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聽清楚喔!我只說一次，不會再說第二次。”
管澄夏很慎重的交代聶擎要聽清楚，因為這種丟臉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再說第二次的。
“沒問題，我準備好了，你說吧。”聶擎掏掏耳朵，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從剛才的事情發現一件事，那就是我可能喜歡上你了。”管澄夏雙頰微紅的說。
“應該是確定喜歡上我了吧，為什麼還要加個可能呢?這兩個字下次可以直接省略不要說，知道嗎?”
聶擎聽完后並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例如高興地抱着他跳，或一臉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看，這些情況都沒有發生。他只是淡淡的對管澄夏說，下次要說喜歡他的時候，可能這兩個字要直接省略不用說。
這……這是什麼情形?躲在一旁樹叢里偷看的司徒無極和藍宸毓都覺得聶擎的回答很奇怪，難道他早就知道管澄夏要說什麼了?
“大醋桶，你覺不覺得擎的回答好奇怪，難道他早就知道管大哥要說什麼了?”
藍宸毓小聲的問着身旁的司徒無極，眼睛卻一直盯着前方的兩人，觀察兩人一舉一動。
“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那小子從一開始就擺明了他的目的的就是要讓澄夏喜歡上自己，剛才澄夏的話不就等於是在告白嗎?只是他聰明的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免得到時候被纏得受不了，這樣你懂嗎?”
司徒無極小聲的解釋給藍宸毓，一雙眼睛也一樣直盯着前方的兩人，生怕錯過什麼精彩的畫面或對話。
“你要說的只有這件事嗎?如果沒事，我們可以到飯廳等開飯了嗎?”
聶擎不理會一臉痴獃的管澄夏，問完話也不等他有什麼反應，逕自擺脫他的鉗制往飯廳走。
好不容易才從剛才的刺激中回過神來的管澄夏，不敢相信自己的告白換來的居然是這麼絕的回答。
他四處尋找聶擎的身影，可是都沒有找到，他冷靜下來想着剛才聶擎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好像是問他可以到飯廳等開飯嗎，那他人一定在飯廳了。於是管澄夏轉身往飯廳的方向移動。
這小鬼是欠修理了，他一生中第一次那麼認真的向一個人告白，他居然這麼不屑一顧，不好好教訓他一下，怎消他心中的怨氣。
管澄夏一走，躲在樹叢后的兩個人才慢慢走出來，看着管澄夏離去的背影。
“你看我們這麼做有效嗎?澄夏會不會認真的告白?擎會不會贏得澄夏的心?”藍宸毓倚在司徒無極懷裏，有些不安的問。
“放心，你又不是沒聽見澄夏剛才說的話，他那就是吃醋的表現，而且他的醋桶說不定比我還大喔!”
司徒無極也是第一次察覺到管澄夏那麼溫和的外表下，竟會藏着這麼霸道的個性，真是跟他有得拼了。
話說回來，原來剛才在海棠春塢小涼亭里的那一段，還有早上那一段吵架的假象，全都是司徒無極和藍宸毓為了讓大家誤會，好方便他們進行接下來的計劃的。
這些全都是他們兩個昨晚先套好招，目的就是為了要刺激管澄夏早日面對自己的感情。
先製造兩人吵架的假象，然後再在海棠春塢來上那麼一段，並且事先設計讓管澄夏一定會經過海棠春塢，將時間控制得剛剛好，讓管澄夏目睹事情的經過。
依聶擎的個性，兩人一定會吵起來，然後結果就是管澄夏發現問題的癥結，最後向聶擎告白，然後畫下完美的句點。
雖然現實的結果跟預期有些不一樣，但好歹管澄夏也已經告白過了，雖說不是很完美，但勉強還可以接受。
“我們也到飯廳看看結果怎麼樣嘛!總不能放着他們不管吧!”藍宸毓提議要到飯廳去看兩人的後續發展。
“不好，現在去肯定會引起澄夏的懷疑，你別看他平時一副老實樣，他可是比塵焰那隻狐狸還精明，我看還是晚一點用餐的時候再觀察一下就好了。”
司徒無極很冷靜的分析情況讓藍宸毓了解，他們兩個還是晚一點再出現會比較好一些。
“聽你的。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藍宸毓難得沒堅持自己的意見，同意司徒無極的說法。
司徒無極沒說什麼，只是直接將藍宸毓打橫抱起，眼神說明了他現在想做什麼事。
“你這個欲求不滿的大色狼，滿腦子黃色思想!”藍宸毓嘴裏是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卻和所說的話很不一致。
***
飯廳這邊，聶擎正一個人坐在佑大的餐桌前，因為距離用餐還有一段時間，所以只有他一個人在飯廳里。
想到剛才管澄夏突如其來的告白，說他不吃驚是假的，他的一顆心差點從嘴裏蹦出來呢!
沒想到才一天的時間，管大哥就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了，他還以為自己肯定又等很久才能聽到他的告白呢，沒想到會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聽到。
“唉!不知道他是真心的，還是只是一時衝動，弄得我一個頭兩個大，頭痛死了。”
聶擎皺起眉，用手按摩着額頭，抱怨管澄夏那個大木頭的行為讓他頭痛不已。
“煩死了，都沒有人聽我說話，悶死了!”聶擎抓狂的在飯廳里大吼大叫。
情緒失控的聶擎絲毫沒察覺到飯廳里多了另外一個人，而那人正悄悄地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
管澄夏還沒走進飯廳，就聽見聶擎在大吼大叫，他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進去一看才知道，原來是他自己一個人在發飆。
於是他安安靜靜的站在角落，打算等他發泄完不滿的情緒，再上前好好詢問他剛才在走廊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臭管澄夏、死管澄夏，我恨死你了，害得我一個頭兩個大，根本不知道你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煩死人了!”
聶擎順手抓起桌上的東西在手上蹂躪，嘴裏還不停咒罵著管澄夏。
站在一旁的管澄夏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小鬼居然懷疑他的真心，真是有夠欠扁!
“我怎麼了?說出來我聽聽，或許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管澄夏佯裝關心的問聶擎。
“還不都是你害的，我的頭想得都快爆炸了，好痛喔!”
聶擎以為眼前的管澄夏是個幻影，很直接便說出自己心裏煩惱的事。
“是這樣嗎?我有什麼事值得讓你這麼煩惱，甚至煩到頭痛欲裂?”管澄夏說起話來的口吻無辜極了。
“就是你剛才的告白啊!雖然那是我可以預期的，可是那麼突然，又是在我們吵架的時候，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聶擎還是沒發覺眼前的管澄夏並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幻影，還講得很高興。
“那你認為應該在什麼情況下我說的話才是真的，你才能接受?”管澄夏繼續捺着性子問。
他只是疑惑，聶擎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坦白了，怎麼他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什麼的情況下喔?你這個幻影真的很煩人耶!跟管澄夏本人一樣，真是個大木頭。告白當然是要在環境美、氣氛佳的情況下啊!至少這是我所能想像得出來的情境。”
或許聶擎真的為剛才的事傷透腦筋了，以至於他遲遲沒有發現眼前的管澄夏並不是幻影。
“那我現在就帶你回落日院，現在那裏的景緻跟你說的相去不遠，我就勉為其難的再告白一次好了。”
心動不如行動，管澄夏長臂一伸就將坐在椅子上的聶擎打橫抱起，準備回落日院再來一次愛的告白。
突然被抱起，聶擎嚇得趕緊抱住管澄夏，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管澄夏就真的站在他面前。
那……那自己剛才說的話他不就全都聽到了?喔!天啊!落個雷把他給劈死算了，真是有夠丟臉的。
“別不好意思，來不及了，你剛才說的話，包括偷罵我的話，我都一字不漏的聽到了。”管澄夏笑着調侃聶擎。
“我……我哪有不好意思，你少胡說八道，小心等會兒咬到舌頭。”聶擎雖然紅着臉，但仍不服輸的嚷嚷着。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知肚明，不然我們可以找個人來評評理，就看你願不願意!”
管澄夏抓住聶擎臉皮薄的弱點，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他偏偏說出來氣他。
“你敢找人來，小心我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暗算你!”聶擎用力的捏住管澄夏的手臂，要他不要亂來。
兩人的對話讓路過的下人們全都呆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兩人走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什麼時候左護法也像門主和右護法一樣，找到喜歡的人了?而且還公然打情罵俏!
此時，段塵焰和楚步影正好路經此地，見到眼前的景象，段塵焰怎麼可能放過挖苦管澄夏的機會，馬上大步向兩人靠近。
“你瞧瞧，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寶公子啊，怎麼在這種地方公然卿卿我我呢?小心惹得天怒人怨喔!”
段塵焰說起話來又是夾槍又是帶棍的，語氣酸得不得了。也不想想他自己也常常在其他人面前和楚步影表現得過分親密。
“你這隻死狐狸沒事做在這裏鬼叫個什麼勁，不是只有狗才會亂吠亂叫嗎?怎麼連狐狸也有這種劣根性，我怎麼不知道呢?”
管澄夏很不客氣的回敬段塵焰，還擺出一副很吃驚的模樣，直瞪着不識相的段塵焰。
“怎麼?被人家看到你的好事，說話這麼刻保”段塵焰不理會他的明嘲暗諷，仍舊不知死活的大聲說道。
“小心哪天我剝了你的狐狸皮當圍巾用!”管澄夏很好心的警告段塵焰要小心自己的安全。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你的提醒，我才——”
段塵焰才準備反擊，話剛說到一半，楚步影馬上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步影，怎麼了?為什麼阻止我繼續說下去?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那傢伙不會真的剝了我的皮的。”
段塵焰以為楚步影是擔心他的安危才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於是他輕輕拉開他的手，溫柔的解釋着。
“誰擔心你的安危啊?少臭美了，我這麼做是為了幫你積點陰德，說話不要老是那麼毒，小心哪天真會有報應喔!”
說來說去，楚步影就如段塵焰所說的，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正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
“放心，我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為了你，我會長命百歲，和你一起白頭到老。”段塵焰的嘴像是塗了蜜似的，說出來的話甜膩得教旁人受不了。
“喂!死狐狸，你的嘴是塗了蜜不成?這麼噁心的話你都說得出口，在這麼多人面前，你不覺得不好意思，我都替你難為情!”
管澄夏落井下石的糗着段塵焰。好小子，讓他逮到機會了吧!想跟我斗，你還早得很呢!
“那又如何，總比某些人看得到、吃不到來得好吧!明明就是喜歡人家，又沒有勇氣承認。”
段塵焰不受影響的繼續摟着楚步影，向管澄夏炫耀着，反倒是楚步影覺得不好意思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沒事的話就快點滾，別在那裏礙我的眼。”管澄夏瞪了段塵焰一眼，不悅的下逐客令。
“這句話你又說錯了，這裏是花園小徑，又不是你的落日院，我們愛在這裏待多久就待多久，你可沒有權利趕我們。”
段塵焰伸出一根手指在管澄夏面前搖了搖，表示這裏是大家都可以來的地方，他沒有權利趕走他們。
換句話說，段塵焰是在這裏賴定了，他非看到管澄夏告白的情形不可。
“好，你不走，我走。”於是，管澄夏立刻抱着聶擎轉身往落日院去，將段塵焰遠遠的拋在身後。
“塵焰，你沒事故意刺激管大哥做什麼?小心哪天他真會暗算你喔!”楚步影無奈的問段塵焰，為什麼要故意刺激管澄夏。
“誰要那傢伙那麼悶騷，不刺激他一下，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聽到他們的喜訊?”段塵焰不以為意的爬了爬頭髮，告訴楚步影他這麼做的原因。
“還說你不關心擎，之前在長白山上你們一見面就斗個不停，煩都煩死我了，害我以為你們兩個八字不合呢，結果你還是滿關心他的終身大事的嘛!”
楚步影很開心的笑着，光聽他剛才的解釋，用膝蓋想也知道段塵焰是個標準的口是心非的人。
“你知道就好，說那麼大聲是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段塵焰左右張望了下，還好附近都沒有人，不然他以後要怎麼做人喲!
“我們不是要去找大哥討論管大哥的事嗎?快走吧!順便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楚步影想起他們本來是要去找司徒無極和藍宸毓討論怎樣讓管澄夏早點對聶擎告白的事，看來這會兒他們又多一件事可以討論了。
***
遠離段塵焰那隻死狐狸，管澄夏臉色難看的抱着聶擎，一語不發的往落日院走。
“你可以放我下來嗎?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一直抱着我。”聶擎小聲的告訴管澄夏，要他不用一直抱着他走。管澄夏沒有回答，但他的舉動很明白的告訴聶擎，他沒有放下他的意思。
聶擎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心裏直咒罵著段塵焰那隻臭狐狸，沒事半路跑出來插什麼花，害現在事情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眼看落日院就在前方不遠處，想起在飯廳里的一番對話，聶擎是滿心期待管澄夏對他的告白。
但剛剛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讓事情變得有些失控，不知道管澄夏接下來會怎麼做。
管澄夏抱着沒什麼重量的聶擎踏進自己的地盤，他就不信還有人會不識趣的打擾他們。
“好了，我就不相信有人敢跑到我的地盤上撒野，這會兒我可以好好的向你表白了。”管澄夏主動開口打破兩人間的沉默，嘴角還掛着一抹好看的微笑。
“是、是啊!這裏風景這麼美，很適合作為告白的場所。”聶擎有些緊張的說。
他的心現在可是直打鼓，跳動的節拍脫軌得嚴重，額上更是冒出點點汗珠。
“我管澄夏現在正式向聶擎表達我心中的愛意，經過兩年的相處，我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你的存在，而且我也很喜歡你在我身邊跑來跑去，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接受我誠心的告白?”
管澄夏也沒有通知一聲，砰的一聲便單腳跪地，執起聶擎的手，很深情的表達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愛意。
“你……你別這樣，我承受不起，你快起來，我當然相信你說的話。”聶擎急着要管澄夏快點起來。
“那是不是應該換你告白了?我都這麼誠懇的向你告白了，你是不是也要拿出你的誠意呢?”管澄夏賊賊的要聶擎比照辦理。
“你說這是什麼話，這兩年我告白的次數不下百次、千次，你居然敢懷疑我的真心，還要我再說一次!我沒罰你每天照三餐說一次愛我就已經算客氣了，你還敢要求我!”
聶擎火冒三丈的大吼，原先那美美的氣氛和畫面全都被破壞殆盡，只剩下聶擎的熊熊怒火。
“那你就罰我每天三餐外加消夜和點心，都說一次我愛你好了，這樣你滿意嗎?”
現在的管澄夏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和司徒無極、段塵焰有得拼，說話甜得讓人受不了。
一個人在發現自己的情感歸屬后，都會變成情聖嗎?還是像管澄夏這種悶騷型的人才會這樣?聶擎努力思索着這個問題。
“你考慮得如何?我的提議你還滿意嗎?”管澄夏看着陷入沉思的聶擎，又出聲問了一次他滿不滿意。
“你別吵我，我正在想事情，等會兒再回答你。”聶擎拍開管澄夏的手，要他安靜的讓他想清楚。
“那你慢慢想，我先去通知其他人，今天我們不在飯廳用餐了，待會兒再回來聽你的答案。”
管澄夏站起身，告訴聶擎他要去交代一些事情，等會兒再回來聽他的答案。
“你去吧!不要吵我。”聶擎出於下意識的回答管澄夏，其實他哪有聽清楚管澄夏在說什麼，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剛才的問題。
“我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別亂跑，讓我回來的時候找不到人。”
管澄夏有些哀怨的轉身離開。看來自己的重要性還比不上他現在在想的問題，悲哀啊!
“知道了，你別在那裏吵個不停。”聶擎很不耐煩的回答管澄夏。
其實這都得怪他自己，怨不得別人，誰教他那麼遲鈍，過了這麼久才發現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