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劉公子,有人找您。”華寧在門外叫道。

劉劭鏞雖然不瘋了,但是還是堅持賴在“澤園”里,堅持黏在魏澤蘭身邊團團轉。魏澤蘭趕他不走,華寧一個下人還能多說什麼?於是,華寧不再直呼他“劉劭鏞”,儼然將他當成主子看待。小姐既然已經是他的人,她只求他別傷害小姐。

“煩人。”劉劭鏞嘴裏這樣說,卻在魏澤蘭臉上香了一記。

“怎麼辦,我不想離開我的小娘子。”

劉劭鏞這句話可不是隨口說說,討討人歡心的假話。魏澤蘭在藥房裏忙時,劉劭鏞手上抓了本書,就跟在她身後。書沒看進多少,但卻盯着魏澤蘭專註認真的表情直瞧。

他以為他這輩子,不會真正對女人傾心。女人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起碼在以前,他的確是這樣想的。老太爺只求能有一個曾孫,根本不會在意孫媳婦是誰。不過,令他頭痛的是和洪家的親事一定,那老不死的似乎就只認定洪若寧一人,其他人根本別想進劉家大門。

“別問我,好歹去看看是誰。”魏澤蘭心裏大概有了個底。會來找劉劭鏞的除了劉家人,她不做其他人想。知道他在她這的也只有劉家人。

他們來要回他了,而她卻無計可想,註定留不住他……

“好,去看看也無妨。不過你得和我一起去。”

“你自己去。”他以為她能忍受他們帶走他嗎?

還是避一避吧,她不想在人前落淚。

“不行,你是我的小娘子,就一定得跟我去。”

“如果……”

“如果什麼?”

“如果來的是你未過門的小娘子呢?別裝傻,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如果是她,就告訴她實情呀。”洪家小姐根本還沒進門,洪有財若是搬出“貨物出門,概不退還”的爛招,劉劭鏞才不甩他呢。

“實情……實情是……”實情是她愛他,不讓他走吧。

“實情是我不要她了,就這麼簡單。況且,整件事一直都是老不死的在一廂情願,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要她的意思。就這樣了,走吧。”劉劭鏞將魏澤蘭橫抱而起,筆直地往大廳去。

“喂,劉劭鏞快放我下來。”

“不對,不對。”劉劭鏞無賴地搖搖頭。“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喔。你應該叫我夫君,當然叫相公我也同意。”劉劭鏞含住魏澤蘭的紅唇,將之吻得又紅又腫,以示薄懲。

要她叫他夫君、相公之類的,她怎麼叫得出口?顯然,劉劭鏞早料到這一點,才能時時有偷香的機會。

“你……”

“呵呵……”劉劭鏞笑得賊,長腳一伸,不一會已經到了大廳。

“喂,可以放我下來了吧。”魏澤蘭整了整心緒,準備應戰。

如果劉家的人要帶走劉劭鏞必定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既然人他們要帶走,她總得顧慮到自己的尊嚴。不論是鬼醫或是魏澤蘭,總不能隨人要罵就罵,要羞辱就羞辱。

“是,我的小娘子。”劉劭鏞坐在主座,將魏澤蘭放在自己身邊。

“又是你。”劉劭鏞瞥了眼好友兼隨從的林紹宇。

“你早知道來人是我,不是?”林紹宇坐着答他。向來,劉劭鏞若能坐着,從不會讓他站着。

林紹宇僕人的身份是假的,朋友、哥兒們的身份才是真的。他們可是一塊長大的夥伴。對一個誓死效忠劉家的人,劉家人不會將他看做奴才。況且,他是真有本事。

“是死老頭子派你來的?”

“不是。但是,少爺該回家看看老太爺和夫人,劉府上下都很挂念你。”

“我回去過了。”劉助繼指的自是上一回迎娶空轎的事。

“我知道,但是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嘖,要回去呀。他那老不死的爺爺可容得下他的小娘子?

“少爺應該知道,和洪家的親事已成定局。只要洪家小姐一離開提督府,就得立刻成親。這件事避無可避。不管少爺願不願意,都得這麼辦。”林紹宇瞥了魏澤蘭一眼。她倏而繃緊的小臉,他沒有漏看。

劉劭鏞肯把女人放在身邊,那就表示在他心中她絕非尋常人物。那她必定是鬼醫了。

“才不在劉家幾天,我的地位就下降至此。那我不如留在‘澤園’里,不回去了。”劉劭鏞乾笑。“我的小娘子,你怎麼說?”

魏澤蘭無言。她沒有說話的立場。即使她願意留他,也不表示他能留下。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誰說我要逃避?你未免看小了我。”

“小娘子,我們回家好不好?回劉家。再怎麼樣,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我還想早一點娶你過門呢。”

“我……”

他要娶她?先不論她配不配得上他。如果娶了她,洪家小姐怎麼辦?雖然她逃了,但她畢竟是他明媒的正妻,只差把最後的手續辦完。

“沒有異議?好,就這麼辦了。”

“小娘子,這是我還沒人要的哥兒們林紹宇。”

“紹宇,這是我的小娘子,魏澤蘭,大名鼎鼎的鬼醫。鬼醫這名頭你聽過吧?”劉劭鏞驕傲極了。他的小娘子雖然沒有慕容羽的絕色,但是卻極為能幹。

女人的容貌會衰老。若是以色侍人,等到美人遲暮,誰不是只剩下一副老皮?但他的小娘子不同,外表雖然不會讓人眼睛一亮,但卻值得細細品嘗。

“久仰。”魏澤蘭將回劉府的事拋在腦後,快樂的時間不多,她得把握。

“久仰。少爺能恢復正常,是您的功勞。”

一旁,劉劭鏞意氣風發地搖搖摺扇,心裏又有一番算計:如果,洪若寧和司徒青的事有結果,他和他的小娘子又有何問題?看來他得抽空跑趟提督府。

***

劉家大廳內,氣氛顯得沉悶。

“老太爺,夫人。太好了,太好了……”福安慌慌張張地進廳來,掩不住一臉的狂喜,也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什麼事?”劉夫人緊接着問。

劉老太爺仍沉着氣息,他大概猜得出福安為何而喜。

是劉劭鏞,他的孫兒回來了。對,一定是這樣,否則就是天大的喜訊,也划不開劉府連日的陰霾。

“老太爺,夫人,我尋回少爺了。”林紹宇守本分地跟在劉劭鏞和魏澤蘭兩人身後,不敢越軌。

“鏞兒。”劉夫人率先沖了出去,拉着劉劭鏞的手,朝他臉上直瞧。

“我沒事,我這不就回來了嗎!”

劉劭鏞顯得神色煥發,比在劉家主宅的任何一天都快活,更顯得俊朗。

“是是,你沒事了,你的瘋病好了。鬼醫果真名不虛傳,果真將你醫好了。”劉夫人拉着劉劭鏞往廳內去,完全忽略了另外兩個人魏澤蘭和林紹宇。

不提鬼醫還好,一提劉老太爺又吹鬍子瞪眼。

“小娘子,跟着走。”劉劭鏞回頭,示意魏澤蘭跟着自己。他知道她的處境難堪,雖然貴為鬼醫,但是劉府上下沒有不想把她除之而後快的。

“嗯。”魏澤蘭微微點頭,靜靜地跟在劉劭鏞身後。

她知道劉老太爺不喜歡她,除了劉劭鏞和林紹宇外人人對她莫不是懷有敵意。原因就是因為她灌了劉家少爺三天的黃蓮水。

“鏞兒,你回來做啥?這女人好眼熟,她是誰?”雖然,當時她矇著面紗,但是身段卻變不了。聰明如劉老太爺,怎會猜不出魏澤蘭和鬼醫間的關聯?

“回來解決一些麻煩事,你不願看見我,我走就是。”劉劭鏞嘻皮笑臉地回嘴。“唉,才幾天沒回來,我在劉府里就處處惹人嫌了。不知道以前整天吵着要我回主宅,要我早點替他討房孫媳婦的劉家老太爺在哪呢?我還真有點想念他那些別腳的把戲。嗚嗚……你不必趕我,我走就是。”劉劭鏞又嘻皮笑臉起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劉老太爺吼道。

看樣子他的小孫子是肯乖乖就範,替他討房孫媳婦了。不過,這個女人來做什麼?索診金嗎?她想要什麼?除了劉劭鏞,劉府的一切他都可以雙手奉上。

“不是就行了。來,坐好,老人家氣極傷身。”劉助購將老太爺安置好,也不客氣地自己撿了個位子,將魏澤蘭抱到自己腿上。

“你……”他真有氣瘋她的本事。他難道不會看情況嗎?

“噓,你不想引人注意吧?”劉劭鏞在她耳畔低語。“如果,我要你坐紹宇的位子,你一定不肯。你堂堂一個少夫人,總不好站着。我說得不對嗎?”

魏澤蘭回頭看看林紹宇。果如劉劭鏞所說,林紹宇坐回自己的位子。這廳里雖然大,但卻只放了四張椅子。如果不坐在劉劭鏞腿上,魏澤蘭怕是要站着了。

見魏澤蘭妥協了,劉劭鏞笑了笑,面對劉老太爺。

“氣消了吧?老人家,已經活了一把年紀,總不好再和小輩計較,成天生氣。我今天回來,是為了解決和洪家的親事。”劉劭鏞頓了頓,環顧四人。“我決定不娶洪若寧進門。”

劉老太爺最先有反應,啪的一聲手往桌上一拍。而林紹字則一動不動。他早知道劉劭鏞的決定,坐在這裏純是象徵意味。

“你說什麼?有膽子你再說一次。”洪若寧逃婚的事對劉家來說已經是極不光彩。現在,她的孫子居然想毀婚。“劉老太爺,您人老了,重聽了?沒關係,我再說一次。我——絕——不——娶——洪——若——寧——過——門。這一次您聽清楚了吧?再聽不清楚,找天我讓我的小娘子替您看看。”

“你……”劉老太爺的麵皮氣成了紫青色。“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你願不願意都得娶洪若寧進門。”

“這樣呀。”劉劭鏞略為遺憾地搖搖頭。“既然劉老這麼堅持,那我也就無話可說了。洪若寧可以過門,不過恐怕得請您和她圓房。至於我……”劉劭鏞假意苦思。“至於我得陪我的小娘子,要娶誰過門的事我就不便過問了。”

劉劭鏞擺明了耍賴。洪若寧可以是新娘,但是新郎倌不會是他。

“不肖子……”老太爺氣極了,有點語無倫次。

劉劭鏞牽起小娘子的皓腕就要出門,聽到“不肖子”三字又回過頭來。

“劉老太爺,您這麼說可就大錯特錯。況且,侮辱死人可不是好事。我爹雖然死得早但也不容您這樣侮辱。您看我說的是嗎?”

“你……回來……給我回來……”

“對了,不管您同不同意,這是我的小娘子。”劉劭鏞將魏澤蘭往前推。“她,你們應該不陌生。就是大名鼎鼎的鬼醫。喔,對了。咱還積欠我小娘子的診金未付。雖然將是一家人,但這帳還是算得仔細些好。至於您也就別費神,把成堆的女人往我這裏送。如果您送來,我呢是不會領情的,不過若是那些嬌嫩嫩的小花朵,因為乏人照料而枯死,那我就不好意思。告辭。”

“鏞兒,你別走呀。你不想娶洪家小姐,就別娶了。先住下來,你的婚事緩點再說不遲。才剛來,何必急着走呢?”一直沉默着的劉夫人終於開口,就算是為了替老太爺找台階下。

“小娘子,你想住下來嗎?”

老太爺面容灰敗。一下子四個人、八隻眼都盯着魏澤蘭瞧。

“老太爺有點不對勁。”魏澤蘭嗅了嗅,有股怪味由老太爺那向她飄來。

“這麼說你的意思是不住?”不虧是他的小娘子,知道他的心意。他不過是回來打聲招呼,根本沒有久住的意思。

“不想住就別住,擺什麼大架子。劉府也未曾邀過你,不住就快滾吧。”老太爺抱怨道,魏澤蘭一直往他這邊飄來的眼光讓他覺得不舒服。

“小娘子,咱們走。”劉劭鏞輕執魏澤蘭,往門外移動。他們可是日來打聲招呼兼示威的,而不是回來受氣的。怎麼可以為了出口氣,讓他的小娘子受委屈?

“不,我要住下來。”魏澤蘭一邊回應,一邊苦思那怪味究竟是什麼葯。

“哼,要住就住,不住拉倒。來路不明的女人,我們劉家不稀罕。”老太爺不屑地往屋內移。

“小娘子,我們走,別在這裏受氣。”

魏澤蘭苦思之餘,根本無暇他顧。她並未聽到老太爺那句稱她“來路不明”的話,她只知道劉劭鏞要走。但是這一走如果劉老太爺真的出了什麼事……不行,她會良心不安的。

“不,我們得留下。”

“嗯,你跟我回房。”劉劭鏞瞪了劉老太爺一眼。“還是我的小娘子識大體。”言下之意,不識大體的就是劉老太爺了。

***

劉家的馬車往山路駛去,斜陽透過樹梢灑在車頂,劉劭鏞下意識地伸手撥弄拂窗的草葉。林紹宇和他相對而坐,臉上還是一如往常地沒有表情,如果硬要說恐怕只有嫌惡。

“紹宇。”劉劭鏞隨手摺了枝草葉,銜入口中。

林紹宇不答。

“幹嘛臉這麼臭?你在生氣?”

林紹宇還是不答,看劉劭鏞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無端端地他就心裏冒火。他知道劉劭鏞滿肚子壞水,但是如果不傷及無辜,那倒也無妨。不過,劉劭鏞會笑得一臉金光燦爛,大費周章地驅車前往提督府,那就表示劉劭鏞的劣根性又要發作。

劉劭鏞俊朗地笑了笑,優雅地揮揮手中的摺扇。他當然知道林紹宇在氣啥,不過他才不會輕易罷手,即使林紹宇的臉黑得似墨,他也不為所動。

“喂,你的臉皮都要僵化了,笑一笑好嗎?”劉劭鏞伸手朝林紹宇的臉摸去,在意料之中地被他利落地避開,別開臉去。

“好好,不碰,我不碰你就是。”劉劭鏞陪笑。劉家不把林紹宇當奴僕使喚,自然劉劭鏞不能對他又捏又扯。“我想,等你做了古,你那張老皮必定千年不化。”

林紹宇不吭一聲,良久才吐出一句。

“你此去是去破壞洪家小姐的清白?”

“噯噯,還是紹宇聰明,我不說你一猜就懂。但是,話不是這麼說的。如果洪若寧那丫頭早沒了清白,我區區一個小商人又哪能傷她分毫?別說是清白,說不定我連她一個手指頭都碰不着呢。”劉劭鏞將窗戶開得更大,讓風灌入。“嗯,呃,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我記得是什麼民,什麼官的。嗯……讓我想想。對的,‘民不與官斗’,就是這句。洪若寧再怎麼說也是由司徒青護着,我一介平民哪奈何的了洪若寧那丫頭。”

“別做得過火,她終究是……”

“管她是什麼,是她先不要我的耶。我沒抽她的筋、剝她的皮已經算客氣。”劉劭鏞氣呼呼地說。

生得稍微文弱點就有這個好處,若是一副高壯如熊的模樣,怎麼扮弱者都沒有說服力。如果對手不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友,恐怕早給他唬得一愣一愣地也未知。

“她不要的不是你,她不要的是劉家的瘋子。”林紹宇回嘴。若不是劉劭鏞先裝瘋賣傻,說不定洪若寧已有身孕。“說得好,我的小娘子就不會在意這些。所以洪家丫頭想做劉家媳婦,做我劉劭鏞的娘子還差的遠呢。”

談笑間,劉家的馬車在提督府停了下來。

“走吧。”劉劭鏞率先下馬。來此的目的再清楚不過借司徒青的手,毀了洪若寧的清白。障礙一除,他和他小娘子的幸福可期。

***

提督府內,劉劭鏞和司徒青客套話說完,進入正題。而司徒青和洪若寧正一步步踏入他設好的圈套內。

“閑話不多說,不才今日來是想向您問個人。”劉劭鏞問得恭敬,但在心裏卻不住竊笑。

劉劭鏞不過掃了司徒青一眼,就知道他的處境。一個毀了容,在仕途上眼看要升不上去的男人有的東西不多。就因為這樣,所以他更加珍惜,更須提防有人來搶他所剩無幾的珍寶。想當然耳,如果有人真打着強搶的主意,他的反應必然激烈,必然顧不得繁文褥節,極有可能在未拜堂的情況下要了洪若寧。

就是如果他們有情,鐵定逃不過劉劭鏞的天羅地網。

“你說。你要問誰?”

“洪若寧,他是我遠房的表妹。不知是否在大人府里?”劉劭鏞注意到司徒青的手似乎微微震動,惟一露出的一雙眼突然閃着戒備的眸光。

看見司徒青遲疑和驚懼,劉劭鏞馬上多補了一段。

“我這遠房表妹可刁了,老是說她是孤女,就是不肯認咱家人。她一定是這麼和您說的。”會逃婚,又住在人家府里,洪家丫頭一定得這麼說。這種人人用得都用濫的計謀,劉劭鏞會想到並不稀奇。

“是,她是在我府里。你來帶她走?”司徒青的拳頭不自覺握了起來,正被眼尖的劉劭鏞瞧見。

嘿嘿,不需要這麼激動,放輕鬆點。

“大人,您和我表妹……沒什麼吧?”劉劭鏞試探地一問,想確定自己的猜測。沒發生什麼他此行才有意義;如果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那他豈不白跑一趟?

“沒有。”司徒青飛快地回絕。

“還好。否則,我這妻子怎麼過門?”劉劭鏞笑道,裝模作樣地噓了口氣。他也未免回絕得太快了吧?

“妻子?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方才不是這樣說的,你居然敢……”

“沒錯,只差還沒過門。沒過門她就逃婚了,現在還盼大人成全。況且我騙騙大人也是情有可原,如果不這麼說大人會這麼輕易地放人?我表妹這樣的美人哪一個男人不想要?”劉劭鏞答得恭敬,一臉賊賊地看着司徒青——被他整得團團轉的男人。

提督大人引碰上這檔子事誰不是和尋常百姓沒什麼兩樣。

齊人之福劉劭鏞是不敢妄想,免得他的小娘子喂他吃砒霜。如今,最好讓那丫頭先他一步嫁人,這麼一來錯自然不在劉家。不是劉家想毀婚,而是洪家小姐不守婦道,明明收了聘禮,還與人勾搭。有情人終成眷屬嘛,不過那丫頭可得賠上名譽。這點就是劉劭鏞打的主意。

“她犯了點過,現在押在府牢裏。沒我命令,不準放人。”

“大人,這怎麼可以?若寧是劉家明媒的媳婦,連聘禮都收了,就等着過門。怎可以您一句不準就……”劉劭鏞要拗,反正不激怒司徒青他是不會罷休的。萬一火藥添得不夠,洪若寧還是完璧,後果他可不敢想像。

“想過門,找別人去。言喜,送客。”

“大人,您這……”

“拖出去。”司徒青令下,看也不再看他們一眼。

“大人……”

“滾……”

“你這個鬼臉,別綁着我的若寧呀。”為了增加一點戲劇性,劉劭鏞扯開喉嚨,喊聲震天,只差沒有喊冤。多出這一句無非是想讓他妒火中燒,這樣的人最容易做出沒理性的事。

提督府的兩個守衛,一人一邊,架着劉劭鏞的胳臂往外拖。而林紹宇曉得主子的把戲,乾乾脆脆地往大門口走,不想和他一起丟人現眼。

“丑鬼臉,你好大的官威。只要若寧清白一天,劉家絕不罷休。咱們走着瞧。你聽清楚沒,我說‘只要若寧清白一天,劉家絕不罷休,我一定要娶她過門’。你聽清楚沒?”劉劭鏞再一次強調,就怕司徒青不知道該是採取行動的時候。

“滾……”

“咱們走着瞧……”

狠話才落下,砰的一聲,劉劭鏞被硬生生地丟下地。

“兄弟,拉我一把。”

早等在門口的林紹宇哪裏理他?邁開步伐,往前走去。

“算了。”劉劭鏞自個兒爬起,撲撲身上的黃土,跟上前去。

“喂,你該和我演那場好戲。”

“別。你要猴要自個兒去,別拉我下水。還有那句‘只要若寧清白一天……’,你豈不逼他和洪小姐搞得不清不白?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別人知道無妨,他不知道便成。”劉劭鏞微微一哂。“而且我這可是做善事耶,你何必擺副臭臉給我看?各自成雙成對有什麼不好?只怕司徒青知道是我點醒他,厚禮一份份往劉家送,宅里可堆不下。”這就是劉劭鏞厲害的地方。絕口不提自己的打算,只要略施小計,旁人便會一樣樣幫他辦成。

“做夢。司徒青若是知道是你害他在名不正、言不順的情況下要了洪若寧,他不氣炸才怪。”林紹宇白了劉劭鏞一眼,顯然不以為然。

“你不說,我不說,諒他想破頭也想不到。”劉劭鏞率先登車,不理林紹宇一臉的忿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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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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