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小非早就知道有人惦記着要…
萬小非入黨的第二天下午四點,鄉里來電話通知,叫萬小非到鄉里去一趟,說領導有重要事情要跟她談。
大老方在電話里問什麼事兒,能不能先跟他透露一下。
電話裏邊說,鄭大主任找她,可能是要和她談話,談什麼話咱上哪兒知道去。
大老方心想,鄭大主任多了個屁,這老傢伙八成又在研究琢磨萬小非,於是就在電話里撒了個謊,說萬小非今天家裏有事,沒來上班。撂下電話,大老方把鄉里的意思和萬小非說了一遍,雖然是在電話里撒謊了,但他還是叫萬小非趕快上鄉里去一趟,鄭大主任找你肯定有重要事情。
萬小非說:“我不想去,一看見鄭主任我心裏就堵的慌。”
大老方說:“去吧,鄭領導找你談話,備不住有好事等着你。”
萬小非說:“你和我倆去唄,你看看他對我啥樣式兒的。”
大老方說:“領導找你談話我在那坐着那叫啥事兒,那領導不得怪我嘛。”
萬小非說:“就算我求你了,你是咱村支部書記,你得保護我。”
大老方想了一下,覺得自己跟着萬小非到鄉里去肯定有些不妥,但又不好意思拒絕萬小非的請求。就說:“我剛才在電話里跟鄉里撒了個謊,說你家有事沒來,我看你就在村裡獃著,鄭領導一會兒就得親自跑來。”萬小非一聽大老方這樣說,就調皮地舉一隻大拇指說:“你真英明,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就在村裡等着,一會兒他就得自己找上來。他要是來到這兒,你不保護我也得保護我。”
大老方說:“看把你嚇的,鄭領導還能把你吃了。”
不知道萬小非怎麼說那樣一句話:“方書記,我要是叫鄭領導把我吃了還不如叫你把我吃了,我寧願叫你把我吃了我也不想叫他把我吃了。你要是好好地把我保護好了,將來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
大老方並沒去深想這句話的含義,但他已經聽出萬小非的話外之音了,就說“那我要是不保護你呢?”
萬小非說:“不保護我,咱倆起碼也是好朋友嘛。”
大老方說:“行啦行啦,你別說那些沒用的話啦,都啥時候了你還說這些沒用的話,你先回家等着聽信兒,一會兒老鄭非來不可,他來了之後,我給他預備點酒菜,到時候你就看我的眼色行事,你就聽我的,這人,酒一喝多就現原形。”
果然不出大老方所料,沒用一袋煙的功夫,鄉里的鄭領導就騎着自行車到村上來了。老鄭進屋二話沒說,就瞪着眼睛慌慌張張地滿場找人:“萬小非呢?萬小非呢?”鄭副主任進了屋一口一個萬小非一口一個萬小非,就好像萬小非叫誰給藏起來了。
大老方說:“萬小非今天家有事,捎信兒說不來了。”
老鄭就急歪歪地說:“電話不是告訴你今兒個我要找她談話嗎?趕快派人把她給我叫來呀!”
大老方說:“我都派人去找她了,一會兒她就能來。”
然後大老方就叫人給老鄭倒水喝,老鄭也不客氣,慌慌張張地端起水杯不管冷熱就只顧喝,叫開水燙的筋鼻子夾眼帶吐嚕舌頭。村裡看屋做飯的老師傅叫劉大扁擔,鄉里的那些大領導他誰也不鬧,他專門跟鄭副主任倆鬧,見了面一會兒管他叫鄭慌子,一會兒又管他叫鄭大?嗦,有時管他叫鄭大毛草。
老鄭這人外號多,典故也多,有些典故幾乎都成了他的經典了。老鄭這人沒架子,人長的既不官氣也不霸氣也沒有太多的人氣,從形象從閃神兒從他的勒特勁兒從他的慌慌張張的樣子,怎麼瞅都不是主持革委會工作那塊料,可是在那個年代裏,他這個人就是臉大不害臊,豁出皮臉造,主持革委會的工作這一撥就叫他給趕上了。過去他一來南園村,劉大扁擔怎麼跟他鬧他都不急眼,你願意擼一把後腦勺子你就擼一把後腦勺子,你願意踢一炮腳你就踢一炮腳,你叫我鄭慌子我就鄭慌子,你說是鄭大毛草我就是鄭大毛草,你說我是鄭大?嗦我本來說話就有些?嗦,用老百姓的話說,狗蛋子上席――就這丸子了。因為他辦事情慌張,說話不牢靠,見了女人邁不動步,人們就把一些聽來的典故和笑話就都給他安上啦。不管誰給他安上,不管誰埋汰他,他也不急眼,別人乾的操蛋事栽到他的頭上他也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