂歡呼的日本女性包圍,落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搞什麼?是誰走漏消息引來這麼一大票人?」瞪着外頭黑壓壓的人群,一行人中最資深的藝術指導王赫昆不滿的開口。
「可是男女主角並非在今天抵日拍攝,這些影迷應該是弄錯時間了吧?」隨行人員戰戰兢兢地回道,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惱對方。
「那這些女人在尖叫什麼鬼?載運設備的貨車被堵在外頭開不進來,要我們怎麼離開?你、你,還有你,去叫那些女人讓路,別擋在那兒凝事!」火惱地咆哮了聲,王赫昆不耐煩地指使工作人員上前開路。
硬着頭皮上前的工作人員沒三兩下就寡不敵眾敗下陣來,一群人只能苦哈哈地對望無語。
這趟先遣行程是由四十齣頭的資深藝術指導王赫昆領軍,業界多少都傳聞了他要求嚴苛性格火爆的事迹,也因此沒人敢輕易捋虎鬚和飯碗過不去。
「沒辦法了,誰的日語好去跟她們溝通一下,男女主角的行程根本不在今天,她們搞錯日子啦!」工作人員苦喪着臉問道。
一旁,焰珩工作室的幽靈女林貞梓忽地語氣縹緲地開了口,「她們恐怕不是為了男女主角來的。」
「我想也是……」微眯起眸,裴雁行也同意地點點頭。
看着那群年齡從七歲橫跨巨七十歲左右的娘子軍,她就算聽不懂那些日本女人口中在歡呼高喊啥,也絕對不會錯認她們人手一張特製鑲花圈海報、嵌金邊刊版里的男人!
「何、澄、南,這是怎麼回事?!」瞪着慢條斯理晃到身旁的人,裴雁行代替大伙兒問出心底的疑問。
「你問我,我也很疑惑啊!」
搖搖頭,何澄南一臉滿是無辜,「我又不是什麼明星,怎麼會來這麼多人?她們肯定是弄錯了!」
狀似困擾地支着下顎,卻不忘給那些努力以生硬中文高喊他「澄南王子」、「澄南君」的日本娘子軍,投以溫柔迷人的笑容撫慰。
這一笑,立刻又引起女性同胞一陣騷動,有人還興奮得差點暈過去,連被同伴攙扶到一旁揚風透氣,都不忘繼續拿着照相手機狂拍。
「弄錯?這樣子像是搞錯對象嗎?你在呼攏誰啊?」指着這誇張的一幕,裴雁行磨牙低問。
一行工作人員好奇的目光也默默轉向何澄南,男性同胞的眼神更是又羨又妒,心底五味雜陳吶。
「平平都是男人,怎麼待遇差這麼多?」有人發出自悲自憐的哀鳴,心靈受創到角落畫圈圈去了。
「我想,可能是幾個月前我的作品曾應邀來日本巡迴展覽,承蒙不棄,讓這些熱情的古典娃娃愛好者記憶猶新吧!」末了,他在裴雁行雷射般危險的眼神逼視下緩緩道出原由。
什麼「熱情的娃娃愛好者」?!
這些女人根本就是專程為他而來的吧!
瞧瞧那些寫有「澄南王子樣」的海報,上頭一張張他笑得俊雅,魅力直逼巨星的迷人風範,她直覺得傻眼。
雖然明知白馬王子的魅力無遠弗屆,但一路從法國席捲回台,現在居然還紅到日本來,這男人會不會太過份了點?
好歹留條生路給其他男性同胞吧!
她正沒好氣地想要發難,卻教人給搶先一步。
「嗤,不過是個半路出師的傢伙,招搖什麼?給大家帶來這麼多麻煩,萬一延誤了進度要誰來負責?!」王赫昆不客氣的低沉嗓音,在一群女性歡呼尖叫聲中顯得特別突兀。
尤其出口的話更是直批今日意外受到熱烈歡迎的男主角,讓整個團隊氣氛一時間尷尬到了極點,卻沒人膽敢出面幫何澄南說話,就怕一個不小心惹惱藝導,接下來日子就難熬了。
可一旁白馬王子御用親衛隊就沒這層顧忌,只見人群中不知是誰聽得懂中文,立刻義憤填膺地將王子遭人欺悔之事翻譯轉述給旁人聽,頓時引來娘子軍一陣強烈撻伐。
「喂喂喂,這群女人在搞什麼鬼?!」瞪着險險朝身上丟來的紙團垃圾,以及那群眼看就要失控的母獅團,王赫昆臉色難看地朝何澄南質問,「那些女人該不會是你招來的吧?」
「王先生這麼說,實在太抬舉我了。」淡淡地回應,何澄南豈會察覺不出王赫昆針對他而來的競爭敵意。
畢竟這部電影在一開始籌畫時,導演嚴洸就有透過關係找上門,希望能聘請曾在法國以玩票性質參與多部獨立電影製作,並獲得不少獎項肯定的何澄南來擔綱藝術監製,但因為當時他正忙着日本巡迴展分身乏術,僅同意接下片中靈魂道具仿古娃娃及部份場景的設計製作。
而藝術指導這職位,最後則由來自香港的資深電影人王赫昆擔任,也難怪在面對輩份資歷都遠遜自己一籌的何澄南,心裏會產生不滿與疙瘩。
「總之,你快叫她們安靜下來,這樣要大家怎麼工作?連離開這裏都成了問題!」沒好氣地嗤了聲,王赫昆擺明把一切問題丟給何澄南處理。
「不如這樣,我和他把人引開,你們先走。」
眼看何澄南莫名其妙遭受刁難,隨行的工作人員個個一臉同情與為難,卻也沒人敢多吭氣,讓裴雁行心頭生疑,更忍不下這口氣。
雖然那一海票粉絲是衝著何澄南而來,但沒道理將問題全怪到他頭上吧?這個姓王的傢伙擺明是在欺負人!
「雁老大,你想幹什麼?」看着自家頭兒拐了男人就想跑,引發日本娘子軍的尖叫驚呼,焰珩工作室員工個個瞪圓了眼發問。
「是啊,雁子,你抓着我做什麼?」望了眼自己被人緊緊揪住的臂膀,何澄南淡笑着溫聲問道。
「很簡單!從現在起,你這塊『上等腓力』要跟着我一起把那群飢餓的母獅誘開,好讓工作人員能順利離去。」任重道遠地拍了拍他的肩,她唇畔驀地露出一抹狡笑,讓他倍感危機地眯起黑眸。
「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什……喂,你幹什麼?!」
還來不及向詭笑的裴雁行問個清楚,何澄南就覺手臂被毫不留情的猛力一扯,他不得不忍痛追上她的步伐。
「啊,糟糕!澄南王子被人擄走了!」眾人的腳步開始隨着目標物移動。
「那個男的是誰,怎麼可以搶走我們的澄南君?看他們動作好曖昧,該不會、該不會是戀人吧?噢,難道澄南君喜歡的是男人?!」
「咦,不會吧?剛剛那是男人還是女人?雖然長得也很帥氣不輸澄南王子,但他……好像有胸部耶!」
「胸部?怎麼可能,你看錯了吧?明明是個俊俏的小帥哥……」
被航警人員阻攔在機場外頭的娘子軍團,只能眼巴巴望着白馬王子被個身穿迷彩軍裝的俊美帥哥強行綁走,修長身影雙雙消失在玻璃門那頭。
她們不舍的嘆息低呼,即使相隔遙遠依舊傳入何澄南耳中。
「呵呵……」挑起眉隱忍不住地低笑出聲,那些粉絲對於裴雁行身份的猜測,着實令他感到有趣。
俊俏的小帥哥嗎?
瞄了眼裴雁行高瘦修長,罩着件寬大軍綠迷彩裝而被掩去的玲瓏曲線,一頭隨風輕揚的削薄短髮,眉宇間英氣十足,加上行為舉止大而化之,難怪一時間會教人錯認。
「你在那邊偷笑什麼?」
聽不懂日文,裴雁行自然將那票娘子軍的驚呼臆測當成雜訊自動省略,眯起眸瞪着身旁他太過愉悅的笑顏,她沒好氣開口,「都是因為你,我們倆現在才會孤零零流落在機場,等會兒還得找車送我們去旅館……喂,姓何的你還敢笑?好歹做做樣子反省一下吧!」
「你在、我在,這樣不算孤零零吧?」一個翻掌反握住她,他笑容不減的輕快開口。
「呃,什麼?」話題又教他刻意扯遠,她只能愣愣應聲,皺着眉緊盯兩人交握的掌心。
暗中施力甩了甩手,卻發現怎麼也甩不掉他的掌握,她有些不悅。
這男人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我想從明天開始就會很忙碌,難得有這個機會,現在時間又還早,不如我們倆一起去市區或名勝景點觀光吧!」不理會她無言的抗爭,他溫聲提議,笑容燦爛討好。
對上他充滿企盼光輝的雙眸,裴雁行差點忍不住點頭答應他,幸好亂飛的理智及時回神。
「先生,你是在說笑吧?」
這男人確定自己是來工作而非觀光的嗎?
「我很認真的,難得來一趟日本,難道你不想逛逛着名的古迹寺廟,或是熱鬧的市區嗎?」他好悠哉地說道,極力說服她成為落跑遊伴。
「難得?你不是幾個月前才來參加展覽?」她沒好氣反駁。
「別提了,那次行程安排得太緊湊,每天除了上展覽館、接受各家媒體訪問拍照簽名外,根本沒有私人的時間,忙死了。」微擰起眉抿着唇,他英俊臉龐漾起一抹淡淡的不滿。
「是是是,你人紅行程多嘛!」聽了他的話,她忍不住眯起眼咕噥。
吼,這男人究竟是在抱怨,還是在炫耀啊?
什麼忙得沒有私人時間?這些話聽起來還真有點給他刺耳。
「不過這回有你作伴,今天一定要把握時間玩個夠。」一旁,再度傳來何澄南溫醇欣喜的嗓音。
瞪着他喜上眉梢地拉着她來到旅遊服務台拿DM、找地圖,還一臉認真地研究起觀光客必看的名勝景點,裴雁行就感到一陣無言。
這種被人硬拖去奉陪的情景,怎麼有點詭異地熟悉?
看樣子不論再過多少年,面對他看似溫和實則霸道的個性,她都無力招架,只能莫名其妙被牽着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