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月份,全新的風雲科技正式登陸台灣。
紀凌為了打響風雲科技的旗號,與宋約希及法蘭西斯頻頻在各式的晚宴、商業酒會等社交場合露臉,一改往昔只隱身在幕後的作風,並且接下龐大的案件,規矩地做起生意來,與昂宿集團在電子業界形成兩雄鼎立的狀態,各分佔市場的一片天。
已在破產邊緣的紀紹榮由報章雜誌得知紀凌的種種消息,簡直不敢相信,紀凌竟打倒寒嚴並將風雲科技所有的人員全部換新,用的還是她自己找來的各大企業人才。
在一篇簡介紀凌生平的雜誌報導上他得知,自已看似無用的女兒,從十二歲起就為未來畫好藍圖,不但在十八歲前就是雙料博士,這兩年多以來她私下賺取的財富竟也不少於寒嚴,她將自己藏得太好,他在她八歲時就該心生警戒多防着她點,然而他卻老眼昏花地被她欺瞞了十二年,只怪自己怎麼會笨到這種程度。
但,反過來想,這也可能是天意。
萬業是完了,但有紀凌這財大勢大的女兒也算還有一條活路,若能讓她出手整整宿語昂,不但可以消他心頭怨氣,也許還能向她要點錢買回萬業的股權,他仍能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再不然向她在風雲科技里要個一官半職也不錯。
紀紹榮迫不及待地前往風雲科技總公司,企圖能靠女兒再圓一個榮華夢。
風雲大樓里,一路上擋駕的人均攔不住這個自稱總裁之父的紀紹榮,任他囂張跋扈地直闖總裁辦公室。
“總裁,有位自稱是妳父親的人要見妳,沒有事先預約,也沒有知會過我就擅自闖進來,現在就在門外,妳要不要見他?”盡責的女秘書找來保全人員將紀紹榮攔在門口,透過電話向紀凌報告。
紀凌停下手上的工作,蹙眉聽着內線電話。
紀老頭找她作啥?
見她有錢有勢想過來分一杯羹?還是又想向她借錢?都有可能,那老頭是哪兒有好處就往哪裏去的人,會來找她可能又想舊計重施,弄點錢來複興萬業。
“請他進來。”紀凌回答。
她已經法外開恩不把萬業拆成碎片,他還有膽找上門來?也許宿語昂做得不夠絕,她該自己動手才是。
“紀凌。”紀紹榮一入室內便將門關上,親熱地叫道。
“紀先生,你找我有事?”紀凌坐在原位看他過度溫情的逢迎嘴臉,不感興趣地昂頭問他。
“怎麼叫我紀先生,妳該叫我爸爸才是,妳有今天的成就,爸爸感到好光榮,特地來向妳道賀。”
“少跟我客套,咱們之間的關係大家心裏有數,有話快說,我有事要忙沒空和你玩假仁假義的戲碼。”紀凌對於父親反感至極,現在才來和她談父女之情,他不覺得肉麻她還嫌噁心呢!
紀紹榮登時臉色變得難看,溫吞地開口,“妳是我女兒,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不認為太不敬了嗎?”
“你的女兒是紀緋,要尊敬去找她,我只是你和你前妻不要的女兒,你有什麼資格向我要敬意?我準備不久之後和你斷絕關係,萬彩芝他們一定也告訴過你這件事,快去辦一辦,我不要你這種父親。”
“妳還在恨我當年遺棄妳們母女嗎?”
“你是想翻舊帳,還是想跟我借錢?”紀凌眨眨靈動的眼眸,尖銳地問。
“我──”
“再支支吾吾的就請出去,我很忙,不像你這個大閑人可以四處遊盪,下次想見我時請先和我的秘書預約,這裏不是你家廚房,可以任你來去自如,下回你再硬闖,可別怪我不客氣地把你轟出去。”
紀紹榮硬着頭皮說出他的來意,“我是想和妳借點錢買回萬業股權,也想請妳幫我做件事。”
“幫你做什麼?”紀凌沒想到他會叫她辦事,以為他只是來討錢罷了,對他有其它的要求感到意外。
“我希望妳能替我整垮宿語昂。”他義憤填膺地說。
“給我一個理由。”她閑散的玩弄着手指。
“他毀了我一生的心血,我要他得到應有的報應,父仇子報,妳該替我出口氣的。”他音量大增地咆哮,恨不得能將宿語昂大卸八塊。
“哦,是嗎?”紀凌漫不經心的笑着。
“那個男人根本不是人,他是魔,沒心肝地把他人的寶貝當玩具耍,妳若能整垮他,也算是替商界除去一大禍害。放眼台灣商界,只有妳能辦到這件事,許多人也都很希望妳能為大家剷除昂宿集團。如果妳肯幫忙,不但能為妳的風雲科技打響名號,也能賺進他侵吞來的錢。”他振振有詞地對紀凌曉以大義,話里藏着濃得化不開的仇意,拿頂人情的大帽子就要往紀凌的頭上戴去。
紀凌輕鬆地綻着笑容,上上下下打量這滿口仁義道德的紀紹榮。
“我為什麼要幫你?”她簡潔扼要地詢問,態度既疏遠又冷漠。
“我是妳父親啊!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沒有我妳哪有今天?為人子女就該聽從父親的話,妳想違逆我嗎?”由請求變成命令,紀紹榮氣憤的喝令。
紀凌將雙肘支靠在桌面上,笑咪咪地端詳着他的臉孔。
“我的字典里沒有‘孝道’這兩字,宿語昂弄垮你正好稱了我的心意,省得我還要去攻打萬業,寒嚴我都不放過了,你又算什麼?不讓你灰飛煙滅你就該偷笑了,你以為宿語昂沒事幹嘛去撂倒萬業?那是因為我想,所以他就為我辦到,若不是那時忙着接收風雲科技,我早自己動手砸萬業了,你還來找我這主謀幫忙,你向來都不用腦袋的嗎?”
紀紹榮怒不可遏地衝口罵道:“原來是妳搞的鬼,我是哪點招惹到妳了?妳居然串通外人來對付我,我還在想宿語昂沒事幹嘛找萬業開刀,原來是妳指使的,妳這個孽種!”怒火狂燒,紀紹榮根本忘了他是來求她的,暴戾地只想打死這個不孝女。
“想訴諸武力?上回你兒子打傷我的下場就是被宿語昂弄聾了雙耳,你有本錢打就下手啊!你的年紀也不小了,當心他把你的老骨頭拆得一根也不剩。”她無所謂地睥睨他,最好讓他氣得五腑移位、六腑翻騰。
紀紹榮右手高揚,僵硬地板著臉問她:“妳和宿語昂是什麼關係?”就算死也要有個理由吧!
“不知道,也許是同類人種,更或許是伴侶、情人,我和他互相欣賞、戀慕對方,如此而已。”她模糊地給他個答案。
“妳處心積慮地置我於死地,到底是為了什麼?妳已有了風雲,萬業是哪裏犯着了妳,要妳下這樣的毒手?”他光火地大叫,直想刮掉她臉上那惡魔似的笑。
“我高興。”她輕鬆自在地回道。
“妳──”
“我早就看你們一家子不順眼了,不挫挫你們的銳氣還當真以為我好欺負,怎麼樣?由富商變成平民的滋味如何?生活的起落很大吧?當年你就是不肯安於現狀,放棄寒倚柔賴上萬彩芝,現在失了勢,才回頭來找我這個突然發現的女兒,怎麼,你又不想要那沒有利用價值的萬彩芝了嗎?”她字字刨挖着他的顏面,不管他的橫眉豎眼。
“條件由妳開,只要妳能讓我東山再起,我可以和萬彩芝離婚,也不要求妳借錢給我買回萬業,但我要進入風雲任職,要妳名下財產的一半,我是妳父親,妳必須給我養老的錢。”
紀紹榮改行另一方案,要求入主風雲。龐大的風雲隨便一處也有金山銀海,也許也可伺機將紀凌拉下台來總裁換他坐,收買她的手下來個謀亂推翻,到時他不用費力氣就可以得到一個全新、且擁有雄厚實力的公司。
“你和誰結婚、離婚我都管不着,你要人養老就去找你那兩個寶貝兒女,對你我是既沒責任也沒義務,我的風雲不要你這老頭,別異想天開地以為我會讓你在裏頭搞內亂,自己笨就算了,不要以為別人也同你一樣,我不會讓你沾上風雲半點邊的。”光聽他的這席話就可以臆測出他的心思,狡猾的紀凌,才不會讓他得逞。
“妳不管我的死活嗎?”紀紹榮猙獰着老臉問道。
“紀先生,你早斷奶了,幹嘛還耍賴着別人,才能求生存?有點志氣好不好?”她鄙夷地冷哼,愈看他愈覺得自已是歹竹出好筍,好險沒有他這種不要臉的德行和寒倚柔的軟弱。
紀紹榮氣得七竅生煙,抄手就把一桌的文件給砸得滿地都是。
“妳到底給不給?”他執拗地質問。
“不給。”紀凌一臉雲淡風清,無視於他的怒氣。
這時內線電話又響了,紀凌拿起話筒聽着,一抹詭異的邪笑泛滿她秀麗的臉龐。
“請他進來。”說完,她冷冷地下逐客令,“紀先生,我有要客來訪,沒事的話請慢走。”
“除非妳答應我的條件,否則我哪兒都不去,我要妳補償我失去的萬業。”他氣呼呼地不肯離開,霸道地坐在沙發上,沒有移動的打算。
“這話是你說的,你可不要後悔。”紀凌由他去,涼涼地等着看他遭殃。
“紀凌──”
步入辦公室的宿語昂被滿地凌亂的公文嚇了一跳,三步並作兩步地快速沖至她面前,焦急地檢查她是否受傷。
“有沒有受傷?哪裏疼嗎?”大手不停地撫過她的身軀,宿語昂緊張得幾乎忘了呼吸。
紀凌扶正他憂愁的臉,眼對眼地說:“我沒事,真的。”
見她完好如初,宿語昂這才釋懷地吁了口氣,放心地用力喘息。
“這是怎麼回事?”他指着地板問。
“有人牽怒。”她靠在他懷裏低低柔柔地安撫他的怒意。
宿語昂?超俊眸瞟視瑟縮在一角的紀紹榮,一臉的風雨欲來,如刀劍般的目光幾欲射穿紀紹榮,懾人的寒音響起,“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我來看我女兒不行嗎?”紀紹榮收起懼意,抬出為人父的架子回道。
“她有說她想見你嗎?”宿語昂陰鷙地看着紀紹榮,想也知道他會來找紀凌絕沒什麼好事,紀凌早把紀家列為拒絕往來戶,她會見他才怪。
“父親看女兒還需要女兒的同意嗎?你少管我們的家務事。”紀紹榮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硬是直起身子正面衝撞宿語昂,新仇舊恨全涌了上來。
“她不是你女兒,她是我的人,要見她必須有我的同意,立刻給我滾。”
“誰說她不是我女兒?沒有我她能出世嗎?你算什麼東西?是不是見她有錢,才想貼上她壯大你的昂宿集團?我不准她和你交往,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殺手不準碰她的風雲科技,她是我生養的人,你才要滾出去!我生她就是要她養我,容不得她不肯,你這個外人憑什麼跟我叫陣?”紀紹榮倔硬着臉,厚顏無恥地拉攏他和紀凌的關係。
“我不認識他。”紀凌玩着宿語昂的領帶,閑閑地撇清關係。
“妳說的是什麼鬼話?什麼叫不認識?”紀紹榮暴跳如雷,看着他倆親密地依偎在一起愈覺得刺眼。
“我本來就不認識你這貪婪的老頭,我唯一的親人是他,你才是所謂的外人。看清楚,他叫宿語昂又號銀翼殺手,也就是吃得你死死的天敵,他才不像你這麼沒格地撈現成的油水,專吃軟飯。”紀凌窩在宿語昂寬大的懷抱中,朝紀紹榮猛射冷彈。
“你們這對狗男女、商界的敗類,罔顧親情倫理,有一天你們會不得好死。”他老羞成怒地咆哮。
宿語昂將下巴擱在紀凌的肩頭,尋舋地開口,“也不先秤秤你自己的斤兩,你有那份能耐嗎?你的人品又好到哪裏去了?就衝著你今天這句話,萬業剩下的殘枝我就除惡務盡地掃光它,再不滾,你當心有家都沒得回,我說到做到,或者你也想像你兒子那般少了副耳朵?”
紀紹榮嗅着血腥氣息,害怕地往後退,踩着滿地的文件,慌忙地奪門而逃。
“你又用威脅這老招。”紀凌撇撇嘴角不敢苟同。
“別指望我會對他客氣。”宿語昂抬起她的下顎,輾轉地與她纏綿。
被吻得意亂情迷,紀凌主動地加深這個吻,他像醉人的酒,讓她百嘗不膩,愈吻愈是欲罷不能,星眸半閉,喘息着任他沿着優美的頸線一路吻下。
宿語昂撩開她的髮際,啃吻着露於衣領外的雪膚,才想剝開礙事的外衣,紀凌便自火熱中回神,迅速地拉緊衣領。
“怎麼了?”宿語昂敏銳地看着她的動作,察覺了她的異樣。
“沒事。”紀凌理好衣衫,心虛地回答。
“妳還在怕我了?”他隨口問道,眼光卻緊盯着她拉攏的外衣。
“不是。”
“衣服底下藏了什麼秘密?”他抱緊她,柔聲低問。
“沒有秘密,只有記憶,我不想回憶的醜惡記憶。”她靠在他肩頭喃道。
“我總會知道的。”他扶起她的臉輕喟,俊臉緩緩地摩擦着她的,話里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是聖人,單單吻她和摟抱並不能滿足泛濫的情潮,他們總有一天會越過那條界線,只是目前他不想逼得太緊。
她聲若蚊蚋地說:“如果可能,我真想永遠不讓你知道,也許你知道後會嫌棄我、離我而去,我不想失去你。”
“妳還是不相信我?難道我的承諾和保證都不能使妳把心交給我?”宿語昂與她額靠着額地閉目隱忍,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的不信任,要做到什麼程度她,才能卸下那身的盔甲,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為什麼至今她仍在防他?
“你給過多少人承諾?”原本不想問的,但終究剋制不住地問了她最在意的問題。
“一個,只有妳。”
愈聽她的問題愈覺得惱人,他張口便噙住紀凌粉嫩的唇瓣,狂炙地吻她,想讓她也體會那股將人焚燒殆盡的渴望。他扶抱起她,直要吻入她的靈魂深處再不容她有置疑的心思,她若還不能明白,要他刨心挖肺來證明他也會照做。
“我不能呼吸了──”她嚶嚀道,但他火熱的唇不放棄地又將她卷回理智蕩然無存的感官世界。
宿語昂傾全副心意灌注在這記麻辣的熱吻里,恣情地掏空他內心的感受。
熱吻方歇,他擁緊虛軟無力的紀凌,啞聲地問:“還要我證明嗎?”他不介意再來一回。
“我問了不該問的話嗎?”
“妳說呢?”他修長的手指細細地描繪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瓣。
“我不該質疑你?”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答案。
“永遠不要,妳只能相信我,明白嗎?”
“不覺得你太霸道了嗎?”她漸漸摸清他飄忽不定的心態和行動方式,這男人連商量的餘地也沒有,根本是個土匪嘛!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不信的話咱們再來一次。”他低頭又要朝她吻去,紀凌連忙掩住他的口,她可禁不起再一次的嚴重缺氧。
“你想搶劫我的空氣呀?我信你就是,不準再吻我,再吻下去你就要做人工呼吸了。”
雖然回味無窮,但她可不想不光彩地死於因吻窒息。
宿語昂例嘴大笑,表情活像個野蠻人,一掃臉上的陰霾,變得燦爛。
“土匪頭子。”她不甘不願地答應他無理的要求。
“妳很沒有誠意喔!”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地坑她。
誠意?!紀凌的火氣逐漸上升,小手亂揉他的俊臉,惹得他呵呵大笑,不躲也不逃地任她發泄怒氣。
“你是專門來討打的嗎?”她氣惱地問,捶打着他銅皮鐵骨似的胸膛。
“第一次對人發火是不是?”宿語昂很得意地問。
紀凌一征,立即了解了他的目的。
“你有毛病,用這種方法惹我發火,神經!”她火大地罵道。
“噢喔!第一次說髒話,一天之內我連破妳兩個紀錄,成績不錯。”他樂不可支地仰頭大笑,把懷裏的紀凌震得東搖西晃。
她退離他的胸膛,站在不遠處生氣地盯着他。
“笑夠了沒?”
宿語昂掛着得逞的笑容步向辦公室的大門,手握着門把,臨去前轉身正色地說:“妳看起來瘦歸瘦,其實該長肉的地方一點也沒少,一抱便知妳的本錢,嗯!以後我會很幸福。”
說完,忙不迭地接住紀凌朝他丟來的面紙盒。
紀凌氣得快冒煙了。
宿語昂在閃出門外時又喊:“加上第一次動手打人和扔東西四項紀錄,我會再接再厲。”在紀凌又扔出武器前,他趕忙合上房門,留下一肚子火氣的紀凌。
※※※
方凱翔伸出五指在楚歌面前搖晃。
“哈啰!有人在家人嗎?〞
見他沒反應,方凱翔再敲敲楚歌的腦門,楚歌火大地拉下那逞凶的手。
“你沒看見我現在很忙嗎?”楚歌的焦距仍是盯在不遠處的宿語昂身上。
“你在忙什麼?”方凱翔不明所以地問。
“看世界奇觀。”
“什麼世界奇觀?老大突然連下十二道金牌火速招我回來,你還有空開玩笑,你沒被他點名嗎?”方凱翔一路風塵僕僕地飆回總部,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我根本就沒走,是他叫我催你回來的。”楚歌領了聖旨,才急着催方凱翔回總部。
“他找我們來有什麼事?不會又想做什麼了吧?”看楚歌好象很閑不似有什麼緊急事故,方凱翔便與他並肩而坐,順便散散一身的熱汗。
“不知道。”楚歌也不清楚。
方凱翔苦惱地抓着頭皮,自從老大相中大美人後,他和楚歌兩人就沒一天好日子過,老大再玩花樣,他們會操勞過度而死。
“喂!‘隨人顧自己’,有難別拖我下水。”楚歌已做好最壞的打算,能閃盡量閃,最好別被點名辦事。
“你這算什麼兄弟?我跑不了你也別想跑。”方凱翔死命地捉住楚歌的衣領,不讓他落跑。
“別拉啦,被他發現咱們就完了,你去擋,我要逃難,不要攔着我。”楚歌沒義氣地說走就要走,一邊剝開方凱翔這隻八爪章魚。
宿語昂被他們倆拉拉扯扯的吵鬧聲拉回思緒,坐在椅子上旋過身冷眼旁觀。
“你們好象很忙?”他不懷好意地問。
“完了,都是你啦!”楚歌懷恨地踹方凱翔一腳。
“老大,你找我們又有什麼事?”方凱翔不抱期望地開口。
“我想拆了紀老頭。”宿語昂徐徐地道出。
“老大,他早被咱們拆了,你忘啦?”方凱翔提醒他。
“還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沒有。”他懶懶地一笑。
“這次有沒有限時間?”楚歌比較關心的是這個。
“有。”
有時楚歌真恨自己的鐵嘴,好事不準壞事絕對正中紅心,好想捶心肝罵自己多嘴。
宿語昂命令道:“楚歌,你有兩天的時間收網,那些錢由你們倆平分,這是你們辦事的酬勞。凱翔,去把他弄得無路可退,讓法院查封他的房子,我想看看紀氏一家人無家可歸的樣子,這次的任務比較簡單吧?”
簡單?!楚歌和方凱翔滿腹苦水直想哀號,又是一次不可能的任務,雖然獎金龐大,但“賺錢有數,性命也要顧”啊!
要死了,老大凈是挑些困難度超高的任務找他們辦,紀凌的兩名手下不也是神通廣大嗎?為什麼就不肯自己搞定,老是連累他們兩個?
“有意見可以說出來。”看他們倆板着一張臭臉,宿語昂好心地說。
“沒有,完全沒有。”他倆連忙矢口否認,即使有,誰敢講啊?
“那還不快去辦事?我是從現在開始計時的,逾時你們就完了。”
“要命。”楚歌咕噥着,提着手提電腦準備外出辦事,方凱翔也沒閑着,拿了文件就往外頭走。
宿語昂將坐椅轉向面對窗口。
如果紀紹榮不那麼不知廉恥地去找紀凌,他也不會再下毒手。兩天後不知紀紹榮還笑不笑得出來?可以確定的是紀紹榮將會一無所有。
※※※
“你說被賣掉是什麼意思?我不是說要守住那些股權嗎?是誰買的?什麼?!混蛋!沒用的東西!”紀紹榮忿忿地掛斷電話,眼中佈滿血絲,憤怒之下拿起電話砸了個粉碎。
“發生什麼事?”萬彩芝聞聲下樓探問。
“宿語昂買走了我們最後的股權,已經轉了好幾手賣出了。”紀紹榮自酒櫃中拿出烈酒猛灌,滿肚子的氣焰。
“怎麼可能?那是我的股權,沒有我的同意誰也無法動,就算銀翼殺手再厲害也沒法子教我簽字轉賣,他不可能買走的。”萬彩芝愣愣地跌坐在椅子上,不肯相信。
紀紹榮一口接一口地灌下烈酒,用衣袖拭着嘴角的酒漬。
“有內鬼幫他,那個楚歌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法買通我們的人,瞞天過海地替他轉賣,公司里的人都跑光了,就算要找出他們的內應也沒法子了,可惡!”他用力地將酒瓶扔至牆上。
“我們可以告他。”萬彩芝心生一計。
“告什麼了那個楚歌專門走法律漏洞,法力無邊,不然宿語昂也不會重用他。如果我們笨笨地去告宿語昂,楚歌會把我們告得更難看,再說,我們哪有錢告?宿語昂旗下的律師團集結了台灣最頂尖的律師,他會養那些人吃閑飯嗎?他有錢陪我們告,我們有嗎?”紀紹榮氣得臉色鐵青,坐在桌子上生悶氣。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萬彩芝急得像無頭蒼蠅,在他身邊打轉。
“先賣了這棟房子再想辦法。”
“不行,這是我萬家祖傳的老宅,說什麼也不能賣,一定還有其它的法子,不能動這棟房子。”萬彩芝急急地反對,不肯讓紀紹榮賣去她最後的祖宅。
“還有什麼法子?其它的房子都已經抵押出去,只剩這間還沒,如果不趁現在賣出,我們會身無分文的。”都走投無路了,他哪管這房子是誰的,只要能先賣點錢便能解決跟前的問題。
紀緋慌慌張張地沖入屋裏,見到紀紹榮便情急地大喊:“爸爸!出事了,妳要快點想想辦法。”
“緋兒,怎麼這麼慌張,先喘口氣慢慢說。”萬彩芝拍撫着紀緋的後背,讓她緩緩氣息。
“法院要拍賣這棟房子來抵付我們以前的借款,公文已經到了,爸爸,你要救救我們。”
紀緋手裏拿着公文,期期艾艾地說。
“什麼?!”紀紹榮與萬彩芝均大驚,沒料到法院會查封得這麼快。
“是方凱翔搞的鬼,我在法院的男朋友說方凱翔前天向法官們施壓,要他們提早拍賣我們的房子,法官們很快就答應了。”
“又是宿語昂的手下,他是存心和我過不去。”紀紹榮從桌上跳下,暴躁地怒吼。
“紹榮,你去求求紀凌,她現在那麼有錢,一定可以幫幫我們的,你是她的父親,去向她借點錢她會借你的。”萬彩芝想起突然發達的紀凌,立刻想從她那邊拿錢周轉。
紀紹榮火氣更旺地吼:“我去過,她不肯借,是她刻意要我們倒,她才是策動宿語昂毀了萬業的主謀,宿語昂這次會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她,他們兩個早就勾搭上了。”
“原來是她!上次找她借錢她還說沒錢,原來全是裝出來的,還叫宿語昂打傷緋兒、打聾炎兒,她好狠毒的心腸哪!”萬彩芝忍不住尖叫道。
“媽咪,房子被賣掉,以後我們要住哪裏?”紀緋不願失去優渥的生活,沒錢、沒房子,她哪有臉再去上學?她會被其它同學恥笑,她是千金大小姐,她才不要和那些平民有着相同的身分。
“不要擔心,我們不會餐風露宿的,我手邊還有筆錢,宿語昂動不到我這,他不會有好下場的。”萬彩芝忽然變得冷靜異常,口氣陰狠。
紀紹榮警覺地看着她。“妳想做什麼?”
“以牙還牙,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也要宿語昂痛不欲生。”
“媽咪,妳想傷害宿語昂?”紀緋拚命搖頭,這可不行,宿語昂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如果他死了,她去哪兒找這麼出色的男伴?何況他那麼有錢,她還想做宿家的少奶奶。
“不是他,是紀凌,那個罪惡禍首。”萬彩芝恨恨地說。
“妳想怎麼做?”紀紹榮問。
“殺了她,因為她,我的兒子聾了,我女兒的花容月貌被她弄醜了,而我父親留下來的萬業集團更是因她而毀於一旦,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萬彩芝像個沒事人似地輕鬆地說著,彷佛殺個人如同踩死一隻螻蟻般容易。
“但是殺人是犯法的。”紀紹榮不禁為她的狠心猛打寒顫。
“請殺手,不用我們動手,有錢還怕沒人殺她嗎?”她笑得更加猖狂。
“妳哪有錢?”紀紹榮小聲地問,不知道她手頭上居然還有錢。
“我有一筆私房錢,是我父親當年留給我當嫁妝的款子,要買一、兩個職業殺手不成問題。既然要殺她就要做得乾乾淨淨,請職業殺手比請亡命之徒來得安心。”萬彩芝轉頭問他:“怎麼,心疼我殺你生的那個惡魔?捨不得她的錢財?”
“不是。”
紀紹榮見她心意已決也不反對,當年他就殺過一個女人,現在再殺一個也無妨,而且殺紀凌正好可以將她滅口,這世上就只有她握着他的把柄,讓他每天都活在隨時會被她告發的陰影下,如果她死了,他就再也不必擔心紀凌這根心頭刺,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
紀緋扯着萬彩芝的手臂鼓吹道:“媽咪,殺了她,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不配生活在人世間,等她死後我再把宿語昂搶過來,把他的錢都拿回來。”
“好孩子,媽咪一定替妳和哥哥出這口氣,我會殺了她,我會的。”萬彩芝摟着女兒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