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場婚禮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新娘會是她?為什麼薛騰會是婚禮上的賓客?趙子尚的確曾向她求過婚,但她明明記得自己拒絕了,怎會……?
看吳若翡直盯着婚禮錄像帶的畫面而感動得淚流滿面,趙子尚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經過這些年,她總算是他的人了,早知她如此易感,他當初就不必那麼大費周章地計劃鋪陣,不過在婚禮上見到薛騰咬牙切齒的神情,倒是痛快。
薛騰,這個脾氣偏執的小表弟,雖然聰明過人,處事卻不夠冷靜,要不然他怎會有機可趁地接掌薛家這龐大的事業呢?還有關若翡。
儘管他身邊從不缺乏嬌美的女性,第一次看到十六歲的關若翡時,那股清純揉合沉靜,獨特的柔媚便讓他產生獵取的念頭。
特別是看出薛騰對她的喜愛后,要得到關若翡的慾望就更強烈了。
想到這裏,趙子尚不禁滿意地看了淚痕猶濕的關若翡一眼,雖然這幾年來他和關若翡之間有不少波折,不過,關若翡終究還是屬於他的了。
“怎麼哭成這樣?”他將關若翡扳向自己,手緩緩攬向她的腰際,上揚的嘴角全是志得意滿的笑,“這麼簡單的婚禮都能讓你感動成這樣?”
面對趙子尚自信的笑臉,關若翡仍無法相信自己將與他共渡一生。
對趙子尚,她曾迷戀過,但從來沒有想過成為他的妻子。
這場婚禮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新娘會是她?為什麼薛騰會是婚札上的賓客?趙子尚的確曾向她求過婚,但她明明記得自己拒絕了,怎會……?
這一切的一切,她苦苦思量,仍舊無法得到合理的答案。
趙子尚擁着她,鷹齒已在她細緻的頸項陶醉地游移起來,昨晚的一番寬衣解帶后,她竟然沉睡過去,不過今晚足以彌補。
“在想什麼?”
“我…我們…”關若翡忍住掙扎的衝動,說出自己的想法,“能離婚嗎?”
“什麼?”
趙子尚的眼神猛地一凝,這女人在說什麼?還是他聽錯了?
“我……”他的語氣令她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但仍鼓起勇氣,但白說出,“對不起,我不愛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所以請你跟我離婚!”
“你不愛我?”她的話嚴重打擊了他的高傲和自尊,他隱忍怒息,嘴角的淺笑轉冷,“這有什麼關係?只要我疼你愛你就行。”
“我從來就沒有要跟你結婚的念頭,我……”
“我說過這不重要,”趙子尚用手指壓住她急欲解釋的雙唇,嘴邊泛着一絲笑意,“重要的是,你要認清,我們的婚姻是事實。”
“可是我……”
趙子尚不待她說完,便重重吻住她,毫不理會她心驚的掙扎。
久久,他才鬆手,唇齒卻在她的耳鬢間如蛇般吐信着。
他始終記得她曾經用多麼崇拜的眼神凝望自己,現在更不會就這樣簡單讓她遺忘。
“你敢說對我一點迷戀都沒有?你敢說我們之間沒有讓你懷念的回憶?”
懷念的回憶?關若翡想起了那個遙遠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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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那天早晨,十七歲的關若翡從趙子尚手中接過書包,來不及好好對他道謝,便匆匆忙忙地跑出薛家大門,衝到車站時,公車剛剛離開。
完了,真的要遲到了!她頹喪地望着那輛揚長而去的車體,懊惱地嘆息。
都是薛騰,都是他把她的書包藏起來,急得她整個早上都在找書包。
真不知道她跟薛騰到底是犯了什麼沖,明明就不同住間屋子他偏有這麼多方法來整她,從他踏進薛家大門到今天,她已經不記得被地捉弄過多少次。
其實幾年前那回住院事件后,他已經很少這樣地惡作劇了,可是這陣子不知怎麼回事,薛騰對她的作弄變本加厲,似乎非搞得她焦頭爛額不可。
“啊!公車跑了嗎?”
一個輕快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頭一看,是駕着跑車的趙子尚。
“上車吧!我送你去上課好了。”他看出她的猶豫,“你快遲到了不是?”
關若翡猶豫之下,還是小心地打開車門,拘謹地坐了上去。
“表少爺這麼早就上班?”
她知道薛夫人總是九點鐘才出門的。
“我在公司是新手,當然要早點上班,”趙子尚一面駕車,一面輕鬆地道,“再說,元震集團雖然是姑姑在管,我也不能偷懶,你說對不對?”
看着趙子尚親切的笑容,關若翡也不由得微笑。
“表少爺住得還習慣嗎?”
“一切都很好,不過早上真對不起,沒想到我這個小表弟這麼頑皮。”
“他一向就是這樣,也不是現在才開始的。”她說著便拍拍放在腿上的書包,“謝謝你幫我找到書包……”
話還沒說完,她便感覺到書包的異樣,當下想也不想便打開一看,見書包裹一條灰黑色的蛇正扭扭動着,連連對她吐舌信,嚇得她驚叫起來。
趙子尚連忙煞車。鎮定地拉開書包,捏住蛇頸。
“別害怕,這蛇沒毒,不會傷人的。”
他說著,便隨手將蛇拄外一拋。
關若翡驚魂甫定地喘息着,早該料到薛騰的重頭戲是在她的書包里。
“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卻控制不住驚嚇的喘息。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另有其人吧!”趙子尚頓了頓,對她笑笑,“對了!有沒有興趣打工?”
“打工?”她不解。
“在公司里,姑姑雖然配了個秘書給我,但是她有時會忙不過來,如果你願意的話,不妨當她的助理。”
她不過是個高中生,無法想像能幫那樣的忙。
“可是我才……”
“再說,”趙子尚打斷她的話,“你在家的時間不多的話,我相信阿騰要對你惡作劇的機會相對也會減少。”
這句話說得不無道理,經過薛夫人的點頭,母親的同意,關若翡開始在課餘時間到元震集團打工。
在工作方面,有瀟洒的趙子尚不遺餘力地指導她,這當然惹來不少嫉妒的眼光。她不能不承認這樣的眼光讓她有點虛榮。
有趙於尚在,世界似乎就顯得更耀眼,她的天地也就更具色彩。
畢竟,那時她才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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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對吧?”
趙子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關若翡驚醒似地回過神來。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何況那並不代表愛。”
“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他直視她的眼眸,打斷地問,“就因為你媽媽反對,但你不要忘了,你媽媽死時,是誰在照顧你?你考上大學又是誰的功勞?”
“我知道那時你幫了我很多忙,可是……”
“你知道就好,”他再次打斷,再說,不管你怎麼想,都不能改變我們已是夫妻的事實。”
“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這是她接受不了的事實。
“你只要知道結果就行,”趙子尚笑笑,手指沿着她赤裸的粉臂遊走,“而且,你應該以我為貴才是。”
見她臉上空白的神情,他得意地笑出聲來。
“看來你睡昏頭了,連元震改朝換代這種大事都不曉得。”他說著,露出得意的神氣,“現在的元震是歸我管,就像這幢華麗的宅院,就像你,都是我的。薛家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你在胡說什麼?”
關若翡下意識抓緊裹在身上的被單,疑猜地看着他。
“這裏的一切你不會恍我迷糊,自己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關若裴急急推開落地窗,走到露台,驚愕地看着曾一度熟悉的花園。泳池,還有幾株老樹,這些都是她對薛家的記憶,頓時,她感到一陣窒息。
“這是怎麼回事?”
她飛快地奔回趙子尚的身旁,搖着他的手臂急急問道,“夫人呢?薛騰呢?還有曾姨姨……他們……”
“不是跟你說過,這裏和元震都是屬於我的了。”趙子尚說著,便一把將她抓住壓在身下,“想想看,以前你都沒機會進來好好的享受。是我讓你搖身一變,成為董事長夫人,你該感激我才對!
“放開我!”關若翡焦急地掙扎,“你……,你到底用什麼方法?幾天前公司的一切不都還好好的嗎?”
趙子尚哼哼地笑了起來,“我用什麼方法會讓你知道嗎?
這幾年來我為公司鞠躬盡瘁圖的是什麼?元震集團總經理的位置需要我那麼奮力盡心,那麼處心積慮的慫恿姑姑把薛騰送走嗎?”
“原來你……”她聽得心頭直發冷。“……你早就計劃要篡奪薛家的產業
“怎麼能說篡奪!”
他輕易地鉗制住她的上身,扯下她緊裹的被單,“要不是姑姑那老太婆頭腦不清楚,元震集團旱該是趙家的,薛家算什麼。”
“你無恥下流!”
她不禁憤怒萬分,雙手緊護胸前,忍不住放聲大罵,“要不是夫人的栽培。你怎麼可能到國外拿學位?你當初口口聲聲這樣說,結果你背叛夫人對你的信任,背叛薛騰對你的情誼……”
趙子尚想起那天早晨薛騰從關若翡住處走出來的一幕,驟然目露凶光,當下場手一掌狠狠摑在她臉上。
就是因為目睹那個畫面,他才決定要用這樣的方法得到她,薛騰要跟他爭?還早得很!
“別忘了你現在是誰的老婆!你再敢幫薛騰說一句話,我就會要你好看!”
“你打呀!我就是要說!”
臉頰微腫的關若翡完全不理會他的威脅,毫無顧忌地大喊,“你敢做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還會怕別人不知道嗎?”
“你……!”趙子尚再度揚起手正要打下去時,猛然想到什麼似地將她一摔,冷然站起身,“哼!看不出來你還有點心機,想討打然後告我傷害,再訴請離婚,沒那麼便宜的事!”
關若翡恨恨地瞪着他,“你休想我會乖乖當你的妻子!”
“你也休想我會離婚,還有我警告你最好給我放聰明點,我得不到你,誰也別想得到你,特別是薛騰!”
趙子尚冷冷警告后,轉身走出房間。
老天!關若翡看着趙子尚走出去才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下場?她無助地想,母親生前就不願她和趙子尚有瓜葛,她也答應母親,豈知自己還是懵懂地成為趙子尚的妻子。
要是母親還在,她就不會……,憶及母親,關若翡終於忍不住嚶櫻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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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少爺又找你出去?”
見她再次晚歸,倚門等待的母親微蹙起眉間。
“嗯!是公司的應酬宴會,表少爺要我陪他去。”她一面換衣,一面心虛地答道。
“你還只是個工讀生,有必要留你留得這麼晚嗎?”
她避開母親詢問的眼光,不敢告訴母親——其實是趙子尚帶她去吃飯看電影。
“他說我將來是元震的正式職員,現在先見識一下,而且一起回來比較安全,反正我在那裏也可以看書。”
“是嗎?”母親半信半疑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我現在有點後悔讓你打工。”
“媽——”她不以為然地喊了一聲,卻想起幾星期前在回來的路上遇見的那件事,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件事,是她不想擁有的回憶,也因為那件事,她不想一個人回來。
趙子尚出國公辦,那天放學后,她照常到公司去,秘書告訴可以先行離開。
於是,她便回家了。
下了公車后,離薛家還有段路,夜色初現,晚風颯颯,讓人感覺舒爽。
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着嘻哈的笑聲從後面傳來,她不由得回頭望了一眼,見是幾名小混混,正轉頭準備往前走。
不料,那幾名混混卻追上來,將她圍住,輕浮邪淫全寫於臉上。
“你……這麼看我……對我有意思……”一名混混放肆地欺身過來。
她立時嚇得往後退,卻被另一名混混從身後抱住。她驚得尖叫,聲音才剛喊出,嘴就被緊緊蒙起,整個人被這幾名混混強硬地拖往暗處。
望着漸暗的天空,她驚駭而絕望地掙扎,十分清楚在這半山腰的地帶,儘管豪宅林立,但往來的人多以車代步,誰會知道她身處危境?
就在她驚悸地感覺衣衫被拉扯開來之際,卻意外地聽到其中一個混混吃痛的嚎叫聲。她還弄不清怎麼回事,一場混戰已在她面前展開。
在已暗的夜色中,她看不倩引起這場鬥毆的人是誰,直覺告訴她要快進,雙腿卻嚇得無力,只能軟弱地瑟縮一旁。
這場混戰不知打了多久,她只知道那幾名混混最後落荒而逃,一個黑影立在不遠處,而她腦中仍一片空白。
“喂!還蹲在那裏幹什麼?等着被分屍嗎?”一個聲音暴躁地響起。
是薛騰的聲音!她的胸口一松,惶然的淚水這才落下,卻下意識地抑制了哭聲,垂着頭,雙腳瞞珊地跟在薛騰後面,走出暗處。
她不由得想像薛騰沒有及時出現的後果,當下駭得頭皮直發麻的,淚水更是無法控制地簌簌直落,甚至連薛騰的腳步停了都沒有發覺。
當時薛騰為什麼會安慰似地擁她人懷?她不知道。只知道當時的自己在這一剎那像是繃緊於體內的惶駭找到出處似地?她縱情地哭出聲了。
他始終沒再說話,只靜靜等她哭完,哭到理智回復,把衣衫整理好。
“這件事,別說出去,我不想讓我媽擔心。”她懇求地道。
薛騰沒有回答,只逕自轉身便走。
這件事到此已然落幕,她卻沒料到薛騰因此受到不白之冤。
回到家才剛換好衣服,她便看到母親嘆着氣推門而人。
“你回來了!”母親沒有發覺她逃避的神色,自顧自地搖頭說:“小少爺真是的,一天到晚惹夫人生氣,唉!他不明白夫人對他的期望有多高呢!”
“夫人……在生氣?”她試探地問。
“夫人是氣他又在外面惹事生非,非搞得一身臟一身破才回來,今天更糟糕,還弄得鼻青臉腫,你小邱叔剛剛才被叫去,看來這頓打是……”
沒聽母親說完,她便忙奔到主屋,躡手躡腳地走到起居間,一群傭人已悄悄擠在門口,陣陣抽打的聲音傳到她耳里,聽得她滿心歉疚。
起居間裏只見薛騰趴在地上,小邱叔手中的藤條在他背上起起落落,卻沒聽他哼一聲,薛夫人則面無表情地凝視窗外的黑暗。
“他給你什麼好處?小邱,打得這麼輕,怕他的衣服痛嗎?”
聽得薛夫人冷然的語氣,她忙衝進去,急欲解釋。“夫人——’
“你什麼東西,要你來多事!”不等薛夫人開口,薛騰立即破口大罵。
“薛騰——”薛夫人倏地站起來,臉上儘是怒氣。
“夫人,其實這件事……”
她的解釋再度遭薛騰硬生生地截斷,“叫你滾,你耳聾了嗎?”他轉向聚在門口的傭人大吼,“薛家花錢請你們當柴頭看熱鬧的嗎?’”
後來,薛騰再次被關進後院的倉庫反省,她懷着愧疚偷偷地溜到木窗邊。
“又幹嘛了。”從倉庫里傳出的聲音有着明顯的不耐。
“你為什麼不照實說就好了?她蹲在木窗下難過地說。
“要你管!我不爽說犯法了嗎?”
“可是我害你挨……”
“哪來那麼多廢話?走好不好了。”他煩躁地趕她。“這……”
她嘆口氣緩緩地將手中的藥瓶伸進去,“擦點會好得比較快。”
良久,她感覺到他接下藥瓶,伸回的手似乎還有他指尖的溫熱。
“謝謝。”她輕聲道。
木窗的另一邊卻是沉默無聲。
“你有在聽嗎?小翡。”
母親的聲音猛將她拉回現實。
她忙回過神來,隨口便說“有啊,我會好好用功的。”
“我是說,”母親瞪了她一眼,你也不缺錢,不如把工作辭了,好好念書,準備聯考吧!反正只是工讀。”
“可是表少爺說……”想到溫文儒雅的趙子尚,她就有點不舍。
“表少爺跟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別跟我說你打工只是想跟他在一起!”
看母親冷然的臉色,她忙否認,“我沒……沒有……”
“沒有最好!’”母親的神情緩和下來,很晚了,去睡吧!
她到底還是沒有聽從母親的話,仍然繼續這份工讀,想繼續感受趙子尚所散發的光與熱,想繼續得到趙子尚紳土地的呵護,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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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上的婚禮仍在熱鬧地播放着,關若翡的心卻一片凄苦。
她嘆了口氣,不願再看下去,只拿起遙控器按了一下,電視畫面立即跳到新聞節目,正打算關掉,從音箱流瀉出來的報導卻令她整個人完全凍結了。
元震集團前任董事長薛陳雅文於昨天下午六點因心臟病突發猝逝……”
不!不會的!關若翡猛倒抽着寒氣,薛夫人雖然心臟不太好。但一向都沒什麼本毛病,怎麼會就這樣過世了?騙人!這是騙人的!
“……根據了解,由於元震團近幾年虧損累累,造成極大的負差,因此成為薛陳雅文女士驟逝的主因……”
這……怎麼會這樣?關若翡下意識逃避地蓋住耳朵。薛家怎麼會突然間家破人亡,那薛騰他……
想到薛騰,關若翡的心便劇烈地抽痛起來,老天爺究竟是在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讓薛夫人那麼好的人不得善終?這教薛騰騰以何堪?
薛騰!她心痛地想着,不知薛騰現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