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顏浩功的喪禮上,只有幾個重要親友出席,而這一切全都是出自顏浩功的意思,他在死前的遺書上交代家人葬禮一切從簡,省去所有的繁文縟節,他要走得平靜而簡單,不想驚動太多人,否則以他顏浩功的社會人脈和商業關係,必定引來眾人及記者前來追悼,到時喪禮反成喜慶。

牧師喃喃地在誦讀着告別式,馮玉桂和顏霈不斷地擤着鼻涕眼淚,哀凄的氣息瀰漫四周,顏霓只覺腦中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到。

她哭腫了雙眼,茫茫瞪視着前方,臉頰上留着逐漸乾涸的淚痕。

她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般,她最愛的兩個人,-個撒手歸去,另外一個……

她斜眼瞄向站在身旁的夏風舟,而他只是肅穆地靜佇一旁,從頭到尾不發一語。

他倆之間似乎籠罩着一層冰冷的冷氣團,將兩人無情地分割為二,兩座堅固的牢籠禁錮了彼此的心。

顏霓的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昏暗,她無意識的癱軟了下去,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適時的抱住了她。在她昏厥之前,有一個人影烙入她模糊的意識里:她好象看到了一雙滿布情感、焦急的眼眸。

-絲光亮映入她的眼,顏霓睜開兩扇濃密的羽睫,輕顫的掀了掀,逐漸恢復了意識。

是錯覺嗎?迎上她的,是夏風舟急切喜悅的注視。

但那一抹情感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熟悉的尖銳刻薄和冷漠無情的眼神。

「醒了?」他的語調冰冷,毫無一絲波瀾起伏。

「風舟……」地委屈地喚着他的名字。

他嫌惡地撇開頭去,他受不了她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模樣,這會讓他衝動得想要上前緊緊抱住她,告訴她,我愛妳、我心疼妳!

再繼續待在這裏,他會崩潰,他的心牆也會一點一點的瓦解。

他霍然起身,背對着地,屋內的光源被他高大的身形遮去了大半。

他要走了!又要離開她了!

恐懼再度襲上她的心頭,「不!別走!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她細聲哀求着,慌忙地起身拉着他的手。

他的胸口猛地被揪痛了,但他仍狠下心,無情地拍落她的手,閉上眼,沉沉的開口道:「不用這樣可憐兮兮的,我不會同情妳的,少在那裏裝可憐,我公司還有事,沒時間跟妳在這邊耗。」

說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房門口,門被他無情地重重用上,也碰碎了她傷痕纍纍的心。

********

她坐在窗台上,詭譎的對他笑着,然後突然縱身從窗外-躍,他踉蹌地沖至窗口,本能的伸出手想拉住她,然而,什麼也沒有抓到……來不及了…

他只能瞪大雙眼、慘白着一張臉,看着她往下墜……

「不!」夏風舟聲嘶力竭的狂喊,所有的意志在這時決堤崩潰。

他猛然驚跳起身……是一場噩夢!?

夏風舟驚甫未定的重重喘息着,雙拳緊握,額上的青筋凸起,他痛苦的閉上雙眼,試圖緩和驚顫的情緒。

他無助地捧着臉,掌心接觸到濕冷的汗水,以及淚水。

他極力控制自己想要痛哭的激動情緒,五官痛苦無比的扭曲着。

他悄聲來到顏霓的門外,強忍着心中劇烈起伏的情緒,輕顫的手握住門把后小心地轉開,視線停駐在床上熟睡的她。

他無聲無息地在地毯上跪坐下來,視線不舍地注視着床上的人,他的眼眶微微的濡濕,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卻在快碰到她的臉時停了下來。

多美的一張睡顏!此刻他無限柔情地看着她,心中吶喊着,妳知道我有多愛妳嗎?我不要失去妳!他咬着牙,強忍心中的悲痛。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背叛我?

蓄着淚水的眼又轉為怨恨的眼神,他倏地起身走向門外,在關上門前卻又眷戀地轉過身,貪戀又痛苦的注視着她,經過許久,才輕聲掩門離去。

*****

顏霓惆悵地倚坐在窗檯邊,兩眼空洞無神,獃滯地望着遠方。

她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已經一個上午了,何靈偵只能在一旁心疼地流淚。打從今天一進門來探望她開始,她就一直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任憑她問她任何話,她始終置若罔聞、不發-語,完全如同行屍走肉-般。

顏氏企業真的在顏霓手中丟了大半江山,何靈偵只好代她擔下所有的責任,所以忙了好-陣子沒有空來看她。

「霓兒,別這樣,妳開口跟我說說話好不好?妳這樣我真的好難過,妳別讓我擔心嘛!」何靈偵苦苦哀求着,但顏霓仍不搭理她。

此刻,顏霓突然胃部一陣翻攪,她一手撫着胸口,一手捂住嘴,乾嘔了起來。

「怎麼了?妳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何靈偵緊張地抓着她兩隻手臂,慌張地詢問。

「好難過、好想吐……」顏霓啞着嗓子,虛弱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呢?妳是不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所以胃不舒服了?」她着急地問道。

顏霓搖搖手,「這個現象已經有好一陣子了,不是因為沒有吃東西的關係。」

「好-陣子了?妳有沒有去看醫生?妳的腸胃是不是出了問題呀?」

「不用看醫生了,我也沒有特別的難過,只是反胃而巳。」

「反胃?」何靈偵扶着她在一旁的沙發坐下,皺着眉思考,「霓兒,妳這個月的月事來了嗎?」

顏霓思索了一會兒,「妳是說……」

何靈偵點了點頭。

「上個月好象沒有來。」

「那就對了!恭喜妳!妳懷孕了。」何靈偵滿臉盈盈笑意,興奮的握住她的手。

感染到何靈偵的喜悅,顏霓也不禁綻放出一抹興奮的笑靨。

許久不曾笑過的她,彷佛被注入一股力量,重新拾回生命的氣息。

*****

送走了何靈偵,併到醫院檢查證實之後,顏霓-回家就開始在廚房裏忙着料理晚餐,不管夏風舟今天下班是不是會回家吃飯,她都要好好的煮一頓晚餐,在餐桌上跟他分享這個喜訊。

幸運地,他今天下班后便回家了,顏霓聽到聲響,連忙跑到他的跟前。

「有事嗎?」他冷漠的開口,聲音異常冰冷。

她的心顫痛了一下,受傷的感覺讓她無法開口說話。

他不帶任何情感地注視着她良久后,末發一語地移動腳步,往傳來飯菜香的廚房走去。

顏霓只能呆立在原地,努力剋制住內心翻騰的難過情緒。

他自顧自的添了飯,坐在餐桌前,食不知昧地吃起飯來。

調整好自己受傷的情緒后,顏霓怯怯地來到桌前,提起勇氣說道:「我有了。」

他不以為意地望了她-眼,又低下頭去扒着飯菜。

又是這副不耐煩的冷漠表情!

「我懷孕了!」她稍稍提高音量,以更明確的字眼告訴他。

扒着飯菜的手停頓在空中良久,然後,他忿忿的站起身來,瞪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眼對着她。

見到他兇惡的眼神,她驚駭地倒退了-步。

「拿掉!」他陰沉地吐出了-句話。

她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以一雙絕望的眼神瞠視着他。

「我說拿掉,妳聽到了沒有?」

他憤怒地把手上的碗筷往地上奮力一砸,破碎的聲響在空氣中進出駭人的聲響。

他緊抓着她單薄的肩膀用力搖晃,大吼大叫着,「誰知道是誰的種?給我拿掉,聽到沒有?」

顏霓揮出一記巴掌,狠狠的落在夏風舟的臉頰上,「夏風舟,你不是人!」

兩行熱淚滾滾地熨燙着她的雙頰,顏霓哀怨無比地說道:「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愛我的,是不是?所以你也不希望有孩子,是不是?」

她飛快地轉身離去,客廳的門被重重的關上,徒留失神悵然的他。

不!我愛妳!非常非常的愛妳!這個婚姻,我從來不曾後悔過。

那是我的孩子嗎?此刻,夏風舟的內心已驟然失去溫度,墜入冰冷的深淵。

*****

一個月後,夏風舟收到顏霓蓋了章、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

他失神地面對着窗外萬籟俱寂的景象,搖晃着杯中金黃色的液體,舉杯讓苦澀的酒緩緩滑下喉嚨。

黑暗籠罩了大地,玻璃帷幕外是褪去繁華的寂夜,整個辦公室只剩下他一個人。

夏風舟疲累地闔上雙眼,懶懶的靠着倚背,心裏是千頭萬緒、紊亂無章的波瀾起伏。

一個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兼事業黟伴,-個是他深愛的妻子,他們這般對待他,就如同用一把利刃劃破他的心,讓他痛楚地淌着血,卻又要強作鎮定。

所以,面對背叛,他選擇了沉默。但卻又一再的陷入憤恨與嫉妒的折磨之中,事實的殘酷打擊着他,他覺得自己就快爆炸了!

既然他的好友和妻子決定要廝守在一起,他又何必苦守着他這早已被佔據的位置?

徒留她在身旁也無用,想起她那雙幽怨的眼……彷佛這一切磨難都是他造成的,那麼,所有的苦痛就讓他一個人來承擔吧!

他攤開手中揉縐了的離婚協議書,取來一支筆,激動地顫着手,在紙上落下他的簽名。

「砰!」地一聲轟然巨響,一個重拳擊落在辦公桌上,他如同得了失心瘋似的仰天長嘯,而後粗嘎的痛哭失聲。

******

兩人分別數月了,生活軌道逐漸恢復正常,顏霓試着把生活重心全擺在工作上,但其實她早已心力交瘁。

她的事業連連受到重挫,每況愈下,而夏風舟的事業卻扶搖直上,經過幾個月的短暫時間,他便聲名大噪,成為媒體的新寵兒,不但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人物,還被冠為最有身價的單身漢之一。

反觀顏霓,大腹便便、行動不便不說,不良的婚姻紀錄也使得她成了最沒行情的女人,而她父親替顏氏企業打下的江山,也已經岌岌可危。

顏霓躺在床上,愣愣的注視着電視屏幕,現在正報導着台灣徘行前一百企業,與今年出色的企業新秀,只見夏風舟赫然在列。

她胸口一緊,挪動姿勢坐了起來,他看起來更帥了!站在眾人之間,他是那麼的傑出、那麼的與眾不同,輕易地就能引入注目。

突然間,她看見一個美女貼在他的身側,不曉得和他耳語了些什麼,只見夏風舟溫柔地漾開了笑容,然後輕攬一下那美女的肩頭。

顏霓忿忿地按掉電視的開關,但隨即又懊惱了起來。

我怎麼這麼可笑?我在氣什麼?不是早跟自己說好,跟他再也沒有關係了嗎?他再也無法影響她的心情了,她的思緒不會再任由他牽繫着了!

她負氣地躺回床上,卻又不爭氣地伸手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畫面猶停留在他和那名美女的身上,好象攝影記者也覺得他們很速配似的,竟然還替那個女人拍了個大大的特寫。

顏霓立刻走到電視機前,隨手拿起放在電視架上的簽字筆,就着屏幕,快速地塗鴉了起來。

她在那個特寫的美女臉上泄恨似地畫了個刀疤,再畫上黑眼罩,最後在她的臉上添上一點一點的麻子,再畫上大鬍子。

顏霓齜牙咧嘴地笑開了,哼!明天的報紙如果還有這個特寫鏡頭,她就要把她畫成豬頭!

******

辦公室最近幾天不斷湧進成堆的鮮花,顏霓從她的辦公室一路走到何靈偵的辦公室,沿路而來的濃郁香味漫布在空氣中。

「叩、叩!」她敲了敲何靈偵的門。

「進來!」

甫一進門,顏霓險些被她辦公室里堆積的花海淹沒。

「怎麼?公司快倒了,妳想改行開花店是不是?」顏霓揶揄着,找了個位置坐下,順手拿起一本工商雜誌。

何靈偵靦覷一笑,「神經病!都是人家送的啦!」

「哇!是哪個仰慕者這麼大手筆,要天天送一大准花?沒追到妳,也要把這快要倒閉的公司讓花海給淹沒了。」顏霓眼睛抬都沒抬,繼續看她的雜誌。

「不是追求啦!是求婚!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顏霓這才從書中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直盯着何靈偵瞧。

「好啊!這麼神秘,什麼時候談戀愛的我都不知道。」顏霓笑着嗔了她一眼。

「拜託!是妳自己遲鈍,況且妳又那麼忙!」

「我再忙再遲鈍,妳也可以告訴我呀!是妳不夠意思吧!談個戀愛都吝嗇和我分享。」

「不是不跟妳分享,只是前一陣子我心裏也很亂,妳也知道,我這個人的個性是報喜不報憂的,心裏正煩的時候,也是妳最低潮的那段時間,我怎麼忍心再加重妳的負擔?」

顏霓歉然一笑,「好吧!是我冤枉了妳,」移步到地面前,「不過,妳還是要乖乖招供,對象是誰?」

何靈偵神秘的嬌笑一會兒,「妳認識的人。」

「我認識的人?是公司里的員工嗎?」顏霓努力在腦子裏搜尋着符合條件的男士。

「不是,是某人的事業夥伴兼好友!」何靈偵故意賣關子的提示着。

「某人……」顏霓仔細想了想,「達奇?」

何靈偵臉上馬上綻放出甜美的笑靨。

「怎麼會?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顏霓感到有些錯愕。

「妳結婚那天開始,他就死纏着我不放了啦!拜託!我們在一起已經好一陣子了。」

「我怎麼都沒有發現,唉!這是真的嗎?他跟妳求婚了?」

何靈偵一臉莫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哈!獨身主義者也有被套牢的一天哪!妳以前不是說不結婚嗎?」顏霓奚落地訕笑了起來。

「就是還沒答應,所以他中天天送花呀!說什麼要送到我點頭為止。唉!我已經很頭疼了,妳還在那邊取笑我!」何靈偵怨聲連連,無力地把手撐在桌面上托着下巴。

顏霓搖搖頭,「別頭疼了啦!老女人,妳今年三十一歲了耶!有人要娶妳,妳還不把握,難道真的要一輩子寂寞啊?這叫遲來的春天哪!」

「一輩子寂寞當老女人,也總比嫁一嫁再來離婚得好!」何靈偵心直口快地說出口后,看到顏霓臉上閃過一抹失意,她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頭,「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顏霓無所謂地聳聳肩,「妳以為我會在意嗎?」語氣十分淡然。

「真的不在意的話,妳會把報紙上的女人畫成豬頭嗎?」何靈偵指了指報上與夏風舟合影的女子。

顏霓頓時語塞,笑容也僵在臉上。

「在我面前不需要故作堅強,我還會不了解妳嗎?」何靈偵接著說,「順便奉送妳一個八卦消息,那女人早已名花有主了,她即將成為富豪企業總經理的老婆。」

何靈偵不經意的說出這個消息,竟讓顏霓的心裏鬆了一口氣,她的心底偷偷泛起一陣喜悅的感覺,但隨即又不禁懊惱了起來,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感覺?

*******

「咦!沈經理呢?」夏風舟整天不見沈達奇的人影,便詢問着辦公室內的員工。

「沈經理最近忙着準備婚事,董事長,您不知道嗎?」員工簡單地報告。

「準備婚事?」

夏風舟像挨了一記悶棍似的,雖然他心中明知這是遲早的事,而且他和顏霓也已經沒有婚姻關係了,但前幾個月中剛辦完離婚手續,他們就這麼急着要結婚?

「是呀!沈經理最近春風滿面,他女朋友好不容易才答應他的求婚耶!」對沈達奇一向有好感的女助理羨慕地說道。

「好!我知道了!」夏風舟做了個簡潔的響應后,悶悶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接近下班時刻,員工陸績離開了公司,夏風舟仍六神無主地叼着一恨煙,坐在椅子上發獃。

煙霧裊裊中,沈達奇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

「風舟,還沒走啊!」沈達奇熱情地招呼着。

「嗯!」勉強克制着翻騰的情緒,他虛應了一句。

「這是我的喜帖,你一定要來喔!」沈達奇遞給他一張鮮紅色的喜帖。

那火紅的顏色看在夏風舟的眼裏格外刺眼,他遲緩地伸出手接了過來,然後擱在桌上。

真諷刺!他的好友與他的前妻要結婚了,居然還送帖子給他!?他不知道達奇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難道達奇不知道他要多麼克制,才能將心痛給硬生生地壓抑下來嗎?

而且,達奇到現在仍是什麼話也沒有跟他提過,而他也從不找達奇長談,因為他不想壞了兩人之間的感情,但,達奇不覺得他應該道個歉嗎?

「你不打開來看看嗎?帖子是我們自己設計的,很特別喔!」他笑孜孜的說道。

這分明是在挑戰他的功力嘛!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帖子從信封中抽出。

咦?沈達奇和……何靈偵!?

他眨了眨眼,急速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瞪着沈達奇。

「怎麼?有問題嗎?」沈達奇納悶地接過喜帖,仔細地端詳起來。

突然,沈達奇才想起,「哦!你很意外是不是?我要跟靈偵結婚了!」說著,還擺出-副幸福美滿的表情。

「那你對她怎麼交代?」

看見他喜悅的表情,夏風舟心痛地搖搖頭,他怎能如此對待她?

「她?哪個地呀?噢!你是說那些她呀!」他以為夏風舟指的是他那些紅粉知己,「以前是我不懂事,還不想安定下來嘛!放心啦!遊戲規則大家清楚得很,好聚好散,沒什麼問題的啦!」

這些話聽在夏風舟耳里,句句刺耳,「可是她是不一樣的,她對感情很認真,你不能這樣對她!」

「哎!風舟,你到底在說什麼?我都被你搞胡塗了,沒有什麼不一樣的,過去就過去了,我沒有對誰真正動過情,但靈偵是不一樣的,她好不容易才答應我的求婚,我一定要娶她。」

「那她怎麼辦?」夏風舟突然大吼一聲。

他原以為達奇是真心對待顏霓的,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他是這麼卑劣地遊戲人間,以前他無權干涉達奇的私生活,但這一次不一樣!他將他心愛的女人拱手讓給他,他居然不知珍惜,還要娶她的好友為妻!

夏風舟突然用力一揮,一個準頭重重地擊在沈達奇的臉上。

「喂!風舟,你瘋了?」沈達奇捂着臉,驚呼了起來。

夏風舟氣紅了眼,完全不理會他的話語,又揮了一拳。

沈達奇慌忙地閃身,躲過了這一拳的攻擊。

「你發什麼神經?」沈達奇踉蹌地倒退一大步,絆倒在沙發上。

「你既然不愛她,為什麼要招惹她?虧我把你當成好朋友,忍痛把她讓給你,好心的成全你們,而你居然要娶她的好朋友!」夏風舟咬牙切齒,一步步逼近他。

「等等!你在說什麼東西?給我說清楚!」沈達奇也火了,起身一個箭步,退後一段距離。

「我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我跟霓兒離婚就是為了要成全你們,這些日子中,多少痛苦我都吞了下來,只要霓兒跟着你能幸福,我絕不會多說一句話,可是你這個雜碎,竟然不知道要好好待她!」

說完,夏風舟又揮了一舉,但卻揮了個空;反倒是沈達奇又快又準的反攻,一個拳頭擊在夏風舟的腹部。他悶哼了一聲,怒瞪着沈達奇。

「你頭腦有問題啊?我跟霓兒怎麼會扯上關係?」沈達奇終於搞清楚狀況了,他抹去嘴角沁出的血絲,「我再怎麼愛玩,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戲,我尊重霓兒如大嫂,跟她也沒有曖昧的關係,你這樣誤解我,實在太過分了!」

夏風舟聞言一怔,僵着一張臉,錯愕地盯着沈達奇。

這……是怎麼回事?達奇磊落的態度,凜然得教人無庸置疑。

火藥味稍消,沉重的空氣令人喘不過氣來。

「走吧!去你那裏喝一杯!」沈達奇率先開口,拉着夏風舟,拿起公事色,往門外走去。

回夏風舟家的路上,兩人始終末發一語。

回到家中,一隻狗兒忽然從沙發下鑽出,搖着尾巴,高興地在主人跟前搖搖擺擺。

夏風舟蹲下身子愛憐地撫摸牠,拿出狗食放在狗兒面前,狗兒快樂地一頭鑽進食物中大口享受。

這是顏霓留下來的小狗,狗兒被他訓練得極好,便溺會自己到專用的地方,是只愛乾淨的小狗,所以他不在家的時候,也能放心地讓牠在家中四處打轉;牠從小就愛活蹦亂跳,所以顏霓便為牠取了個可愛的名字--跳跳。

「長這麼大了!」沈達奇逗弄着跳跳,「狗兒呀!你想念你的女主人嗎?記不記得她都是這樣摸你喔!是不是好舒服呢!哈哈!舒服吧?」

跳跳舒服地躺在地板上,似乎頗為享受。

一聽到這幾句話,夏風舟如遭電殛般呆愣住,這語調好熟悉……他好象聽過類似的一番話。

「你跟靈偵在-起多久了?」他拉住沈達奇的手,倉皇地問道。

「在你和霓兒結婚的時候認識的,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只追她一個人呀!怎麼?有什麼不對嗎?」突然被這麼一問,沈達奇吶吶地據實以告。

夏風舟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緒,又問道:「這隻狗是你幫霓兒帶來的?」

「沒錯!為了這隻狗,我還提早下班開溜,大老遠的去接牠,還被你罵我渾水摸魚,你不記得了嗎?」他可是記得再清楚不過了。

夏風舟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天哪!我誤會她了!」

多愚蠢啊!羞愧、懊惱直衝夏風舟的腦門,他不禁緊皺起眉頭。

總算將事情搞清楚了!沈達奇站起身,逕自走到酒吧去倒了兩杯酒,打算和夏風舟來個徹夜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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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惑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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