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漸漸地秋轉入冬,落葉遍地,灰色的天空滿是冬天的氣息。

段家不愧是富豪之家,就連廚房都是整齊高雅,高貴的廚具和盤子,整齊的排放着,每樣都是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言薇依緩緩地壓下飲水機的開關,熱呼呼的熱水立刻填滿馬克杯。

一個月了,言薇依嫁入段家后,一點也感受不到新婚的幸福,不僅沒有飛上枝頭當鳳凰,還得忍受眾人的嫌棄和冷眼相待。

她慢慢地恢復健康,也恢復原來美麗的模樣,但是傭人們竊竊私語得更厲害了,一點也不像是段語翰所說,她曾經在這裏長大、料理這裏。

而沈憐儼然才是這一家的女主人,不但理所當然的指使傭人,還有間自己的專屬房間。

反觀自己,任何事情都要自己動手,沈憐也分給她一堆工作,她說這是她以前就很熟悉的工作,要她婚後繼續做。

沒有人敢吭聲反抗,也沒有人把她當成這個家的女主人,除了小英偶爾會來幫忙外,沒人有空理會她。

不過慶幸的是,她好像很喜歡畫畫。

一碰到筆,她的右手彷佛有自己的意識般動了起來,沒兩三下,一幅幅頗有藝術風格、栩栩如生的畫就這麼浮現紙張上。

幸好自己還有找回那麼一點點的回憶……

「什麼!妳說的是真的嗎?」

就在言薇依沉思之際,突然間外面院子傳來了女傭高八度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噓,小聲點!要是被人聽到就不好了!」

「好……對不起,只是……這個消息太令人吃驚了!」

老鳥和菜鳥的吱吱喳喳聲引起言薇依的注意,她好奇的貼近牆壁,想聽聽她們在說什麼。

「可不是嘛!因為妳是新來,所以我才說給妳聽,免得妳搞不清楚拍錯了馬屁!」老鳥急躁的壓低語氣告誡小菜鳥。

「但是……夫人看起來文靜又漂亮,實在不像是沈小姐說得那樣惡劣啊?」

「哎呀,妳可別被她的外表給騙了!」愛說八卦的老鳥總是有辦法將謠言講得活靈活現,「她可是個掃把星哪!」

聽到這樣的指控,言薇依險些把馬克杯里的熱水給倒了出來,一張小臉泛白。

「妳不知道,她一嫁進來啊!老太爺馬上就死了,而且聽沈小姐說,她為了要爭奪夫人寶座,還故意跳樓,摔成重傷咧!」

什麼?!她……為了要跟段語翰結婚,用了這麼不擇手段的方法?

「沈小姐真是可憐啊!跟總裁這麼久,沒功勞也有苦勞,偏偏總裁居然要娶這個來路不明的失憶女……」老鳥惋惜聲連連。

「總裁是為了負責才娶她的啰?」小菜鳥很受教的發問。

「對啊!聽沈小姐說,裏面有內幕的……」

言薇依聽不下去了,放下杯子,轉身就跑。

她終於在一個月後的今天,知道整個事情的經過。

終於知道為什麼新婚之夜被丈夫冷落。

終於知道為什麼段家的人總不肯接受她。

終於知道為什麼除了醫生跟護士的例行檢查看診外,在這間華麗的房子裏幾乎沒有她的容身處,只能待在自己的房裏,像只被囚禁的鳥兒。

一開始她還不在意,只是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的身子快點復元,後來卻發現,這個家不只沈憐排斥她,甚至連傭人也對她冷淡至極。

淚水模糊了言薇依的視線,現在的她,天地不容,沒有人願意聽她辯解,因為她是個棒打鴛鴦的大罪人……

但是段語翰的深情也是真的啊!他那雙溫柔的眼神,他不計代價要醫好她的決心,不都在在顯示他很在乎她嗎?難道真的如女傭所說,他娶她只是因為內疚?

言薇依埋頭狂跑着,腦中閃過無數個問號,隨便推開一扇門,落入眼前的是一大片整齊書海。她依着門板,緩緩坐下,睜着淚眼稍微瀏覽了這房間的格局,深褐色的書櫥里有艱澀難懂的原文書,也有古典藝術的中文書籍。乾淨的落地窗前有一張背對門的長沙發,可清楚看見落地窗外的美景,這裏是段家的書房嗎?

她擦擦眼淚,再度站起身,眼帘卻映入了某樣熟悉的東西……

那是段語翰的畫像!

就在房間末端兩個書櫥之間的牆壁上,掛着一幅裱框的畫像……

言薇依顫抖地走近畫像,畫裏面的他是那麼帥氣英挺,這畫者畫出了這個男人的溫柔跟靈魂……

她踮起腳尖,發抖地將那幅畫拿下來,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在畫框的玻璃上,成了一畦畦傷心的水漥。

這幅畫,畫得真好,不曉得是哪個名家替他畫的……

「誰准妳進來的?」

突然間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安靜的書房竄起,害她嚇了一跳。言薇依連忙回過頭,只見那個熟悉的人影就這麼晃進她眼裏。

碧潭河堤邊的女孩!她怎麼會在這裏?

段語翰從那張長長的沙發椅上站起,雖說昨天晚上他才剛下飛機,不過一回來后就一直在書房處理公事,最後索性睡在書房的沙發上,沒想到一覺起來,居然看見那朵幽谷百合!

他不得不相信這世界上有緣分這件事情了!

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點點金光讓她看來更清靈脫俗,宛如仙女。印象中漂亮的臉龐依舊美麗,只是為何……多了淚痕?

他怎麼會在這裏?言薇依錯愕的睜大眼,來不及閃躲,也來不及收回委屈的情緒和眼淚,一張憔悴悲傷的小臉,就這麼露骨的呈現在段語翰眼前。

她滿懷的委屈和誤解可以趁現在問他嗎?

落地窗的陽光映在他高大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大理石神像,嚴肅而俊美。他還是那麼俊,只是眼裏多了一分不悅……

「抱歉!」

她看了他一眼,決定暫時把話吞下肚,轉過身去將畫掛好,準備要往後退……

「啊!」言薇依發出一聲驚呼,下一秒她已經扎紮實實地被攬入懷裏。

他的胸膛好寬、好暖,還有一種男性體味混着古龍水的舒服味道,言薇依幾乎要融化在他的懷裏,只因他的心跳比世界上任何一種音樂都還要美妙。

「我們又見面了,大畫家。」

他的聲音透過厚實的胸膛傳出,教她心跳加速,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字字句句充滿了吸引力。

「什麼……大畫家?」

她還沒有說出完整的句子,段語翰溫柔的微笑又落入眼中,讓她張了口,卻看得傻了。

「除了替人畫畫維生,妳這次淪落到變成打掃我家的女傭嗎?」

「這是我畫的?」她懷疑的眨着水眸。

「是啊!不然還有誰?」

她粉頰上那串晶瑩的眼淚,讓段語翰覺得很刺眼,溫暖的大手撫上她柔嫩的臉頰,將那兩條淚痕抹乾。是哪個殘酷的人竟然忍心欺負這麼美麗柔弱的小女人?他光是看到她的淚,就擰心了。

「妳說說看,是誰欺負妳?我替妳作主。」他們段家可是有規矩的。

「不,我……」

她急了,那雙大手的溫暖教她不知所措。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恨她恨得牙痒痒,新婚之夜還立刻到國外出公差,現在回家了,卻又這麼疼惜她?

她的腦袋一團混亂,而攬住自己的男人似乎腦筋動得比她快,那張俊美的臉孔一下子成了特寫,一雙柔軟的唇已經覆蓋上她。

她的唇比想像中更柔軟、更香甜,段語翰雖然品嘗過許多女人的唇,但從來沒有一個是在不點胭脂、不抹唇蜜的狀態下跟自己接吻。

懷裏的小女人有一種原始璞玉的純潔,柔軟的唇跟掐得出水的粉嫩臉頰教他又愛又憐。

他大膽地撬開紅唇,像是肆無忌憚的盜賊盡情擄掠,在她甜美的檀口中他嘗到淡淡的檸檬味,他是記得家裏的飲用水裏總是添加幾片檸檬,可這小女人真的就像是一隻青澀的檸檬,有種清新的果香。

他的吻怎麼能這麼美好?!她顫抖着被動的接受他的挑逗,這是她的初吻,但她沒想到,原來書上寫的那種神魂顛倒的吻,真的存在……

但是沈憐不是說他不愛她嗎?

那為什麼現在他卻一改原本冷淡的模樣,反而攬着她親熱……

那一吻,如火燎原。

段語翰剋制不住對她的慾望,他雖離開了那濕潤的唇瓣,卻又更肆虐地往她柔嫩的雪頸襲去。

「不……不行……」言薇依紅着小臉,抗拒地推開他的懷抱,那親吻以外的延伸教她險些忘掉理智,她還得跟他說清楚講明白,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沉溺在他火辣辣的唇跟魔手中?

「抗議無效。」

他再度在她的雪頸上烙下一枚唇印,以示所有權。如果這個小女人能夠天天來打掃他的書房,他是不介意被她打擾。

「你先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她低聲求饒,像只在大野狼爪下逃不開的小綿羊,嗚嗚~~他怎麼這樣啦!

「妳太瘦了。在減肥嗎?我不準妳減,我怕我抓不緊妳,妳就飛上天了!」

注意到她纖細的手臂和身材有些過瘦,段語翰心裏記着等等要叫廚師給她燉個什麼補品。

「我……啊!」

這個霸氣又邪肆的男人無視她的抗拒,邪惡的大手探入了言薇依棉質的運動上衣里,單手便解開了她後面的環扣,曖昧的表情教人臉紅心跳。

「神怎麼可以塑造出妳!」段語翰不得不嘆息,這小女人擁有太多的美麗。「妳好軟、好香……」

他手掌中的結繭摩擦着自己綿柔的肌膚,一種粗糙的溫暖像是一股電流,讓她倒在他的懷裏無法抗拒,只能乖乖投降。

她沒法子思考了,心臟急促地跳動,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過陌生,只能柔順地感受段語翰的魔力,他的親吻和愛撫是那麼的新奇和溫柔,彷佛是一首激昂的樂曲,她在樂聲中隨波逐流,被拋上載下……

「乓啷!」

就在他們雙雙倒在沙發上纏綿悱惻的時候,尖銳的瓷器破裂聲突然響起,硬是打斷了兩個人的歡愛。

兩人連忙分開,而段語翰看見一臉慘白的沈憐站在書房門口。

「沈憐,什麼事這麼緊張,不會先敲門再進來?」他有些惱怒,慾火未息。

「妳這賤女人,竟敢勾引我的男人。」

沈憐妒火中燒,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拉住言薇依的秀髮,握緊拳頭就是一頓打罵,臉上的表情兇狠而憤怒。

「沈憐,妳誤會了,妳跟大家都誤會我了!」揪心的痛從頭髮被扯住的地方傳來,教纖細的言薇依忍不住掉淚。

「沈憐,給我放手!」

段語翰衝上去,很快的將她們分開,憤怒的瞪着沈憐。

「你忘記你說過的話嗎?」沈憐不顧形象的咆哮了起來。

「我不記得什麼事?」段語翰冷冷的問,銳利的黑眸凈是不悅,這該死的沈憐竟敢打她。

「你說過你要一輩子讓言薇依痛苦的!」沈憐用盡全身力氣,一張俏臉都漲紅了,大吼出這個事實,「可是原來這就是你讓她『痛苦』的方法!」

「妳說什麼?!她是言薇依?」他衝動的扯着沈憐的衣領問。

「哼!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她就是言薇依。」她冷笑數聲。

段語翰錯愕的愣了好一會,原本的怒氣像是被冷氣團來襲,結成團團寒冰。

眼前這個流着眼淚、柔弱無助的清純小女人,居然是言薇依?!而她竟然就是當日那個清純可人的女孩?!

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妻子」是在婚禮上,揭開面紗的那一瞬間看到她慘不忍睹的模樣,之後他便匆匆出國開會,相隔一個月,沒想到……

上天居然跟他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語翰……我求你跟我說實話……」

只見言薇依一張小臉哭得梨花帶雨,顫抖的拉着他,「她說的都是真的嗎?我……是擋在你們之中的第三者?可是你說過我們是青梅竹馬……到底誰才是對的?我求你跟我說實話……在我還沒喪失記憶以前……究竟是怎樣的人?」

腦中一波又一波不一樣的曲折在言薇依的心裏飄來又飄去,頭痛的感覺劇烈的蔓延開來,腳下一軟,狼狽地跌入段語翰的懷裏,暈了過去。

「妳跟她說了什麼?」段語翰鷹眼一瞪,沉聲吼着,雙手仍緊抱着暈了過去的言薇依。

沈憐立刻縮了縮身子。

「我……又沒說錯……你自己也說過……結婚後不影響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她含淚委屈的說著,心裏卻畏懼自己的權利即將被言薇依這個程咬金搶走。

「妳給我聽清楚了,我是龍騰的總裁,要多少女人是我的自由,妳只不過是我的秘書,是我其中一個床伴!」

他抱起了言薇依,一張俊美的臉龐上全是陰森寒光,「龍騰是我的唯一,而女人永遠不能左右我!」

他的字典裏面,沒有「愛情」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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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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