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玉泉院,乃華山之門,步入玉泉院之後,則有五關,分別是五里關、石門、雲門,太華咽喉、金鎖關。

華山的第五關金鎖關,又稱通天門,是登上華山的最後一關,山勢雄偉,景色絕妙之極,而此關頗富盛名的摘星石,則是今年華山盟主大會展開,以及今年盟主人選等着摘冠的地方。

頂着盛夏的烈日,來到摘星石準備觀賞即將在午時舉行准盟主資格賽的人們,汗如雨下地靜心等待着大會的開始,而各方摩拳擦掌的好手們,也個個蓄勢待發。

身為觀賽貴賓的嵩山盟主靳旋璣坐在大會特地安排高人一等,且陰涼視野也較好的貴賓席高位,放眼在人群里四下搜索着今早就不見人影的西門烈。

“西門弟弟怎麼還沒來?”他擔心地問着身旁,因沾他的光而能坐在同一處的西門炬。

西門炬的兩眼也找個不停,“他會不會是忘了時辰?”怎麼回事?老哥居然會遲到?

靳旋璣緊張地拉拉西門炎的衣袖,“你有派人去找過他嗎?”大會就要開始了,西門烈再不趕來就要遲到了。

“都找了。”西門炎臉色顯得很沉重,“他好像是失蹤了。”

府里的門房說西門烈沒出過們,家中搜了再搜,也不見西門烈的人影,而他派去大會報到處等人的家僕也遲遲等不到人,西門烈就好像是乎空消失了般。

西門爍慌急地咬着唇,“那怎麼辦?時間不多了。”

西門炬安撫着他們,“大哥是前任盟主私下指定的下一任人選,他只要和打進決賽的人比最後一場就行了,他晚到點沒關係。”

總是認為自己運氣不好的靳旋璣,現下可無法像西門炬那麼樂觀。

根據經驗,每次他的弟弟要參賽盟主大會,不是有突發的狀況,就是有人為的因素而導致他的弟弟無法拿下其位,而這次西門烈湊巧地挑在這個當頭失蹤,他擔心,他不好的預感又要成真了。

“靳大俠?”西門炎不解地望着他忽青忽白的臉色。

靳旋璣嚴肅地問:“萬一他到大會結束都不到呢?”

"這……“

“看。”西門爍一手指着下方的會場校台,“迷迭姑娘出場了。”

在參賽者皆是高頭大馬或是體魄強健的漢子中,巧嬌迷人的迷迭,就像是萬葉中的一點紅,一身粉粉嫩嫩的裝扮,宛如湖畔柔美的藕花般迷人亮眼,當地走出人群一站至校台上時,霎時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丹鳳輕緩地踱至台上,雙手遞上迷迭最後挑選出來做為兵器的長劍,而後就飛快地退下,站在遠處帶着笑意看着她。

首位登台與迷迭對陣的藍尚羽,在迷迭有禮地朝他欠身微微一笑后,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愣愣地拿着大刀,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看着迷迭那張將他心神魅惑而去的美麗面容。

迷迭好心地提醒他,“該回神了,再繼續發愣,等一下你會輸得根難看喔。”

藍尚羽忙不迭地甩甩頭,希望能鎮定下此刻被美人迷去的心神,在開始比試的銅鑼響起后,便揚起大刀,虎虎生風地以刀甩出臨陣架式。

求勝意志甚強的迷迭,在他連刀勢都還沒擺好前,芳足一蹬,拔地而起地飛竄向他,燦眼的日光下,閃亮的劍尖直指他的頸項,藍尚羽在錯愕之際,回刀格擋,但動作更快的迷迭已先一步地避開了他的刀勢,閃至他身後以劍柄重重挫向他的背頸,在他受疼伸手撫向身後時,迷迭又身影一閃回到他的面前,使勁地將劍身抵向他的頸間,並朝他嫣然一笑。

藍尚羽的大腦再度停止運轉,怔在她的笑容里無法回神。

迷迭輕輕挪開他子上的長刀,無奈地看着這個沒定力的男人。

“早告訴過你不要發獃了,”好快就解決一個,真沒成就感。

“過關!”銅鑄大鑼震聲響起,主司武判的裁判官站在台上大聲宣佈:“南宮迷迭晉級下一場!”

看着迷迭只在短短的片刻閑就解決一名競爭人選,遠處看台上的靳旋璣是愈來愈煩惱。

“看來,她已經克服她的過敏症,”沒想到她擺脫了那個癥狀后,下手又快又烈,雖是已手下留情不傷人了。但她那超快打倒對手的速度,實在是讓人復塵莫及。

西門炬怔怔地看着下一個上場~戰迷迭的人選,在比試的銅鑼三聲方敲完時,已被動作快速的迷迭用劍指在眉心之間,動彈不得地舉手投降。

聆聽着從沒聽過這麼快晉級的銅鑼聲響,又再次地敲起並飄人耳際,西門炬的心頭也滑過了一絲不安。

“如果大哥再不來,照這樣下去,迷迭姑娘會當上盟主。”搞不好西門烈人都還沒到,那個好像在搶時間的迷迭就已經一路打至盟主之位去了。

靳旋璣一掌重重拍向桌面,“不行,要當盟主的是西門弟弟!”

“我再去這附近找一遍!”眼見大勢不妙,已經坐不住的西門爍急忙站起要再去尋找西門烈。

“等等。”靳旋璣拉住他,眼底有着難得一見的精明目光,“直接回總督府里去找,而且不能我大地方,要從小處找起。”

西門爍皺彎了眉,“可是府里處處大都已經找過了……"

他有把握地揚高下頷,“西門騾封鎖了整座總督府,沒經過他同意的人是不可能出府的,所以,西門弟弟一定還在府里,他八成是被人藏了起來。”

“那我叫阿爹派人大肆把府中搜過一遍,就算要把整座府翻過來,我也要找到大哥!”覺得他說得有理的西門炬,馬上拉着西門爍離開貴賓席。

“快去吧。”在他們走遠后,靳旋璣臉上的神色一變,又苦惱地糾結着眉心,“去遲了,我又要少一個盟主弟弟了。”

旋風似席捲整個摘星石會場的迷迭,在眾人詫異、驚嘆、心動的呼喊聲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速速擊退一個個與她對陣的人選,並以迷人的笑面迷倒在場所有人士,讓華山有史以來的盟主大會,從不曾如此熱鬧、如此齊心地為一個緊捉住人心的女人齊聲加油喝采。

當迷迭與最後一位阻礙她登上盟主之位的人選,雙雙纏鬥了半個時辰,才終於把他給擺平時,在台下卻出現了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

大氣喘個不停的西門烈排開眾人,走至站台下,兩眼忿忿地瞪着她。

迷迭遺憾地撒着芳唇,“噴,功虧一簣,”眼看盟主之位就要到手了,他偏偏挑在這時出場攪局。

西門烈氣炸地指着她的鼻尖,“你居然把我藏在枯井裏整整快一天!”

都怪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丹鳳,在遍尋不着府中有哪處是能藏人,並無人能找着的地方后,就以愈是危險的地方也愈安全的原則,將他給藏在府中大門不遠處的一座枯井裏,狠心的讓他在又小又窄又泛着臭味的枯井裏,蜷着被綁牢的四肢,難受地卡在裏頭,在夜一果接受夜露的滋潤,在日出后又接受烈日曝晒的煎熬,並且還要忍着腹中鼓噪個不停的飢鳴。

好狠心的女人啊,雖然不是迷迭指定要將他藏在那裏的,可是丹鳳那樣藏他,她居然也不反對,遠在今晨準備出發來會場時,特地到井前跟他打招呼,叫他再忍耐點,說她很快就會放他出來,完全無視於不能動彈又無法出聲的他,那雙眼裏發出的求援訊號。

“按照我的計劃,你應該被藏到今晚的,”迷迭秀氣地將劍尖指在地上,低首問着台下的他:“是誰找到你的?”是哪個討厭鬼壞了她的大計?

西門烈邊吼邊踱上台,“阿爍叫我爹把整座府都翻了過來才找到我!”

“都是丹鳳不好,她該把你藏得更隱密的。”她回看丹鳳一眼,眼底有着淡淡的不滿。

“小姐……”丹鳳愧疚地垂下頭。

“也罷。”迷迭嘆了口氣,把杏眸轉回西門烈的身上,“我就換個方式來打敗你。”

“打敗我?”西門烈不以為然地自袖中抽出判官筆。

“別大小看我,你休想讓我的這支筆寫下一個敗字。”她以為他像前頭的那些人那麼好打發?

迷迭在他動手前揚起皓腕,“先等一下。”

西門烈不解地看她放下了手中的長劍,一臉擔憂走至他的面前,關懷地檢查着他的身子。

“綁了你這麼久,你疼不疼?”她心疼地仰起頭問:“有哪不舒服嗎?我先幫你揉揉。”

“我……”

面對着她那雙柔情四溢的杏眸,西門烈的話梗在喉間,先前腹內所有的火氣霎時煙消雲散,一改前態地又被她軟下心腸,動容地看着她的一雙小手輕柔地為他按摩着還有些酸的四肢。

“看你,連唇都乾了,你一定都沒喝水或是先充饑就趕來是不是?”她不舍地撫着他略微乾澀的唇,轉身急急朝丹鳳招手,“丹鳳,拿水來!”

“慢着,水裏頭會不會有毒?”在丹鳳取來一壺泉水,倒了一杯看似清冽的水至他的面前時,他疑心很重地盯着着那杯水。

迷迭好笑地看着他緊緊蹙眉的模樣,“我才不會對你下毒,毒死你,我不就沒相公了?”

“真的沒在水裏動手腳?”雖然她不會說謊,但不代表在這種節骨眼上她不會耍手段。

“真的。”迷迭邊說邊仰首飲盡那杯要給他的水,然後再用相同的杯子倒了一杯給他,以示她的清白。

他也覺得是自己大多心了,“好吧……”

“南宮姑娘,請你注意一下時辰,”主司武判的裁判官,忍不住要提醒一下她已佔去多少時間。

迷迭不平地為西門烈抱怨,“先讓他休息一下嘛,他這麼累這麼喘,怎能發揮他的實力。”

“迷迭,我休息夠了。”總覺得好像哪裹不對勁,又說不上來的西門烈,決定趕在她又對他動什麼手腳前,先快點和她一較高下。

她偏着螓首笑問:“那我們可以開始羅?”

“可以。”西門烈朝她頷首,並不放心地對她叮嚀。

“我先說,我不會手下留情,所以你要小心,”

“那是最好不過了。”她露出讓人百思不解的燦笑,轉身拾起地上的劍。

當判官筆兇猛地擊上迷迭手中的長劍時,己有心理準備的迷迭,還是被西門烈震退了數步,她勉強定下心神,再揚劍與他拆招,但西門烈破押而出的實力,卻讓她忙得沒空攻擊,只能護己地守住防勢。

苗頭不對,迷迭當下改變堅守的防勢,微側着身子,一手揚高長劍,邊快速旋轉着身子朝他邁迸,邊借轉勁甩力重擊他手中的判官筆,而執筆靈巧的西門烈,卻不慌不忙地擋下她的劍,並在手起手落間以鋒利的筆尖劃破她靠近頸問的衣衫。

迷迭低首看着自己被劃破的衣裳,面容上淡淡浮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我終於知道你的功夫有多深了,”不須與他打完全場,現在她就可以知道南宮徹所說的話是真的。

西門烈有禮地等待着她,“然後呢?”

迷迭再度舉劍進攻,但卻在晃動逃閃家尖的步伐里,刻意藉著被他劃破的衣裳,左掀一下衣袖,右露一下香肩,讓執筆的西門烈緩緩瞪大了眼。

西門烈極力穩住心神,宣告誡自己不能被她的舉動迷失注意力,可是他那雙不聽使喚的雙眼,就是離不開她在日光下看來更勝細雪的肌膚,感覺那股熱血好像又要衝上他的鼻尖了。

心動和移不開雙眼的,不只是西門烈一人,在台下觀賽的眾人,已有半數皆仰起頭,以指緊捏着鼻尖抵抗迷迭帶來的傷害,而另一半的人,則是不停地擦着嘴角流下來的口水。

"來,發下去讓大家都擦擦吧,“丹鳳拿起準備好的大量手絹,好心地交給正在流鼻血的裁判官。

難以克制下全身衝動的西門烈,邊閃躲乘機攻擊的迷迭,一手緊捏着鼻子,既是覺得難過不適,又是痛恨其他在場也正欣賞着這副美景的人們。

“你卑鄙!”在迷迭一劍削去他衣袖時,他火冒三丈地大叫。

“是你自己太容易分心的,”她無辜地聳聳肩,又裝作不小心動作過大而再露出一手白皙的玉臂。

他忍無可忍地大吼:“不要露了!”他看可以,但她是想讓那些人都大飽眼福嗎?

她微笑地搖首,“不好。”她最喜歡這麼操弄人心了。

“迷迭!”西門烈在台下的手絹已供不應求時,大跨步地衝上前,雙手緊緊抱住迷迭,制止她再做出任何一個小動作。

“我要嫁你,”迷迭誘惑地在他的唇間呵着熱氣。

西們烈再也受不了,“我認輸,求求你別再露了……”再讓她露下去,他怕自己會不把她當對手,而跑下台去找那些也看着她的男人們算帳。

她語調輕快地告訴他,“認輸就得娶我喔,”

“我會叫我爹儘快主持咱們的婚事,”他要娶!他要把她娶回家,他無法忍受任何男人再看她一眼!

“儘快?”她不滿地瞅着他的眼,作勢要推開他,“太沒誠意了,”

“好!”西門烈被她激昏頭了,“咱們今晚就拜堂!”

站在遠處看得清清楚楚,也一字不漏地聽迸耳的西門家子嗣們,皆根難接受這個事實。

西門炬吶吶地開口,“今年的華山盟主……”

“是迷迭姑娘……”西門炎沉痛地接下他的話尾。

“連續三個弟弟都沒有當上盟主……”靳旋璣受不了這個打擊,兩眼一翻,身子直直地往後倒。

“別暈、別暈呀。”西門爍忙把他扶好,“就算大哥沒當上盟主,你還是有個盟主弟妹啊!。”

靳旋璣可憐兮兮地抹着汗,“也對,迷迭就要嫁給西門弟弟了,這也算是個安慰。"

可是台下卻傳來一道嬌嗔的美聲。

“我不要當什麼盟主。”迷迭先一步地婉拒。

“什麼?”正要對迷迭宣佈今年華山盟主就是她的裁判官,頓愣在原地。

述迭滿足地挽着西門烈的手臂,“我只是想嫁人而已。”她本來就只是來這裏奪得老公的,現在老公到手了,她也不想玩了。

“又一個不要當……”靳旋璣聽了,胸坎里一口氣登時喘不過來,重重地朝後頭倒下。

“靳大俠!”

“都怪你不夠清心寡欲!”

在走下華山的一路上,被人弄醒且扶下山的靳旋璣,就一路地吼着欺騙他感情的西門烈。

“在那種情況下,有誰能清心寡欲?”西門烈摟着迷迭的殲腰邊瞪他,“你說,你有沒有流鼻血?”

靳旋璣垂下頭娓娓承認,“有……”

“所以說,我會輸,也是輸得很正常。”西門烈開懷地親親迷迭的臉龐,再轉頭理直氣壯地告訴他,“你是註定沒個華山盟主弟弟。”

“嗚……”靳旋現又捂着臉難掩傷心,“我的盟主弟弟……”只差一點點,他就能有個風光的弟弟了,結果到頭來還是美夢一場。

“他也怪可憐的,你就別再說了。”迷迭對西門烈搖搖頭,伸出手輕拍着靳旋璣的頭,“乖乖,別難過了。”

靳旋璣看她一眼,更是傷心得難以言喻。

“連你也不肯成全我……”到手的盟主卻被她給推掉,這教他怎麼能不心痛?

迷迭溫柔地勸着,“沒辦法呀,我是其的只想嫁你弟弟不想當什麼盟主,”

“連續三個弟弟……”他嗚嗚咽咽地自憐,“我就知道我命苦……”一個弟弟是為了錢而賣了盟主之位,一個是只為愛人而拋棄也可到手的盟主,而這個弟弟還是不從他的願,為了要娶老婆而主動投降就這樣放棄。

“好了,令晚你還要和西門大人一塊為我們主婚呢。開心點好不好?”迷迭掏出手絹擦擦他的臉龐,笑意盈然地在他耳畔說著。

他猛然想起,“對喔,你們要成親了。”雖少了個盟主弟弟,但他令晚還是可以代他爹風光地當西門烈的主婚人。

“知道就別再丟人現眼了。”西門烈瞪他一眼,把迷迭摟回懷裏。

“大哥,你不是答應阿爹要拿下盟主之位嗎?”西門炬走在他身邊,擔心他說著他將有的下場,“沒拿到盟主,阿爹會火不完的。”

西門烈眉飛色舞地笑笑,“我只答應阿爹要拿下五嶽盟主,又沒說我何時會達成這個目標,阿爹可沒踉我訂下時限。”

“說得也是,”西門炬點點頭,這才明白談判是要有技巧的。

自艾自憐完畢后的靳旋璣,喪氣地問:“西門弟弟,我是真的命中沒有個盟主弟弟或是妹妹嗎?”

“不一定,”西門烈露出一抹怪笑,遠朝他伸出一指,“也許你到南嶽去找,很可能就會找到一個。”不讓他去南嶽走走,那樣很多人會少了個樂趣的。

“真的?”他兩眼一亮,瞬間再度漲滿了希望。

西門烈又拍着他的肩頭鼓勵,“喝完我的喜酒後,你可以去南嶽證實一下我的話,”

靳旋璣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雙拳,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一個能當盟主的弟妹來。

“好,下一站我就去南嶽衡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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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花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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