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是一場意志的競賽。
誰先妥協,誰就輸了。
東方任絕不許自己心軟,他也討厭輸。
唉。
為什麼這樣的他,卻忍不住抬腳往黑牢走去?每每走到半路卻又被聶輕的歌聲給震住,耳裡聽着她的聲音,心中卻有如萬隻螞蟻啃噬般痛苦。
那一點一滴的滲透讓他不安,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夠強的意志與這股力量對抗。
他不喜歡,而且有預感還會得到更多的阻力和反抗——如果他沒對關在黑牢裡的三人做出適當處置的話。
堡中的反彈愈來愈大,而且益加明目張膽。
衣服洗不乾淨、房間亂七八糟就算了,最過分的是連泡壺茶都有怪味道,更別提難以下嚥的三餐了。
唯一讓東方任感到欣慰的是冷沒君的態度——他絕對中立。
他曾幫聶輕將名霄從地牢中救出,卻也完全遵守東方任的禁令,他甚至沒有靠近黑牢一步。
他的堅持看在備受冷落的東方任裡,卻有着莫名的感動。
以前他總認為屬下的服從是天經地義,卻從沒想過徒具形式的服從只是表象,發自內心的尊敬才是最可貴的。
可惜啊,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會懊悔。
不去想他的頓悟會不會來得太遲,東方任只是專注在自己交辦予冷沒君的事:
「將姒光給逐出堡了?」
「是,一切遵照堡主的吩咐。」
「姒光私藏的珠寶首飾也全部追回來了?」
「是。」冷沒君一擊掌,便有人抬進一大一小兩個箱子,他打開箱道:「這些便是姒光想偷叱霰さ你y兩與珠寶。」
東方任滿意地點點頭:「交到帳房即可。」
他並不在乎那些價值不菲的珠寶,但姒光卻必須得到該有的懲罰,否則不足以服眾。
少了他的保護再加上身無分文,以及文圓百里沒有一個人敢接收東方任不要的女人看來,姒光的下場是可以預見的。
「知道堡主下令將姒光逐出堡後,堡裡的人個個鼓掌叫好,姒光是在眾人的幸災樂禍與噓聲中狼狽地走出無央堡,甚至還有人拿發臭的雞蛋、爛菜丟她。仗着堡主寵愛而作威作福的她,如今是得到報應了。」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東方任問。
「因為你應該知道。」
「這麼說來,我這個堡主的威望恢復了一點點?」東方任自嘲地笑笑。
名霄的回堡請罪讓東方任開始省思他先前認為理所當然的事,而冷沒君的毫不隱瞞讓他想打破這生疏的藩籬,讓他和名霄與冷沒君之間不再是單純的上與下、主與從,更可以是直言不諱的朋友。
「聶輕是你的妻子,取悅你是她從拜堂的那一刻起就得承擔的義務,她若不從,你大可以用強的。」冷沒君建議。
瞧他說得不帶一絲感情,彷彿在談哪一隻雞比較肥、比較好吃似的。
沒錯,這就是先前東方任看待聶輕、甚至其他女人的態度。
現在聽在東方任耳裡覺得刺耳得很。
東方任歎了口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縱容屬下當面討論起他的隱私,可是他覺得該讓冷沒君瞭解他的為人。
「我有過的女人雖多,卻從不強迫任何一個姑娘,就算是別人送上來的禮物也一樣。她們全是心甘情願爬上我的床,我的原則不會因為聶輕是我的妻子而有所改變。」
「是嗎?」打量着他的冷沒君像在衡量他話中的真性有幾分。
「你跟在我身邊幾年了?」
「五年了,爺。」冷沒君的語氣又恢復了以往的恭順,但平靜的外表下卻有着暗潮洶湧的不滿。
東方任察覺他的情緒,但卻以為這只是冷沒君替聶輕打抱不平的反應,所以他只是自嘲地笑笑,並沒點破。
看來他的修養是愈來愈好了。
「這五年來你什麼時候看過我對女人用強的?」東方任反問。
「沒有。」
「對於女人我是極有自信的,她們剛到無央堡時總是哭哭啼啼,但一看到我的長相和我所能供給的奢華生活,態度全然變了。」
「變了?」
「沒錯,她們不但爭先恐後地爬上我的床,甚至明爭暗鬥的,就只為了贏得我一眼的專注。」東方任得意洋洋地吹噓完自己的情史後,卻又不甘心地補上一句:「聶輕除外。」
「你有沒有想過,她們也許有了私定終身的青梅竹馬,而她們的父母、地方官吏就為了討你歡心,為了滿足你一人的私慾而拆散了一對情人?」
「知道嗎?你和聶輕愈來愈像了,老是喜歡質疑我做的任何事。」
「我只是就事論事。」
「她們若有通氣承認自己心有所屬,我不但不會罰她,甚至還會將她風光出嫁,只可惜,沒有一個姑娘敢開口,也許,是因為怕我吧。」唉,而唯一一個不怕他的,卻被他關在黑牢裡。
冷沒君點點頭,看着思緒又飄遠的東方任,只問:
「死在無央堡裡的又怎麼說?」
「在堡中自盡的女人有兩個,一個是阿徹的親娘;一個是侍妾白織,你指的是——白織?」
冷沒君身形微微一震後穩住,輕輕點了點頭。
這不尋常的情緒變化讓東方任訝異:「白織是你的什麼人?青梅竹馬?戀人?」
東方任的敏銳讓冷沒君心驚,自覺他不該天真地以為東方任會因聶輕的事而分心,更進而輕率地提出積壓已久的疑問,但,這謎他既然起了頭,就有責任解開它。
「不,白織與我完全無關。」冷沒君連否認都是極冷漠的。
「既然無關,又何必過問?」
「責任使然吧。」
「我記得你是第一個發現她屍體的人?」
「沒錯。」冷沒君回答。
當時事出突然,而忙着處理混亂的東方任也忘了去追究,追究冷沒君為何會出現在禁止進入的內院裡。
「屬下斗膽請問堡主,白織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非得逼死她不可?對姒光,你卻只是逐她出堡,這豈是凡事講求公平的你所做的決定?」再也忍不住了。
東方任皺起了眉。直覺告訴他,冷沒君想知道的答案非常重要甚至能左右一世一情的發生。
沉默了一會後,他才緩緩道白織的背叛。
「我不強迫女人,但不表示她能為所欲為地勾引別的男人,是她背叛我在先,讓她服毒自盡,已經算是恩賜了。」
「背叛?」
「白織來無央堡之前已非完璧之身,這個秘密想必連她的父母也不知情,不過,我並不夏那片薄膜,也就任由她在堡中住了下來。沒想到她竟不甘寂寞勾引了每半個月來堡中採買古玩玉石的商人,東窗事發後,她竟謊稱遭人嫁禍,甚至害死了一名丫鬟,心腸歹毒如此的女人留她何用?只會替我惹來更多麻煩罷了。」
「那名商人呢?」
「我叫人將他打了半死後趕了出去,命他不準再踏進無央堡一步,更斷了他的一切生計,這是他敢抱東方任的女人的下場。」
冷沒君點點頭:「你打算拿聶輕怎麼辦?」
「不怎麼辦。」東方任還在嘔氣。
「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已經超乎你的想像,如果,你仍是漠視她對你的影響力,痛苦的人將會是你。」
「這算是忠告嗎?」
「沒錯。」冷沒君說完便走了。
看着桌上引不起任何食慾的食物,東方任本想橫臂掃下桌,又覺得老做同樣的事,著實無趣。
突然,他像想到什麼似的揚起唇,笑意在臉上愈滾愈大。是啊,為什麼他得一個人受苦,而不能拉着聶輕一起?
她雖矢口否認,但他是她的丈夫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他該好好利用這個特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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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輕又心情低落了。
她跌落谷底的情緒週期愈來愈短。
剛開始時她還能以唱歌轉移注意力,之後靠着祁烏的鄉野傳奇及名霄的冒險故事撐過一陣子,但現在就算餵她吃「狂笑散」,或點她笑穴都沒用了。
黑牢裡雖然舒適,但她想念外面廣闊的藍天與溫暖的陽光,都快得了相思病了。
名霄當然知道她的沉默來自於不快樂。
聶輕就像是只習慣在藍天下高歌的雀鳥,若硬將她關在窄小且不見天日的空間裡,沒多久她一定會生病的,而原本光燦的羽翼也會變得黯淡,且活力盡失。
「向堡主道歉吧,這樣你就能從黑牢裡解脫了。」名霄建議。
「不要!」不管他提再多次,聶輕的答案從沒變過。「我喜歡待在這裡。」
「還在嘴硬?撐久會悶出病來的,堡主只是要你一聲抱歉罷了,很簡單的。」
「什麼簡單?要我向那隻狂妄自大的豬道歉,還不如殺了我算了。」喔,聶輕在心裡補上一句,他還是只極為俊俏的豬。
「夫人!」宸因倒抽了口氣,她每每被聶輕的驚人之語給嚇得魂不附體的。
名霄歎了口氣,他雖然被關在黑牢裡,對堡中的變化仍是瞭如指掌,這夫妻倆繼續鬧彆扭下去,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除非他能保證絕不處罰你們,否則我絕不妥協。」聶輕撂下話來。
「我接受你的提議。」東方任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傳來。
嚇得聶輕一口氣梗在喉頭裡,差點兒轉不過氣。
站在樓梯上的東方任,只是沉默地看着黑牢的改變,三人的牢中不但有了床與被褥,還有小几放置著筆墨與書冊,的確,這三人還關在黑牢裡,只是舒適得不像囚犯。
隨着他一步步踏下階梯,東方任的身形也在黑暗的掩護中現出輪廓。
是火光造成的錯覺嗎?聶輕總覺得他變得憔悴,也瘦多了。
沒想到東方任卻只直直地盯着放在牆角待收的碗盤。
雖然只剩下殘餚,但那是用上等高梁浸潰後再以小火慢煨兩天兩夜的紅燒煨肉,還有西域來的葡萄酒,這些他絕不會認錯的。
葡萄酒?驚駭莫名的東方任三步並做兩步地衝上前,拿起酒罐嗅了一口,便哀叫着:
「天啊,這是珍藏了六十年的西域葡萄酒,是西域一名高僧送給我爹的,只剩下最後一壇了,連我都捨不得喝它,沒想到——」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酒這麼名貴,才會將它喝得一滴都不剩。」東方任那皺眉的肉痛模樣看顧著實教人不捨,害得聶輕良心不安地道了歉。
她現在終於明白桑婆婆拿酒為來時的倜假眼是怎麼回事了。
「開門,我要進去。」東方任轉而命令祁烏。
「不要打開!」聶輕大叫。等到祁烏打開鐵門時,聶輕恨恨地低咒了聲:「叛徒!」
已經走進牢房的東方任比較致命,讓她沒有時間去追究祁烏的背叛。
隨着他步步逼近,害她不自禁地後退著,開口時連聲音都微微顫抖著:「你……你要做什麼?」
要命,他怎麼一臉的笑,那口整齊的白牙閃得她的眼睛好痛,她已經準備好和他吵架的說辭,沒想到他卻反常地笑着,害得她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我可以為名霄和宸因舉行盛大的婚禮,但是你卻必需接受我的懲罰——不是在黑牢,咱們換個方式。」
「我不——」
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東方任以唇給堵住了嘴。
他那不安分的舌,更趁她張嘴時滑入,盡情地與她纏綿著。
拚命伸長了脖子的名霄和宸因看不見什麼,只能從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祁烏的表情中猜測一切安好。
等到東方任橫臂抱着聶輕走出黑牢,他臉上的笑仍未褪去,但三人卻無從得知聶輕的表情,因為她的臉早已羞窘得緊埋在丈夫的胸膛中。
「將他們的牢門也一併打開吧。」東方任道。
「是。」祁烏早將兩間牢房的鑰匙挑了出來,很快地執行了他的任務。
一得到自由的宸因急急地奔入白霄等待已久的懷中,再次相擁,兩人真有恍若隔世的感動。
「我的娘子願以她的受罰來換得你們的自由與婚禮。」東方任公佈他的決定。
「我又沒——」
「你還要我再吻得你喘不過氣來嗎?」
在他的無賴笑臉下,聶輕的臉更紅了。這傢伙,他竟敢當著眾人做這種不要臉的威脅。
名霄拉住想衝上前為聶輕辯護的宸因,單膝跪地,拱手朗聲道:「謝堡主恩賜。」只不過,他的聲音裡有藏不住的笑意。
名霄明白這是東方任給自己找的下台階,若不這麼做會對不起他高傲的靈魂。
傲慢的東方任點頭接受他的謝恩後,旋即轉身抱着聶輕離去,很快地消失在二人眼前。
昂首大步的東方任就像只巡視領土的雄雉,才不管一路走來時僕人及衛士們既異又瞭然於心的眼光。
看到堡主的征服,他們不但沒有一個人替聶輕出頭,甚至還對東方任的蠻橫無理大聲叫好著,恭喜他終於想通。
而他只是咧著大嘴,不客氣地接收了他們的調侃與祝福。
聶輕的臉皮就沒他厚了,小手緊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就是沒有勇氣抬頭看他一眼,更別提像他一親樣油嘴滑舌的。
天啊,這下真的沒臉見人了。
只得將火紅的小臉更深埋在他的胸膛裡。
好不容易,終於回到東方任所住的上涯居。
抱聶輕的東方任不客氣地踢開房門,進房後的他也只是往後拐了拐腿,兩扇門便在他身後應聲合攏,聶輕仍被他牢牢地抱在懷裡。
煥然一新的房間讓東方任感動得差點沒笑出來。
在聶輕時進黑牢的那一天起,他的房間便蒙上一層不算太厚的塵灰,而今不但被重新打掃得煥然一新,空氣中還飄著燃燭時淡淡的松香味。
最教東方任意外的是房內還多了一桶冒着熱氣的洗澡水,毛巾、髮梳、香油等物一應俱全。
這桑婆婆的動作還滿快的嘛。
看來,應該是得知他到黑牢的消息後,便着手準備了。
笑得倜假眼的他將聶輕往床上一扔,等她看見他的臉後才上惡狠狠的命令:
「不管你喜不喜歡,以後這裡就是你每天晚上睡覺的地方。」他指指自己的胸膛。
還沒意識到身處的危險,聶輕仍兀自叨念著:「全堡的人都知道我被你抓回房的事,丟臉死了。」
東方任的唇角邪惡揚起,鄭重宣佈:「我會讓你忘了什麼叫做羞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嚐她的味道了。
他的眼神露骨且忠實傳達着他心裡想的壞念頭,讓聶輕抱頭呻吟:
「哦,你為什麼不去找你的姒光?」
這次東方任可沒有被她氣得拂袖而去,反而咧嘴一笑。「相信我,以後不會再有別的女人,而你也別想再拿同樣的問題搪塞我。」
「什麼?」
「我將姒光趕出堡了。」他停賾了下。「不只如此,我還將侍妾們全都遣了回去,或是安排她們改嫁了。」
「那多可惜啊。」聶輕歎了口氣,以後就沒人能幫她代勞服侍東方任了。
東方任聽了卻忍不住朝天瞪了白眼,這是什麼話?
進黑牢之前他便打定主意,不管聶輕如何哭叫拒絕也不能心軟,他非逼她乖乖就範不可。
「我發誓不強迫女人的,但你卻讓我決定破例。」他低咒一聲,氣自己的驕傲如此輕易地毀在她手上。
他負氣地解開腰間的繫帶。
「也是身為人妻的你該盡義務的時候了。」
他脫下外袍。
「很高興這次沒有那把該死的短劍來礙事。」
聶輕發出一聲驚喘,不知是因為他生硬且冷漠的口氣,還是他裸露的胸膛,亦或是心中隱隱約約發現自己再也逃不掉的事。
「這次我絕不會給你機會哀叫着喊停。」
很快的,東方任已跡近赤裸,但仍保留最後一件貼身長褲,垂在雙側的拳卻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他不想嚇壞她。
她如果在這時尖叫,他一定會當場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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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輕沒有尖叫。
甚至,她連大氣都沒有喘一下。
只是仰著小臉兒着迷地看着他的裸胸,問:「我可以碰一碰嗎?」
「什麼?」他愣愣反問,她的反應給弄糊塗了。
她紅著臉承認:「從上次在校場看到你後,我就一直想摸摸看,想知道你的胸膛是不是真如看起來那般細緻如絲。」
他住前一步,將自己送到她伸手可及之處:「請。」
在他眼眸的邀請下,她怯怯地伸出手。
起初只是如晴蜓點水般的以指尖輕觸,沒有收到他的制止後,改為以手掌平貼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溫暖、平滑及愈見強烈的脈動。
彷彿,她再也不滿足於安靜的接觸,小掌大膽地在他的前胸遊走着,只是東方任倒抽口氣的驚喘讓她嚇得想抽回手,卻硬被他的大手給抓了回來,再次復在自己的胸上。
他咬牙呻吟。「不,繼續,不要停。」他不願放棄這甜美的折磨。
聶輕張著好奇的大眼,看着自己在他身上引爆的奇跡,直到因受不了他專注的目光而閉上眼。
夠了!東方任擒住他胸前漫遊的小手。
閉上眼告訴自己,他的小娘子什麼都不懂,更不明白她的手在他身上造成的該死效果,他得慢慢來,別嚇壞了她。
一想到他將要在她純潔如白紙的身體畫上屬於自己的顏色,他竟興奮得像個初嘗人事的小夥子般無法自己。
「我得先幫你洗個澡,瞧你聞起來像只小豬似的。」他故意皺眉,笑意仍是未減。
他的老實讓聶輕氣忿,卻明白自己沒什麼立場反駁他,只得嘟起嘴讓他明白她的不滿與抗議。
他笑着拉起她,扶她坐在椅上,而後一一拔去她頭上的髮簪,柔聲道:
「我先幫你洗頭。」
「洗頭?你幫我?」
「是啊,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東方任舀起一勺水緩緩淋濕她如緞的黑髮,將茶皂先在手上搓起細柔泡沫後,再抹上她的發。
穿梭在她發中的大手是溫柔的,甚至還體貼地替她按摩著頭皮,閉着眼享受的聶輕舒服得都快睡著了。
「你一定常常幫人洗頭。」她說。
東方任的笑聲由她頭上傳來:「信不信由你,這是我第一次伺候女人。」
他發現自己還滿喜歡的。
「我只能說你有這方面的天分,以後你不當堡主,可以靠洗頭維生。」
「女人,把你的嘴巴閉起來。小心皂泡飄進你嘴裡。」
衝去她發上的髒污時,東方任還細心地拿起一條毛巾復在她眼上,小心翼翼地不讓皂水流入她的眼裡。
「好啦,你的頭髮看起來終於不像黏成一團的鹽漬昆布了。」他笑着以毛巾擦乾她的發。
若按照順序,接下來應該是洗澡。
他拿起水晶瓶,將裡面的玫瑰精油倒幾滴進熱水中,瞬間,空氣中便充斥着薰人慾醉的奇香。
聶輕卻屏住氣息不敢再聞,奇怪,她竟覺得這異香極其魅惑人。
聶輕的眼貪婪地直盯着那桶冒着氤氳熱氣的洗澡水,渴望讓她猛嚥了口口水,她好想一頭栽進熱水中泡個痛快。
可是,沉默以對的東方任卻讓泡澡變得困難,也讓她變得猶豫。
他不是應該離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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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任終於動了。
不過不是向大門走去,而是拉起聶輕的身子,動手解開她的腰帶。
「你在幹嘛?」
「幫你脫衣服。」他撥開她想要制止的手。
「為什麼?」
「洗澡前都得脫衣服的,難不成你總是穿衣服洗澡?」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只是,等到她胸前的蓓蕾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面前時,他就開始抿嘴咬牙切齒了。
他沒有勇氣直視光裸的聶輕,只能緊閉着眼、咬着牙抱起她後丟進澡盆裡,那一點也不溫柔的力道讓水花四濺飛出。
等水一靜,才發現潑在地上的水比留在桶裡的多。
相較於東方任的蒼白,聶輕的臉卻紅熟得有如爆發而出的岩漿,縮成一團的她拚命地將身子藏進水裡,只是澡盆裡的水少得無法提供她一個完整的遮掩,讓她腰上的肌膚全露在水外。
「讓我幫你。」東方任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變得低沉且粗嘎。
「我……我自己來。」她搶過他手上的毛巾。
「好。」他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往後退了一步;「但是要快,我等不及了。」
目光不移的東方任伸腳勾來一張無扶手的高背椅,倒轉過椅身跨坐着,雙手搭在椅背上,只是挺直的背洩露出他心中的緊張。
不想面對他晶亮的眼,聶輕很快地轉過身以背對着他。
「轉過來。」他命令。「我不想坐在這裡只看你的背,雖然你的背影也滿好看的。」
「不要。」她才不敢。
他歎了口氣:「那我只好自己過去幫你洗了。」彷彿那會要了他的命似的。
「不行。」聶輕驚喘。
「那就轉過身來。」
考慮了一會兒,聶輕乖乖地照辦了。
「這才乖。」東方任笑得可得意了。
只是等他看到聶輕拿起毛巾,決心不理他低頭專心洗澡時,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拚命將水往身上潑的聶輕不是為了準備洗澡,而是想澆熄一些因他的凝注所點燃的灼熱。
剛開始時東方任還能力持鎮定的看着她滑過潔白的肌膚,抿唇緊盯着她胸前蓓蕾上的水滴,只是隨著熱氣的消散,清水下那一覽無遺的胴體對他所散發的誘惑也愈來愈致命。
「好了沒?」他閉眼、屏息的次數愈來愈多了。
「怎麼可能?」聶輕的聲音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她也不想在他的面前赤身露體太久,但是在有人目光灼灼的「參觀」下,她的手指早顫抖得不聽使喚了。
突然,東方任發出一聲低吼,快步衝到她身旁,將她從澡盆裡撈起來,隨手抓起一旁的衣服,草草地擦乾了她的身體後,便將她抱到床上。
「我的頭髮還是濕的。」聶輕抗議。
這女人,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管她的頭髮?
「別管它了。」東方任大吼。
他知道自己的口氣太壞,但在他身上的僵硬吶喊著解脫的此刻,他根本沒辦法慢下速度來柔聲哄她。
他的胸膛因呼吸濃濁而激烈地起伏着:「我雖恨死了女人像個死屍般躺在我身下不動,但我發誓定會在今晚得到你。」
「可——」
他迅速以唇封住疑惑,等到她沉迷於他的吻後,他才抬起頭看她。
「我可以定住你的穴道讓你乖乖躺着,但我不喜歡你的毫無反應,所以——」
他將一條迮寥進她嘴裡。
看到疑惑中帶著驚慌的眼神後,他解釋:
「這麼做是不想讓你咬舌自盡,相信我,你若衝動輕生,對我的傷害絕對比你自殘來得深。」
聶輕只是閉上眼。
東方任歎了口氣,他極不喜歡她這種逆來順受的認命,卻無計可施。
只能在心中不斷說服自己——服侍他是聶輕的義務,夫妻間的歡好是天經地義的,而身為丈夫的他根本不需要太過在意她的感受。
明知道自己將因此而揭開多年的傷疤,但東方任仍打算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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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方任以迮寥住聶輕的櫻唇時,他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不料,卻也為他帶來一個意想不到的壞處——他不能恣意吻她香甜的唇。
他挫敗地歎了口氣,也罷,只好轉而從它身上其它部位下手,反正它們看來都一樣的香甜可口。
就在他的唇吻上她輕顫不已的蓓蕾時,一直閉眼不敢探看的聶輕因震驚而睜開了雙眼,任由不信與驚訝充斥其中。
她看到了皺著眉低低呻吟的東方任,感覺他的手與唇在她身上點燃的火花,好奇,讓她忘了閉眼,而東方任唇舌的種種挑情與挑逗,更讓她的黑瞳中盈滿春色。
是的,她是火熱的,且變得管不住自己,屈服於慾火的她在他身下扭動著要求着更多。
她的反應對東方任而言還不夠。
他還想要更多。
他想聽她的聲音,想知道她在極度歡愉時的聲音是否如她在歌唱般愉悅,抑或是更為低沉銷魂?
她的呻吟只為他一人所有的想法,讓東方任衝動得摘下塞在她口中的迮粒進而以手握住她的下頦,低聲道:
「為我唱歌,我的小金絲雀。」
聶輕不懂他話裡的暗示,只單純得以為他想在這要命的時候聽她唱曲兒,伸舌潤了潤乾渴的唇,卻發現只能從口乾舌燥的喉頭中逸出成串的低吟,一個音符都唱不出來。
那挫敗讓她忍不住低泣:「我沒辦法唱歌……」
「別哭。」東方任低頭吻上她的眼睫,他已經聽到了他要的,喜悅讓他低聲誘哄著:「來,抱着我。」
他抓起她的雙手環向頸後。
而後堵住她的唇,將她的痛與掙扎全吃進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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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的喘息全部平息後,東方任翻身將一身香汗的聶輕拉向懷中,柔聲問:
「你——會痛嗎?」
方纔的經驗對有過眾多女人的他仍是新奇的,彷彿在得到聶輕的同時也交出了自己的靈魂,不願去想兩人合而為一的美好對聶輕而言卻是種折磨,所以他才癡傻地想要她的親口保證,讓他從她的恐懼中解脫。
等了很久的卻沒等到他要的答案。
「該死的,告訴我!」他又失控了。
「這就是初夜?」聶輕的聲音從他的胸膛下傳來,悶悶的。
「嗯。」很高興他的小妻子終於弄懂了。
「為什麼會有人認為這麼美好的事會痛得要人命?」聶輕問,想到她還差點為此自殺就忍不住羞紅了臉。
東方任一怔,隨即仰天爆笑出聲,久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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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她!
太好了,她不是她!
這囈語吵醒了聶輕,才發現是身旁的東方任發出來的,他的眉緊皺,頭還痛苦得左右搖擺著,彷彿想甩開那惱人的糾纏。
擔心讓聶輕開口詢問:「她是誰?」
「她是——」
倏地睜開眼的東方任看見了一雙盈滿關心的黑瞳。
「作惡夢了?」聶輕伸手拭去他額上的冷汗。
他卻擒住她的小手,移到唇邊,在她的手心印上一個吻:「我沒有作惡夢,只是一些不愉快的往事纏着我。」
「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阿徹的親娘霍依鹹罷了。」
「你很愛她嗎?」
「愛她?」東方任冷哼。「我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覺到底是迷戀還是恨,我只知道她死後的這十年間我從未想過她,卻在今晚作了個該死的夢,而我連在夢中也看不清她的長相。」
「哦。」
看着一臉平靜的聶輕,東方任有些驚訝地問:「你不嫉妒?」
聶輕偏頭想了想後說出她的想法:「在我嫁給你之前,你早已娶妻生子,這個事實絕不會因為我的嫉妒而有任何的改變,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對我而言以後的日子比較重要。」
東方任歎了口氣,將她摟緊了些:「我該為你的渾不在意好好打你一頓屁股的。」
「為什麼?」
「因為,這表示你不在乎我,甚至不愛我。」
「怎麼可能?」聶輕嗤笑。
「你愛?」東方任的眼瞳因興奮而放大。
「我承認我不怕你,但卻還不太瞭解你,所以——愛你?那可能得先從了解開始。」她不善說謊,也明白自己愚弄不了東方任,只得老實說出自己的感覺。
「我會得到你,全部。」他的承諾聽起來卻更像發誓。
聶輕只是笑笑,想得到她的心豈是這短短幾名承諾便能辦到?不慣與東方任爭辯的她只是笑着回到先前的話題。
「你會偏執地認為嫉妒等於在乎、等於愛情,這全和霍依鹹有關對不對?」
他笑了。「我該知道你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
「我很會猜謎的。」聶輕得意洋洋的。
東方任收緊了摟着她的手臂,過了一會兒後,他才悠悠地道出:
「依鹹大我四歲,她的美讓我驚為天人,讓我不顧父親的反對硬是將她迎娶入門。而她的僵硬與冷漠,我只當是從重視禮教的家中搬來無央堡的不適應,後來我才知道依鹹極度厭惡男女床第之事,卻又不得不忍受我的夜夜求歡,因為替我生下一名子嗣是她的責任。抱着她,我總覺得像在抱一具死屍,但我並不在乎,十六歲的我一心只想討她歡心,以為我的熱情總有一天能融化冰山,讓她愛我。」
從東方任話中逸出的痛苦,讓聶輕不自覺得伸出雙臂擁着他、以自己的溫暖安撫他。
「沒想到她一知道自己受孕後,但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與行房,就在那時,我有了第一個妾。」
「她不反對?」聶輕極為驚訝。
「她並不在乎。」他慘澹一笑。「你現在知道當初你要我去找姒光時,我會那麼生氣的原因了吧?我以為你和依鹹一樣,根本不在乎我。」
「我——」
「怎麼?沒什麼話要說了嗎?」他捏捏她的粉頰。
聶輕搖頭,她不知道該用什麼來為自己的愚蠢辯解。
「我和依鹹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娃,那讓她絕望得哭昏了過去,因為這表示她還得忍受我的碰觸;知道她的想法後,我將我的心關了起來,對她,只有欲情而沒有憐惜,這讓她更恨我入骨,等阿徹一出生,她便上吊自殺了。」
「天!」聶輕驚呼。「那時你幾歲?」
「十九吧。」他聳聳肩,已不在乎了。
「她的死一定傷你極重。」
聶輕的多感與纖細讓東方任驚歎。「那時所有人只知我死了結髮妻時還有興致流連於青樓,甚至納了數名妾室,為什麼只有你不認為我冷血無情?」
「你是驕傲的,所以絕對不會讓人看出你的悲傷。」
看着東方任唇邊的溞Γ聶輕明白自己猜對了。
「自依鹹死後,我變得只接受主動投懷送抱的女子,我不屑再去討好好人,甚至逼名霄在我面前發誓,絕不能愛上任何女人,我不要他重蹈我的覆轍……沒想到,一轉眼便過了十年。」東方任這才明白十年間他有多寂寞。
「依鹹太笨了,笨得不懂得珍惜你。」這是聶輕聽完故事的結論。
「是喔,想當初還有人為了逃開我而不惜以死威脅呢,那人是誰啊?」
「你很討厭耶。」她不依地捶了他胸一下。「明知人家已經在反省了,還故意取笑人家。」
東方任笑着拉低她的身子,在品嚐她唇時,他低聲道:「我很高興你不是她。」
聶輕終於明白,他方才在夢囈中說的第一個她是指自己,另一個她指的是霍依鹹。
她也很高興自己與霍依鹹不同。
否則豈不是要錯過太多生命中的美好,甚至錯過東方任?她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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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堡外的草原上正奔馳著一匹白馬。
駕馭著蹄雪的是一身雪白騎裝的聶輕。
一旁的奔日正低頭吃草,連聶輕故意騎到它身邊逗它,它也只是以鼻噴氣、前蹄意思意思地刨了下土,連頭也不抬的,彷彿聶輕的把戲再也無法激起它任何興趣。
東方任可不敢如此悠哉,他正全神貫注地戒備著,預備著隨時撲上前解救被馬摔下背的聶輕。
知道聶輕背着他偷學騎術時,東方任只是笑笑由她去,壓根兒不信她的吹噓,不信她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學會騎馬。
氣不過的聶輕這天一早便拉他到堡外的草原,想表演她的騎術好教丈夫心服。
旁觀了一會兒後,東方任不得不承認聶輕的騎術的確優雅,一身素白的她映着無垠的藍天,真是賞心悅目極了。
不過,再美的風光也沒有他的小娘子臉上的燦爛笑容來得炫目。
聶輕將蹄雪勒停在丈夫面前,斜睇着他:「怎樣?」
當她出現這等神情時便是在討他的讚美,而東方任絕對不會讓她失望,笑着點點頭。
「不錯,短短數月你的騎術便能精進至此,算是有天分的了。」
「真的?」
「那是當然。」他說謊仍是面不改色的。
對幾乎在馬背上長大的東方任來說,聶輕的騎術離「精湛」兩字還差太遠,不過,在此之前未舀騎過馬的她能不被馬兒顛下地,勉強算是過關了。
「你不是哄我?」
「你的相公會說謊騙你嗎?」
會。但聶輕才不會笨得去戳破他的自大,只是裝出上當後的傻笑:「那太好了。」
「好啦,你一早便興致沖沖地拖我來瞧你騎馬,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老實給我招來。」在他面前耍心眼是沒啥用的。
「我想騎奔日。」
東方任的臉倏地變白,終於知道一早眼皮便狂跳個不停的原因了,他想也不想地否決這瘋狂的提議:「不行。」
「為什麼?」
「我不希望跌斷你漂亮的脖子。」
她儺Α!改銊偝姓J了,我的騎術極好,所以我絕不可能跌斷脖子的。」她拿他的話堵他。
「你這個調皮鬼,故意挖個陷阱讓我跳?看我回去怎麼治你。」是教訓的口氣,但東方任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怒氣,甚至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他發現自己愈來愈愛笑了,學著以笑容享受生活的他,不但重拾了衛士們的尊敬,讓名霄和冷沒君成為他直言不諱的好友,甚至找回了與兒子東方徹間血濃於水的親子關係。
這全是聶輕的功勞。
但不表示他會任由她任性胡來。
「好嘛,答應我嘛,任。」聶輕躍下馬背,迎向他,在他懷裡磨啊蹭的直撒嬌。
東方任才不吃這一套:「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沒得商量。」
聶輕只是嘟著嘴,早知道她就先偷騎,來個生米煮熟飯,也不必費事地徵求他的同意。
大不了再搬進黑牢裡住就行了。
「想都別想!」東方任低聲威喝。
「什麼?」她問。
「不管你的小腦袋裡打什麼主意,想都別想!」
「是嗎?」聶輕螓首微微一揚,眼兒裡全是戲謔的神采。
在東方任還來不及意會她的邪惡時,她便低聲在他耳畔道:「可是我想將手伸入你的衣內,撫摸你呢。」她的的手便如她所宣告的一般,伸入他的衣襟內。
她的柔軟碰觸讓東方任倒抽口冷氣:
「你的想像還真邪惡,還好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不會讓別人偷聽了去。」
「是啊。」她的小手在他身上畫著圈圈。「我還想脫去你的衣服——」她脫去了他的外袍。
他呻吟:「天啊,你還是只想想就好,別說出口,更別照着做。」
「就聽你的。」只是她打量著東方任的眼神卻露骨得直都教人想入非非。
只聽得東方任低吼了聲,嘎聲問:「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我還想,將自己的唇貼在你的胸膛上——」
「好啊。」意亂情迷的東方任只差沒將「請」說出口了。
「可是你叫我連想都別想的!」聶輕的動作全停了下來,仰視他的小臉是完全的信任與無辜。
「你——」東方任一窒,翻湧的情慾渴望着征服。
「我很聽話,對吧?」
聽話個鬼!東方任低咒一聲。
「你的挑逗的確能讓我失控,但卻無法逼我丟棄理智,再告訴你一次,永遠別想騎奔日。」
聶輕索性整個人貼了上去:「別這麼說嘛,只要讓我騎一次就好,好不好?」
「不行。」他呻吟。他太知道她了,有了第一次後便會有第二、第三次,屆時他便管不了他。
「我保證不會摔下馬背的。」她柔軟甜美的唇送上。
這一來,東方任豈有再將她推開的道理,反而摟著得更緊了。
吻上聶輕的那一刻他倏然明白,自己的心動搖了,自傲的理智在聶輕的配合下也不知道飛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