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屯二虎一、屯二虎是屯中的…

白二斜子有點兒虎。

光虎點還可以，人長得也挺困難。一眼大，一眼小，右眼有個毛病，得立起來才能看清人，因此，一瞅人的時侯，他得先把腦袋往左歪一點，兩個眼睛上下立起來，才能對上光。

機務隊老韓，當過幾天雷達兵，懂得一些雷達術語，看見白二，老遠就喊：“全方位掃瞄的來啦？”

白二聽見有人取笑他，便歪着脖子將眼睛立起來，對好光，看見是老韓，就回罵一句：“哼，是韓老貓啊，上哪兒抓耗子去啦？”

這白二好往老韓跟前湊，老韓還專門愛耍戲他。等白二栽楞栽楞來到跟前，韓老貓就開始琢磨逗他，“老二呀，大姐夫告訴你個事兒，能不能記住？”

“啥事兒？”

“趕明你上邊斜點還行，下邊可別邪呀。”

白二不明白啥意思：“誰下邊斜啦？”說話憨聲憨氣兒。

“不邪，老擺弄它幹啥呀？”

“人家尿尿你還不讓啊。”

“尿尿你咋還往旁邊拉刺呢？”

“往旁邊拉刺不讓啊？”

“那不就刺斜了嗎？”

“你才刺斜了呢。”白二劃不過老韓，就丟下一句話，再也不吱聲了。

虎人的思維都是單向的。

白二沒事的時候專愛到老韓那兒糗，老韓怎麼耍他他也不急歪。老韓要是工夫多就多逗弄一會兒，他要是忙了，就逗幾句拉倒。白二最喜歡別人給他介紹對象，老韓要是忙大勁兒了，就讓白二幫着打下手，一邊讓白二擰螺絲，卸零件，一邊開始哄着白二。

“老二，大姐夫給你介紹對象啊？”

“凈瞎###逗。”白二不信。

“真的，大姐夫多咱胡弄過你呀，要不要吧？”老韓說得一本正經。

“長得啥樣啊？”白二開始認真了。

韓老貓詭秘地眨一下眼睛，說：“那，那大姑娘，長得帥，絕對漂亮，比你精神多了。”

“姓啥呀？”白二信了。

“姓朱唄。那姑娘賊帥，梳一個大辮兒，人家那穿戴可帶勁兒了，穿一件黑皮大衣，雙排扣，人家那雙皮鞋，冬天不凍腳，夏天不捂腳，冬夏不用打油，奔兒亮。”

“長得好不好看哪？”白二上道了。

“好看，大嘴唇，雙眼皮兒，尖下頦，就是嘴唇厚點。別的啥毛病沒有。”

“脾氣咋樣吧？”白二越聽越上癮，圍住老韓緊着幫他擰螺絲，遞螺絲刀子，兩手凈油，小臉弄油黑。

“那脾氣……”老韓故意提高聲音，瞪圓了眼睛，瞅着白二一本正經地說：“人家那脾氣賊溫柔，炕吧，涼點熱點都行，飯干點稀點也行，吃飯有沒有菜都行，結婚，買不買衣服，揍(做)不揍(做)被都行，咳，那脾氣絕對好，咱這一左一右的姑娘沒有脾氣那麼好的。”

老貓編得有枝有蔓。白二越聽越高興，恨不能一把就成。

“就怕人家不幹。”白二說。

“不幹？保證能幹，這門親事我說了算，我說成就成。”老貓滿有把握地。

“那你就給拉嘎拉嘎唄大姐夫!”拉嘎的意思就是給聯繫聯繫的意思。

“拉嘎成了你可不能給人家氣受哇。”

“不能給她氣受。”

“人家那小媳婦還有個優點哪。”老貓驕傲地說。

“啥優點？”

“那小媳婦奶頭多，她要是給你生孩子，一把能生好幾個，省你計劃生育了。”

“呵，真挺好，你介紹的這個人怪合適的。”白二自己個兒沾沾自喜。

韓老貓一看白二都聽傻了，就添油加醋地幫白二忽悠：“那小媳婦，結了婚，你說了算，你當家，下黑睡覺，願意摸哪個‘咂’就摸哪個‘咂’，人家不帶炸的，不帶耍脾氣的，你要是同意，這兩天沒事你就過來，等我修完車，我過去給你介紹介紹，行不行？”

白二興高采烈地說：“行，大姐夫你就費費心，有活你吱聲。”

韓老貓這麼一說，白二這兩天就哪也不去了，撂下飯碗准過來，抬零件，緊螺絲，累得吭哧吭哧，滿臉淌汗。等車修好了，老韓把車開走了，這門親事也就算介紹到此為止，再看見白二就像沒有那麼回事兒似的。

白二接連幾天還去找老貓，老貓不在，過個三五天，白二就把老貓的那個碴給忘了。等到老貓再有活了，再想使喚白二的時候，就重新再給他介紹對象，這把不給他介紹姓朱的，專介紹姓楊的。白二聽着還是那麼照樣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