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夜無眠讓她的神經運轉的並不是很靈敏,也就是如此,她懷疑她的耳朵是不是也跟着糊塗起來。
“當你的情人?”她複述了一次。
“這難道不是你的目的?”耿風直覺認為,昨夜的邂逅並不是出於巧遇,而是她刻意設計的結果。
不過,他不在乎她起初的用意為何,重點是他很喜歡昨夜的感覺。
韓致寧愣了愣,這樣的發展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
若是在以前,無論他長得再怎麼迷人,聽見這個提議,她大概會一個巴掌打過去,想都不會去想這個可能性。
只是,現今的她並不這麼確定。
在老爸的脅迫下,為了母親,一個月後的她,勢必得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
她可憐的母親呀!
明知道父親不愛她,卻因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婦德守舊想法,在臨終前硬是要她承諾,不得忤逆父親對她婚姻的決定。
又因為母親生為韓家人,死為韓家鬼的觀念,讓她不得不屈服父親的要求,只因為她若不從,父親將會把母親的名字從族譜中移出。
無論她再怎麼不願意,卻沒有立足點去反駁,所以她才會做無言的抗議,找個不知名的男人來讓自己受孕。
讓別的男人不想娶她,與她不肯嫁的結果是相同,但是說法卻不同。
只是,昨夜的歡愛並無法讓她達到目的,而今這男人竟又提出這個建議……
她是不是應該要接受?
“你有未婚妻了。”韓致寧提醒着他。
“所以我說的名詞是情人,而不是愛人。”耿風直言不諱。
他喜歡這個女人,從她眼裏看的出她的聰慧,也看的出她對自己只是喜歡並不迷戀。
他喜歡這樣可以自由呼吸的感情。
“也好!”這是閃過韓致寧腦中的想法。
既然第一次已經給了他,又沒要到她想要到的東西,她就該再接再厲,在這一段時間裏,得到她想要的。
然後,離開。
也好?這答案聽來多麼無奈。
她的答案還真是讓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但是至少,她答應了。
“不過,我有個要求。”韓致寧紅着臉,仍舊將她的想法說出來。
“請說!”在聽到她願意的答案后,老實說,他的確覺得很高興。
“以後,我不許你用保險套。”她努力的盯着他,認真說出她的要求,只是,從他眼裏的笑意看來,她像是說了個很好笑的笑話。
“你昨天就要求我這麼做了。”耿風看着她,搞不清楚她為什麼這麼討厭那個可以保護她的東西。
突然,他有個想法……
“我不可能娶你,所以,別想用懷孕這個借口來威脅我。”耿風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他怎麼沒有想到,這或許就是她的目的,利用小孩來成就嫁給他的理由。
只是,每個女人都只敢想而不敢做,而她竟明目張胆的要求,她當他是個白痴嗎?
韓致寧聽到他的話之後,有兩個反應。
第一個,她的確是要他的小孩,所以,她嚇了一大跳。
第二個,她卻沒有要嫁給他的打算,所以,她上提的心又放了下來。
“嫁給你,或許是每個女人的夢想,但是,不包括我。”她冷冷的說。
他的確是個很迷人的男人,不但有家世、有錢財,而這一切的一切,只讓她聯想到她的父親……
一個南部鄉下的土財主,仗着有錢有勢,在娶了母親之後仍舊在外花天酒地,賢淑的母親總是忍氣吞聲,一直到她大學畢業后,母親終於抑鬱而終,而她終於再也忍受不了,決定出國留學。
天生的叛逆,讓她選擇父親最不喜歡的科目—外交系,他覺得女人最好乖乖的待在家等嫁人,而不是像個交際花似的學什麼外交。
在知道父親的想法之後,她更成為一位業餘的賽車手,為的就是讓父親生氣。
他覺得女人不能做、不該做的事,她就一定要做給他看!
而她的最後一招,就是未婚懷孕。
一直花心在外的人,竟然奢望他惟一的女兒會是良家婦女,會乖乖的聽他的擺佈,回台灣嫁給他早就看中意的人,而他,是她連見也沒見過的男人。
“你聽清楚了嗎?我不會嫁給你,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嫁給你。”韓致寧面無表情的說著,她不會跟母親犯同樣的錯誤。
她絕對不會嫁給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
她臉上決絕的表情震懾住耿風,她是那麼認真的告訴他,彷彿嫁給他是天底下最難堪的事。
他不該相信女人狡辯時的話語,只是,她的認真程度讓他不得不相信。
並且覺得莫名的沮喪,他對於她就這麼沒有魅力?
望進她帶着怒氣的眸子,那倔強的神情竟然讓他覺得心疼,他有個感覺,他與她的故事,不會這麼簡單的結束。
“所以,你同意我的提議?”他想印證自己的想法。
“有何不可。”她簡短的回答中,有着壯士斷腕般的決絕。
這不是她想要的嗎?
負責提供精子,不需提供未來的男人。
“我需支付些什麼?”耿風明白問着,心想,或許有了利益的交換之後,他們的交易會更單純。
“不用。”韓致寧搖搖頭,勾起自嘲的笑痕,兩人都急着撇清的話,這個交易自然不會造成她的困擾……他來尋子的困擾。
她淡然的態度隱約讓他起疑,卻怎麼也想不出她的意圖。
“今晚……你會來嗎?”他有的是時間查出她的想法。
她愣了一下后微微點頭,想起昨晚的綺情,她的手輕顫着,原本那麼確定的心情,又開始上下浮動起來……
當她從休息室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后的事,正從賽車場回來的阿倫急忙到了她的身邊。
“你還好吧?”阿倫的眼裏露出關心的神色,他很喜歡這個東方面孔、又帶着神秘、冷淡氣息的她,是他在美國從未遇過的。
“嗯。”韓致寧微點頭,一徑的冷漠。
“耿先生沒對你怎麼樣吧,他看起來對你意見很多的樣子。”阿倫挺擔心她的處境。
“阿倫……”她停下腳步,阿倫也跟着停下來。
“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她明白的說,不再替他留餘地。
“致寧……”
“我一個月後就會回台灣嫁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不是對他無情,只是不想擔誤他的時間。
在消化她說的話之後,阿倫點點頭,終於承認她與他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韓致寧的眸光閃了閃。“你是個好人,我只是不適合你。”
“很差勁的借口,不過,看樣子我只能接受。”阿倫無奈的笑着。“做朋友總可以吧。”
“當然。”韓致寧淺淺笑着,阿倫就像個大男孩,大方又開朗,完全不像她。
“你笑起來很迷人,你應該常常笑的。”阿倫真心的誇着她。
而韓致寧只是嘆口氣,不習慣與男人有如此像朋友般的情感。
男人之於她,就像毒蛇猛獸,只除了耿風……
一樣是毒蛇猛獸,不過是有利用價值的毒蛇猛獸。
選擇耿風,除了他有亞裔血統之外,更因為他有着某種特質,與她所接觸的男人完全不同,在第一眼時,她就深深的感覺到。
她可以讓他碰她,卻無法想像類似像阿倫之類的男人碰她……
呵,多奇怪的直覺!
她笑出聲,當場迷惑住立在身前的阿倫,痴傻的眼神透露着情緒,而韓致寧首次不迴避他傾慕的眼神,大方的對他展露笑容。
只因為在一個月內,她一定會儘力的得到她想要的!
從耿風的身上。
沉迷在自己心思中的兩人,並沒有發現耿風若有所思,且帶着淡怒的眼正鎖在他們身上。
距離比賽的時間還有三個禮拜,他們整個車隊全住宿在飯店裏,耿風與韓致寧當然也沒有例外。
夜深了,不同於大廳的明亮,飯店走廊上精緻的電燈透出淺淺的微黃,隱約中帶着暖昧,韓致寧站在耿風的房門前遲疑着,不確定是否應該做出敲門的動作。
她的胸部上下掀動着,顯出不同於平常時的泰然自若,局促不安的情緒將她整個人攫住。
雖然在白天時,她大方的允諾這場荒唐的交易,但是她沒想到,當她真的出現在這裏時,會緊張的不知所措,懷疑着這個決定的正確性。
為了不嫁給一個陌生人,她竟然離開房間,主動的出現在他的房門前,要的只是懷孕的可能性。
天啊!她是不是氣瘋了。
或許她不該來的。
正當她想離開時,耿風已將門打開,見到一臉緋紅、準備離去的她。
“來了,又為什麼要走?”他俊薄的唇勾出笑意,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她急欲離開的背影。
“如果說我後悔了,會不會顯得很沒用?”她停住腳步,回眸一笑,知道臉上的慌亂已經泄露她的情緒,所以不打算狡辯。
“不會!”耿風淺笑中帶着興味。“只是我很不希望你做這樣的決定。”
他說出心中的想法,看着驚慌寫在眸心的她。
“我很喜歡你!很希望我們可以是很好的情人。”
她深吸一口氣,提醒着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他要的是情人,而她要的是獨身的自由。
下定決心后,她跨進他的房裏,見到他房裏的大床時,仍舊掩不住臉紅。
耿風驚覺着她與昨夜有如此大的不同,昨晚的媚態曾經讓他誤以為她很習慣於一夜情,但是今夜,她臉上的羞怯又純真的像個處子,這樣的風情比昨夜的她更加撩人。
已經嘗過她的感覺,雖然甜美又順口,但以他往常的習慣,還不曾在短短的時間裏,有碰相同女人的慾望。
對於她,他仍存有相當的好奇。
她冷漠,有時卻熱情如火;她純真,卻有迷亂人的本事;她好強,可她的一顰一笑,又有小女人的嬌態。
什麼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呢?
“過來。”耿風伸出手,不經意的命令語氣,流露着一絲寵溺。
韓致寧望着他的大掌有些微呆愣,但仍舊往他走過去,將柔荑交到他的手中,只是倉皇的眼,似乎代表着某種不信任。
他用長指挑起她的下巴,直直望進她的澄眸里,那大膽探尋的眼神,讓她的腦部一陣翻攪,像是有數不清的蜜蜂在飛舞着,嗡嗡的響聲讓她無法思考。
耿風霸道的摟住她的腰,往他的方向一收攏。
真是神奇!只是見到她赧紅的臉頰,他就有將她納入懷中的想法。
昨夜,在大量酒精與昏暗燈光的幫助下,她可以掩飾住不知所措,但是今夜,他狂竣的氣息比昨夜更炙,她癱軟的幾乎想逃出房門。
“你真是個耐人尋味的小妖精。”
他低吟的口吻像是撒旦的挑逗,惑人的眼神像魔鬼般性感,明知這只是壞男人該有的特色,但她的心思竟深深的被撩動着。
今夜的她沒有賽車場上冷漠的神情與傲氣,有的只是小女人般的清靈,閃着纖塵不染的氣息。
他昨夜是瞎了眼嗎?為何會沒有發現她清靈的氣質,竟然那麼粗魯的對她,思及此,耿風不禁自責起來。
“昨夜……痛嗎?”
她的眼眨了眨,紅頰像被炸過,熱度疾速急升,她決定轉移他的注意力。
“吻我。”執拗的表情出現在她美的不可方物的臉上,半是命令半是逃避。
“恭敬不如從命!”耿風唇邊帶着佞笑。
像是折磨似的,他緩緩地靠近她的唇,明顯聽到她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你很緊張嗎?”他幾乎是故意的問她。
韓致寧慌張的眸子換上怒氣,他根本就是欺負她的稚嫩。
“你如果不想吻我,我可以馬上走人。”話畢,她轉身就想離開。
但是他的動作可比她來得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硬是將她轉了過來。
錯愕在她的眸中尚未發酵完全,紅唇已被他霸道的攫住。
他火熱的唇片封緘着她的,幾乎是懲罰似的力道,猛力吸吮着她的柔潤,霸氣而狂野的吞噬她甜蜜的味道。
他討厭她說那句話時的態度!
莫名的獨佔欲讓耿風生氣,在他還未厭了她之前,他不許她有這樣的念頭,就算是想想也不行。
稍事休息之後,耿風親吻着她的頓,順着頸項直到她的胸前,看着她綻放桃色的身體,滿足感充滿着他。
他再度封上她的唇,有些他從未相信的東西,緩緩地、緩緩地在空氣間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