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車子在一家餐廳前停靠,夏風舟下車為顏霓開啟車門。進了餐廳,侍者領着他們兩人在一個靠窗的位子上坐下。
她很喜歡他選擇餐廳的品味,挑高的空間顯得格外的寬敞明亮,一旁的落地窗正好能瀏覽外面的景緻,台上有一支樂團正在演唱,四下瀰漫著傭懶的藍調音樂,這間餐廳的格調讓她感到舒適而放鬆。
兩人邊用餐、邊談笑風生之際,一名不速之客忽然出現,並毫不客氣地逕自在顏霓身旁的座位坐定。定睛-看,原來她是顏霈!
說巧不巧,她正好也和幾個朋友到這兒吃飯。打從夏風舟和顏霓進了餐廳之後,兩人出色的外表和獨特的氣質,立刻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也輕易地凝聚了眾人的目光。
顏霓怎麽會在這裏,還與這麽出眾的男人約會?顏霈抵不住滿心的好奇,待他們用餐一段時間後,就大大方方地坐到顏霓的身旁。
兩人還沒回過神來,顏霈已先一步開口,「姊,他是你的男朋友啊?」
「……」顏霓一時不知如何作反應,嘴裏吐不出一句話,只與夏風舟兩人愣愣地互望。
顏霈極度不悅地又說了句,「不介紹一下啊?」口氣絲毫不見客氣。
倒是夏風舟先反應過來,於是他親切的笑道:「你好,我姓夏,小姐是霓兒的妹妹嗎?」他剛才清楚的聽到她對顏霓的稱謂,立即知道她是顏霓同父異母的妹妹。
霓兒?顏霈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斜眼盯着顏霓猛瞧。
只有比較親近的人才會喚她「霓兒」這個小名,那麽,他真的是顏霓的男朋友羅?就算不是,交情也應該不淺。
顏霓仍呆愣的盯着她,一手持刀、一手持叉,二手猶懸空停留在餐盤的上方。
顏霈別過頭去,戲劇化地換上一張諂媚的笑臉。「是呀!我是霓兒的妹妹,夏大哥你好,我叫顏霈,叫我霈兒就可以了。」她矯情地伸出一隻手與他握着,並在他鬆手之際,刻意以指尖輕劃過他的掌心。
夏風舟微蹙了一下眉頭,但隨即隱去不悅的神色,頷首回她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顏霈又繼續問道:「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夏大哥,我覺得你好面熱耶!」
「是嗎?我想我們應該沒有見過面才對,我對顏小姐沒有印象……」他停頓了一下,本想繼續說話,卻因突來的警覺性而止住了嘴。
顏霈只好轉移話題,「夏大哥在哪裏高就啊?」
「我?」他拿水啜了一口,「我什麽都做。」意圖簡略帶過。
夏風舟暗忖,顏霈畢竟也是顏家人,對於調查顏霓這件事不知參與了多少,所以做好這場戲是必要的。無論如何,自己的身分絕不能該曝光,更何況,她待顏霓的態度也不甚友善,還是得小心應對為妙。
「夏大哥,別開玩笑了,『什麽都做』我可聽不懂。」顏霈故意將上身往前傾,有意無意地把自己的手掌覆上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但風舟卻技巧而迅速的抽離,打開糖罐,舀一瓢糖至侍者剛送到桌面上的咖啡。
這時,一旁的顏霓正想開口說話,他卻以另一手覆住她的手背輕握着。
顏霓很有默契地知道這是一個暗示。但是,為什麽不讓她開口呢?
顏霈冷眼掃過兩人交疊的那雙手,哼!這麽短的時間裏,二隻手的待遇竟是如此不同!
他回應顏霈的話,「現在的景氣這麽差,當然什麽事都要做呀!」
他仍是避重就輕,不願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顏霈仍不死心,也知道他是故意規避她的問題,「夏大哥總有名片吧?可以給我一張嗎?」
「不好意思,我今天剛好沒帶。」說完,他隨即舉起一手,招來前方的侍者。
「麻煩你,結帳!」
夏風舟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這對向來養尊處優、頤指氣使慣了的顏霈而言,真是重重的打擊。
顏霈大為光火地站起身,重重的踩着地毯,回到她原本的桌子。一雙陰眸進着燃燒似的火光,恨恨的看着他結完帳後攬着顏霓的肩,走出她的視線。
出餐廳之前,顏霓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顏霈認為,那是一種取笑的挑釁。
顏霓,你以為擁有這個出色的男人很希罕嗎?你給我記住!
走了一段距離後,顏霓才停下腳步,側過身來面對着夏風舟。
「為什麽?」她張着清澈如泓的大眼看着他。
「什麽為什麽?」他佯裝不解,搭着她的肩繼續往前走,心裏正在盤算着要如何輕描淡寫地帶過她的疑惑。
顏霓愣了一下,「我是說……我是說有點奇怪,你剛剛……」她支支吾吾的,找不到措詞來形容他剛剛奇怪的表現。
「你……你、你、你是說,我、我、我、對她的態、態度是嗎?」夏風舟故意學着她支支吾吾的語氣。
「你討厭啦!」她打了他的手一下,笑了開來。
他清了清喉嚨,唇角漾着一抹淺笑,扳過顏霓的肩,直視她的眼,「她對你不怎麽客氣,不是嗎?」
顏霓晶亮的眼眸突地黯然落寞下來。
他不忍逼視她眼底的凝重,遂輕攬她的肩頭繼續向前行,感覺到她的身子瑟縮了一下。
「所以羅!對你不客氣的人,我也不要對她客氣!」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故意以輕鬆的口吻緩和氣氛。
到了車門邊,他打開車門,將她送入車內,扶着車頂,低下身對她說:「剛剛吃了一頓不好吃的晚餐,現在,我們留着好心情看電影去吧!」
見她仍是不語,他又笑吾說:「還是剛剛那頓飯吃得太倉促,沒吃飽?那我帶你到別的地方再大吃一頓,好不好?」
感受到他的體貼,顏霓這才釋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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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玉桂親自出面的時間,比夏風舟與沈達奇預料的還要早。
「狀況來了。」沈達奇帶馮玉桂進入夏風舟的辦公室,湊近他耳旁低語道。
「請坐!」夏風舟起身招呼。
「我是顏霓的母親,也就是調查顏霓的委託人,我想調查她三個月的期限剩沒幾天了,我今天是來談續約的事情的。」
夏風舟在心裏暗忖之後,問道:「顏太太,您花這麽多錢監視您的女兒,可以告訴我你的目的嗎?」
雖然不知道這樣單刀直入的試探能否成功,但總比浪費時間調查來得好,夏風舟心裏想着。
「你可能問得太多了!我想,站在客戶的立場,我付錢,你只管辦事就好,我應該不需要告訴你我的理由吧!」心存戒心的馮玉桂態度嚴肅,口氣甚為不悅。
「顏太太,請您先不要生氣,我知道這樣問太冒昧了,您應該知道我的公司近幾年來已經慢慢在改變經營型態了,我們的工作變成只接廣告方面的業務,如果不是何先生介紹您給我們,我們都儘可能不再涉及徵信方面的業務,畢竟接這方面的業務會牽涉到太多的問題,我們也要考量到自身的安全和可能涉及到的法律問題。」
馮玉桂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遲疑的神情,她在略整神色之後開了口,卻仍不輕易鬆口。
「夏先生,你不用擔心,我委託你們辦的事情絕對安全,更不會讓你背負法律責任,我這個女兒在外面住了好些年了,我只是擔心她的安危罷了。請你們調查,也只是想了解她在外面過的生活,只是這樣而已。」
夏風舟沒有說話,雙眼直勾勾地看着猶在說謊的馮玉桂。
馮玉桂被他這樣的眼光盯得很不舒服,臉上的神色從高傲自若轉為惶惶不安。
夏風舟以低沉的嗓音說道:「您花這麽多代價,只有這樣的目的?我想,任何一家徽信社都能夠達到您的要求,請您另請高明吧!」
馮玉掛心慌地拉住本欲起身的他,口氣慌張失措,「夏先生,你別這樣嘛!坐坐坐,有事好商量嘛!」
夏風舟見她態度有了轉變,於是坐了下來,想聽聽她接下來的說詞。
「夏先生,你也知道,我們顏家在企業界是很有名氣的,這種事情,你叫我怎麽能隨便讓外頭那些徵信社去辦呢?」
「可是您不信任我,」他以不太贊同的眼光看着她,「就因為您顏家的社會名望高,所以幸會找上我,既然找上了我,大家就都該誠懇-點,因為我必須考量到公司信譽的問題,和風險的評估。」他儘可能的取得她的信任,才能知道真正的答案。
「這……」馮玉桂仍猶豫着。
為了加強效果,夏風舟又開口說道:「我想,以顏家的社會名望,這種事情渲染開來總是不好,這一點我也替您考慮過。」
馮玉佳沉沉地嘆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
夏風舟心中大喜,但他小心地不讓喜悅的情緒流露在臉上。
「我先生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她頓了頓,「之前他立了一份遺囑,關於財產分配的部分我非常的不能諒解,他把大部分財產都分配在顏霓的名下,我的親生女兒卻只有分配到現金和一些不動產而已。」
馮玉佳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哼!他把最好的都留給了顏霓,我真搞不懂,他那個孤僻的女兒叛逆得要命,根本沒把他當一回事,他還把她當個寶幹嘛?想到這一點我就不甘願,那個小雜種憑什麽得到比我們母女倆還多?」她咬牙叨齒的說道。
夏風舟對她喚顏霓為小雜種極為不滿,不過他現在只能咬牙隱忍,而且,知道顏浩功不久於人世的秘密更令他震驚。
「那這件事跟調查顏霓有什麽關聯?」他問。
「你不知道,那個老頭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財產要過給她也就算了,他另外還在遺囑里又立了-條,如果顏霓在他死前找到-個能輔佐她,或是有能力管理顏天集團的對象,並且能馬上結婚,他馬上就過戶財產,不用等到死後才宣佈遺囑。」她謹慎嚴肅地說道:「如果顏霓有結婚的對象,那麽這份遺囑就再也沒有轉圓的餘地,我要隨時知道她的狀況,否則我怕沒有時間去改變那老頭子的決定。」
夏風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現在,你還會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了嗎?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去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你也不會有什麽法律責任,現在我們可以談談續約的事情了吧?」她如同發泄了一肚子的委屈似地鬆了一口氣。該是進入正題的時候了!
夏風舟在心裏暗忖,馮玉桂的心意已堅,想改變她的主意似乎不容易,與其眼睜睜的看着霓兒被其他人監視,不如讓他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或許這也是保護她的辦法。
「好!請說。」他說。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還是要知道顏霓的生活情形,一個月後,我會再付你三百萬的酬勞。怎麽樣?沒問題吧?」馮玉桂怕他心意動搖,所以放軟了口氣,好聲問道。
「沒問題!」他可是心虛極了,原以為三個月一到就可以放手了,卻沒想到她還要再續約。
「好!那我夫走了,我會派人跟你聯絡。」她欠了欠身,「拜託你了!」
「不用客氣,」他現在是騎虎難下了,也只能順應情勢了,「我送你。」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小姐、小姐!你得讓我通報一下才能進去呀!」那是他助理的聲音。
「通報?本小姐進出任何地方還需要通報嗎?走開!我要扶我媽,她在那一間是吧?」一個跋扈的聲音大聲叫囂着。
「啊!那是我女兒,哎!我想說談事情不方便讓她上來,叫她在樓下等,她大慨在樓下等得不耐煩了,我得趕快出去,不然就完蛋了!你就不用送了!」馮玉桂認出自己女兒的聲音。
沒想到這時顏霈竟橫衝直撞的慣開了門,闖進了他的辦公室。
她瞪大了眼,驚訝地看着夏風舟以及她母親。
「董事長,對不起!這位小姐不讓我通報就闖進來了,她要找顏太太。」助理微顫着聲音道歉,兩隻眼睛盯着地板不敢搶頭。
夏風舟把持不住平日的好修養,鐵青着一張臉,狠很瞪着他的助理,從牙縫裏進出一句,「出去!」
「是!」助理連忙轉身逃命似的閃人,逃跑時還因為慌張過度,踉蹌了一步,掉了鞋子,又以超快的速度穿妥了鞋,速速鑽出暴風圈。
「霈兒,你真是的!」
馮玉桂叱責着顏霈,臉上儘是嚴厲的神色。
「夏大哥、媽,你們……」顏霈的一雙眼睛轉來轉去,一下看看夏風舟,一下看看馮玉桂現場一度沉默。
「怎麽?你們認識?這麽巧!」馮玉桂笑着,然後又繼續說道:「霈兒,這位就是媽委託監視顏霓的人。」
該死!夏風舟背脊一陣發麻,準備接受即將會發生的事。
可是事情卻沒有像預料中爆發開來。但他看到顏霈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似乎在盤算什麽似的令人恐懼。
馮玉桂又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摒除公事不談,她倒也蠻欣賞夏風舟這小子的,如果他們認識,也願意交往的話,她倒也樂見其成。
夏風舟瞪着顏霈臉上錯綜複雜的表情,心跳得非常厲害,害怕她會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事。
「沒什麽!朋友介紹認識的。」顏霈笑了笑,轉身看着夏風舟,「我-直想知道你是干哪一行的,今天才知道,好巧,是不是?我們可真有緣!」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弔詭的笑容。
她喚馮玉桂一聲,「媽,我們走了,我還有事。」出門之前,又回頭對夏風舟說:「我們改天再連絡。」
她竟不說破!?她一定別有目的!
夏風舟咬牙切齒的想着,握緊了雙單,他最恨這種被人擺佈愚弄的感覺。他長這麽大,從來不曾害怕過什麽事,但這一次卻是極端的恐懼。
在車上,顏霈沒大沒小的質問着馮玉桂,「媽,你怎麽會找他調查顏霓?」
「有什麽不對嗎?而且,他又剛好是你的朋友,做起事來多方便,我放心多了,這公事私辦,我也用不着掩人耳目、提心弔膽了,多好!」馮玉桂鬆了一口氣,高興地說道。
顏霈翻了翻白眼,不屑地說道:「是很方便,公事私辦嘛!真是很巧。」
「怎麽?聽你這口氣好像挺奇怪的,有什麽地方不對嗎?」馮玉桂緊張的問道。
「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顏霓的男朋友!我看哪,一定就是你叫他去調查,才把他們送作堆的,真是白痴!」她氣憤地指責着母親。
馮玉桂頓時覺得五雷轟頂,腦子理一片空白,喃喃自語的說菩:「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呢?」
「那可怎麽辦?」她着急的拉着顏霈的胳臂搖晃着,「可惡!這個臭小子,居然敢騙我!我什麽都跟他講了,你看該怎麽辦哪?」
顏霈拍拍她的手背,安撫道:「別緊張,這樣也好!」
「你發什麽神經啊?什麽叫做這樣也好,他一定會告訴顏霓,她要是知道了,我們就慘了。」馮玉桂氣急敗壞地像潑婦般吼叫着。
「依我看,顏霓還不知道這件事,」顏需篤定地說。
馮玉桂定定地看着她胸有成竹的表情,「怎麽說?」
「你想,他敢告訴她嗎?」顏霈正色說道,「如果真告訴了她,顏霓一定會認為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否則,他剛才看到我的時候,臉色就不會那麽難看了。而且,我上次碰到過他們,依我的觀察,顏霓還不知道這件事,既然剛開始他就沒有告訴她了,現在更不敢讓她知道。」
聽了女兒的話,馮玉桂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可還是擔心的問:「可是這樣會搞得我提心吊瞻的,我看,我還是去跟他解約好了。」
顏霈連忙阻止,「那可不行,我不許你這樣做,我有我的打算!」
馮玉桂狐疑的盯着女兒,看她詭異的笑着,像正在計畫什麽似的,她瞭然於心,自己生的女兒,她怎會不懂她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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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風舟躺在沙發上,頭親昵地枕在顏霓的大腿上,專註的凝視她那一雙清澈的大眼。
看出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柔聲開口問道:「怎麽啦?想跟我說什麽嗎?」
他一向很欣賞她的善解人意,但此刻她的善解人意對他來說反倒是-種折磨。
他抬起手,愛憐地捧着她的臉蛋,「霓兒,我真捨不得傷害你,」他嘆了口氣,遲疑了一下,「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你……會原諒我嗎?」
她的眼神中有片刻的迷惑,「你都說捨不得傷害我了,怎麽還會傷害我呢?」她笑着說。
「我是說『如果』,你是這麽的脆弱啊!」他小心翼翼的試問。
現在他心中有滿滿的羞愧感,他覺得自己真是-個寡廉鮮恥的小人。
她笑了,「傻瓜!如果你是不小心的,我怎麽會怪你呢?」她輕撫他的臉龐,口氣忽然嬌嗔起來,指着他的鼻子說:「除非……」
「除非什麽?」他緊張的挨在她身邊,抓着她問道。
「除非你變心不要我,去找別的女人。」她噘起朱唇,用一種哀怨的眼神瞅着他。
「傻瓜,我怎麽會不要你呢?這一輩子我只要你,」他一把攬過她,讓她依偎在胸前,「我好愛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她柔順的點了點頭。
他擁緊懷裏的她,又想起她父親的日子不多了的這件事,但他卻不能也不敢告訴弛,因為這一定會惹得她傷心,他真的不忍心看到她難過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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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兒小姐!」電話彼端傳來吳伯和藹的聲音。
「吳伯,你又想我了,對不對?」顏霓撒嬌道。
這幾天,吳伯三天兩頭的打電話來,也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對了,老要她回家。
「是呀!吳伯可是真的想你呀!霓兒小姐,有空回來走走吧!」
看吧!果然又是要她回去。
但她真的不太喜歡回到那個冰泠的「碉堡」,一點人氣也沒有。
「好吧!」她只好勉強答應,誰教吳伯這麽疼她呢!「我明天不用上班,明天就回去看你。」
「好好好!我不催你,不過,你順便也去看看你父親,好嗎?」吳伯的口氣急切,聽起來有那麽一絲不尋常。
「看我爸?為什麽?我不要!」一提到她父親,她就又想逃避賴皮。
「霓兒小姐,吳伯拜託你,不要再跟老爺賭氣了好嗎?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父親啊!老爺真的很想念你;你回來看看她好嗎?」吳伯以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
顏霓雙眉微蹙,「我爸想念我?為什麽?他不是從來不管我的嗎?」她冷哼了一聲,「除非他生病了。」
「唉……」吳伯嘆了口氣,「老爺的確定生病了!」
她聞言不禁一怔,「他生病了,生什麽病?」語氣非常的漫不經心。
「這……」吳伯遲疑了起來,沒有再說話。
吳伯的遲疑讓顏霓起了疑心,「你不跟我說?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既然你不說,那我就不回去了。」她故意撂下狠話。
話筒那端仍舊沒有回應。
顏霓開始感到有-點不對勁,「吳伯……」
「是老爺不讓我告訴你的,可是,你是他的親生女兒呀!怎麽可以不知道呢?」吳伯嗚咽了起來,「老爺是真的很疼你的,我真的不希望你們父女一直這樣……嗚……」他說到此,已經泣不成聲。
顏霓雷驚愕地倒抽了一口氣,一顆心狠狠地糾結起來,原來這就是這一陣子吳伯老暗示要她常回去的原因。
「什麽……意思?吳伯,你說清楚……」顏霓執拗的心挨不住自己潛藏在心底深處的感情,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老爺他……他得了癌症,醫生說……活下了多久了。」吳伯說完又是一陣嗚咽。
噩耗又狠又重地擊中了她,她捂着嘴,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她喉頭一梗,「吳伯……我等一下就回去,你等我。」她顧不得屋外正下着傾盆大雨,拔腿便飛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