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假殺手
加州,迪士尼樂園。
“哇!救命!”不管是在雲霄飛車旁或是太空飛船下,到處都可以聽到尖叫聲此起彼落——那種夾帶興奮和瘋狂的叫喊聲。
這裏是迪士尼樂園。來到這裏的人都拋下自己的身段,回復到像孩子一樣的純真,瘋狂地叫着、笑着。
君盈然和韓希羅亦然,當她接過希羅給的機票及門票時,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是她不想去迪士尼樂園,而是她以為希羅會帶她去一些比較浪漫的地方。但希羅的臉充滿着期待,加上她也被他赤子般的情懷所感動,所以決定扔下所有惱人的事,暫且放鬆自己。
結果證明希羅是對的。
她從來不知道大笑是那麼容易的事。好幾次她在雲霄飛車上又叫又笑,還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她感到好快樂,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可以單純得像周遭的孩子一樣,樂此不疲地嘗試每一項刺激的遊戲。
希羅也是,他像個孩子王,試着征服每一項遊戲,不時地扮鬼臉逗她笑,兩個人像一對頑童似地嬉戲,手上總是不離爆米花、氣球和熱狗。希羅會在她玩得太興奮時,輕柔地拍着她的背,不等她開口,他溫暖的手臂永遠在她最需要時展開,讓她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當然他也有愛捉弄人的時候,像在鬼屋中,她明明已經怕得一直發抖,希羅還故意失蹤。更惡劣的是,和鬼屋的工作人員一起串通好嚇她!氣得她一整個下午都不和他說話。
他連道歉的方式都讓她覺得甜蜜。希羅會以他迷人的笑臉懇求所有的大玩偶幫他。一時之間,所有的白雪公主、七矮人、松鼠、米老鼠都圍着她齊聲說抱歉,希羅則站在人偶的中央,展露他天使般的笑容,叫她生不起氣來。
這樣的希羅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他不再是神秘的韓希羅,不再是白騎士,也不是讓她臉紅心跳的情人。就像是一個純真的“陽光之子”,總是笑着嬉戲,散播快樂和溫暖。他是上天賜給她的奇迹,韓希羅用他的光芒照亮了她黑暗的內心世界,他用愛救贖了她。
在夜晚,希羅是最浪漫的情人;不管在哪裏都會點上燭光,領着她跳舞,正經八百地教她上流社會跳的舞。他偶爾也會吹口琴給她聽,但最常做的事還是摟着她,訴說一些他小時候的幻想,一些屬於自己的小秘密,成長的苦與樂,一點一滴的說給她聽。
君盈然在希羅身上學到了分享的快樂,她覺得當自己談得越多,心裏的陰影也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感覺。雖然君盈然還不甚清楚那些代表什麼意義,但是她非常喜歡這種轉變。
偶爾,她和希羅談到彼此的童年時,兩個人都會忍不住哭得浙瀝嘩啦的,然後再取笑對方哭的醜樣,倒在彼此懷中大笑,為自己擁有的快樂幸福而笑。
她現在不再害怕和希羅同床,她已和希羅分享了太多,已經是密不可分地結合為一體了。
希羅在睡前總會摟着她一起禱告:“感謝上天賜給我們彼此。”接着,他會溫柔地給她一個吻,安穩地摟着她入眠。
君盈然偶爾還會作噩夢,但她卻愛上作噩夢后希羅的體貼,他不停地輕聲安慰她,親吻她,有時還會荒腔走板地哼些歌給她聽。每當這時候,君盈然就會拚命忍住笑,即使他是個將近完美的情人,唱起歌來卻是五音不全,但是君盈然從未點破,只是用力地咬着棉被防止自己的笑聲泄漏,當一個盡職的聽眾。
不過世界上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不是嗎?而她的希羅也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缺點。
※※※
十天的假期很快地就過去了!最後一夜,希羅叫了豐盛的晚餐送到房裏,點上了蠟燭,安安靜靜地和盈然享用晚餐和窗外迷人的夜景。
“這是在這裏的最後一夜,敬美麗的女伴一杯。”希羅笑吟吟她看着盈然。
“這幾天我過得很快樂,謝謝你。”君盈然由衷地感謝他。望着窗外的燈火,不由得產生了依依不捨的心情。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快。
“我知道你捨不得,但是你心裏還有件事未了,對不對?”
君盈然低頭不語,她怎麼忘得了那一段不堪的過去?“青龍神社”毀了她母親一生的幸福,她怎麼也忘不了。
“不要逼我。”她又想哭了。
希羅走到她身邊輕聲道:“都怪我不好,我保證,回到紐約后我一定會和你站在一起,解決‘青龍神社’的事情,好不好?”他伸出手輕拭她臉上的淚痕。
“這十天是我自出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我不會忘記的。”
“也包括我在鬼屋嚇你的事嗎?”希羅頑皮道。
“你相信嗎?我一直以為只有絳紗會惡作劇,沒想到你一點也不輸她。”她糗着希羅,動手捏一下他的鼻子。
他抓住君盈然伸過來的手,將她自椅子上拉起,在燭光中擁着她跳舞。
“希羅,這種舞真的是英國上流社會跳的嗎?英國人那麼保守,會跳這種貼得很緊的舞嗎?”
希羅再也忍不住,彎下腰大笑,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君盈然在一旁則被搞得一頭霧水。
希羅從口袋拿出一張縐縐的紙條,遞給了君盈然。
盈然將它攤開,上面寫了短短的幾句話:
親愛的希羅:
盈然姊姊有兩個弱點:
你一哀求她肯定屈服——善用你的微笑。
你一正經她就會相信——請嚴肅地說謊。
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
絳紗留
君盈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絳紗真是一個鬼靈精。這時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希羅曾苦苦哀求的表情,什麼陪他一起睡啦,什麼他會作噩夢啦,原來是個大騙子。接着她才想到為什麼希羅教她跳這種三貼的舞的時候表情特別嚴肅,他果真是照章行事。
“你們兩個,真是糟糕。”她用腳踢了希羅好幾下,假裝生氣道:“以後我不會再上當了!”
“你會!”希羅笑得很邪惡。
“我既然知道了怎麼會再繼續上當呢?”她嗤之以鼻,坐回椅子上繼續她的晚餐。
“盈然,要不要打賭?”他在她耳邊吹着氣。
“賭就賭,我不會輸的。”她不服氣極了。
這場賭局就此展開,不過不到三個小時就分出了勝負;輸的人當然是“鐵齒”的君盈然!
※※※
晚餐后,他們一起看了部溫馨的長片。到了睡覺時間,君盈然記起韓希羅根本是拐她同床,他壓根是不會作噩夢的人,因此她抓起了枕頭就往另一個床上躺去。
“盈然,你不陪我了嗎?”希羅故作委屈道。
“這一招行不通的,晚安!”她用枕頭蓋住了自己的臉。
“你真的很殘忍,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習慣抱着你入睡,你這樣一走我怎麼睡得着。沒有你我也沒心情祈禱了——盈然,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真的就隔着一張床一直哀求,像個撒嬌的小孩。
最後她受不了拿開了枕頭想訓他幾句時,卻發現自己犯了大錯。
希羅如子夜般的瞳孔因乞求而顯得閃閃發光,美麗的臉孔寫滿“委屈”兩個字。他變得好象一個哀求的天使,而她則像名冷血的老巫婆。算了!輸了就輸了,誰叫她心軟嘛!
她“咕噥”一聲終於起身換張床,希羅則笑得非常無邪。他依照往常摟着她禱告,花了比平常更長的時間給她一個火熱的吻,溫柔地看着她逐漸入睡。
“盈然……”希羅小聲喚她。
“什麼事?”她撐起眼皮回答。
“弱點不是那麼輕易就改得掉的。”他露出邪惡一笑。
“呃?”她還反應不過來。
“你賭輸了!親愛的。”
他最後一句話驚醒了君盈然。她脹紅臉拿起枕頭打他,展開一場“枕頭大戰”。直到兩人打累了,才又親親密密相擁而眠,為最後一天的旅程劃下句點。
※※※
再回到紐約已是次日的半夜。
當希羅和君盈然小聲地打開房門時,門被啪一聲自動打開,隨即露出絳紗一張不悅的臉孔。
“玩得很開心喔?”絳紗特地將尾音拖得很長。
“是啊!我還買了禮物給你。”希羅遞出一大袋子的禮物討好她。絳紗卻不領情仍臭着一張小臉,她就是不能原諒希羅帶着盈然姊姊偷溜去玩而沒讓她跟。
“彆氣了,以後我的蜜月再帶你一起去。”他邊說邊把手伸到她身後,以食指和中指打了一個叉。
“這還差不多!”絲毫未察覺的絳紗滿意地點點頭。
“你的廷霄大哥到哪去啦?”希羅狐疑地問道,他們兩人一向不是形影不離的嗎?
“哼!你還好意思說!”她瞪大了雙眼嗔道。“自己去玩就算了,還給廷霄大哥一堆調查工作綁住他,你很過分喔!”
“是,是!我的小祖宗,來日我一定會補償你的,明天我們再說好嗎?今天我好累喔!”他向絳紗哀求着。
“好吧,不過你要記得說過的話喔。”絳紗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希羅轉身對君盈然頑皮地笑道:
“小魔鬼已經趕走了,請公主早點休息。”
盈然也回他一笑,迅速梳洗后就上床休息去。不一會兒她已沉沉睡去。
希羅站在窗邊看着她,明天就是真相大白的日子了。他沉重地在君盈然額頭上印下一吻,當她明白了一切后,是否還會如此溫柔地對他?希羅不敢想下去,獃獃地望向窗外,心神不寧地站了一整夜……
※※※
翌日早晨,君盈然是被早餐的香味喚醒的,她知道是細心的希羅為她所準備的,嘴角不覺慢慢揚起一絲微笑。她睜開了雙眼,面前果然擺了道豐盛的早餐,然而希羅卻不在。
她放下了餐盤,準備前去給希羅一個驚喜。君盈然踮起腳尖尋找他的身影,最後在陽台上見到了他。正想嚇他一跳時,卻發現希羅神情十分落寞,好象在思索什麼,表情異常地嚴肅和悲傷。
君盈然收起了玩笑的心態,靜靜地走到他身後,雙臂緊緊環繞着希羅。
“有什麼心事,能讓我知道嗎?”她輕聲道。
希羅回她一笑,抓過她的手細吻她的掌心。
“早安,你睡得好嗎?”他言詞閃爍。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第一次他迴避了她的目光。
“我們進去吧!有話待會兒再說。”他摟住盈然走進房裏,帶她在餐盤前坐下,以溫柔的語氣道:“快吃吧!吃飽了我再告訴你。”
君盈然不再追問,聽他的話開始吃早餐。她知道希羅也是一個固執的人,既然說要等她吃飽再說,現在必定一句話也不會多說的。
希羅一隻手撐住下巴,始終含着微笑看她。君盈然只想快快解決她的早餐,好替希羅分擔憂愁。
半晌后。
“我吃飽了,請開始吧!”她拍拍手道。
“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我的身世;在艾西克侯爵府有一個人默默在幫助我,記得那件事嗎?”
“嗯,是他出事了嗎?”她猜想也許這是希羅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搖搖頭,眼神認真地望着她。“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那個神秘人就是風長老,‘青龍神社’三大護法之一。”
“他是‘青龍神社’的人?”
“不只他,連我也是。”他抓住君盈然的手,繼續說道:“我父親原是‘青龍神社’的繼承人,但是因為種種因素被懷有私心的人趕走。風長老一直暗中保護着我父親,也因此知道了艾西克侯爵的陰謀,在緊要關頭救了我父母,之後在侯爵宅邸守護着我。因為他已認定了我是下一任的繼承者,將我留在侯爵府邸一方面是想磨練我,一方面是想令艾西克侯爵放棄尋找我的父母。”
君盈然面色慘白,不敢相信希羅所說的話。但是一切事情顯得這麼合理,希羅果真是青龍神社的人!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她用着顫抖的聲音問道。
“因為十幾天前你又累又疲倦,我說了只會促使你沖向‘青龍神社’,這樣對你而言太危險。”他坦言道。
“既然……你真是‘青龍神社’的人,還纏着我幹麼?你難道不知道我立誓要消滅‘青龍神社’嗎?”她目露凶光。
“解開身世之謎是我來紐約的目的,我很幸運地找到了父母親,還有,很幸運地遇見了你。盈然,相信我,我從未想過要騙你,只是一直在等適當的時機……”
“現在是適當的時機嗎?”她明眸轉為冰冷。“在讓我對你放心之後?在讓我相信你是真心愛我之後?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忘記你的出身?以為這樣我就可以將過去一筆勾銷?這恐怕是你早就打算好的吧!”她的淚水一滴滴滑落。
“我很抱歉給你帶來的傷害,但是我沒有能力選擇我的出身,我生來就註定了是韓奇之子,註定要和‘青龍神社’有共同的命運。”他疲倦道。君盈然的反應正是他所預料的,也是一直令他苦惱的地方。他可以為君盈然改變一切,卻改不了自己的身世。
“從前的我很孤獨,是絳紗用她的純真改變了我,教我歡樂和幸福是什麼。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在想,這個女孩笑起來一定很美,所以我也想令你快樂,除此之外別無他意。”
君盈然不語,只是低泣着。
接着,希羅拿出了一些資料放在她的眼前。
“這是‘青龍神社’所有的犯罪資料,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裏面有青龍神社總壇的設計圖,另一份放在吉姆那,我不想你單獨去冒險。我走了,自己保重!”他無限依戀地再看君盈然一眼,才悄然離去。
他走了!在門關上的剎那,君盈然崩潰了。
她伏在桌上哭得肝腸寸斷,她該怪希羅的坦白嗎?不!如果他始終不說,當她發現的那一天更不會原諒他。她木然地翻閱桌上的資料,這不正是她一直想得到的東西嗎?為什麼此刻她的心中只有悲傷,卻沒有半點愉悅的感覺?
君盈然凝望着天空,陽光正逐漸透過雲層照亮陰暗的大地,大地又重現光明。
是曙光!她哀愁的臉頓時充滿了笑容。她真的是一個大傻瓜!她怎能忽略希羅為她所付出的一切,他就像是曙光一樣,一點一滴地投射光與熱在她的心坎上。是希羅教會她什麼是快樂,什麼是體諒的。誠如他所說的,他唯一沒法改變的是他自己,她又怎麼能苛求希羅來承擔所有的罪惡?
她不再猶豫。她愛希羅,在很早以前就愛上他了,她要找到他,把她的成長和領悟告訴他。
君盈然飛快地打開門,想去見希羅。門一開就看到絳紗和雷廷霄站在那。他們一臉瞭然地看着她,表情帶着真誠的祝幅。
“恭喜你想通了。”雷廷霄一笑。
“希羅現在在哪裏?”她焦急地問。
“他把我和絳紗趕了出來,現在一個人在我的房間。”他無奈道,遞給了君盈然一把鑰匙。
“謝謝!”她抓過鑰匙,飛也似地離去。
“看吧,我就說盈然姊姊會想通的。”絳紗得意道。
“我的小紗是個天才,但不知你這個小天才是根據什麼來判定的?”他又開始逗她。
“希羅是出於好意才隱瞞盈然姊姊的,當然不值得生氣嘛。”她當他很笨的樣子。
“敢情你也是一個寬容的人?”他記得絳紗一向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相反——“小人報仇時時進行”。
“哼!你和希羅整整騙了我三年,三年耶!我還不是原諒你們了。”絳紗猛地翻起舊帳。
“是!我的未婚妻有最大的寬容心。”一提到三年前的事雷廷霄就豎起白旗。
“知道就好。”她得意地倚在雷廷霄的胸前,詭詐地、撒嬌道:“我們去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好不好?”
“小紗,非禮勿聽。”雷廷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門外走。
有個精力過人的未婚妻還真麻煩。
※※※
君盈然用鑰匙打開房門,看見希羅無奈地躺在床上,背對自己。
“小紗走開!我現在不想聽什麼人生大道理。”他疲倦地說道。
君盈然慢慢走向床邊,溫柔地坐在他身後。
“我不要你的安慰,也不要聽你的鬼點子。”他感覺有人坐在他身後,不耐煩地低語。
“那你到底想聽什麼?”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盈然!”他迅速轉身,不相信她來了,而且是一臉的春風,他該不是在作夢吧!”
“我是個傻瓜。你說得對!人是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我又怎麼能夠為了這點而責備你呢?”
“你……你不怪我了……”他睜大眼睛。
君盈然搖搖頭,鄭重地握住他的手。
“你願意原諒我嗎?原諒我這個不明事理的傻瓜。”
希羅的回答是抱緊她。
“謝謝你愛這樣的我。”君盈然充滿感激。
“不客氣。”希羅頑皮道,再度覺得他的生命又完整了。
當他們依偎在一起時,君盈然忽然緊張地問:
“希羅,你到過‘青龍神社’,知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她用着顫抖的嗓音問。
“這個……我知道。”希羅不想再隱瞞。
“他……他是誰?他有沒有……提起過我?”她一顆心提了起來。
“他是青龍神社的水長老,叫君赤城,你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姊姊叫水靈。”
“他另外結了婚?”她凄涼一笑,這有什麼好意外的,他身居高位,財富和女人當然都不缺乏。
“你想見他?”希羅擁着她,察覺到她的不安。
“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強迫自己恨他。但是……我還是想見他一面……”
“‘青龍神社’的資料全在你手上,你想怎麼做都可以,我絕不干涉。”他親吻她的眉心為她打氣。
“希羅,你真的不怕毀了‘青龍神社’?”
“不怕,就算不是為你,我也會親手毀了它。利用神跡來斂財是卑鄙的行為,加上他們近幾年來已經走火入魔,販毒、販賣人口這些壞事都干盡。雖然風長老期盼我接手整頓一切,但是權利富貴不是我想要的,我相當滿足當一個普通人。”
“是不該讓他們繼續了,為了不再讓更多人受到傷害,‘青龍神社’必須被消滅。”她毅然決定,不再動搖。
希羅握住她的手,兩人就此決定了“青龍神社”的命運——
※※※
兩天後,將近百輛的警車向青龍神社出發,在希羅的帶領下由密道進入,很快地來到了青龍神社的核心,正好發現水靈正赤身露體地和一群男信徒嬉戲享樂。
“這個妖女怎麼可能是盈然姊姊的姊姊嘛?”首先發難的是絳紗,她永遠忘不了水靈曾經想勾引雷廷霄。
“你們怎麼闖進來了?”水靈見到一群人,大驚失色,在看清楚來者當中有君盈然時,她一張臉變得扭曲起來。
“你們看,妖怪要變身了!”
論尖酸惡毒當屬韓絳紗為最。她身後的雷氏雙胞胎已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韓絳紗,你不要以為我怕你!”她惡狠狠地瞪着絳紗,卻不知絳紗在有人撐腰時,會更囂張。她旁邊有希羅及雷廷霄,如同兩大護衛一般,因此她極盡嘲弄之能事。
“我才不怕你這個女妖怪,噁心死了。如果你再不穿上衣服我都要吐了!”她揮着手,大做鬼臉。
“你們到底來這幹什麼?”她披上薄紗怒道。
“來捉你啊!這個神壇早被你污染了,還是早點拆掉比較好。”絳紗仍舊在叫囂。
“希羅,你改變心意要來接掌青龍神社了嗎?我可是一直在期盼你的歸來。”水靈眨着她嫵媚的雙眼望向希羅。
“臭女人!希羅已經有盈然姊姊了,你快滾開。”絳紗擋在希羅面前,不給她有接近希羅的機會。
“水靈!水靈!我們被警察包圍了!”一個中年男子倉皇跑進來。
當他看到希羅一行人時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莫非是你們報的警?為什麼?青龍神社不是說過要給你繼承嗎?希羅。”
“水長老,我從沒有想過要繼承這一切,我只不過是來盡領導者的責任,把這個罪惡的深淵及早結束掉。”他淡然說著。
他懷中的君盈然一震。
這個水長老?莫非是她一直牽挂的父親?她抬頭和君赤城的目光對個正着。
“盈然?天哪,你幾乎長得和你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他愣了一下,接着馬上回到現實。“你快替我勸勸希羅,只要他不毀掉這裏,我什麼都可以給他。”他慌張找出一大堆珠寶及鈔票捧到她面前。“我有錢!很多的錢!我知道你受苦了,我會補償你的,你要多少?只要你開口就給你。”
君盈然再也忍不住,轉身埋在希羅懷中低泣。她盼了十幾年的父親,絕不是要來聽他這些話的。
希羅心疼地摟着她,神色嚴肅道:
“我心意已決,不要再說了!快點讓開,免得受傷!”他雙眼直視神壇中的青龍,慢慢地青龍冒出了火花,出現裂痕。
“你在做什麼?你要毀了‘青龍神社’的象徵嗎?”水靈發狂似地撲向希羅,卻被他雙手輕輕一擋,推給身後的雷廷霄。
雷廷霄則朝她頸上一擊,她立刻昏迷過去。這時,他立刻將她戴上手銬。
“‘青龍神社’的象徵早就該毀了,你們這樣胡鬧,這隻青龍的象徵精神早就腐朽了。”希羅淡淡說道。
他低頭吻了一下君盈然,柔聲道:
“這裏很快就要癱崩了,你和小紗他們先出去,我還有一些事未處理完,等一會就跟上。”
“可是……”盈然擔心他有危險。
“聽話,我不會有事的。”他保證過,將君盈然推給了絳紗。
“水長老,我不想用暴力!”希羅回頭沉聲道。他的威嚴使得水長老立刻乖乖走過來,任由雷士傑替他帶上手銬。
“我要封鎖這個地方,你們快走!”希羅吩咐道。
※※※
當所有人都離去后,希羅慢慢走向神壇后的一個小房間,他知道有人在等他。
“你保護我二十年,是要我繼承這一切,還是你希望我毀了它?”希羅看向背對他的風長老。
“我不知道。”風長老緩緩轉身。“我一直知道你會是個優秀的繼承者,你比韓奇多了冷靜和理智,是最適合繼承‘青龍神社’的人。”
“你不會責怪我的決定?,”
“也許你是對的。‘青龍神社’早已經壓得我透不過氣,我沒有能力獨撐大局,也沒能力改變。你是繼承人,有權決定該如何做,我不會責備你的。”
“是該走的時候了。”希羅提醒他。
“再讓我待一下,以供我日後在牢中可以慢慢回憶。”他懇求道。
“誰說要送你進監牢?該抓的我全都抓了。”希羅揚起嘴角。“我是請你另外找地方安頓,因為我就要封了這個地方。”
“你不是來抓我的?”風長老訝異極了。
“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對您我一直是心存感激,我已經向警方說你死了,您今後可要換個名字才行。”希羅還是微笑着。
“你……你一直是個特別的孩子。”他擦了擦眼淚。“我不會忘記你的,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會找機會回報的……”
“你已經幫我們父子太多了。”希羅感激道。“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保重了!”
“謝謝你,孩子。”風長老揮淚道別。在淚光中看見希羅站在那,是那麼的俊美莊嚴,他何其有幸遇到了他,默默陪伴了他二十年,這樣也夠了……
希羅深吸口氣,展開雙臂讓能力大量釋出。一時之間石壁出現了裂縫,而後是柱子紛紛倒下,發出巨響。一棟華麗的建築物瞬間成了廢墟。
他無限感傷地遙望神社最後一眼。他盡到了繼承人的職責,用自己的手結束了這一切——
希羅走向出口,老遠就聽到絳紗俏皮的嬌笑,還有雷氏兄弟無奈的嘆息聲。
※※※
夜裏,君盈然在希羅的懷裏哭了好久好久。他知道她為何傷心,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緊緊地擁着她,提供自己的肩膀。他知道除了時間,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治癒她的傷口。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君盈然似乎逐漸開悟了,開悟學會遺忘。希羅這才鬆了一口氣,因為她又能笑了。他靜靜地擁着君盈然,感謝上天賜予他們平靜的幸福。
※※※
某天夜裏,旅館的服務生送來了一封匿名信。君盈然疑惑地打開,慘白的臉色讀了好幾遍,最後含淚將它燒毀。
她靜靜地跪在窗前,用希羅教她的方式禱告:
“我該不該再有期待?是不是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滿天的繁星無言相對。君盈然擦乾了眼淚,走到鏡子前面凝視自己,緩緩道:
“這是我的心結,只有我自己解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