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不要說十天七夜,就是再給他七生七世都不夠!

他不但不要她了斷前世今生,他還要將十天七夜延長,直至生生世世、天荒地老。了斷?她願了他不可思斷!

與小小共度了兩日之後,宮上邪強迫自己舍下她的軟玉溫香,決定馬上執行留住小小的大計,而他第一個找的幫手,就是那個愛管閑事的凝若笑。

凝若笑素來溫婉的嗓音,在宮上邪對她說完一長串話后,突然是拔高又尖銳。

她氣抖地拍着桌面,「姓宮的,你再給我說一次!」

「這種事還要我跟你說兩遍?」宮上邪不以為然地挑挑眉,「你這傢伙比狐狸還精明,哪會不知道我打的是什麼主意?」

「我是不敢相信!」凝若笑直瞪着這個笑得一臉邪惡的好朋友,沒想到前陣子還無精打採的他,在兩天後居然又變得邪邪壞壞的,而且他壞的程度還愈來愈過分!

官上邪懶懶地把玩着十指,「你最好是信。」

「你居然敢要我幫你去做這種事?」凝若笑指着自己的鼻尖,」你有沒有說錯?我是你的好朋友哪!」

「對,就是你。」宮上邪大大地點着頭,把她當成能辦好這件事的不二人選。「朋友有難,你就該兩肋插刀。」

凝若笑簡直氣炸了,「你要我去把那個梁顏殊自小小的身邊搶過來,並且慫恿他取消和小小的婚約?」

宮上邪慢慢地幫她加述她沒說到的部分,「我還要你把梁顏殊迷得神魂顛倒,迷得忘了他的祖宗十八代,再被踢出家門與梁家斷絕所有關係。

最重要的是,他必須把小小忘得於乾淨凈,不計一切地毀婚只求和你雙宿雙飛,還有,你必須把梁家的家產吃空掏盡。」

既然小小不能毀婚,那讓梁顏殊毀婚總成了吧?而且封貞觀就快對梁家動手,他要是不趕快叫梁顏殊當個敗家子把梁家的錢財敗光光,專門負責抄家的段凌波也勢必會把梁家抄得分文無存;如果要保住小小往後的幸福,以及為了梁顏殊的性命着想,唯有這個方法,才能夠兩全其美,也才能把傷害減到最低。

「你有沒有為小小想過?」凝若笑撫着額,「她若被退婚的話,她就再也沒名聲了」

「你要有個正確的觀念,這麼做是為了小小的幸福着想,讓她看清楚梁顏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也好讓她明白她所託非人。」宮上邪還有條有理的同她分析,「只要你拐到了梁顏殊之後再戲他,那時世人恥笑的將會是梁顏殊,小小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況且梁顏殊若是真愛小小的話,他就不會受你的引誘。」「要我去引誘他?」凝若笑一雙柳眉揚得老高,「為了你的計劃,你就可以出賣我這個朋友來幫你?」這是什麼朋友?什麼不出賣,居然出賣她!

宮上邪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你本來就是做賣笑這一行的,勾引一個男人,這種差事對你來說再適合不過,我當然要出賣你去做。」

「你……」她氣得五臟六腑差點走了位,「我是很同情你和小小之間的情事,可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會連這種手段也使得出來!」

「無毒不丈夫。」宮上邪的嘴邊漾出陣陣冷笑,「我絕不會把小小讓出去,無論是誰訂下了小小;我都要把她搶回來,就算是耍陰的,我也要搶到手!」愛情本來就是一場戰爭,而戰爭之間只有蠃家與輸家,他當然妥當個蠃家!

「喂!」她忿忿地叉着腰,「你知不知道拆散人家姻緣是很不道德的?」

「完——全——不一一知——道。」笑話,只要能夠讓他得到他所求的情愛,與什麼道德何干?

凝若笑愈想愈湊慘,「你知不知道小小可能會因此恨我一輩子?」她和小小是手帕之交啊,要是讓小小知道了,她搞不好會因為眼前這個壞朋友而失去一個好朋友。

「那就是你的罪孽了,我管不着。」宮上邪聳聳肩,把所有的罪過全都推給她一個人去負責。

「匪類、匪類、誤交匪類!」凝若笑氣得在房裏重重踱步,邊走邊罵自己千嘛自討苦吃地交來這種惡劣的朋友。

「」我是蛇蟠玉的主人,所以我是蛇類不是匪類」」宮上邪冷然地更正,「還有,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別把我估得太高,匪類我還擔不起。」

「我不幹!我不做這種缺德事!」她氣到極點,大聲把話擲到他的臉上,「我才不要讓你出賣我然後再由我去出賣小小,我雖賣笑,但我不出賣友情!」

宮上邪陰森颯然她睨着她,「是嗎?」

「我不會幫你做這種缺德事,咱們的友情就到今天為止。」凝若笑揮着手,決定跟這個對她來說百害無一利的朋友割席絕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往後相見不如懷念,再見!」

「賣笑的。」宮上邪在她扭頭走人時音調低寒地叫住她。

「幹嘛?」她火爆地扭過頭,爆嚷驀地中止,冷汗直苜地盯着他撥出一柄顏色七彩的長劍。

當宮上邪將劍尖指向她時,她膽戰心驚地問:「喂……你想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這把劍叫什麼名字?」宮上邪旋轉着手中的長劍,就像在玩弄一條七色的彩蛇,而那把劍彷佛就在他的手中有了生命,不但像一條活生生的美麗細蛇,還靈性十足地像正在朝她吐信。

凝若笑咽了咽口水,」什……什麼名字?」

」琅琊劍。」她大大地退了幾步,滿面震驚,「四大名劍之一?」

這傢伙居然能夠得到大名鼎鼎的雲掠空親手打造四大名劍中的一柄神劍?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來歷呀?

「一點也沒錯。」宮上邪揚起長劍在她臉蛋旁的空氣間左划右划,「而且這把琅琊劍等一下將會慢慢的、慢慢的把你一片一片地削成碎片,讓你往後再也笑不出來。」

「你威脅我?」凝若笑哇哇大叫,「你居然威脅我這個親愛的好朋友?」

宮上邪冷冷地反聲譏諷,「是誰剛才說咱們的交情到今天為止的?」

「你、你……」凝若笑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交了滿天下的朋友,怎麼這次會栽了個跟頭,竟栽在這個蛇類男人上頭?

宮上邪以劍尖輕挑起她的一綹發,將劍身緩緩靠近她纖細的頸項。

他不容拒絕地威脅,「在小小出嫁前你要是沒把梁顏殊給拐到手,我向你保證,你這顆腦袋絕對不會繼續留在你的脖子上!」

她不甘不願地嚷叫,「宮上邪!你又欠我一次!」

「繼續記在你的賣笑帳上。」他不在意地挑挑眉,依舊沒有收手的意思,「快去辦你該辦的事,要不然……」□□

已經非常明白他動不動就咬人脾氣的凝若笑主動幫他接話。

「要不然你這條邪蛇又要咬人了?」為什麼?為什麼又是她?

宮上邪亮出森白的牙,「想再被咬嗎?」

「我馬上去辦!」

※※※※※※※※※※※※※※※※※※※※※※※※※※

「小小,我錯了!」梁顏殊兩腳一跪,重重地朝小小磕了一個響頭。

在宮上邪出賣了凝若笑的三日後,小小七早八早就被宮上邪從被窩裏挖起來,而後就被四姨娘拖來九萼齋已經人滿為患的大廳里,此刻她正端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好一陣子不見的梁顏殊,莫名其妙地朝她深深一叩首。

小小伸手想要扶起他問個清楚,但一旁所有九萼齋的姊妹們全都擺着反對的臉孔,用一致的眼神把她給逼回椅子裏,她不解地看着四周,總感覺現在的情況頗像是三堂會審,而且這裏的每個人,好象都正處於極為憤怒的狀態。

「你做錯了什麼?」小小柔聲的問,看他兩肩頻頻地抖動着,似乎壓力很大。

粱顏殊抬超頭滔滔不絕地說著,「我在錯誤中才深深明白,我這輩子所要追求的,絕對不是只有被安排好的姻緣,我該放手去追求我想要的,痛痛快快地度過此生,也才不枉我來人世這一遭。」

「啊?」小小頻眨着茫然不解的水眸。

「人生只有短短數十年,如果硬要將我綁在我不愛的人身邊,那我寧可只求片刻的幸福,就算是被逐出家門我也不后梅!」粱顏殊說得低慨激昂,就連他那雙被愛情滋潤過的雙眼,都漾起陣陣光彩,好不炫人。

「梁公子,我聽不值這是——」小小試着想弄清楚狀況,但梁顏殊卻截斷她的話,緊緊地握着她的手。

「你要原諒我,你一定要諒解我這麼做的苦衷!」

「什麼?」愈說她愈聽不懂了。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突然跑來跟她說這些沒頭沒尾的東西,他想要她原諒他什麼?

在一旁排排站的人群里,站着三位策劃整個事件的主使人。

宮上邪以手肘撞撞站在左邊的四姨娘,暗示她該粉墨登場了。

四姨娘一收到宮上邪的暗號后,馬上拉高了嗓門,不但哭得天昏地暗,而且又高拔又凄傖的聲音把所有人都嚇得一愣一愣的。

四姨娘捶心搗肺地哭喊着,「天啊、地啊、慘無人道啊!」

「四……四姨?」小小瞪大了雙眼,錯愕地看着平日笑臉迎客的四姨娘臉上居然會變個樣子。

「小小,你好可憐……你好摻哪!」四姨娘拿着手絹擦拭好不容易擠出來的老淚,大聲地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為小小抱不平。

宮上邪第一個受不了她的這種演法;他朝她眨眨眼,小聲地向她提醒,「喂,太過火了,收斂點。」又不是死了爹娘,沒必要哭得這麼慘烈吧?她有沒有演錯戲碼?那個凝若笑到底是怎麼跟她溝通的?

「演得太過火了?」四姨娘邊裝哭邊問。

宮上邪火速向她指示,「快點換一種版本。」

「換版本喔?沒問題。」四姨娘點點頭,轉過頭來又馬上哭得裒哀切切。

她一手控訴地指向梁顏殊,「梁公子,你做人要憑良心哪!」

「四姨,這到底——」小小才想叫她別這麼鬧時,四姨娘卻一把將她拉到身後,趕在她前頭先一步表達立場。

她一手阻擋着小小,一手叉着腰豪氣萬千地對她交代,「小小,你什麼都不要說,今兒個就由四姨來替你出頭,我一定要向他討個公道!」

「討什麼公道?」小小一頭的霧水,思緒由本來的不太清楚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姓梁的!」四姨娘撩起了裙擺,一腳重重地踩在椅上,居高臨下地瞪着梁顏殊,「你和小小的親事不但早就訂下而且連過門的日子都看好說定了,咱們苗家為小小的嫁妝、嫁裳都已經準備好了,婚宴的帖子也都發出去了,你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做出這種事?」

「我……我……」膽小的梁顏殊被這種一下子哭得昏天暗地,一下子兇惡如夜叉的婆娘嚇得忘了原本來這裏的目的。

「你說說,這叫我們家小小往後怎麼在人前抬得起頭來了你要我想們苗家的面子往哪裏擺?」四姨娘粗肥的手掌,像拎小雞一般提起弱不禁風的梁顏殊,齜牙咧嘴地問。

「四姨,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小小看不過去了,站出來阻止她這樣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我的心頭肉啊!」四姨娘將梁顏殊甩到一旁,抱着小小吱聲痛哭,「我對不起你的舅父,不但沒有把你照料好,還讓你遇上這種狼心狗肺的男人,嗚……你的命好苦哇!」

小小吶吶地問:「會——嗎?」

「小小,是我對不起你……」被人甩至遠處的梁顏殊忙不迭地爬至小小的面前懺悔,「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好了,只要能讓你消氣,你用力的打我吧!」

「有……有這麼嚴重嗎?」打他?他是做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而這個四姨又到底在哭些什麼?

「有!當然有!」四姨娘得理不饒人地再接再厲,「你要負起全部的責任,外頭的流言和閑語,你要去幫我們小小都擺平,不然我就去告官,我要告你這負心漢欺騙良家婦女,白白枯踢了我們家小小!」

小小愈聽愈詭異,「我被槽蹋?」

這幾日來,她與宮上邪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若是要說槽蹋,她把清白的身子給的人又不是梁顏殊,是那個深深愛她的宮上邪,難道說……這兒的每個人都知道她和宮上邪的情事了?

小小的臉色睬地變得雪白,以為這裏所有的人就是因為她和宮上邪的事而來興師問罪的。可是……可是也說不過去呀,犯錯的人是她,又不是梁顏殊,怎麼她都還沒向梁顏殊告侮她為了滿足自己私倩所做的事,反而梁顏殊就先到她的面前來賠不是了?

「賣笑的。」還是躲在一邊什麼都不做的宮上邪,淡淡地喚□在他身邊看得一臉快樂的凝若笑。

「嗯?」

徹蚤搔發,「我沒想到這老太婆還真會演。」當初她說要找四姨娘來助陣時,他猶覺得不太可靠,誰知道凝若笑還滿會挑人的。

「我教的。」凝若笑菱似的唇邊揚起得意地笑。

「看得出來。」頭一回見到她時,就看過她是怎麼對待她的恩客,他十分相信她有這方面的天份。

凝若笑拍拍臉頰,準備也加入混亂的局勢里,「等一下你看了我這師父的拿手功夫后,你會更感動。」

完全不知情的小小,壓下自己胸口那份罪怒感,深吸了口氣鎮定下來。

「四姨,你先別哭。」她一邊勸着四姨踉,一手拉起梁顏殊,「梁公子,你也先起來,我們可以把話說清楚嗎?」

梁顏殊看看她,又回頭看看那一大票都把他當成負心漢的窯姊兒們;終於鼓起了勇氣,要把橫亘在他們之間的問題說出來,以便能快快離開這個地方。

「小小,我……我對不起你……」他垂下頭,一改平日的風采翩翩,反而變得唯唯諾諾。

「你怎麼對不起我?」她不了解,對不起他的人是她,他這品性謙和、性情溫良的男人能做出什麼事來了他娓艉道來,「我貪戀女色、我沉迷愛情,我……我愛上了一個你以外的女人,我必須告訴你,我不愛你。」

小小的心頭霎時如同放下一顆大石,不但不怒,反而覺得今生從未如此喜悅過。

真好,他並不愛她。

她可以放心了,她終於可以放下所有的顧忌對自己的誠實,因為,她也不愛他。

「你愛上了誰?」她溫柔地扶起他在一旁坐下,臉上帶着無法察覺的笑意。

「我愛若笑。」梁顏殊轉頭看向靜靜站立在一旁的凝若笑。

小小有些訝然,「她?」若笑會愛他?她不是最討厭這種文弱型的書生嗎?她怎麼會愛上這個男人?

「是她勾引我……」

「」噢!」凝若笑心碎地掩着胸口,臉上掛着兩行清淚,「梁公子,你怎能這麼說?」

「若……若笑?」小小更是對若笑如此反常的模樣愣呆了眼。

「難道我們倆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你當初還口口聲聲的說我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心肝寶貝,可是你……你竟然說是我勾引你?」凝若笑頂聲說著,完全不需用力擠出眼淚,淚水就像開了閘門似地滔滔傾流,美艷的臉龐寫滿了無處訴的委屈。

「若笑,不是那樣的……」梁顏殊捨不得地拚命揮着手反駁。

凝若笑嗚嗚咽咽地掩着臉,「我是真倩真忘的愛你啊!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心騙到手之後就拋棄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要為我贖身?」

「我沒有,我是真的要贖你!」衝冠一怒為紅顏,粱顏殊馬上把話說得又響又大聲。

凝若笑還是不相信,聲淚俱下地間:「你騙我!你還是捨不得小小是不是?」

「我……」

「我……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啦!」凝若笑把身子一轉,掩着臉直撲至小小的懷裏,哭得那麼地哀傷慘切,讓小小簡直都要相信真有這麼一回事了。

宮上邪看了后忍不住翻起白眼,「騙子……」

「若笑,有話好好說,你千萬別想不開,小小手忙腳亂地按撫着從來不曾哭過的凝若笑。

「小小……」凝若笑抱住她放聲痛哭,「他欺騙我,他騙走了我的感情后就不要我了啦!」

「梁公子?」小小又轉過頭去看那個負心男主角。

梁顏殊一手指夭發誓,「不是我,我沒有騙她,我是真心愛她的!。

「你愛我?」凝若笑抽抽噎噎地抹淚,刻意挑激着他,「你既然愛我,為什麼不敢跟小小說個明白?你說明!你來對她說啊!」

「小小,我不愛你!」梁顏殊這名已被凝若笑操縱的人偶立刻和小小攤牌。

小小點點頭,「這個我已經知道了。然後呢?」

「因為我愛若笑,所以我不能娶你,我要娶她!」梁顏殊把所有的事情都掏出來說,「我已經向我爹娘說過了,我爹娘也將我們的婚事取消,並且把我趕出家門,所以我不能沒有若笑!」

「你希望我成全你們?」小小沒有絲毫憤怒,只是淡淡地間。

「對。」

她毫不考慮,「好。我成全你們。」

「你肯答應?」粱顏殊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爽快。

「我肯。」他們兩人既是兩情相悅,而她愛的人又不是他,她還有什麼好反對的?相反的,她還覺得輕鬆,至於她往後的名聲會如何,那倒還是其次。

梁顏殊感激涕零地向她道謝,「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來世再報!」

「」不了,來世千萬別報給我。」她消受不起地婉拒。

她可不要來生再來一回。

「若笑……」一獲得諒解后,梁顏殊忙把已哭成淚人兒的凝若笑接來懷裏安撫。

「我想出去走走,你們慢慢聊吧。」忽然覺得她必須找個地方先來處理自己現在的情緒,於是站直了身子,自人群中清出一條路往外頭走去。

「你真的已經取消和小小的婚約了?小小是自由之身了?」小小前腳一走,凝若笑馬上在梁顏殊的懷中變了張臉。

「」對,你一定要相信我對你的真心。」梁顏殊自懷中掏出一大疊厚厚的銀票和地契,「你看,我把我家所有的財產都帶來了,這些都是我準備用來贖你的。」

「」都是要給我的?」凝若笑不客氣地將他手中的銀票地契全拿了過來,偏着頭睨看着他。

梁顏殊不疑有詐地點着頭,「對,都給你贖身。」

「嗯……這個夠份量。。她在手中秤了秤,並將梁顏殊慢慢地推開。

「若笑?」懷抱一時變得空空蕩蕩的粱顏殊,錯俜地看着她臉上的表情都變了,非但找不出一絲絲眼淚,還笑靨如花地數着銀票。

她突然回過頭一間,「梁公子,你剛剛很對不起小小是不是?」

「嗯,我辜負了她。」梁顏殊聲音低低的。

她壞壞地轉了轉眼珠子,「那……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惡有惡報,而且絕對不是時候未到,反而是時候馬上到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也要對不起你,我現在馬上要辜負你。」,凝若笑怡然自若地朝他笑着,馬上和他許下的海誓山盟分道揚鑣,當下全都拋棄得乾乾淨淨,「梁公子,我不要你了。」

梁顏殊震驚地跳起,「什麼?!」

「」我說,你被我拋棄了。」她淡淡地重複。

「你……」

「唉,在拋棄別人後又被一個妓女拋棄,你的名聲只會難昕到不能再難聽,而你也無顏再在蘇州立足。」凝若笑從厚厚的銀票里抽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就當是我為你往後的出路着想好了。來,這是我給你的分手費,拿着這些錢離開蘇州去做些小本生意,不必找了。」

梁顏殊獃獃地看着手中被風一吹就足以吹跑的輕薄銀票,忽然想起了每個曾與凝若笑相處過的男人們,下場好象都跟他一樣,得到的就只有這一張面額少少的走路費‥「怎麼樣,我很有良心吧?」凝若笑捧着臉頰笑瞇瞇地問。

「太狠了……」四姨娘掩着臉為梁顏殊長嘆,「竟然只留點渣渣給他……」

宮上邪一手重重拍着四姨娘的肩頭,「她果然是你的師父。」

多虧有了這群女人,這下子,小小就註定跑不掉了。

※※※※※※※※※※※※※※※※※※※※※※※

梁顏殊不愛她?

打從自九萼齋出來后,小小的唇邊就噙着一抹燦爛的笑薏,無視於已經聽聞梁顏殊為了花冠姑娘而拋棄她的路人們,沿途一直朝她指指點點、紛紛喁語,反而覺得她這輩子沒像此刻這麼高興快樂過。

她腳步輕快地走上沿湖大堤,坐在垂柳邊望着湖裏頭的魚兒成雙成對地在荷蓮之間嬉遊,和湖面上相依相偎的鴛鴦。

她隨手撿起地上的柳條,在堤邊的沙地上寫出一個又一個相同的人名。

她含笑地晴喃輕喚,「上邪……」

在走出九萼齋前,她得到的,是她以前從不敢想的。人事變幻萬千,她簡直不敢相信她能這麼輕易地解脫困苦的枷鎖。是不是上夭同倩她前世愛得苦,所以才在今生用這種方式來償還她?

除去了與梁顏殊的婚約,往後,她就可以和宮上邪自在地在一起了;她不必再扳指細數她還有幾天能和宮上邪相守在一起,很快地,他們就可以像這湖面的鴛鴦,悠哉地雙游成對,不會再有什麼事來阻攔他們。

在小小的身後遠處,三冬身着官服的男子正仔細地打量着她。

藏弓指着小小問向旁邊的校衛,「是她?」「長得這麼美,應該就是她。」右進的校衛點點頭,」何況她又是從九萼齋走出來的,錯不了。」

藏弓兩手環着胸,「虎翼玉真在她身上?」

「蘇州人都傳聞虎翼玉就在這個花冠姑娘身上。」左邊的校衛也再度確認。

「好。」藏弓泛着殘笑,「那麼就先下手為強。」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他還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攻入有宮上邪守護的九萼齋,好從花冠姑娘身上奪來虎翼玉,沒想到今天卻給他們碰個正着。

在藏弓的令下,兩名校衛立刻沖至堤上聯手架住小小,在小小還來不及回神呼救時就將她點了睡穴,光天化日下,就這樣準備與藏弓一塊兒將小小帶進兩江總督府里。

而在蘇州城遍尋不着仇人、也沒法子辦成戰堯修交代對梁家的任務,正打算去找宮上邪算帳的封貞觀,方才路過兩江總督府,一群人便與他擦身而過,也不管撞着了他,大咧咧地抱着小小一路走進兩江總督府里。

封貞觀敏銳地回過頭來,「藏弓?」

那個相府太保怎麼會去兩江總督府?他不是正要對付宮上邪嗎?封貞觀撫着下巴回想,他們剛剛抱進總督府的那個女人,怎麼會讓他覺得這麼地眼熟?

「苗小小?」他訝然地想起,上回被他迷暈並扔進湖裏頭的,不就正是他們手上的那個女人嗎?

封貞觀的臉上忽地露出快意的笑容,朝身後的手下彈彈手指,帶着所有的人走向九萼齋,而且他的腳步愈走愈快,愈走愈痛快。

※※※※※※※※※※※※※※※※※※※※※※※※※※※※※

「我找宮上邪。」

當封貞觀率領的大批官府人馬包圍住九萼齋,將裏頭所有的姑娘都嚇成椋弓之鳥后,被人架到大門前的四姨娘流着冷汗,看着眼前這名身着官服並且神情冷淡的男子,劈頭就告訴她這句話。

四姨娘楞愣地問:「宮上邪?」她們的超級護窯保鏢,是怎麼結上了這種當官的仇家?

封貞觀冷眼一掃,「他在不在?」

嘶嘶的劍鳴聲瞬間劃破了空氣,一條七彩美麗的蛇影直朝封貞觀的面門飛去,彷佛一尾吐信的蛇正要張口狠咬。

封貞觀面無表情地推開四姨娘,抄起腰間配戴的龍吟劍抵擋迎面冷劍,並且以力借力反手將它奉還給它的主人。

「好哇!」宮上邪的身影馬上出現在封貞觀的背後,「我還沒去我你,你就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你的頭……」封貞觀緩緩地倆過頭,冷眼睨視着他,嘴邊還露出一抹咱笑,「還痛不痛?」

一想起被偷襲的那件事,宮上邪就滿肚的怒火。

「我就讓你也嘗嘗那滋味!」他一把招回琅琊劍,打算也在封貞觀的後腦勺留個腫瘤。

四姨娘在他們兩個人打時慌慌張張地大叫:「宮少爺,你可別在我這兒砸店啊!」

「貞觀,你不要躲!」宮上邪才不管會不會砸了人家的店,鐵了心就要回報封貞觀的惡行一回。

「躲?」封貞觀不屑地冷笑,「我正要找你算帳。」

「你找我算哪門子的帳?」他沒去找這傢伙興師問罪就很好了,還想來找他算帳?

封貞觀目光寒颼颼地射向他,「誰教你對我的目標出手的?」

「什麼目標?」

「梁家。」他奉命要毀掉的那個梁家,居然在他為梁造業找出條罪名捉來刑部受審前,就被這個宮上邪給毀了,他當然要來找他算悵。

「對你的目標出手又如何?」宮上邪趾高氣昂地抬高了下巴,「我就是愛搶你的差事,怎樣?」

「上回被我扔下水的女人是不是叫苗小小?」封貞觀聳聳肩,故意輕描淡寫的問。

「明知故問!」想到他曾對小小做過那種事,宮上邪怒火攻心地舉劍就朝他劈去。

封貞觀臨危不亂地淡淡開口,「那被藏弓綁走的也是苗小小了?」

狠毒襲來的琅琊劍,在千鉤一發之際,緊急停在封貞觀的眉心之前。

宮上邪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小小被藏弓綁走了?!」「我要走了。」封貞觀卻是冷淡得很,說完話便轉身就走。

「封貞觀,你給我回來說清楚!」宮上邪氣炸地忙把這個只把事情說一半就要走人的老友紿拖回來。

這下輪到封貞觀神氣了,他壞壞地朝宮上邪咧大了嘴,「求我。」

「你……」宮上邪氣得牙痒痒地。

「無妨。」封貞觀淡淡冷哼,「反正那個女人的生死與我無關。」

「你這傢伙……」宮上邪拚命忍下想狠狠咬他一口的衝動,「你就一定要這麼愛記仇嗎?」

這個脾氣死硬的臭傢伙,每次得罪了他就一定會被他加倍奉還。他怎麼二十年來這種脾氣都不改?連朋友他都可以這樣對待,他是怎麼在朝中不得罪人而活到今天的?

封貞觀一臉的理所當然,「這是天性。你求是不求?」有仇報仇,向來就是他奉行不移的金玉良言。

宮上邪拿他這個老友沒辦法,可是又不願拉下身段來求他,但是不求他的話,小小怎麼辦?該怎麼樣才能讓他主動說出小小的下落呢?

「我用一個情報來跟你換小小的下落如何?」為了小小,絲毫沒有朋友道義的宮上邪,馬上準備出賣另一個朋友。

封貞觀愛理不理的,」我可以考慮。」

「凌波現在人在蘇州。」宮上邪立刻報出封貞觀拚命想找的,並且非常想將之大卸八塊的段凌波的下落。

原本還冷淡如水的封貞觀,在一聽到段凌波的名字之後,臉然立刻就變了。

他陰森無比地間:「他在蘇州?」

「我還知道他住在哪兒。你想殺凌波的話,就把小小的下落告訴我。」宮上邪見他已經接受引誘了,討價還價地要他先說出小小的消息。

「苗小小在兩江總督府邸。」為找段凌波的封貞觀一改前態,變得非常爽快。「凌波在哪裏?」

一得到情報,宮上邪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一邊還回頭告訴他,「我救我的情人,你殺你的仇人。凌波就住在這條衚衕尾的客棧天宇第一號房!」

封貞觀腳跟一轉,立刻揚手率着大匹人馬直闖衚衕尾的客棧,原本熱熱鬧鬧的九萼齋門外,霎時變得空無一人。

「姨娘。」躲在裏頭看戲的凝若笑一手搭在四姨娘的肩上,「咱們這九間萼齋是愈來愈紅了。」

「怎麼說?」根本就弄不清楚門外這些來去匆匆的人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的四姨娘吶吶地回過頭來。

凝若笑望着封貞觀遠去的身影,「你知道剛剛來找宮上邪的人是誰嗎?」

「誰?」

「當朝刑部首輔大臣,封貞觀。」她徼笑地撫着頰,「而前陣子來這裏的段凌波,則是戶部的首輔大臣。」

沒想到現在的朝中大臣都流行逛窯子,也許她該多交幾個當官的好朋友才是。

「啊?」她家來過這麼多大官?

凝若笑伸伸懶腰,「呵呵,日子愈來愈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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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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