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夜色以平淡無奇的方式悄悄籠罩天幕,已是眾家熄燈入眠的時刻,白晝熙來攘往的喧鬧彷彿是場夢般,只有兩三家夜裏生意開始興隆的煙花酒地,像是要將黑夜照成白晝似的點燃燭火,招徠賓客上門。

咚、咚、咚,鏘--

三更更響,大街上更是人煙杳杳,靜無人聲。

就在這萬籟俱寂的當頭,一道黑影在無人街道上疾速奔走。不,說奔還嫌慢,然若用“飛”字形容又嫌詭譎,但黑影當真是如飛般迅速,而且,當黑影停下后,竟緩緩上升至一扇還亮着燭火的窗前。

紙窗裏頭浮現人影,應聲似地開了窗,黑影就這麼飄進窗里。

興隆客棧--稍具涼意的晚風拂過這窗下的招牌如是寫着。

“您回來了。”千托萬求、好不容易得到特赦在夜晚得以回復人形的奈伊,欣喜地歡迎裴迪歸來。瞧見主子抱在懷裏、雙眼緊閉的女子,不禁興奮地笑着。

沒辦法,肚子餓了,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在巢中等候食物的雛鳥般既興奮又焦急。

裴迪將白天遇見的采兒放在床板上,側首示意奈伊關窗。

關好窗的奈伊從後頭跳上裴迪的背。“公子,她好香啊!”他白天時還沒發現,到了夜晚--這個讓他們吸血鬼魔力倍增的時刻才注意到。“好香好甜的味道,是上等佳肴耶!”

裴迪抬手輕捏表現得像個孩童似的奈伊的鼻子。“在東方很容易找到處子,而處子之血一向是極致的美味,至少,到目前為止我沒嘗過比處子更美味的血。”

靠在裴迪肩上的奈伊側首接道:“尤其當這個處子還是個美貌的少年或少女時對吧!”人類血液的好壞從外貌便可判斷,然而,在與他們吸血鬼的時空同調的人類世界裏卻出現太多假造的美麗,幾可亂真地老讓他們上當受騙。

尤其是處子之血--在那與他們同調時空的人類世界中更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偏偏現在也開始有假造的了,真是讓他們吸血鬼愈來愈不容易找到佳肴大快朵頤一番,也難怪有愈來愈多族人會選擇回到古代來找食物。

甚至連長老所預言的命定新娘都在古代,奈伊漸漸能理解這是為什麼了。

“在這裏,處子很普遍。”裴迪笑道,食指戀戀不捨地撫觸采兒柔嫩的臉頰,目光在她身上流連,盤算着該從哪兒開始享用起。“可惜,卻不能縱情歡愉。”

“為什麼?”奈伊不解地盯着主子看。

“東方是個拘謹的國度,女子一旦失去處子之身,下場只有死。”他需要血,而在歡愉的同時吸食美味更是無上的享受。但他還不至於低劣到為了縱情肆欲而取人性命,哪怕人類的生命在他眼裏本就卑微至極。

“是哦……”奈伊覺得有些可惜地低喃,歡愉中的主子俊美得教人窒息。

聽他的語氣好像光吸血還不夠似的,難不成……“你喜歡她?”

“不--不是!只是您……唉!沒事,別理我了。”

對隨從偶爾會犯的自言自語毛病,裴迪只是笑笑接受,轉身拉起被他魅惑而昏迷不醒的采兒,解下她的襯衣,露出一片白皙纖頸。

利牙緩緩浮現,馬上沒入柔軟如棉的雪白肌膚里。裴迪有如沙漠中久未沾水的旅人般,貪婪地吮飲甜膩的甘美,來不及吸吮的鮮紅自他唇邊溢出,滑過她雪白背脊。

奈伊見狀,趕緊伸手接住,送往嘴邊舔舐。果然好喝!主人看上的食物總是這麼美味可口。

就見采兒原先白皙中略帶嫩紅的臉頰逐漸泛白,粉色的唇染上蒼白,精氣似已耗去不少。

裴迪滿足地收回利牙,起身優雅拭唇;奈伊則上前接住因主子突然收手而整個身子筆直往床下倒的采兒。

香甜的氣味讓他在接住采兒的身子時,忍不住俯首就着主子咬出的兩道牙痕吸吮所須的紅熱鮮血,直到饜足。

此時,采兒的臉上已無血氣,雖一息尚存,但恐怕需要好一段時日調養生息。

“吃飽了?”裴迪含笑問着好像剛偷吃完腥、滿足抿唇的小貓般的奈伊,見他點頭后,突然彎身將俊美的臉湊向他。

“主子?”主子靈活的舌舔過自己嘴角,嚇了他一跳,直到看見主子舌尖上的血時才恍然大悟。

“吃完也該記得擦嘴,奈伊。”

“是、是的。”奈伊紅着臉應道。

裴迪拍了拍他的金髮,移身到床沿,大掌撫過被他烙下兩道牙痕的頸項,當手掌離開時,牙痕竟奇異地消失無蹤,彷彿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惟一改變的,是采兒的面無血色。

???

將采兒送回她所居住的宅院時,裴迪不經意地仰首瞥向天幕。今晚的夜色誘人,裴迪不打算太早回客棧,於是落下騰空的身子,徒步漫遊在無人的大街上,欣賞不同於他所屬世界的夜景。

不同的世界,月色卻相同的迷人。裴迪索性解下發束,任由黑瀑般的長發流瀉而下,服貼在背上。白晝不得不的束髮,讓從不對頭髮大作文章的他頭皮發疼。

來到這裏,他若以真面目示人,恐怕走不到三步就成為眾人眼中的怪物,他雖然自信自己的容貌無人能比,但為了避免麻煩還是得施法變換,這是到人類世界不方便的地方之一。但那又如何?變換外貌、甚至是用字遣詞的麻煩,跟看這些朝代更迭的有趣比起來,為了享受這種愉悅,他可以忍受這些不小的不便。

尋找命定的人--他並沒有打算認真去找,一來怕中了那老頭的惡作劇;二來,他始終懷疑是否真有劫數的存在。

之所以來,奈伊的苦苦哀求是主因,他可不想成天聽見他衷聲嘆氣或是看到他淚眼婆娑的模樣。對這種哀兵政策他不是沒轍,只是覺得正面衝突很無趣,反正閑來無事,藉由吸血鬼特有的能力到這時空來玩玩也不錯。

此時,他腦海中突然浮現數天前意外遇見的人--那個差點騎馬撞上他的男子。

他早習慣別人看見他時的驚艷目光,但那名男子--沒有,就好像他是再普通也不過的一般人似的。一眼掃過,沒有驚艷、沒有呆愣,只有氣急敗壞的怒吼,呵呵,多有趣,他是頭一個不被他外貌迷住的凡人!

很特別,因此令他難以將他當成萍水相逢的陌路人般遺忘。會想找他,就是要問清楚是他的目光有問題,還是他的魅力不如從前。

就在他這麼想的當頭,一聲吆喝劃破寂靜的黑夜,凌亂的腳步聲頻繁得足以讓人想像出奔跑的速度。

由於擁有夜晚不點燈也能視物的眼力,裴迪並沒有提燈,再說,之前他還抱着一名女子,提燈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全身融入黑夜裏,只有他看得見人,平常人若不注意,恐怕要等到撞上之後才會知道前方有人。

現下就是這種情形。

“哪裏跑!”未見人影先聞聲,由此可知距離這裏尚有一段距離。

“救命!公子救我!”害怕顫抖的嬌弱女音,在裴迪被撞倒跌坐在地的同時響起,撞倒他的女子正苦着小臉向他求救。

遇上夜賊嗎?裴迪起身彎腰扶這姑娘站起,另一陣腳步聲終於跟到。

“女賊!竟敢偷本大爺的東西,你是不要命了嗎?還來!”跟隨其後而來的男子嗓音渾厚,怒氣難抑。

是他!映入眸中的臉孔與前幾天所見相同,裴迪不敢相信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但如今卻真的發生,而且就在他眼前。

然,這廂並沒有人瞧見他隨即消逝的驚愕神色。

“你、你胡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姑娘拉扯裴迪衣袖,執意躲在他身後尋求救助。“公子!他才是強盜,見我一個姑娘家在夜裏趕路嬌弱可欺,起了貪念,還想……還想輕薄我。”

“天殺的!輕薄你!”男子抬手拍額,發出狂傲不屑的重哼:“也不瞧瞧你有幾分姿色,輕薄你?哈!我左靖臣會這般不長眼嗎?”他要輕薄也會挑挑貨色,這女賊還真能倒非為是。

左靖臣?原來他叫左靖臣。呵,想不到得知他名字的方式竟如此簡單,連問都不需要問。

“別做賊的喊捉賊,女賊,把東西還我。”那是人家臨死前托他運送的東西,還說送不到就死不瞑目,這下子如果有什麼閃失就糟了,他可不想每天夜裏被一個死不瞑目的鬼魂找上門談天說地。

死者為大,就算他再怎麼不做賠錢事也得硬着頭皮要回來。“還我,女賊。”

“你才是賊!”姑娘再度扯動裴迪袖口,哀聲求道:“公子,請您救救我。”

“喂,你這文弱書生看不清世事就別胡亂插手,刀劍無眼,當心大爺我不小心錯手劈了你。”

裴迪嗤笑出聲。這場面還比較像自己身後女子所說的:他是強盜,而她則是夜裏趕路的可憐弱女子。偏偏,事實全然相反。雖然才第二次見面,他卻不知哪來的自信!篤定眼前這個他才剛知道名字的男子說的是實話。或許,自己是看出左靖臣不會說謊吧。

“公子救命!”顫抖的聲音從他身後怯怯傳來。

裴迪回頭拉出這名女子,搖頭嘆息:“姑娘,你似乎高估在下。”

“什麼?”黑夜裏,她似乎瞧見一絲詭異眸光。

來不及會意,她的人已被推向左靖臣。

低沉的嗓音含着冷意哼笑道:“在下只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書生,怎麼擔得起救你的重責大任,你還是自求多福。”

這窮酸書生倒還真有點腦子。左靖臣大笑,原欲拔劍的動作在月光照映下只剩銀光一閃。“留下我的東西就放你走。”

“你!”

“別你啊我的!”女人真麻煩,嗦嗦一堆,煩都煩死人了。“叫你東西放下就放下,放下就滾!”

“我……”

“我什麼我?東西留下!”

“可惡!”女賊終於放棄,氣惱地將手裏的包袱丟在地上,轉頭以輕功縱身飛越逃離。

“早留下不就沒事了。”左靖臣哼氣出聲。

裴迪則撿起被丟在他腳下的包袱走向他。“你的東西。”

“多謝。”左靖臣伸出右手接過,以着沒啥誠意的口吻道謝後轉身便走。

邁開的腳步卻因裴迪出手扣住他左腕而停住。“你還記得我嗎?”

“什麼?”左靖臣回頭,黑夜裏要清楚看對方的輪廓,實在太為難一個正常人。“你是誰?”

“在下裴迪。”

“裴迪是誰?我該認識你嗎?”左靖臣哼氣問道:“你一不是要請我做事,二不是要給我銀兩,三更不是我該托送這包東西的對象,你只不過是個三更半夜無聊在街上游晃、想着風花雪月之事的窮酸書生罷了,你說我該認識你嗎?”

“是不該。”理由充分得讓人無法反駁。“但你至少得記得前幾天差點死在你馬蹄下的人,以表歉意不是嗎?”

“死在我馬蹄下?”左靖臣旋身,空出的手捏着自己下顎,陷入沉思。

死在他馬蹄下,有嗎?“哪有這回事?什麼時候發生的?”

如果他是裝聾作啞企圖誰騙過去,裴迪絕對會親手拆了他,但就因為看出他真的不記得,才讓裴迪訝異得愣了會兒,而後呵呵直笑。

“當時你還和我的隨從吵了一架,不記得嗎?”

隨從?左靖臣擠眉弄眼,顯然正非常努力在想。只可惜他向來不記自己理虧或欠人恩情的事,一顆腦袋只記得別人欠他什麼。

他搖頭。“還是想不起來,喂,小子,該不會是你誆我吧?”

“記性真差。”

裴迪嗤笑道,惹來左靖臣不屑一哼,欲轉身離去卻又被他攔下。

“提醒你,我已經過了被稱作小子的年紀。”

騙誰啊!左靖臣又是一哼:“喂!你……”

“我說過我叫裴迪。”

“與我何干,我為什麼要……”裴迪突然逼近的氣息教左靖臣嚇得噤口,趕緊抬手以內力將他震開些許距離。“說話就說話,這麼近是要嚇死人啊!”

“以左大俠的本事,難道怕我這窮酸書生不成?”裴迪笑問,又聽見他不悅的重哼,真是個容易生氣的人。

“不跟你扯了,怪人。”半夜三更遇上這等纏人的傢伙,又無聲無息地逼近他身前,他八成……不是人。

仔細想想,在這深夜裏除了睡不着覺的人之外,還有個東西也會四處亂跑。

鬼!這個字眼緩緩浮上左靖臣心頭,逼得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而且他方才扣住他手腕時,一股寒意從腕部傳來。該不會真遇鬼吧?

一想到這裏,左靖臣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跑,速度之快,讓裴迪一陣錯愕,愣在原地。好半晌,回想起他逃難似的神情,裴迪呵呵笑了起來。

多有趣的人啊!

???

他們的緣分似乎並未因此而告終。

就在裴迪朝客棧方向邁步,轉進一條巷道時,漫天作響的吆喝再度划……不,這回該用“沖”破雲霄來形容更為貼切。

“強盜啊!”尖喊聲發自附近一戶看得出十分富有的宅院裏頭,而後是急促的腳步聲。

不只一人,而是十數個人的紛亂腳步聲,在向來恬靜的安豐城裏乍時響起,想必已嚇醒不少沉睡中的百姓,但始終沒有人開門探看。

想也是,在這時代,平常的老百姓只想過着安逸的生活,自掃門前雪都來不及了,哪會管到他人瓦上霜。裴迪只覺得這樣的小老百姓心態着實可笑。

人,不管到哪個國度去看,都一樣地自私呵。

正當他嗤笑人性之際,十數道黑影掠過他面前的街道。想當然耳,他只會無視於眼前的動亂,一心只想回客棧休息、無心於他人生死的他怎會插手?

但,在十數道黑影之後,又掠過一道身影。

那是--

裴迪揚起笑,縱身跟上。

???

今兒個的強盜還真是多得教人難以想像,左靖臣如是想道。

才追了一個女盜拿回包袱,正打算回借住的地方好好睡個覺,想不到又聽見隔壁人家高呼救命。探頭一看,怪怪,十數個強盜啊!這年頭大家日子都不好過,才會盜賊四起,還有擺也擺不平的紅巾賊亂,打着驅離蒙古狗的名號四處燒殺擄掠。

既然都遇上了,拿這些強盜來練練身子倒也不錯,何況他們搶來的東西看上去似乎價值不菲的樣子,呵呵!

“喂!”一個縱身,再落地時,左靖臣已安安穩穩地站在十數名朝城門急奔、欲離城的黑衣蒙面客前方,立於街道中央擋住眾人去路。

“小子,滾開!否則休怪我刀劍無情。”帶頭的蒙面客出聲急吼。

“這話是我要跟你們說的。”左靖臣呵呵直笑,“把東西留下,否則休怪大爺我刀劍無情!”

“大家上!”

轉眼間,十幾道銀光朝左靖臣攻來,有幾人扛着寶箱準備先一步離開。

“休想!”左靖臣見狀,拔劍抵開同時襲來的攻勢,輕功一施,飛落於欲逃離的數人跟前。“留下東西,要不然休想離……”

話未完,蒙面人的攻勢又起,他只得分心應敵。

可惡!這些人就像死纏不放的蒼蠅。“讓開!”暴吼聲隨劍氣四散,迅速彈開數把正攻向自己的刀光劍影。

幾聲可憐兮兮的哀號傳來,間或穿插吐血的聲音,但左靖臣毫不退讓,繼續全力反制眼前的攻擊。

“你敢跟我過不去!”多管閑事的傢伙!帶頭的蒙面人氣惱地揮出一刀又一刀的攻勢,邊吼:“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對將成為手下敗將的人沒興趣!”左靖臣回吼,硬是以劍接下他砍落的刀,力道之強,讓他退了幾步。

“誰勝誰負還在未定之天!”蒙面人吼道,加重力道砍下的同時,示意嘍們先行離去。

左靖臣注意到這情形,突然低身一腳迴旋掃過眼前的敵人,後空翻至正依令準備離去的嘍眼前,“喂,不是叫你們把東西留下嗎?怎麼沒有半個人聽話。”笑容斜掛在唇角,近一刻鐘的交戰讓自詡武功修為不差的他臉上冒出不輕鬆的汗水,不過仍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大伙兒上!”看不慣以一敵十數人的他還笑得這麼刺目,嘍們動了氣,紛紛丟開手上、肩上的財物,拔刀沖向左靖臣。

“很好,這才乖。”左靖臣哼笑,內力再度進入劍鋒,無畏地迎向他們的攻勢。

一瞬間,又是刀光劍影的交戰。

在旁觀戰的裴迪嘖嘖稱奇,素有神秘國度之稱的東方,其武術竟如此令人讚歎。他終於可以理解為何有些族人會沉溺在東方武術中不可自拔。

然而,交戰紛亂的場面中,他注意的只有左靖臣一人,發現在刀來劍去的危險間他依然態度輕鬆,恍若進入無人之境般自在。非但笑容不減,反而因加深笑意而露出微尖的虎牙,更加吸引他。他彷彿天生就適合活在生死攸關的激戰中。

虎牙,想不到他竟有這麼可愛的牙呵。

上回以為自己看錯,如今再次確認,證明自己所見無誤。裴迪雙手交插於胸前,閑適地看着眼前這幕戰況激烈的場面。

倏地,一道發自黑暗中的細微銀光,筆直地射入左靖臣右臂,令他身形一頓。

“該死!”小人!竟然用暗器傷他。“卑鄙!”氣血攻心的左靖臣,攻勢更為強烈。

十幾名蒙面人最後仍然不敵,只得狼狽敗走。

“可惡的混蛋,打不過我就拿暗器傷我。”左靖臣拔出深入臂肉的暗器丟至一旁,憤慨在檢視四散於地的箱子時化為烏有。

哇!這麼多金銀珠寶,這戶人家可真有錢哩!他蹲在寶箱跟前看了好久,終於有所動作。他先是收劍回鞘,之後拿起被那票強盜丟在一旁、也裝了不少銀兩的麻布袋,動手將寶箱裏的珠寶一件件放進麻布袋。

呵呵,今兒個倒是發了筆意外之財。他加快手上的動作。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自他身後漸行漸近。

“賊在哪裏!”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員外帶着十數名僕人追來,只見有個人影蹲在地上,卻不見之前的強盜。員外疑惑地四處觀望,發現自家的珠寶散落一地。

想必是眼前這位武功了得的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趕跑了心懷不軌的盜賊!員外如是想,上前急忙謝過。

“多謝這位大俠相助,在下十分感激……大俠?大俠?”喚了數聲也不見蹲在地上的人有所回應,員外拍了拍他的肩。

“幹嘛?”收集財寶的浩大工程被人擾亂,左靖臣顯得頗為不悅。“別吵我!”

“這個……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拎着麻袋起身,左靖臣垂視矮自己一大截的老員外,狂傲地瞪着。

四周家丁們低低切切的耳語吵得他好不耐煩。“吵什麼吵!”聲音一落,立刻嚇得他們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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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吸血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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