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時鐘指着十點,柏彥斌回到家中,壓抑着急欲跑到奈奈門口的衝動,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

今晚,他陪庄雅涵吃了一頓飯,看了一場電影。一方面是安撫她的情緒,另一方面則是按捺自己不知為何而起的煩躁。

當他察覺到自己竟然盯着奈奈不在而空出來的辦公桌時,他難得的驚駭起來,整顆心壓不住的煩躁。

是因為習慣她的存在,所以才會覺得想念嗎?

他厘不清自己的思緒,只好難得的當起鴕鳥,不想去面對這個問題。甚至在回到家的時候,刻意不讓自己跑去見奈奈。

庄雅涵說得對,他的確該對奈奈保持距離。奈奈對自己動了心,他很清楚,所以他該衷心接納庄雅涵的建議。這也是他把自己關在房裏的原因。

他煩躁的耙了耙頭髮,進到浴室洗澡。洗完澡后,他套件輕鬆的休閑衫,肩上圍着一條白色的毛巾,方便擦拭未乾的發。

應該去看看她才對!不為別的,至少該確定她已經回到家。畢竟她的安全是他的責任,他有必要關心她。

他替自己找了個理由,並不去思考理由是否充分。長腿快速地往她的房門移動,有着他沒有察覺的急迫。

奈奈的房門是暗的。

還沒回來嗎?他自問道,有股明顯的失望湧向他。他收緊拳頭,躁鬱更甚,因為無法掌握到她的行蹤,濃眉微擰着。

一個念頭閃過腦中,他猜到她可能的去處,長腿火速朝花園移動。

要不是他的心情太差,他會發現,他不曾這麼心急地想找到一個人……

幾分鐘后,他果然在大樹下找到她。

月光灑在穿着白色長裙的她身上,長發散在身側,小手枕在小瞼旁,長裙因為睡姿不良,露出美麗修長的小腿……她像個睡相無辜的天使。

他不自覺放慢了腳步,因為不想吵醒她。他慢慢走到她的身旁,蹲下身,撥開她臉上的發,想看清楚她的模樣。

他微微扯出笑容,發現她在睡覺時,果真不再發出呼呼的可怕鼾聲。因為前幾天,他帶她去看過醫生,醫生說會打鼾是因為鼻子不通,吃藥後會有明顯的改善。那時她高興地抱着自己,還在頰邊送上幾個友善的吻。

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因為幾個吻而心思紊亂,但是他卻真的受了影響。他當時握緊拳頭,才沒在醫生面前將她抱個滿懷,吻得她頭昏腦脹。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那種想法,但是這種想法發生的頻率卻愈來愈高,讓他很迷惑。

月光下,他看到她身邊有兩瓶海尼根的空瓶。他微皺起眉頭,想起第一天遇到她時的模樣,想起她酒量之差……

「醉了就睡,還睡在這裏,是想等白馬王子來吻醒妳嗎?」修長的指輕輕地滑過她的臉,停留在她的唇畔。柏彥斌喃喃說道,聲音淡得幾乎聽不見。

睡着的她並沒有回答,由着他的長指在她的臉上做亂,滑過她的唇、她的頰,然後停在她的眼睫旁。

他濃眉蹙得更緊,發現她漂亮白皙的臉蛋上有着淚痕……

「哭什麼?是誰讓妳這麼難過?」沉穩內斂的聲音隱隱藏着渴望,藉著月光狂肆的發酵着--

奈奈的淚是因為自己嗎?

無法得到答案,也不想得到答案。她的愛,不是他所預期的產物,他只能置之不理。

但他修長的食指還是輕輕拭去她殘留的淚痕,動作充滿了不小心流露的點點溫柔。

奈奈微微搖頭,長長的眼睫煽動着,嘴裏輕吟了幾聲。

察覺自己驚醒了她,柏彥斌微微一驚,倏地縮回了手,不懂自己為什麼就是忍不住想碰她。

微醺的奈奈,輕輕地睜開雙眼。背光的他,讓她看不清楚長相,她朝他眨了眨眼,像是想認清眼前的人是誰。

柏彥斌在原地不動,由着她盯着自己看。

「是你……」半晌后,原本獃滯的表情逐漸動了起來,鮮嫩欲滴的紅唇溢出笑聲,唇邊的梨渦輕輕浮現。

「沒錯,是我。」柏彥斌薄唇微勾,不知怎着她的笑容總能輕易地影響他。

「我暍醉了。」她說,迷濛的眼說明了她還沒完全清醒。

「我知道。」柏彥斌點頭。她將醒未醒的模樣看來好無辜,讓他想問她,既然笑得這麼開心,為什麼臉上會帶着淚呢?

「你怎麼會來……」

聽着她的問句,柏彥斌正想開口解釋,卻聽到她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垂下眼來,她坐直起身,一邊喃喃道:「你不應該來的,我並不想見到你啊!」

原本打算扶起她的大掌頓了頓,像是被打了一事。許久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冷泠的瞅着她。

「為什麼不想見我?」他問,同時發現自己的聲音更沉了些,胸口的躁鬱更明顯。

「因為我喜歡上你了。」

她毫不猶豫的告白,清楚地撞進他的耳膜。他微怔,纏繞在胸口一整個下午的躁鬱竟消失無蹤。

只是,他的愉快同樣消失的很快,只因他不懂,她既然喜歡上他,為什麼又不想見他?

瞧她眼色恍惚,專註地看着自己的表情,好像是看着一場夢……他恍然大悟,想到她可能還沒酒醒。

「妳喜歡我,真的?」他追問,發現自己竟有如此卑劣的一面,想趁着她神智不清的時候,套出她心裏的秘密。

她笑,笑得讓他幾乎要停止呼吸。月光下的她,肌膚晶瑩,像是上等的珍珠般白潤。紅唇勾起美麗的笑痕,撩動他的心,讓他再一次察覺,他又有吻她的衝動。

只是,她接下來說出的話,卻又讓他的臉色突變。

「不!我不喜歡你……」她開始大力的搖着頭,也不怕扭傷頸子。像是想到什囈事,美麗的臉拉了下來,淚眼頓時氤氳。她像是用盡所有的力氣,趴在雙膝中,輕輕哭了起來。「我不喜歡你,我不要喜歡你--」

他沉默,靜靜地看着她,突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不是不喜歡他,而是她「不要」喜歡他。

或許是她和他都被今天發生的事嚇到了。他察覺兩人的距離太近,而她也驚覺不該弄假成真,於是痛定思痛,決定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他伸出結實的手臂,帶着一點心疼、一點憐惜,動作輕柔地將她擁人懷裏。

心疼--這個字眼好陌生,如同他對她的憐惜一樣,在遇到她之後,這種情緒便莫名其妙地在他的心裏出沒,看不見、摸不着,可是又確實地存在着。

頓時被擁進健碩、溫暖的懷抱里,一股好暖好暖的感覺襲來,奈奈覺得像是在做夢,心裏好甜,卻也好酸。

「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喜歡你?是不是應該跟你保持距離?」奈奈貼着他胸膛,任他雙手溫柔的在身後輕拍。她在他的懷中揚首,一臉無辜地看着他,只是一離開他的胸膛就驚覺到冷,埋首又在他懷裏磨蹭。

月光中,她的嗓音幽幽柔柔看似稀鬆平常,他卻聽得心悸。

她在徵求他的答案?也同樣在想着該跟他保持距離……

不知怎麼著,他應該要大力贊同她保持距離的決定,但他的喉嚨卻像是梗了塊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半晌,大掌滑上她的下顎,托起她的臉,望進她迷濛的眼底。

「妳真的做得到跟我保持距離?」俊臉上的笑容仍是十分溫和,只是黑眸深處閃過些許不該有的慍怒。

「當然啊!」她笑道,一副很有自信的樣子。

她想了一整個下午,告訴自己:假裝名媛淑女這麼難的事,她就能做個七分像了,跟他保持距離,應該不算大難吧!

沉默蔓延,氣氛緊繃著,只有黑眸里的怒火愈來愈炙烈。他唇邊的笑容有點僵硬,她的答案不知怎麼著,讓他很惱怒。

「妳必須演我的情人,怎麼跟我保持距離?」薄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很輕柔卻飽含危險,讓人全身發麻。

他厭惡她認真說著要保持距離的表情,胸中的怒氣洶湧翻滾。

她頓時垂首,像是陷入沉思,一手無意識地在他的胸前畫圈圈。

她低垂的小臉,已經惹得他怒氣滿溢,胸前的小手更是撩得他衝動不已……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情緒容易波動的人,卻在遇到奈奈之後,一切部變了樣。

他伸出大掌抓下胸膛上作怪的毛毛小手,撐開她的手指與自己的十指交握,察覺她的纖細。

「說啊?妳要怎麼一方面演我的情人,又一方面跟我保持距離?」他的動作溫柔,雙眼卻噴着火。嘴角抿得死緊,表情難得的猙獰嚇人,仍堅持要從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輕風拂得她氣息紊亂,彷彿被這問題深深困擾着,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十指,盈盈波光的眸子裏充滿無奈。

她的頭倚上他的肩,抓着兩人交握的手。

他的目光黝黑深邃,像燃着火焰,他的身體很燙,像一堵堅硬燃燒的牆。

他困着她柔軟的身體,因為她的動作而情生意動。

「不是要跟我保持距離嗎?為什麼還倚着我?」他難得賭氣的問道,被心口煩躁的思緒亂了神魂。

不是早就下定主意,不該讓她愈陷愈深?怎麼一雙手就是松不開,一雙眼只能盯着她看?

明顯察覺胸口裏的身軀僵了僵,像是突然被點醒一樣。下一刻,奈奈便推開了他,以確切的動作回答他的問題。

胸口忽地一空,俊臉微凜,心頭猛地躁鬱……在他還沒意識到什麼的時候,他聽到自己開了口。

「回來!」他瞪着她,眼眸頓時黯沉,胸口突地一空,那感覺讓他憤怒。

「我不要。」她搖頭,表情很確定,甚至還向後挪動了不少。

黑眸瞇得更緊,因為她的動作,神情更加莫測高深。

「回來!」他壓低聲音,甚至還張開雙臂,不知為何,他就是不要她像逃避鬼神一樣的避開他。

望着他寬闊的胸膛,奈奈怔了怔,似乎也遲疑了。只是一分鐘后,她還是維持拒絕的姿勢。

「你不是說了嗎?要跟你保持距離,就不能靠着你?」她轉開眼,要拒絕這迷人的誘惑。

從來沒有任何人能擊碎柏彥斌的冶靜,但是她的一句話,就輕易讓他滴水不漏的自製全盤潰堤。

「奈奈,回來!」他嘶聲說道,握緊雙拳,一種說不出原由的憤怒燒灼着他。

她竟然逃開他?她竟然逃開他?!

「不行,我不能。」她搖頭笑着,卻又開始紅了眼眶。「你知道嗎?我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可是你說一切只是演戲……」

他沉默,看着她原先就已經水亮璀璨的雙眸,因為染上薄淚而更加晶瑩。

這是第一次,柏彥斌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他不能讓她沉溺在不可能的愛情里,卻也不要她拒他於千里之外;心知道不該讓她賴在自己的懷裏,卻在胸口一空的時候,衝動地想伸手將她擁回懷中……

奈奈沉醉在自己的情緒里,淚流了下來,想起他與庄雅涵的那個吻。

他們真是相配的一對。她笑,心裏的酸再度泛開。

她曾經看見他們濃情蜜意,眼波流轉間交換無盡默契。她的心好痛,痛得超乎她所能承受的預期,濃稠的苦滿得幾乎溢出喉嚨,她卻還是不得不露出笑容。

她揚起眼,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她沒人可以交付的思戀、沒人可以訴說的溫柔、沒人可以收留的心痛……

柏彥斌的胸口一緊,被她的眼神扎了一下。

為什麼要用這麼悲傷的眼神看着他?為什麼要用這種……幾乎讓他喘不過氣的眼神看着他?

他怔着,在原地凝視她,黯黑的瞳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情緒,覺得自己似乎就要淹沒任她淚光氤氳的眸中。

直到,她的淚落了下來--

看到淚痕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她掉淚,又是另一回事。她的淚像利刀般劃過他的胸口,博來一股陌生的疼。

下一刻,他已經向前邁了幾步,重新將她攏回自己的懷中,端起她的下顎,長捐試圖拭去那些落淚的痕迹。

他不愛看這樣的她。

每每當她開心大笑時,那瞬間的笑顏明亮如煙火乍燦,總教他不自覺地怦然心動;而當她傷心落淚時,卻也同樣揪住他的心。

她沒有掙扎,像是也同樣喜歡停留在他懷中的感覺,只是靜靜地掉淚。

哭了許久,奈奈慢慢地回過神來。酒醒了,她卻更不想離開了。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溫柔?」明明知道這是不應該流連的角落,她卻抱得更緊。

柏彥斌無語,因為連他也無法解釋原因。

「你知道……這樣會讓我更搞不清楚事實嗎?」她沒辦法控制她的感情已經夠糟了,他還來推她一把,讓她陷得更深。

他凝視着她,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卻還是不想放開她。

「你說……我可以愛你嗎?」她放任自己最後一次確認他的心意,讓那纏綿的音律繚繞在舌尖,想知道自己的愛戀將來會是心酸或是甜蜜。

柏彥斌斂眉,想扯出笑容卻覺得無力。

她的問話如此直接,像是他說可以,她就會傾盡一生愛他;像是他說拒絕,她也能收拾自己的愛情,轉身離去。

最後一絲的理智回魂,柏彥斌望進她的眼裏,堅定地說道……

「不行,妳不能愛我。」

低沉的嗓音緩緩傳入耳中,她有些不可置信,沒想到他會那麼確定。

「呵呵、呵呵……」無意識的乾笑聲再一次從她的口中發出。

他拒絕的斬釘截鐵,毫不遲疑……

眼眶一紅,她的身體僵到不能再僵。揚眼望他,她的眼神極專註,他幾乎無法迎視她過於燦亮的眼,那……閃着淚痕的臉。

「對,你說的對,我不能愛你。」她淺笑着,很溫柔、很深情,很像名媛淑女般自製,沒有在他的面前崩潰。

「對!我不能愛你……」她低頭,不停地重複說道。

她這表情,看得柏彥斌既心碎又不忍,第一次覺得自己好殘忍。

淚滑了下來,落在他的掌心裏,像烈火般灼燙。

發現自己又落淚,奈奈顯得有些慌亂。

她不要這樣,她不要造成別人的困擾,尤其是感情這種東西……

她踉艙的從他身前退開;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要躲得遠遠地,她再也不要在他的面前出現……

「奈奈!」

在他意識到之前,他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她驚愕地回視着他,看着他像看着毒蛇猛獸,只是拚命地搖頭。

「對不起、對不起……讓我走,拜託你讓我走……」

有那麼一刻,他真的想鬆手,他知道這樣對她才是最好的。但是,他不但沒有這麼做,反而還猛地將她拉回他的懷裏,在目光觸及她淚眼婆娑的凄楚面容后,他心臟驀地揪緊。

她咬着唇,肩頭卻不住顫抖,她掙脫不開他,只能被動地望着他。

他思緒紊亂,完全無法思考,只能順着自己的直覺行事。而下一秒,他的唇轉眼封住了她花辦似的唇。

奈奈瞪大了眼睛,感覺到他熱烈的吻,靈活的頂開她的牙關,態意放肆竄入她天鵝絨似甜蜜柔軟的口中。

昏,還是昏,受不了的昏……

所有的悲傷情緒被封緘住,快速地轉為喜悅。奈奈腳一軟落入寬闊的胸膛中,腰間隨即傳來緊抱。如果她先前曾好奇他的吻會是什麼滋味,她現在完全清晰地感受到了。

奈奈意識模糊,覺得像是喝了一大瓶女兒紅。他的吻里沒有酒精的味道,卻烘得她全身泛着綺情的紅,在白色的衣衫襯托下,看得更加明顯。

他吻得激烈而徹底,霸道地需索着。他的吻……給人的印象太過鮮明,蠻橫而詭異,像是洪水破防堵之後竄流,輕易闖入禁地,竊取她最沒有防備的一瞬間。

她怎麼會認為他是個溫文的人呢?

他的吻太激烈,她無法承受。在他輕咬唇辦時,她甚至感到有些疼,卻一點兒也不想阻止。

微睜開眼,奈奈從迷離中找回神智,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俊容有着她不曾見過的激動。他的黑眸像夜裏燦燦發亮的星子,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

看着眼前盈盈的美眸里有着些許淚水,看來更加無助可憐,他瞇起雙眼,訝異自己竟然真的吻了她,該死的卻……不感到任何後悔,甚至還隱約覺得滿足?!

他不曾在女人身上感受過這麼失控的情緒。只是吻着她,感受她的細緻嬌柔,他就感覺到理智點點滴滴地流去。當她的淚水滑過美麗的小瞼,他直覺地只想擁住她。

時間在流動着,微風在吹着,但是兩人只是靜靜地凝視着彼此,像是腦中部有着無解的結。

注視着他的眼,奈奈的心情慢慢地沉澱下來,紅唇上扯出淡到幾乎要看不見的淺笑。

「我知道了……」她溫柔的說。小手緩緩上了他的俊臉,停留在他的下顎處,來回的細撫,想留住最後的溫存。

他的黑眸里揉進不解,無語,只是看着她,不曉得她究竟……知道了什麼?

「你不要我走……」奈奈清亮的眸里有着諒解,像是替他找到了借口。「至少,不要我現在走。伯父的生日宴會只剩下兩個禮拜,按照計畫,我明天就會拜見你的父親,而且必須在時間內,讓他們喜歡上我這個虛偽的人物……」

聽着她喃喃地說道,美麗的眸子裏淚水若有似無的繞着,似乎也將他的心一圈圈的纏住了。他想開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為了怕我走,所以你吻我……對吧?」頓了一會兒,奈奈凝視他剛剛吻過她的唇:心裏閃過-抹難掩的傷悲。「還是……你只是因為喜歡我而吻我?」

話畢,她咬住了唇,緊閉上雙眼,妤恨這樣的自己。

好孬……好悲哀的梁奈熙……

一個吻!只要一個吻,就輕易地改變她的想法。

他成功的用一個銷魂的吻留住自己。她鴕鳥似的欺騙自己,他或許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自己,要不然,不會這樣深情地吻她……

只是問題問出口,她卻不敢聽到答案。看到薄唇掀動,纖指急忙按住,不想聽到他的回答。

「不要說!不要說!」她按住他的唇,笑得好美麗。「我會留下來,我願意留下來!」

只要他不要說出答案,讓她保有這最後一點點的希望,她便可以欺騙自己,讓自己成功地扮演他的情人,即使……只有兩個禮拜的時間。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竟然有點疼痛,但是她讓自己笑得更加美麗。

「妳肯留下?」柏彥斌環繞在她纖細腰間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緊密得像要永遠綁住她,再也不讓她離開。一種他沒有察覺的在乎,開始在他的心裏蠢蠢欲動。

意外聽到他的在乎,奈奈勾出笑痕,就算他只是在乎着他的計畫而希望她留下來,這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是,我留下,『我的情人』……」她點頭,笑得格外堅定。

只是,她沒有自覺到,她正走在-條危險的鋼索上,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愛與不愛,並不是說了就算,並不是不愛就能撒手這般容易。

她沒想到,她現在順從了自己心裏的聲音,不顧一切地鬆開心中的箝制,她可能會萬劫不復?

我的……情人?

這般親昵的形容,莫名地讓柏彥斌的黑眸深了幾分,看着她仍舊紅嫩的唇,又有了吻她的衝動。

他不該有太多情緒的紛擾,畢竟他邀她來,就是要扮演這個身分。只不過,聽着她語氣輕柔,小手輕緩的在唇邊游栘時,他竟被擾得心神一盪。

像是怕撒下的火種不夠多似的,奈奈輕踮起腳尖,小手攀上他的頸項,主動地送上一個溫柔的頰吻。

從耳際、頸項、鼻尖、下顎、左邊的頰、右邊的頰……一個個的吻落在他的俊臉上,卻唯獨跳過曾經熱切纏綿的薄唇上。

柏彥斌僵直着身子,由着她在身上撒下星火。一顆心加快、再加快,大掌握住她的纖腰,知道自己該扯她下來,不該讓她在身上撒野。

但……沒有,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由着她像贖罪似的,在他的瞼上烙印。

掌心剌癢着,一顆心狂妄地跳動,寬大的胸膛開始失控地上下起伏。

期待、再期待……他驚詫地發現自己的渴望--他竟然希望她落下的吻,能再靠中間一點、再靠中間一點……最好能落在他的唇上。

「奈奈……」聲音不自覺低沉,他沉了眼眸,讓他的表情看來正常,卻仍讓火苗在眸中跳躍。

奈奈停住她大膽的動作,看到他的眸子變得比平常更加深沉,以為他動了怒,無奈地垂眸。

「不親……就算了。」她咬咬唇,決定結束她的放肆。

緩慢地收回她的手臂,輕輕的滑下他的頸項,腳尖由踮着的動作,慢慢地放平下來……

察覺到她即將結東她的吻,心中的騷動驀地擾得他失去理智。

他的反應是收攏他的手臂,將她抱緊。然後低下頭來,炙熱的氣息吐在她的唇邊,薄唇立即饑渴地覆上極誘惑人的紅唇……

原來,那渴望是真的,他真的想吻她!

一個吻,讓兩人失了魂,迷亂了他們的神智。

火熱的吻摧毀了兩個人的自製。在她刻意的配合與有意無意的漏風點火之下,她上了他的床,在一片黑暗的房裏交出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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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日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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