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傍晚時刻,他們住進墾丁一家五星級的飯店裏。

芬坐在床上,捶着肩嚷道:“好累哦!坐了一整天的車子,屁股都坐疼了。”

“誰教你要提議到墾丁來玩呢?”於婕放下行李。

芬在床上翻了翻,站起來望着窗外的景色,突然間叫了起來,“哇!於婕,你快來看,好漂亮的游泳池哦!水好藍,好想泡在游泳池裏,我們現在到樓下去游泳好不好?”她不等於婕的答案,逕自撥電話到隔壁。“佑儒嗎?你們有沒有看到樓下的游泳池?游起來一定很舒服,要不要一起下去游泳呢?”

“游泳池?”戴佑儒走到窗邊往下看。“好呀,那待會兒見。”

掛上電話,芬立刻打開行李箱,翻找着泳衣。

“你剛才不是喊累嗎?怎麼現在精神又好起來了?”

芬抬眼望着她,“於婕,要是你累的話,就留在房間休息,我自己去赴約好了。”

於婕知道她話中的意思,“哦!想跟戴佑儒獨處。”

芬神情十分不自然,囁嚅地道:“你運氣好,能跟佑儒同一輛車,而我一整天都沒有多少機會跟他說話,能不為自己製造些機會嗎?”

於婕鎖着眉頭,胃裏感到一陣不舒服。

“你在怪我嗎?並不是我自願要坐他的車……”

“我知道,不關你的事。”芬凝視着她。“我只不過是希望在這四天三夜裏,能夠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與他在一起的時刻。”

於婕喉嚨發乾,淡淡地道:“你告訴他們我很累,想在房間裏休息。”

芬笑得很開心,“謝謝你,你果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

接下來的行程里,芬果然使出渾身解數,毫不隱藏地對戴佑儒表示極有興趣。於婕心情複雜極了,悶悶的,提不起勁來。

在墾丁的最後一晚,於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眼睛注視着窗外滿天的星光。反正也睡不着,於是她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來到飯店的花園裏。

她坐在鞦韆上,抬頭望着星空,聞着海水的味道,身子在空中盪呀盪,思緒紛亂。她感覺到瑜正在追求自己,要是以前,她早就把握住機會,然而現在她興緻缺缺,對以往自己為結婚而接受追求感到懷疑。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赫然發現戴佑儒站在她眼前。

“你怎麼也不睡呢?”她的聲音很輕。

“睡不着,墾丁的夜色太美了,讓人捨不得休息。”

她語氣酸不溜丟地,“白天你跟芬玩得那麼瘋狂,一點都不累嗎?”

他揚了揚眉,“我看你跟瑜也玩得很愉快呀。”

她狠狠的瞪他一眼,“你到底跟芬是玩真的還是假的?如果你只是短暫想找一個人陪你,那就請你跟芬說清楚,免得她愈陷愈深,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他反問她,“那你跟瑜是玩真的嗎?”

於婕側着頭想,慢慢地說:“他個性溫柔,人又體貼,有車子、房子,完全符合我想要的。”

戴佑儒不假思索地道:“有錢的人很多,並不是只有他而已。”

她愣住了,暗自竊喜,看來他還是在乎自己的。

她聲音變愉快,“有錢人是很多,但跟自己處得來的人並不多。”

他專註地凝視她,“你願意考慮許多你自認為適合你的男人,卻獨獨將我摒除在外,為什麼?”

於婕再次愣住,心裏最堅硬的地方被他撞擊了一下。

她跳下鞦韆,對着他甜甜地笑,“你在幹麼?對我施展你男性的魅力嗎?你不是說我們做朋友嗎?朋友不該說這樣的話。”

戴佑儒臉部表情變得僵硬,“你多慮了,我的問題只不過是個假設性問句。”

他笑了起來,但眼底絲毫沒有半分笑意。“身為朋友的我,很好奇你是否曾經被類似像我這樣的男人傷害過,所以你對我防備心甚重。”

她垂下眼瞼,將所有的情緒掩藏住。“這點你大可放心,我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你可以說我太理智也好,說我保護過度也好,總而言之我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心赤裸裸地呈現在一個男人面前,那是傻女人才會做的事。”

戴佑儒搖搖頭,他緩緩地靠近,為她拂去落在臉頰畔的髮絲,抬起她的下巴。

她瑟縮了,屏住氣息,動也不敢動一下。

“好可惜,你活到這麼大,居然還不知道戀愛的滋味。”

於婕挺直背脊,“那是男人騙女人的手段,不知道也罷。”

“不,戀愛是美的、甜的,令人昏眩的。”他手指故意輕刷過她的臉頰。“我們來玩個遊戲,讓你可以享受戀愛的甜美,又沒有負擔的遊戲,如何?”

於婕輕笑了起來,用笑聲掩飾心悸。“別傻了,哪有這種遊戲呢?”

他聲音輕柔地誘惑着她,“我來當你的男朋友,好不好?”

她看着他的眼神,笑不出來。

“不,一點都不好。”她快速移開目光。

“反正這隻不過是一場遊戲罷了,你又沒有任何損失。”他笑着,眼底一片坦率的溫柔。“而且你自聲聲說我們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我……”

戴佑儒嘴角提起邪惡的笑,“你在害怕嗎?”

“有什麼好怕。”於婕挺直腰。“我只不過在想,這麼做是否有意義。”

他用低沉誘人的嗓音道:“當然有意義了,人一生之中,能夠遇到這樣的機會有幾次呢?相信我,絕無僅有。”

長這麼大,她都還沒嘗過戀愛的滋味,那真如傳說中“海枯石爛”、“春蠶到死絲方盡”嗎?她心動了,表情堅決。

“好,我答應,遊戲怎麼玩呢?”

“當情侶首先由牽手開始。”他微笑的伸出手來。

於婕猶豫一會兒,咬着下唇,將手放在他掌心中,頓時一股熱力竄上來,讓她怦然心動。

“今晚月色不錯,我們到海邊走走吧。”

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腦子已無法思考,只是柔順地跟着他,任由他牽着走到海邊。

戴佑儒牽着她的手,兩人慢步地走在白色的沙灘上,海天黑壓壓的一片,偶爾可見漁船的燈火。海風吹過來有點冷,於婕不自主用閑着的一隻手環抱住自己。

“冷嗎?”

“有點。”

戴佑儒帶她來到一塊大石頭後面,擋住海風的侵襲,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於婕嚇了一跳,拚命地掙扎。

“你在幹麼?”

“別動,這樣你會溫暖一點。”

他男性獨特的氣息侵襲她所有的神經,見他緊盯着她的雙唇,她的心劇烈地跳動,生怕他聽到她心跳的聲音。

月光照在她臉上,讓她原本白皙的肌膚變得更加晶瑩剔透。他低下頭,深情地凝視着她,“你是個特別的女人,聰慧、理智又充滿魅力,不過脾氣太壞了,要是能夠再溫柔一點,一定更迷人。”

於婕臉頰微微泛紅,有些惱怒,又有些愉快。

“你到底是在捧我,還是損我?”這樣親密的姿勢讓她感到窒息,她推着他的胸膛,想要保持一些距離。

他的手輕而易舉地將她纖細的小手包里住。“你臉紅的模樣更加迷人了。”

她暗自吁了一口氣,抬起眼,臉上仍掛着笑容。“戴先生,我發現你哄女孩子的功夫真的很厲害。還好我定力夠,換成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可就糟糕了。”

他啼笑皆非,“你對我的偏見太深了,十七、八歲對我而言根本是小孩子,怎麼能夠吸引得了我呢?”他提起嘴角,“現在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引起我的興趣。”

於婕顫慄,突然感到喉嚨乾澀,從臉頰熱到耳根子。她用力吞咽一下,垂下眼瞼,牽強一笑,“你經常對女孩子說這樣的話嗎?”

“我只對你一人說過。”他認真地說。

聞言,她心悸不已。

驀然間,他抬起她的下巴,將炙熱的唇印在她唇上,利用舌頭強迫她輕啟朱唇,然後長驅直入,強而有力的手臂扶住她的頭,不許她逃避。

於婕腦中一片空白,不能呼吸,不能移動,所有的知覺全集中在他熱烈的吻上,她從來沒被人這樣狂野地吻過,以前蜻蜓點水式的吻根本微不足道,她感覺全身燃燒起來。

戴佑儒的吻攻向她的耳垂,激起她心中串串的漣漪。她雙手抵在胸前抗拒着他,卻徒勞無功。

他不但吻着她的耳垂,又移向她纖細的脖子,留下一串串的細吻。

“不要……不要。”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感到全身像要融化似的。

當他的手移向她的胸部時,霎時所有的激情全部消散,她用力推開他,雙手護在胸前。“你無恥!”

“我沒想到你這麼單純。”他怔了一下,笑得很開心。“為什麼之前你要說自己很會玩呢?”

於婕臉更紅了。“不用你管。”她頭也不回地狂奔回飯店。

她站在房門口,先用力深呼吸兩次,等心情平靜下來,才悄悄地打開門走進去,卻發現房裏沒半個人,頓時,她鬆了一口氣。

她撫摸發燙的臉頰,怎麼也不承認自己剛剛真的對戴佑儒動了心。她走進浴室,不停的用冷水沖洗髮燙的瞼。冷靜,冷靜!她不停地告訴自己,絕不能上了他的當。

幾分鐘后,她從浴室走出來,心裏仍煩躁不安,她靠着窗戶發起呆來,呆望着剛剛他們接吻的地方。

突然間,她全身僵住,腦里轟然一聲,臉色比天上的明月還蒼白,身體不停地顫抖。就在剛才她與戴佑儒接吻的位置,他正熱烈地吻着芬。

他也在跟芬玩愛情遊戲。這是於婕此刻唯一的想法。

???

陽光由窗外射進來,照在於婕的臉上,她翻了翻身,張開眼睛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一時之間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慢慢地一切記憶回到她腦海里,她心臟抽緊而痛楚,這種前所未有的感受令她想哭。

她的眼眶濕潤起來,痛苦地掩着面,突然記起房裏不止她一人,她急忙將欲流下來的眼淚收回。

她看向旁邊,立刻愣住了,隔壁的床上並沒有人,她的臉龐霎時變得蒼白。

芬去哪裏了?是跟戴佑儒在一塊嗎?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全身像虛脫似地下床,走進浴室中,看着鏡中人一臉蒼白,兩眼紅腫,有明顯的黑眼圈,分明一副沒睡好的模樣。

房間的電話響起,她匆忙由浴室跑出來。

“喂?”

瑜清爽的聲音響起。“早,於婕。”

“是你。”

“怎麼?你在等誰的電話嗎?”

“我沒在等誰的電話……你有看到芬嗎?她一整夜沒回來,我很擔心她,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

“喔!”瑜不以為然地道:“佑儒也一夜沒回來,兩人會不會在一起呢?”

於婕的聲音卡在喉嚨,終於明白什麼叫心在淌血。她勉強發出聲音,“我不知道。”

他停頓一下,“你先別擔心,我們吃完早餐之後,他們要是還沒出現,再去找他們好了。”

“好啊。”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自然。“十五分鐘后,我們在餐廳見。”

她掛上電話,回到浴室,腦袋空空,全身沒什麼力氣。她機械式地刷牙洗臉,當她抬頭看見鏡中自己的唇,想起昨夜戴佑儒的吻,她像瘋了似的拚命地用水沖洗,想要刷清昨夜的痕迹,幾乎將自己的唇弄傷才罷手。

“可惡!”她雙手用力地拍打水槽里的水,怎樣也無法讓心情平靜下來。

她換了簡便的衣服,臨出門時,站在鏡前用力捏捏自己的臉,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氣才出門。

她站在走廊上等電梯,一會兒,電梯門打開,戴佑儒一臉疲累,嘴角長滿了胡碴,懶洋洋地站在電梯裏。

他揚起笑容,“嗨,早。”

於婕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她抿直雙唇,臉上的肌肉僵硬,由口中擠出,“早。”

他伸手想撫摸她的臉,她立刻機警地躲開。

他揚起眉毛,“你怎麼了?”

於婕語氣帶着怒火。“你別老佔着電梯,我要下樓吃早餐了。”

他走出電梯,攤攤手,“Sorry。我肚子也餓了,你等我一下,我們一起去餐廳用餐。”

“我不會等你的,要去你自己去。”她已站在電梯裏面,按下一樓鍵。“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說完,電梯門已關上。

戴佑儒皺着眉頭。她怎麼了?一大早就像吃了炸藥似的,他哪裏惹到她了呢?莫名其妙。

他回到房間很快梳洗一番,關上房門欲離開,芬正巧也從她房間裏走出來。

她笑笑跟他打招呼,“嗨!”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嗨!”

芬神情尷尬,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我……”她抿了抿雙唇。“更對不起,我不曉得你……要是我知道的話,就不會自動吻你。”

戴佑儒點點頭,“我了解。”

她緊張地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歧視你。”

他的笑容更加不自然,“你不用再解釋了,我明白。”

“那就好。”芬牽強地笑了一下。“我們快到餐廳去吧,別讓他們等太久。”

???

餐廳里,於婕和瑜正愉快地交談,當她看到芬與戴佑儒一塊走來時,心中莫名地抽搐一下,笑容隱沒。

芬逕自坐在於婕的身邊。

“你們吃多久了?怎麼不等我們呢?”

“我差不多吃飽了,你們慢慢吃,我先去收拾行李。”於婕沒辦法若無其事地跟芬坐在一塊。

瑜也跟着站起來,“我也飽了,我跟於婕先上去。”他追了上去。“於婕,等我一下。”

兩人很快有說有笑地離開餐廳。

戴佑儒臉色變陰鬱,一言不發吃着早餐。

三十分鐘后,他們各自提着行李到停車場。

於婕欲將行李放進瑜的車上,芬突然大叫起來,“你在幹麼?”

“我想交換一下,接下來的行程你就坐戴佑儒的車,我已經跟瑜說好了。”

芬提高音量,“不行!你又沒跟我商量過。”她的態度堅決。“我不要跟你換,我們還是維持原樣。”

於婕蹙着眉頭,不明所以地瞪着芬,然而芬將臉轉開,把於婕的行李拿下來,放上自己的行李。

於婕將她拉到一旁,小聲地道:“你在搞什麼鬼?我在替你製造機會,你卻扯我的後腿,到時你別怨我,說我沒幫你。”

“不會,我絕對不會怪你的,還有,以後不用幫我跟戴佑儒拉在一塊,我已經對他沒什麼興趣了。”

於婕目光凌厲地瞪着她,“你……你怎麼態度前後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呢?”

“說來話長,有機會我再跟你說清楚。”芬掙脫她的手,露出淺淺的笑。“就這樣,他們在等我們,不要讓人家等太久。”芬跑回瑜車上。

於婕愣在原地,心中的思緒紊亂。她多麼不願意回到戴佑儒車上,尤其昨晚他吻芬那一幕,像烙印似的印在她腦海里,啃蝕着她的心。她神色怪異地上了戴佑儒的車,只見他嘴角揚起,笑得神秘又詭譎。

她惱怒,聲音不由得提高,“你跟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沒跟你說嗎?”

“說什麼?”

戴佑儒望着前方,“既然她沒提,我也不方便自己提起。”

於婕眯起雙眼,她早就看穿他正在玩火,突然間,她恨起他來,恨他的用情不專,恨他的甜言蜜語,也氣自己的意志不堅定,才會被他說動玩“扮情侶”的遊戲。

她的心像被利刃劃過,一陣尖銳的刺痛讓她變得怒不可遏。在往台東的路上,她賭氣地望着窗外的風景,不曾看過他一眼、對他說過一句話,當他自空氣中消失一般。

戴佑儒明知她在氣什麼,也不願意對她多說明。他們開了三小時的車到台東,然後搭船到綠島時,已是下午了,他們各自回房間整理行李。

天氣熱得讓人心浮氣躁,於婕從冰箱中倒杯冰水。

“要不要喝一杯?”她對昨晚芬沒進房睡覺的事隻字不提。

芬一進房就不停地咳聲嘆氣,神情落寞。

“怎麼會這樣呢?”她抬眼望着於婕。“那個戴佑儒……你簡直無法想像他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於婕黯然地垂下眼瞼,心中掠過一絲的痛楚,怕芬對自己傾訴昨天她與戴佑儒之間的風流韻事。

她抿了抿雙唇,戰戰兢兢地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

芬哇哇叫起來,“我們兩個都被耍了!那個戴佑儒,你別看他一副風流個儻的模樣,其實他是……他是個同性戀。我就說嘛!怎麼有男人對自動送上門的女人沒興趣呢?還老是喜歡穿大紅、大紫的衣服,不停地問我是用哪個牌子的化妝品,有沒有做臉,去哪一家比較好,還要我幫他介紹呢!真是噁心死了。”

不可能,太意外了。她親眼看過他跟女人“辦事”,怎麼可能是同性戀,百分之一百是芬誤會了,但她又不能告訴芬實情。

於婕眉頭糾結成一團,委婉地道:“你會不會搞錯了?你不能因為他有這樣的舉動就說人家是同性戀。”

“我沒弄錯,為了證明他不是騙我的,我昨晚跟蹤了他一夜,結果你知道他去哪裏嗎?”

於婕搖頭。

“他去同性戀酒吧,到天亮才出來。”她捶胸頓足。“我怎麼會這麼笨,還自動吻他,不曉得他有沒有愛滋病,這下我死定了。”

“芬,少三八了,總而言之我不相信他是同性戀。”於婕心頭有一大堆疑問,但她臉上神情平靜。“快去換泳裝,我們去游泳。”

芬誇張地呼天搶地,“想起來就難過,我才不想跟戴佑儒一塊游泳。真笨,當初幹麼沒事提議出來玩呢?花了一堆錢,又沒釣到男朋友,損失慘重。”她躺在床上,眼淚含在眼眶裏,一眨眼淚就掉下來。她語氣哀戚,“好慘!沒有人比我更慘了,居然看上一個同性戀。”

“你真的不去嗎?我聽人家說綠島海域十分漂亮。”

“不去、不去,我不想再看到戴佑儒了。”她忿怒地叫着。“我累了,我要睡覺。”她拿棉被蒙住頭。

她蹙着眉頭。戴佑儒絕對不可能是同性戀,她突然想起一路上他神秘的表情,為什麼他要騙芬呢?她會去問清楚的。

離開房間,她來到海邊,但四處見不着戴佑儒的人影。海水如此的湛藍清澈,她忍不住戴上蛙鏡,潛入深藍色的海里,看着魚兒成群地游來游去,原本鬱悶的心情豁然開朗,像條美人魚似地優遊於其間。

肺部的氧氣快用盡時,她浮出海面,拂去臉上的水珠后,看到戴佑儒一臉笑容在她面前。

她沉下臉來,“你真是精力旺盛,昨晚玩了一整晚,今天還能來潛水,不需要休息嗎?”

戴佑儒哈哈大笑,“你還滿關心我的嘛!知道我整夜沒回來。”

“我才沒興趣知道你昨晚為什麼去同性戀酒吧。”話一出口,於婕神情惱怒,真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困窘地道:“是芬告訴我的,她還說你是同性戀,但我知道你不是,你為什麼要騙她呢?”

“你不覺得這是省掉麻煩最好的辦法嗎?”他凝視着她。“而且,我不希望再加深你對我的誤解。”

她的心飛揚着,但仍壓抑住自己,表情漠然。“神經,關我什麼事。”

戴佑儒眉頭糾成一團,“當然關你的事,因為我現在是你男朋友。”

於婕兩頰羞紅,她故意撇開頭。

“我們又不是真的情侶,你要追什麼人都可以,不要故意拿我當借口。”

“也許你的出發點是抱着好玩的心態,但我不同,我是用認真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他的聲音嚴肅。

於婕感到顫慄,她用舌頭潤潤乾燥的雙唇。“你何必認真呢?我們只不過是玩玩罷了。”她幾近呻吟地道:“我一定是昏了頭,才會答應你這麼荒唐的提議,不如這樣,我們結束遊戲,你還是去過你以前的生活,而我呢?不瞞你,其實我現在喜歡的是瑜了要是你能促成我們,我會很感激你的。”

戴佑儒眯起雙眼,神情充斥着暴力。“別作夢,我是不會幫你的。”

“不……不幫就算了,何必發脾氣呢?”

猝然間,他捉住她的手臂,“你這可惡的女巫,你當我是什麼?”

於婕臉上寫滿惶恐。“你……你要幹麼?”

“你……”

“別亂來。”她瞪大雙眼,生怕他的唇會壓下來,她沒把握可以抵擋得住,於是趁他不注意時,往他的腳用力踢過去,在他忙着護住自己受傷的地方時,她用力遊離他。

她回到岸上,便聽到瑜在叫喚。

“於婕……於婕。”他氣吁吁地跑過來。“你跑到哪裏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於婕臉上線條柔和,“我跑去游泳了。”

“怎麼不等我呢?”

她輕咬着下唇,“因為我看見這片海域太漂亮了,有點迫不及待,所以一個人先跑過來了,你不會是在生氣吧!”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頭,“我沒生氣,只是怕你發生危險。”

於婕抬眼,視線正好與怒氣沖沖的戴佑儒交會,她立刻親熱地拉住瑜的手臂往前走。

“我請你喝汽水,就算跟你道歉。”

“我沒生氣,你不用特別請我。”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是我口渴了,剛才游泳消耗了太多水份,現在要補充一下。”

戴佑儒眼神變得更加陰鬱,臉部肌肉抽搐,感到五臟俱焚,妒火中燒,直想掐死瑜,打掉他臉上的笑容。他怎麼可以如此開心呢?他以為他是於婕的什麼人,竟敢讓於婕挽着手。

以往從沒有女人可以讓戴佑儒如此忿怒,他早忘了當初追於婕的動機,現在他只想擁有她,將她擁在懷裏,親吻她誘人的紅唇,直到她投降為止。

他眼神變得迷茫,心裏渴望着跟她一起迎接陽明山的日出、到烏來洗溫泉、到墾丁浮潛、到士林夜市吃小吃、到……

剎那間,他瑟縮地閉上眼睛,心中吶喊着,天啊!他想要陪她度過每個春夏秋冬,他愛她!

這三個字震撼住他,讓他久久無法反應過來。

戴佑儒眉頭蹙得更緊,盯着他們的背影,眼裏有一股恨意。他握緊拳頭,用盡所有的理智才沒衝過去,反而往飯店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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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上霸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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