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高雄

在深夜的黃家有夜未眠的跡象,客廳里擠滿來安慰、詢問的人潮。

黃家的人脈非常廣泛,黃羽翔更是知名的設計師,他的重傷經報紙的披露后,在一天之內黃家便接獲來自各方的電話,尤其以演藝界為最。

韋秀鶯哭腫眼眸坐在客廳內,陪待在旁的有黃思林、黃思宜姐妹。

“羽采屋”的重要幹部也都前來慰問。

客廳內有一位記者問道:“黃夫人,你兒子重傷住院為可你沒去看他呢?”他可是在黃家從早待到晚,想看出是否有何蛛絲馬跡,挖挖看這件車禍是純同意外,或是另有隱情。

韋秀鶯聽他這一問,淚水又滑下,捂着手絹哭泣。

二女兒黃思林美艷的臉凈是愁容,“先生,我代家母回答你吧,家父不讓我媽前往醫院,他怕家母受不了打擊,畢竟羽翔是我們黃家惟一的獨子,是我們全家放在掌心呵護的人,誰受得了他出意外的事實。”

黃思宜大聲地說:“各位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夜色已深,請大家回去吧。”

被她一說,客廳里的人都站起來講些安慰的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轉身各自離去。

當所有的人都離去,這時候一輛賓士車駛進中庭。

“可能是爸他們回來了。”黃思林聽到車聲猜測道。

傭人跑來報告,“夫人,韋先生來了。”

“大哥?”韋秀鶯站起來望向門口,“快去請他進來。”

韋榮基出現在門口,“秀鶯,你還好嗎?”

韋秀鶯投進大哥的懷裏哭訴,“大哥,羽翔的傷一定很重,不懷祖為何到現在還沒回來。”

“你放心,羽翔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他擁着韋秀鶯在沙發坐下,安慰地擁緊她。

“希望如此。”韋秀鶯啜泣着。

黃思林、黃思宜互視一眼,她們從有記憶以來就覺得這位舅舅很怪異,凝視母親的眼神是那麼專註且充滿愛戀。

“舅舅,讓你大老遠跑來實在很對不起。”黃思林從傭人的手接過茶水放在他面前。

“我們是一家人,還和我客套。”韋榮基嘆口氣,“羽翔也真是的,車子開那麼快做什麼。”

“就是啊,等他傷好了,我一定要狠狠地罵罵他。”黃思宜接口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飆車。”氣憤的神情彷彿黃羽翔就在她面前。

韋榮基低首看着倚靠在懷裏的韋秀鶯,她正坐正身於離開他的懷裏,他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秀鶯,我明天要去醫院,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但是懷祖……”她聽到車子駛進車庫的聲音,“懷祖回來了。”她站起來走到門口等候。

韋榮基的神情黯然,端起茶杯啜飲香濃又微帶甘苦的烏龍茶一如他心中的苦澀。

黃懷祖和兩位女婿拾級而上,韋秀鶯早已立在門口等着,“秀鶯。”他敞開雙臂擁抱愛妻。

黃思林、黃思宜分別走近她們的夫婿,大家一齊進人客廳。

“大哥。”黃懷祖放開妻子握住韋榮基的手,“幾時到的?”

“我才剛到沒多久。”韋榮基關心地說:“羽翔的情形如何?季亭到台中探訪羽翔你遇到沒?”

韋季亭是韋榮基的獨生女,也是當紅的影歌紅星。

“已經脫離險境,幸好沒傷到要害,休養一陣子就可痊癒。醫生嚴禁訪客,所以季亭和思思住在羽翔的別墅里。”

韋榮基沉吟着,“那我等羽翔出院了再來看他好了。明天我和客戶有約,所以要趕回台北。”

“大哥,明早再回去好了。”韋秀鶯不願他台北高雄兩頭跑太累

“舅舅,你就留下來過夜,再趕回台北太累了。”黃思林也說。

“你們的心意我了解,但是我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不回台北不行。”

“不然我叫司機開車送你回台北。”黃懷祖說。“不用了。”韋榮基笑着站了起來,“我要走了,懷祖,要好好照顧秀鶯知道嗎?”

“我知道。”

“那我走了,再見。”

何耀德、邱欽賢代替岳父、岳母送他。

*****

韋秀鶯讓傭人都退下去休息,客廳內不再有外人。

“思林、思宜,我的演技一級棒吧?”

“媽,你太厲害了.眼淚收放自如。”黃思林翹起大拇指,“所有的人都被你的傷心表情給朦騙了。”

“懷祖,羽翔真的只受到輕傷?”韋秀鶯略微憂心,捉住丈夫的手問道。

“你放心。我詢問過主治醫生,他說羽翔的手腳只是輕微的骨折,一個月就好了,額頭上的傷口是用美容線縫的,不會留下疤痕,你放心。”黃懷祖安撫地說。

“那你見到羽翔了嗎?”

“沒有,他一大早就離開醫院了。”他也配合粘崇武的交代做個樣子進人病房探視,騙過敵人的視覺。

“媽,思潔不是說了嗎,羽翔準備賴進別人家裏。”

黃思潔昨晚照崇武和黃羽翔的意思打電話給黃思宜,把黃羽翔的煞車器遭人動手腳而導致車禍受傷,以及黃羽翔計劃躲進歐陽楓的家,讓警察埋伏醫院準備捉拿兇手的事告訴她,要他回家轉告爸媽,請他們不用擔心。

何耀德和邱欽賢進入客廳,兩人手裏各拿一顆大柚子。

黃思宜看着他們手中的柚子,一臉的狐疑,“二姐夫、欽賢,你們去買柚於準備過中秋節嗎?”這時候還會想吃柚子真不簡單。

邱欽賢瞄向黃恩宣,“老婆,這兩顆柚子是思潔要我帶回來的。”

何耀德神秘一笑,“你們猜,這兩顆大柚子從哪裏摘來的?”他還真同情歐陽楓的處境。

客廳里三個女人都搖頭說猜不出來。

“老公,別賣關子,快說嘛。”黃思林好奇得要命。

“是從那位被羽翔當成冤大頭的歐陽楓家裏摘的。聽思潔說歐陽楓是一位怪異的女孩,家裏是在田中央,偌大的田地種植着各式各樣的花卉和改良過的果樹。這兩顆柚子甜度非常高,市面上找不到的哦。”

“她一定非常祟拜羽翔才願意讓羽翔住進她家。”黃思宜以一般常理來推測,“搞不好有目的,畢竟羽翔是人見人愛的帥哥更是名人,只要是未婚的女性都希望幫他。”

她這一席話把三位大男人惹得哈哈大笑。

黃思宜被他們笑得覺得莫名其妙,“我有說錯話嗎?”

韋秀鶯、黃思林也被他們的笑攪得一頭霧水。

“懷祖,你們究竟在笑什麼?”韋秀鶯納悶地道。

“爸,二姐夫,飲賢,你們在高興什麼呀?”黃思宜被用胡塗了。

黃思林也揚她老公何耀德的手臂,“不要笑啦,究竟發生什麼事呢?”直覺告訴她,一定和那個叫歐陽楓的有關。

“媽、思林、思宜,今天我們在思潔的家聽到一件有趣的事。”何耀德忍住笑,斜睇黃思宜,“你剛剛說的都是錯誤,那位叫歐陽楓的女孩根本不認識羽翔,而且羽翔是以失憶症賴進她家,甚至裝睡得叫不醒才免被歐陽楓趕出去。”

“有這種事?!”黃思宜、黃思林異口同聲道,半響,她們報以哈哈大笑。

“羽翔此生最猖狂的莫過於這一回,我真想見見這位歐陽楓。”黃思林咯哈地笑,“羽期終於踢到鐵板了。”

韋秀鶯也對歐陽楓感到興趣,除開她曾教羽翔這事不說,她居然能讓羽翔想住進她家,而且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耍着手錶段,這倒是鮮事一椿。

她這個兒子外表出色,到哪都受到女性的歡迎,尤其他又是家中推一的男丁,在家就被四位美麗的姐姐照顧得無微不至,讓他深覺女性很煩人,避之惟恐不及這次怎會一難道真的只是想抓出幕後恐嚇之人才出此下策?

“秀鶯,改天我們要去向人家道謝。”黃懷祖瞭然一笑,妻子和他有同樣的疑惑。

“嗯。”她笑着點頭,“你也想瞧瞧這位特殊的子女對不對?”

看來所有黃家的成員對歐陽楓充滿高度的興趣。

“媽,祟武研判這兩天那壞人到會醫院取羽翔的性命。”邱欽賢說。

“能捉住那些人嗎?”韋秀茸問。壞人早落網她的心才能安。

“陷阱已設好,只等魚上鉤。”

韋秀鶯期待這個瓮中捉鱉能揪出幕後指使者,問明為何無冤無仇想加害羽翔呢?

*******

郭灌合拿着一張卡片走近剛坐進辦公桌前的歐陽楓,“早安,這給你。”他拉了一張椅於在他對面坐下。

歐陽楓今早把長發所成馬尾方便工作。“郭大哥,早。”她拿起卡片揚啊揚,“這是做什麼?”

“花農的感謝卡。寄來一個多禮拜了,你請假我就代你保管。”

歐陽楓對於花卉的病蟲害有深人的研究。

“一大早就接到別人的感謝卡實在是很愉快。”歐陽楓微微地笑,把卡片放進抽屜內。“郭大哥,百合花發牙了吧?“這批百台花的種子是好在春天百合花開時,進行交配的品種。期待變種的種子在秋天能開出更碩大美麗的花形,提高經濟價值。

“剛發芽。”郭灌合打趣地說:“你戀戀不忘的都是那些花在卓草,它們就像你的情人。”

歐陽楓穿上白色的長處套,拿起紙筆要記錄百合的成長。“我不否認,除了我的家人外,我最關心的莫過於植物。”

兩人朝溫室走去,他們兩人是屬於花卉科室的。

沉浸在工作的快樂中,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快到午餐的時間了。

林翠蓮跑到歐陽楓身後,“楓,我們去吃飯吧。”她是屬於蔬菜科室的,鑽研水耕蔬菜。兩人的友誼很深厚。

歐陽楓正在進行花粉交配的工作,頭也不回地說:“再稍等一下。”

林翠蓮氣餒地瞪着她背後,“你轉過來看一下嘛,我要給你一個驚喜。”林翠蓮懊惱她一見到植物就進人渾然忘我的境界。

歐陽楓仍不理睬林翠蓮口中的驚喜,心想她一定又在外表上做怪。她們一起從大學畢業,一起進入農業改良場,歐陽楓對她太了解了。

完成工作后,歐陽楓轉過身一看,差點嚇死。“你幹嘛?!把頭髮染成七彩顏色,頰上又貼了一隻壁虎,太誇張了。”

林翠蓮咯咯地笑,“滿意我送你的驚喜嗎?”

歐陽楓不敢苟同地瞪着眼。“你認為這樣好看嗎?”

“好看是沒有,但是流行呀。”她最喜歡跟着潮流走,不然一天到晚面對不會說話的蔬菜多無聊。“楓,你要學學我,為自己的生活製造高潮才不會太無聊。”

“學你這副模樣?我敬謝不敏。”歐陽楓面對怪模怪樣的林翠蓮不發唬,“我勸你把頰上的壁虎撕掉會比較好。”她光看林翠蓮此刻的樣子就想大笑。

“這樣子就會破壞整體的感覺。”她們朝餐的方向走。“你一點美感也沒有。”林翠蓮一路上咕嚕着。

進入餐廳點了自己想要的午餐,兩人隨便找個位子坐下。

歐陽楓納悶地看進入餐廳的同事對林翠蓮的裝扮見怪不怪,有的甚至報以一笑。

“奇怪,大家好像都安於你的新造形。”

“那當然,他們早就笑過了。”林翠蓮吃耷飯,皺皺鼻子,“一群沒眼光的人。”她無視別人異樣的眼光。

“呃,這麼說來你頂着這五顏六色的頭髮,和爬在頰上的黑壁虎已經好幾天了?”

“五天。誰教你請假沒看到那爆笑的一幕。每個同事看到我都先瞪大眼,然後抱着抱子狂笑。”她把他們的舉動斥為沒水準不予理會。

“楓,你沒大笑嗎?”他覺得林翠蓮實在有夠掃怪,臉皮也真厚,不怕別人笑。

“我認識翠蓮五、六年了,見怪不怪。說真的,翠蓮,我佩服你勇於表現自我。”歐陽楓笑道。

“看到了沒?要和楓多學學。”林翠蓮睨睇他,“楓的美感稍差些,但是比起你水準高多了。”

郭灌合舉雙手做投降狀,“我沒水準可以吧,不要再用你那張利嘴削我。”林翠蓮的恰北北可是有名的。

林翠蓮和歐陽楓還真是怪胎,一個標新立異,一個是沉穩內斂的清秀佳人,而且歐陽楓是一見到花草就成了標準的花痴,天搖地動也不知道。兩個個性迎異不同的組合居然也合得來,怪哉。

“楓,我告訴你一件不幸的事。”林翠蓮是聒噪型的女孩。“我最喜歡的設計師出車禍住院。好不容易‘羽采屋’在台中開分店,我不用跑到台北買衣服,他卻出車禍。”

歐陽楓心不在焉地聽着,正確的說是沒把林翠蓮的八卦新聞聽進半個字。不關她的事,她不會去在意留心。

反而是郭灌合拾上林翠蓮的話,“是不是昨天報紙刊的黃羽翔設計師出車禍的大標題?”他看過黃羽翔的服裝發表會,黃羽翔是位才華洋溢的服裝設計師,名聞國內外,他所創的“羽采屋”品牌國內外皆響亮。

“你穿過他設計的衣服嗎?”林翠蓮興緻可高昂了,“他設計的衣服看似簡單,但穿起來舒服、美麗又大方,他很能抓住女性的曲線美。”黃羽翔的服裝男裝、女裝都有,也都深獲好評。

“曾買過兩套,可是好貴哦。”郭灌合咋舌說,名牌的服飾動輒上萬塊。

歐陽楓吃飽飯站起來,“郭大哥、翠蓮我先走了。”

“可是午休我想請你陪我到‘羽采屋’呀。”林翠蓮想探視她心中的偶像黃羽翔是否安好。

“請郭大哥陪你去,最近我家有點事,午休時必須回家一趟。”她可不想餓死黃羽翔,她的良心會過意不去。

“好吧,那下次一定要陪我去逛街。”

“到時候再說吧。”歐陽楓不作未來的承諾。未來是遙遠的字眼,誰知明天會有何變化!

郭灌合和林翠蓮目送歐陽楓走出餐廳。

“翠蓮,你和楓的對談很有趣。”他喜歡和她們兩人在一起,因為她們在交談時,那種迥異的表情很有趣。

“有趣?不會吧。”林翠蓮用一副“你有病”的眼神看他。

“那是你沒發現。每次你興緻勃勃地聊着花草以外的事給楓聽,她總是心不在焉敷衍地哼兩句,或點個頭交代了事。而你卻不以為然地自說自話高興得要命,這不是很有趣嗎?”

“原來你指這個。”林翠蓮拿着面紙抹抹嘴,雙手托着下巴,衝著他笑,“楓是個迷人的孩,而她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異於常人的個性。她對無聊不相干的事毫無興趣,也不會阻止你去談它,甚至捺着性子聽你說,然而你說了大半天她卻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可以說完全不知這大半天在講什麼。我最喜歡她這一點。”她覺得和歐陽楓在一起完全沒有壓力。

“換作別人會氣死,你怎會說最欣賞這一點呢?”他更確定林翠蓮、歐陽楓兩人的思想邏輯和別人不一樣。

“生氣?才不會哩。最特別的一點是在那些無聊話中加上一句她關心的事,她自然而然地就把那句話聽進耳里,有時還會和你討論。”她屢試不爽。

“照你所言,她的耳朵很厲害哦,會過濾想要和不想要的事情。東家長西家短的流言對楓說上大半天她聽不到半句。甚至不知所云;感興趣的活題夾於流言中她仍能聽進去,太神奇了。”

林翠蓮回想和歐陽楓認識至今的總總。“你不覺小楓和她所喜愛的花花草草很像嗎?”

他想了一下,“是很像,安於自己恬適悠然的生活,不去理會日益變遷的生活型態,總是那麼沉穩自然。”

是的,歐陽楓就像一朵空谷幽蘭安於自己的天地,外界的一切彷彿和她不相干。

*******

黃羽翔坐在書桌前,攤開一本素描簿,左手握着鉛筆流利在地紙上畫圖。一頁頁的紙張在他的巧手揮灑下,歐陽楓的一顰一笑活生生地呈現在紙上。

他有極高的繪畫天分,又加上他職業上的需要和訓練,對於人像畫一點也難不倒他。

憑着記憶中的印象,他把歐陽楓的神韻展現在紙張上有七分像。他停下筆,翻閱幾乎被他畫完的紙頁,滿意地微笑,他習慣性地想拔撥長發,一撥才想到今早長發已剪掉了。

黃羽翔倚着椅背,眼光穿過窗戶眺望那一娃的茉莉花。想起三姐黃思潔那愕然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笑。

清早,歐陽楓喂他吃完早餐就趕着去上班,她一跨出家門他就拿起話筒撥電話給黃思潔,要她帶素描簿、筆和修剪頭髮的用具。

黃思潔刻意地戴帽子、墨鏡,搭着計程車來到。他為她開門就要求她為自己把頭髮剪短。聽到這話,黃思潔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睜大眼,一向把頭髮看成比命不重要的小弟,居然要求剪掉頭髮?!

全家人都曾試着要他把頭髮剪短,卻沒有一個成功。這次他忽然想剪掉那頭美麗的秀髮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追問原因,黃羽翔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一隻手不好整理,只好忍痛把它剪了。”

他也知道直到三姐離去,她還是不相信這個理由,眸中凈是疑惑。反正他們家的女人都是這副好奇寶寶樣。

回想早上的情節他笑了起來,收回目光落在畫簿上的歐陽楓,喃喃地說:“為了你我不惜把長發剪掉,為何我不覺心疼呢?”他的指尖游移在畫像上的五官。

今晚或是明晚,若能順利抓到欲且他於死地之人,他要向小楓坦誠一切。

他有着異樣的感覺在心底審升,想為歐陽楓設計一系列的衣服,從家居服到晚宴報,讓她只穿他親手設計的衣裳,而且全世界只有她那獨一無二的一套,再也找不到第二套同款式的服飾。

“羽翔、羽翔。”歐陽楓的喊叫聲穿過走廊回進他耳里。

“咦,小楓怎麼回來了。”他一看錶,都快下午一點了,“時間過得好快。”

他迅速地合上畫簿,若被她發現她的畫像,他是左撇子的事實就穿來了,再也別想接受她的服務。

歐陽楓一回到家都沒見到黃羽翔的人影,頗為擔心地尋找,惟恐他手腳不方便,再度跌倒受傷。

“羽翔你在哪裏呢?”浴室也沒人,就剩下他的房間了。

“小楓,我在這裏。”他的聲音從房間傳到走廊。

聽到他的聲音她才放心,快步地走進房內。

“我帶便當回來,你很餓了吧外歐陽楓忙才把便當從背後袋拿出來,頭一抬,整個人呆愣住,“咦……你……的頭髮呢?”才一個上午他的長發競然不見了。

“剪了呀,你不是討厭我留長發?”他的口吻戲謔又充滿親呢。

聽他一講,她的心頭複雜地交替多種情緒。

“哎呀呀,我該讚美你你的聽話,接受我的建議,或是因為我的觀感而使你會去心愛的長發而內疚呢?”她把便當擺放在桌上,漫了張椅子坐在他身旁。

黃羽翔伸出手握住她的柔黃,眼光真誠,“小楓,你討厭的事我不會去做,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他柔聲道。

他的眼神蠱惑着她,一時之間的怔怔地瞅着他,一顆心猛烈地跳動着。

修地,好的眼眸逃離他的眼神,忙不迭地抽回自己的手。這時的他令她心慌她怎麼了?

歐陽楓忙着打開便當盤、倒湯來平息自己的慌亂。

黃羽翔漾起一抹談笑,高興她慌亂的表現,不再視如陌生人。

他很聰明地轉移她的思緒,“我借用了你的電話,打給昨天載我來的那位黃醫生,她答允我要幫我,於是就請她為我帶來素描簿和一位美髮師。”他比比自己的頭,指指桌上的素描簿。他也想勞機試試她是否有一般女子的通病,好奇的通病,好奇得過分,才故意不把畫簿收進抽屜。

歐陽楓很快地把慌亂踢出心房,恢復自若的神態。

她瞄了簿子一眼,“你會用左手拿筆嗎?”她夾着飯菜足他吃飯,“我猜你的職業和繪圖有關。”她沒一點翻看的慾念。

“此話怎講?”他在心中嘆氣,她的銳利觀察力又回到她再智的腦袋裏。

“應該說是你意識中還記得喪失記憶前的職業,要不你怎會要求黃醫生為他購買畫簿呢?潛意識中你會記得以前某種片段。”

“你不想看看我畫了什麼?”

“不要,我尊重別人的私隱權。”她朝他露出一個不看好的表情,“何況你右手受傷吊著,左手連筷子都不會用,我可不相信憑你的左手能畫出什麼好圖。”搞不好像鬼畫圖一樣歪七扭八。

他悶悶一笑,抑下想招出他是左撇子的事實。“你這樣來回跑會不會很累?”

“還好。”她把湯端給他喝,“醫生有說你幾時要回去門診嗎?”

“後天。”他接防自己喝湯。

她把空飯盒丟進垃圾筒,收拾桌上的殘渣,轉身就要離開房間。

黃羽翔一見她要離去,情急之下把碗丟掉改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不讓她走掉。“你要去哪裏?”

“我要到客廳打電話呀。”歐陽楓被他突死的舉止駭住,“你怎麼了?”她的手腕被他抓得好緊。

放開她的手,黃羽翔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衝動靦碘。自嘲地想,方才的舉動就像追求她的女子被他拒絕的情形相似,想不到自己也有這一天,期盼歐陽楓施予關愛的眼神。

也許,以往他拒絕太多的傾慕者,今日才遇到不用他的歐陽楓,反而對她傾心至極,在短短的幾天內他彷彿離不開她似的。唉!

歐陽楓看他訕訕垂下頭,一點活力也沒有,這副模樣勾起她憐愛的心。她身體微彎,雙手支着膝蓋,偏着頭及近他的臉,“羽翔,你是不是寂寞?好不容易我回來了,可以談天,而我卻又要離去,所以你才位住我不想我走對不對?”

黃羽翔用左手抱住她,將錯就錯,“嗯,自己一人在區里好農寞。”他可不想坦白告訴她,他無法忍受她須臾不在他身旁的想法,那會嚇跑她。

被他抱住的一剎那,她的身體僵了一下,聽他的訴說,她才恍然明白他就像小孩一樣需要別人的慰勞。

歐陽楓像母親般拍拍他的背,“你不要孤獨寂寞的字眼嘛,況且有花田裏的花朵陪伴你,你可以向它們訴苦或是任何心事。”她就常常這麼做。

黃羽翔聞着她身上自然散發的馨香,着迷地說:“好啊,但是你一至就要陪我。”

“好,我答應。”歐陽楓捧着他的臉頰,兩人的眼眸甫一接觸,她笑得好純真,“我忘了告訴你。剪掉長發的你顯昨更英俊挺拔。”那模樣使娃娃臉上多了一份男子氣概。一她的讚美令他的心雀躍,活了三十多年今天最高興。

“你喜歡我這髮型我很高興。”

“其實你也不用那麼快就把頭剪掉,雖然說我討厭男人留長發,然而你頂多在我這裏住一個月,以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呀,我會忍耐看你長發的樣子一個月。”

“我不心疼,你不用愧疚。”就為剛剛那句讚美詞就值得了。“你不是要打電話嗎?我陪你到客廳。”

他轉變得還有夠快,眼眸沼煙生輝也不知在高興什麼?歐陽楓咬着下后斜同他暗忖着。

在她的挽扶下,兩人來到客廳。

茶几上放着一份報紙,他心驚膽跳地拿起報紙,怕他出車禍的消息又刊報紙上而被她看到,那她就知道他是誰,也許她會因此生氣他的欺騙,從此不理他。

“小楓,今天的報紙你看了沒?”

“看完了,那是買給你看的。”她拔着號碼,“我看報紙很快哩,因為我只對國內外的政經新聞感興趣,其餘我不看。”

“那社會新聞呢?”

“不看,意看愈沒有安全感,不如不知道來得好。”電話通了,“喂,‘心圓’嗎?古院長,我是歐陽楓……”

黃羽翔豎起耳朵聽着歐陽楓和那位叫古院長的邀請。

“明天我會托貨運送柚子去給你們,幫我向院裏的小朋友說聲中秋節快樂。”

古院長非常感謝歐陽楓一家人對育幼院的付出。“小嵐昨天也寄來兩箱秋冬的衣服。上個月小蘋載三簍的龍眼來院裏給院士品嘗。”三胞胎歐陽答、歐陽機、歐陽嵐是院童心目中美麗天使的化身。

“那好呀,穿着新衣服吃着柚子,欣賞皎潔的月亮度過愉快的中秋夜。”

“小楓,我代替眾院童向你道謝。”

“院長,你和我還客氣什麼。”她們自小就是“心圓育幼院’的常客,古院長和兩位老師宛如是她們的親人。“院長,我要掛電話了,改天再去看你們。”

“我們竭誠歡迎你來。再見。”

歐陽楓一掛上電話,黃羽翔立即問道:“‘心圓’是育幼院的院名?”

“嗯,那是間可容納二十人的育幼院。”她戴上草帽拿着籃子要採收柚子。

“它位於什麼地方?”他不是滋味地想,她的心都分給別人。

“在偏遠的山區啦。”她回眸一笑,“你坐着看報紙,我要摘柚子裝箱寄給院裏的小朋友。”待會兒還要回去上班。

黃羽翔為她的善良感動。歐陽楓像一座礦山,永遠都採擷不完她的優點。

他含笑地看着她的身影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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