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再哭一下午?」他對着她大吼,巨大的吼叫聲,差點把屋頂給掀了。「你在說什麼鬼話?」那不是讓他又要繼續心疼下去。

水荷不服輸的回視着他,兩人互瞪的表情,像是隨便都會從懷裏,抽出閃亮而尖銳的刀,互砍對方一百八十刀一樣。

接着,一個不識時務的人,再一次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一一

「閻大俠……」李明珠溫柔的開口,像是一根針戳進飽滿的水球里,終於讓水荷的自製完全的失控。

「我們索性就在這裏再住上一旬,乾脆讓你們修成正果算了!」她小手往半空中一揮,氣得完全沒有辦法自我控制。

此話一出,真是石破天驚,制住所有人的發言。

閻焰看了水荷一眼,又轉頭看了李明珠一眼,霍地靈光一閃。

再怎麼後知後覺,也隱約像是意識到什麼了。

率先開口的,是李明珠,她心想既然破壞他們不成,不如來做做好事,推他們一把吧!

「你吃醋了。」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水荷,看着後者像是被塞進一顆大饅頭,只能光瞠着一雙眼,一句話也說不出。

吃醋?

這兩個字,難得地讓閻焰挑起了眉,悶了一天的心情,豁然開朗。

「我、我……」水荷搖頭,想開口否認,但一迎向閻焰的眸,她卻啞了口。

「我、我沒……不是「這樣……我只是……不舒服。」

又是這個字眼。

閻焰的眸眯得更緊,想起稍早前,她「不舒服」之後,就是一連串的哭泣,連帶着讓他也不舒服極了。

為了避免舊事重演,他決定中止這一切。

「我們出發吧!」他不容拒絕的開口,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往他胸口一靠,足尖一點,拔地而起,直接從二樓躍下,輕易躍過幾來丈的距離,直接到了門口,這好俊的身手,引起在場的人一陣驚呼。

「你要走了?」一直到落了地之後,水荷才訝異的開口。「不跟「掌上明珠」姑娘說聲再見?」

「我為什麼要跟她說再見?」閻焰垂眸,瞪了她一眼,臉上表情猙獰,但大掌卻將她抱得很緊,穩當得很。

「因為……呃,她對你……呃,你知道的……呃……」水荷難得有些語塞。

「我什麼都不知道。」閻焰懶得繼續聽她胡說八道。「我只知道我剛才氣得想殺人。」

「呃……這次又要殺誰?」水荷怎麼老是聽他威脅着要殺人呢?

「就、是、你。」他壓低聲音,一副咬牙切齒的臉,心情躁鬱。

「呃……怎麼會是我?」水荷一愣。

她記得上次當他這麼說的時候,想殺的可是身旁那些亂場的人,以現在的情況算來,他該殺的是那位「掌上明珠」姑娘才是。

「因為……」他傾低他的身子,讓他的鼻尖幾乎要抵上她的小臉,接着用一種幾乎可以震碎她耳朵的力道,在她的面前,像是受傷的大熊一般,朝着她咆哮。

「我差點沒被你嚇死了!」

巨大的吼聲,震得她眼前金星亂冒,水荷小手緊捂着耳朵,卻阻止不了那充滿內力的一吼。

她的耳朵里轟轟作響,嗡嗡嗡的,像是有幾百隻蜜蜂在她的耳邊狂舞,但這一切,都沒能掩蓋住那一句話。

「你剛剛說……你剛剛說……」水荷愣愣地看着近在眼前,雙眼正冒着火的黑眸,震懾得無法反應。

「你沒聽清楚?」那他很樂意再衝著她大吼一次。

「你可是擔心我?」她破涕為笑,咬着紅唇,無法想像,她大哭一場之後,竟然得到最令人訝異欣喜的發現。

這個尖銳又直接的問話,教閻焰薄唇緊抿,一言不發的瞪着她。

水荷的心中有種淡淡的愉快,一陣又一陣的浮上,縱使是咬緊了唇,努力控制笑意,那笑容還是一陣一陣的漾開,上了她的嘴角,還爬上她的眼底。

她與尋常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不同,對於「羞赧」兩個字,並沒有太多的認識,大江南北的跑來跑去,雖談不上離經叛道,但卻懂得如何扞衛自己的主權,尤其是在此「大敵當前」的時候。

「你真的擔心我?」水荷的聲音又揚高一些,揚響了一些,此舉乃存心喊給還在客棧內的「某個人」聽的。

她的小小心思,閻焰怎會不曉得,但,他一向不是好人,更不屬善類,他沒打算要增加她的氣焰,於是,他只是冷覷着她,仍是一言不發。

水荷挑起眉,等着他回應,等到唇邊的笑容都僵了,等到客棧內的「某人」,都露出嘲笑的眼神了,她還是沒等到他的回應。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好吧,縱使他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在乎她,那也只可能是他對「恩人之女」的一種責任,並不是她所妄想的那些「什麼什麼」。

他的一張嘴,緊得像蚌殼似的,看着她的表情像是看着什麼怪物,完全的冷眼旁觀。

她真是夠丟臉了,心中渺小的希望,在他的沉默中急速枯萎,心裏一揪,那股酸楚的感覺再次浮了上來。

她推了推他的胸口,示意要他鬆開她,她只是哭了一早上,並不是斷了腿,也不是生了病,她能自己站着,用不着他抱。

閻焰沒有堅持,順着她的意,讓她在平地上立直了身子。

水荷沒再看他一眼,面色如常,低頭順了順裙擺,也收拾自己狼狽的心情,之後才抬起頭來,對他扯開一個勉強的微笑。

「好的,閻大俠,我們可以出發了。」她有禮的對他福了福身,語氣沒有尖酸的意味,只是無力,她連酸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瞧着那張小臉的光,瞬間又暗了,閻焰的臉色一冷,黑眸中迸出怒火。

「你又怎麼了?」剛才的笑容不是很美、很甜、很漂亮嗎?為什麼又突然的沒了光采。

水荷只是搖頭。

「我沒事。」她提起裙擺,拉住馬鞍,熟練上馬。「我們可以出發了,駕!」

話畢,她沒等他,只是雙腿一夾,催促着馬匹上路。

閻焰一僵,額冒青筋,眸中怒火乍起。

這小妮子,又要起脾氣來了!

他只是沒有回應她的話罷了,她需要這般無禮的轉身,像是再也不想與他多說一句?

看着她快馬離開,身影愈來愈小、愈來愈小,閻焰的火氣就愈燒愈旺、愈燒愈旺。

「易水荷!」他提氣對着飛奔而去的她大喊。

以他雄厚的內力,一裡外的人都能聽得到他的怒吼,唯獨那個女人「故意」聽不到,仍是騎馬快奔。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閻焰決定攔下她,好好說個清楚才行。

【第七章】

閻焰一個提氣、縱身、飛點,將吩咐小二哥準備的那匹駿馬拋諸腦後,沒幾個起落,他就已經追上她,將小二的急喚聲丟在身後。

他的身形恍如鬼魅,迅速的趕到她身邊,飛身拉住她的韁繩,在小溪前逼得她不得不停不動作,盯視着她的目光嚴厲。

水荷也不怕,直直的俯視着他,如果不是技不如人;她更想做的事,是揍他兩拳,親手掐死這個讓她極沒面子的男人,然後再補上兩腳,讓他再也無法「危害」。

其他的良家婦女,也不會再去「招惹」那些鶯鶯燕燕。

「鬧夠了沒?」閻焰冷冷開口。

「我只是聽從你的話,加緊趕路,什麼時候鬧了?」水荷就算鬧,鬧的也是她自己。「難不成,我連找自己的麻煩都不行了?」

「當然不行。」閻焰想出不想的說。

真是氣死人了。

「你管得很廣,連我的心情你都有意見?」水荷忍無可忍,一夾腿,拉起韁繩又要走人,卻敵不過他的力道。

閻焰看着她,無言的與她拉扯着同一根韁繩。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堂堂一個斷魂鞭閻焰,竟然拿一個丫頭沒辦法。

他想,或許他可以劈昏她,那自然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不過……一如早上時,沒有她在身旁,少了她嘰嘰喳喳的叨語,他全身都不對勁。

曾幾何時,他已經那麼習慣她的存在。

無論是她的聰慧、她的煩躁、她的小小脾氣……在在都吸引了他的視線,教他無法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

這是個無法理解,目前還找不到答案的問題,但,來日方長,或許,他不需要在這個癥結點上,跟她浪費時間。

兩人的目光對峙,就在水荷以為他要將她揪下馬時,他竟然俐落矯健的翻身上馬,穩穩的坐在她的身後,大掌護住她的腰,她幾乎是靠在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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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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