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惡!」
昨晚,不,是今天早上夏蕾才暗暗發誓不再口出惡言,現在、現在卻又破戒了。
都怪易崇方那個該死的傢伙,都是他亂搞,害得她的脖子上紫紫紅紅一堆草莓。嗚……現在她要怎麼出去見人,怎麼去見她爸,怎麼去見樊華。翻箱倒櫃挖出一件無袖高領毛衣,夏蕾換上它后,站在鏡子前怎麼看都覺得鏡子裏的自己不對勁。
客廳傳來急切的電鈴聲,讓夏蕾沒能多加遲疑,恍惚中隨手套上毛衣,前去應門。
「啊!」夏蕾失聲尖叫了一聲,立刻將門給用力甩上。
夏蕾完全把這個時間會出現的易祟方給忘了!此刻,他甚至還冷着一張俊臉杵在樊華身旁。
「夏蕾,開門!」門外傳來易祟方的催促,外加重捶了她家門板兩大下。
「那個、那個你把樊華留下,你、你可以去上班了!」明明隔着門板,夏蕾也不知道自己在臉紅個什麼,只能結結巴巴的對着門外大吼。
「開門!你不開門,我不會離開。」易崇方堅決的重申。
「你再不離開,上班就要遲到了。」夏蕾誓死也不開門,至少易崇方離開前,她是不會把門打開的。
「所以你要讓樊華被關在外面等嗎?」易祟方使出殺手鐧,「樊華應該覺得很奇怪吧!為什麼他的小蕾要把他關在門外?」
可惡!惡劣!卑鄙!易崇方居然耍起這種賤招,最後,夏蕾只有不甘願的拉開門。縱使沒看易崇方半眼,但他投射來的視線卻令人無法忽視,惹得她全身不自在。樊華一張擔憂的小臉,讓她更顯狼狽,夏蕾只能故作若無其事,牽過樊華,擋在身前。
「等一下再做早餐給你吃,先跟舅舅說再見。」
「我們談談。」易崇方緊盯着她。
這陣子夏蕾都會邀請易崇方進屋吃個早餐或喝些什麼,他當然也知道此刻她反常的原因,但就為了這個原因他們更要好好談談。
夏蕾聞言嚇了一跳。「你、你上班要遲到了!」
該死!要不是今天美國的廠商要到公司,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上班。
尤其是易崇方一睜開眼時,身旁的位置早已空蕩蕩。唯一可以證明昨晚不是一場夢的是旁邊的枕頭上還殘留着淡淡甜甜的香味……深深看了夏蕾一眼,最後他決定退讓一步。「那好,等我下班后,我們再談談。」
易崇方越過樊華的頭頂,在夏蕾的朱唇上印上一吻,便轉身離開了。
「小蕾,」樊華扯扯夏蕾的衣服。」小蕾!」
「啊、啊?」夏蕾被易崇方輕輕一吻電得暈頭轉向,唇邊仍酥麻着,直到樊華大聲的呼喚才讓她稍稍回神。
「小蕾,你怎麼了?」
夏蕾這才注意到樊華臉上的擔憂又更加了幾分。「沒有啊,我很好!」夏蕾故作沒事,投以樊華一個微笑讓他放心。
「那為什麼舅舅會親你?為什麼你讓舅舅親你?為什麼舅舅親你后,你臉就紅紅的?為什麼天氣那麼熱你要穿那麼多件衣服?難道你不熱嗎?」
樊華一連串的為什麼問得夏蕾頭昏,一個字也回答不了。她甚至懷疑前兩個為什麼是不是夾雜着醋意……「呃,因為、因為剛剛偷吃了幾口雪糕,所以覺得有點冷。」夏蕾攏緊應門前穿上的小外套,就怕被樊華看穿了什麼。「樊華,我們去逛市場好不好?逛完市場,去我家吃面。莎莎今天要回來喔!」
啊!說到夏莎,她交代給夏蕾的一堆問題,夏蕾才問道第一個答案,真是要命。
「好吧!」雖然小蕾的理由很怪,但是勉強可以接受;雖然對於那個莎莎要回家,他不似小蕾那麼興奮,但是小蕾家的面真的很好吃,所以對於要去小蕾家,他多抱了一點期待。
呼!終於轉移了樊華的注意力。
夏蕾提着一個小籠子,小心的摟着樊華,努力的要掏出口袋裏的鑰匙,試着開啟自家大門。
但是抱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即使這個小孩再怎麼瘦小,對夏蕾都是很大的負擔。
好不容易掏出鑰匙,將鑰匙置入鑰匙孔的第一時間,夏蕾身後的那一扇門被人打開了。糟了!夏蕾暗叫不妙。
易崇方走到夏蕾身旁,輕易的將趴在夏蕾身上的樊華接過去。
「呃,來、來接樊華啊。」
易崇方不發一語,越過夏蕾,率先走進夏蕾已將門打開的屋內。
「剛剛下班嗎?」見易崇方一屁股坐上客廳中唯一的三人沙發,覺得太過安靜使人尷尬,夏蕾有義務開口填滿這尷尬。
瞪了一眼夏蕾,易崇方緊抿着唇,仍舊不肯賞她隻字片語。
好啦,好啦!她承認她是故意晚歸,才會帶着樊華到夜市去晃了幾圈,就是要避免被易崇方給逮到。可是總是這樣,越是想要避開的人,越要跑到面前來晃。而她要避開的人現在安穩的坐在她的沙發上,怒視着她。
「你看!」夏蕾舉起手上的籠子,「這是我買給樊華的迷你兔,看起來很可愛吧!」雖然對方不領情。但夏蕾還是努力扮演讓客廳熱鬧的角色。
「我上午就將今天的公事處理完畢,中午前就趕回家了!」易崇方投降了,如果他再不開口,夏蕾可能會這樣沒頭沒腦、不着邊際的東拉西扯下去。
呃,真是要命!轉移注意力這一招沒效,看來易崇方打算開始跟她「懇談」了。
「還是、還是你想不想吃雪糕?今天是木瓜口味的喔!外面吃不到!」她欲起身逃到廚房去躲避一下下。
「夏蕾!」易崇方攫住夏蕾的細腕。
夏蕾遲疑了一下,怯怯的轉身。「我知道你要談什麼,」夏蕾盯着自己手腕上的大掌,怎麼都不看向大掌的主人。「那是意外,你別放在心上。」
雖然理智告訴夏蕾這樣的解釋最合理,但是真正說出口時,卻有一種心臟像被一雙無形的雙手掐住的錯覺,而這錯覺讓夏蕾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說是意外?」易崇方放下樊華,起身和夏蕾面對面。「好,我問你,你什麼時候會糊塗到出這種意外?據我昨晚鮮明的記憶所知,昨晚是你第一次意外吧!」
易崇方不願意表現得如此惡劣,但夏蕾一席「意外」的說詞讓他為之氣結。或許他還不清楚他跟夏蕾之間的情愫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他絕不是那種風流的人,不是隨便什麼女人都可以上床的花花公子。
「我想你不是故意的,而我也是,不如我們就把這件事給忘記吧!」
像易崇方這麼優秀的人,身邊應該不乏美女向他示好,她應該登不上易崇方排行榜,夏蕾有點不是滋味的想。
「你確定你能夠忘得了嗎?」易崇方專註的看着夏蕾的雙眼。「我想,我沒辦法。」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或許我們的開始和一般人不太一樣,但也許我們可以試試看。」這是易崇方整理了一整個下午紛亂的思緒后,唯一得到的結論。
他念念不忘擁着她的感覺、不斷回想起她嘗起來的甜蜜滋味。對於天長地久,他還無法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非常樂意試試看,如果對象是夏蕾。
「啊?」猛一抬頭看着易崇方。
「認真的考慮一下好嗎?」易崇方低沉的嗓音包含着無限的誠懇。「早點休息。」輕吻了夏蕾唇,揉揉她及肩的黑髮后,轉身抱起沙發上的樊華,步出她家客廳。
依舊呆楞的夏蕾像根石柱般杵立在客廳中央,直到良久之後,夏蕾才漸漸轉醒,抬手輕撫易崇方剛剛吻過的地方。
易崇方剛剛是向她開口要求她跟他交往?這是真的嗎?她沒聽錯或會錯意。
「喔!」夏蕾搗住臉,手指可以明顯感受到指下的臉頰熱燙不已。真是好害羞!她該怎麼辦?她該找誰商量好呢?如果這一切是真的,而她也沒會錯意,她……可以接受嗎?可以嗎?
夏蕾駝着背彎着腰前去應門,臉色很難稱得上好看。大熱天的,身上甚至披着一件小被子。
自從那一晚過後,易崇方不準夏蕾迴避,每天送樊華到她那之後,用過早餐后才肯離開。
他的工作依舊忙碌,但是每天下班後來接回樊華時,即使樊華已睡着,他仍會在她的住處停留一會,談談一天發生了什麼事,甚至嘗嘗夏蕾又發明了什麼新口味的雪糕,但他絕對謝絕太過特殊的口味。
倆人相處的模式就像朋友,沒有壓力,很輕鬆。有時夏蕾甚至有點懊惱,懊惱易崇方要她考慮的事情為什麼沒個後續。
「你哪裏不舒服嗎?」易崇方皺着濃眉瞪着她蒼白的臉色和披在身上的小被子。
「有一點不太舒服,今天可能沒辦法來得及準備你們的早餐了。」夏蕾勉強扯出個歉疚的笑容,當然不願意告訴易崇方引起她不舒服的原因。
「我指的不是早餐,我是問你怎麼了?」夏蕾失去光採的小臉和倚在門邊沒有一點朝氣的模樣,讓易崇方覺得很是刺眼。「樊華,你回家拿耳溫槍過來。」易祟方掏出鑰匙,交給樊華。
「好。」同樣擔心夏蕾的樊華乖乖領着易崇方的旨,返回家去完成舅舅交給他的任務。
「我沒……啊……」
來不及她虛弱的反駁,便驚呼聲取代了。夏蕾被易崇方攔腰打橫抱起,往她客廳中唯一的沙發前進。
「我真的沒事。」夏蕾慌張的摟住易崇方的脖子,對於他的臂力抱持懷疑的態度,深怕下一刻就被摔到地上去。
為什麼自從認識易崇方的那一刻起,她就常常像是麻布袋一樣被扛過來,甩過去?夏蕾以為她是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文明時代,應該不會碰到粗魯的野蠻人才對,雖然倆人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事都發生過了,但是這幾日的相處都是維持在一個合理人際分界的距離,現在太過靠近的距離還是讓夏蕾不由的酡紅了雙頰,目光只敢放在易崇方胸前,不敢亂瞄。
「我、我沒事啦!你可以放開我了!」
她幾乎可以感覺到易崇方的呼氣拂上她的臉頰,而他的氣息所到之處都引起夏蕾肌膚均熱愛。
「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易崇方將自己的額頭貼着夏蕾的,測着她的體溫。
「我、我……」易崇方突然放大的臉險些讓夏蕾喘不過氣:「我真的沒事!」不過這個男人怎麼搞的?怎麼會有這麼濃密的睫毛。
檢查她的體溫似乎沒有問題,易崇方才稍稍和她拉開距離。
「既然你不說,那我們上醫院去問醫生好了。」說著,易崇方起身,打算將名為「夏蕾」的麻布袋再度移動到他處。
「好啦、好啦!」夏蕾預防似的捉緊他胸前的衣服,「我是……」
「什麼?」夏蕾後面幾個字饃糊不清,難以辨識。
「就是……」
「我聽不太清楚,你再說一次。」為了聽得更清楚,易崇方將耳朵貼在夏蕾唇邊。
吼!又來了!易崇方如果常常這樣突然靠她那麼近,不出幾次,她鐵定會因為心臟太過興奮、臉上的微血管太常擴張而暴斃。
「我、我的好朋友來了!」為了不讓易祟方屢屢對她做出危害健康的動作,她索性低低吼出正解。
「好朋友?」易崇方當場傻眼。
「對啦,所以我沒事。」把自己這種私事抖出來還真令人害羞,拍拍易崇方的肩頭,夏蕾要他將她放在沙發上。
「那……那該怎麼辦?你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易崇方話語裏掩不住的擔憂。「還是去看醫生好了!」
這個男人瘟了嗎?哪有人為了生理痛上醫院看醫生的!他不懂就不要出那些亂七八糟的餿主意。況且,當初在飛機上他對她好朋友的造訪,還哈哈大笑呢!現在一臉的緊張是哪回事。
「不用!我睡一下就好了。」
「真的嗎?」雖然不了解,但是休息一下真的會比較好嗎?「還是你想吃些什麼?」記憶中好像聽說吃些巧克力還是喝熱可可會舒服一點。
「不然你幫我拿雪糕來好了。」為了讓眼前這個焦躁的男人有事做,夏蕾只好隨口派了工作給他。
「雪糕?」易崇方不可思議的怪叫,敢情是這個丫頭還真的以為他對這種事完全沒概念。
「對,你幫我拿雪糕來之後就可以去上班了。」既然有人要服務,夏蕾窩在沙發上,卧姿呈現蝦米狀。
「你覺得你適合吃雪糕嗎?」易崇方難以置信的睨着整個人呈現捲曲狀的夏蕾,而她竟然煞有其事的閉眼點點頭。「據我所知,生理期應該不適合吃冰冷的東西吧!」
「原來你知道!」訝異易祟方居然會懂女人家的事,夏蕾睜開眼驚奇的看着他。
「而你居然還真的以為我會跟你一起亂搞,給你雪糕?」剋制不了教訓的口氣,他斥責夏蕾的妄想。
「為什麼不……」夏蕾扁扁嘴,小聲頂嘴。
「你還說!」易崇方忍不住吼了起來,正想好好念念夏蕾一番時,樊華將身後的門打開,走了進來。
「舅舅,我找不到耳溫槍!」找了半天,找不到舅舅交代的東西,樊華又再折返到小蕾家。
「不用耳溫槍了,走!我們去買一些東西給夏蕾吃。」易崇方牽起樊華的手朝門外走去。
「我吃不下!你帶樊華去吃就好,吃完就……」
「你閉嘴!」
眯眼看着消失在門外的一大一小身影,夏蕾搞不懂易崇方在氣什麼,氣她沒準備早餐給樊華嗎?氣她差遣他去拿雪糕?真搞不懂他那怪人,下腹部傳來的不適讓夏蕾眼皮又沉重了些,等不及易崇方和樊華回來,她便又昏沉沉睡著了。
「夏蕾,醒一醒!」易崇方輕輕拍着夏蕾的臉頰。
夏蕾睡眼惺忪,印入眼帘的是那一大一小兩張興奮的臉。
「小蕾,你看看我們買了什麼東西!」樊華像獻寶似的,將和舅舅一同採購回來的所有東西全都攤在小茶几上。
「這是做什麼?」夏蕾坐起身,拎起一個像是她印象中暖暖包的東西,但……大熱天的,買得到這種東西嗎?
「暖暖包啊!」連樊華都知道,易崇方沒想到夏蕾會這麼孤陋寡聞。
「我當然知道這是暖暖包,但重點是這要做什麼?」
「舅舅說要讓你放在你的肚子上,這樣你可以舒服一點,不過這是我找到的喔!」樊華搶着回答,還不忘邀功。
雖然舅舅對他解釋了半天,但他對於夏蕾生了什麼病仍舊搞不太清楚,不過只要舅舅說可以讓小蕾舒服一點的東西,他這個小跑腿,就會用力跑、用力找。
「那這個呢?」夏蕾拿起一包生紅豆,這一包生紅豆要做什麼,生吃嗎?
「外婆說,熱紅豆湯可以讓你的好朋友舒服,這樣你也會舒服一點。」
「好朋友?」夏蕾傻眼,轉向易崇方問道:「你跟他講我好朋友來?」
「不然呢?」易崇方絲毫不覺得不妥,這也算是給樊華機會教育,以後樊華就會知道該如何照顧女孩子。
夏蕾指着一旁散落一地的「好自在」。「你大可以不必跟他說得這麼明白。」夏蕾原本略顯蒼白的小臉,漸漸爬上淡淡紅暈。
「你要我跟他說謊?」易崇方挑眉,一臉不苟同。
「沒有,只是。只是可以換種方式告訴他。」對於和別人討論這種私密事,她渾身不自在,而且對象還是兩隻雄性動物。
「不然呢?難不成要說你的壞朋友來?」
「當、當然不是!」她哪來的壞朋友啊!「而且,我剛剛好像聽到樊華說什麼外婆,這跟樊華的外婆又有什麼關係?」
易崇方同情的看着夏蕾一張疑惑的小臉,「你該不會忘了樊華的外婆是我媽吧?」
「對喔,你是樊華的舅舅,所以樊華的外婆就是你媽。」夏蕾點點頭。稍微清醒,但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易崇方不理會夏蕾一下搖頭、一下點頭、一下又困惑的歪着頭,留下還在購物袋中尋寶的樊華陪她,逕自拿起紅豆,走進廚房去燉他的紅豆湯。
「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蕾突然尖叫出聲,衝到廚房。
「你媽、你媽她……」
「我媽怎麼了?」易崇方專心在手上的紅豆上,總覺得電鍋里的紅豆湯好像還少了什麼東西。
「你媽……」
跟屁蟲樊華小朋友也尾隨着夏蕾一路跟到廚房。「外婆怎麼了?」
「你問你媽有關生理期的問題,你媽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她當然覺得奇怪!」
「那、那她……」夏蕾真是羞得不知道該怎麼問問題才好了,為什麼她的生理期要搞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放心,她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什麼都沒問。除了說了一句話……」易崇方摸摸下巴,故作沉吟。
「一句話?什麼話?」
「她說……」刻意吊夏蕾的胃口,易崇方字字句句說得緩慢,「有好朋友就代表沒有小貝比。」
易崇方輕輕拍了拍夏蕾的頭,就像對待樊華一樣,牽着樊華走出廚房,留下夏蕾一個人在廚房思索易崇方到底是什麼意思。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另一聲尖叫出現,夏蕾又從廚房衝出了客廳。
過了兩天被人服侍的好日子,第三天在夏蕾的再三保證下,易祟方才終於願意去上班。
什麼事都不用做的日子也倒是挺不錯的,雖然紅豆煮焦又沒放糖、雖然巧克力最後入了樊華的肚子裏、雖然夏蕾覺得熱毛巾的效果比暖暖包好、雖然那兩個不知女性之苦為何物,無聊到拿着各種「好自在」,追着她問該怎麼用,還有、還有,那個「好自在」並不是她慣用的牌,但兩對討好的瞳眸一對上她,她就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好不自在。但是,也犯不着採買這麼大一簍筐吧!她又不是血崩,也不想「好自在」都發霉了,東西還沒用完。不過,她都不是在抱怨喔,一點都不是喔……只是看着易崇方外出上班的背影,夏蕾有股想叫住他不要離開的衝動。
唉,她一定是被他的溫柔和親匿碰觸給制約了,就像此刻,準備午餐的夏蕾,不由自主的就多擺了一副碗筷。看着那副不會被使用的碗筷,夏蕾突然好想立刻見到他。
「小蕾,舅舅去上班了啦!」樊華將多出來的碗筷收進了廚房。
「樊華,你知道舅舅在哪裏上班嗎?」
夏蕾這才驚覺,除了他溫柔的對待,自己對易崇方的了解並不多,這讓她禁不住想要從樊華那裏探知多一些有關他的事。
「好像……」樊華小小的腦袋瓜努力的轉動,「好像……我不知道耶!」
「喔,那你知道舅舅的工作是什麼嗎?」夏蕾發現自己太為難這個五六歲小孩,轉換另一個比較不難的問題。
「那個……那個……」
夏蕾看着樊華皎着湯匙,兩顆圓滾滾的眼睛不停轉動,就覺得自己又太刁難樊華了。「沒關係啦,快點吃飯吧!」
感受到小蕾難掩的失望,樊華放下湯匙。「我知道舅舅是做什麼的,雜誌上有舅舅的照片!」
「雜誌?」該不會是因為社會事件吧!
「對呀!雜誌上有舅舅的照片!我現在就去拿給你。」為了討小蕾開心,樊華很賣命,連飯都可以不吃。
「樊華,沒關係啦!先把飯吃完再說。」
樊華不理會夏蕾的呼喊,跑到大門口去,小手才摸上門把,屋內的門鈴就響起了。
「是誰?」
樊華身材矮小,根本沒辦法藉由門板上的貓眼看外面是誰,只能站在屋內大聲問來者的身分。誰叫舅舅告訴他,保護小蕾、照顧小蕾,是男人的工作,他要先替小蕾過濾外面是誰。
「樊華,開門!」熟悉的男聲伴隨着敲了兩下門。
樊華毫不猶豫開了門,「舅舅。」
進屋的易祟方一把抱起樊華,轉身就要離開。
跟着步到門口的夏蕾看到易崇方,原本心中一陣欣喜,但很快的就被易崇方臉上嚴肅的表情給逼散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夏蕾憂心忡忡。「你要帶樊華去哪裏?」
「家裏出了一些事,可能要帶樊華離開幾天。」
夏蕾點點頭。「那需要替樊華準備什麼嗎?」
易崇方看了自己抱着的樊華一眼,欲言又止后,只是搖搖頭。「沒關係,我晚一點再打電話給你。」
「好,路上小心。」夏蕾可以感受到易崇方是在顧忌樊華,便不再問。
送易崇方和樊華進到電梯,雖然夏蕾很想任性的擠進樊華佔據的懷抱,吵着說:「我也要去。」
但畢竟她仍舊不夠勇敢,而不夠勇敢起源於她霎時發現自己對易崇方根本不夠了解,也許……也許晚一點,等易崇方撥電話過來時,再好好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