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天後的下班時間,汪慕怡在看到丈夫出現在她公司大門外時,錯愕得像個迷途的孩子,突然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是左邊的捷運站?還是常克謙停靠在路邊的車子?
但常克謙似乎沒有察覺她的遲疑,抹開笑,帥氣的朝她揮揮手,汪慕怡的心先是很沒用的又悸動了下,下一秒,才又暗罵自己。
“欽,慕怡,你怎麼還在這裏?不是說要早點回去休息嗎?”晚汪慕怡幾分鐘打卡的雅芬拍拍她的肩膀,不解她怎麼還站在這裏不走。
“我……”
順着她的目光,雅芬看到了常克謙,雖然不熟,但是參加過他們婚禮的人都知道,汪莫怪的老公是個帥到人神共憤的飛行員,難怪她會被沖昏頭,閃電結婚。
“喔,原來是你老公來接你了,那我先走嘍,掰掰。”羨慕的睞她一眼,笑着轉身離開。
“掰掰。”汪慕怡木然的揮手目送同事離去,再回過頭,難以置信的看向丈夫。
接她下班這種事,他好像只在婚前做過幾次,也不知道今天走了什麼好運,他居然會來接她下班,可惜呀可惜,要是沒有那些令人傷心的打擊,她現在肯定是又驚又喜的直接衝進他懷裏。
感嘆之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硬着頭皮朝他走去。“你怎麼會來?”她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一般。
“接你下班。”
“你怎麼有空?”
“同事找我調了班。”
“……喔。”
看着她不大有精神的模樣,他主動接過她手上的包包,“是不是累了?”
她搖搖頭,不想說話,被動的讓常克謙送上車子,等他也坐上駕駛座,她才開口,“我不知道你調班,家裏沒菜了,回家前先去趟超市吧。”
想她也上了一天班,回去還要張羅晚餐,太辛苦了。“去外面吃吧!同事推薦一家新開的餐廳,我帶你去嘗嘗,是你很喜歡的泰式料理。”
汪慕怡本想拒絕,但一想到回家要和他大眼瞪小眼,還是應允了。“嗯。”
說也奇怪,不知道今天是什麼鬼日子,一群平常老在天空飛的傢伙,居然全都聚集在地面上了,才剛走進餐廳,就遇到常克謙的同事,幾個機師和一大群打扮亮麗的空姐圍成一大桌,非常熱鬧。
“教官,真巧,你也來這裏吃飯啊!”
“是呀,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大家都在這裏?”常克謙淡笑問。
“大華過生日,大家來幫他慶生,教官和大嫂也一起過來坐吧,人多比較熱鬧。”
“對啊,教官,一起過來坐嘛!”空姐們熱情邀請。
常克謙看了妻子一眼,心想還是兩個人安安靜靜吃頓飯就好。“不了,你們玩就好,我跟我老婆吃個飯就要回去了,大華,生日快樂嘍!”
“生日快樂。”汪慕怡打起精神抹開笑容,禮貌的祝福。
“謝謝教官,謝謝大嫂。”
服務生為他們安排一個安靜的角落,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逃避跟他說話,餐點一送上來,汪慕怡就一直埋頭苦吃,不管常克謙說了什麼,她只是聽,乖乖的聽,不得不回答的時候,就發出幾個單音交差。
“好吃嗎?”
“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
“嗯。”
雖不至於狼吞虎咽,但打從坐下來開始,她幾乎都在進食,興許是心情煩悶使然,她的胃非常不舒服,直到再也忍不住翻湧而上的噁心感——
“我去一下洗手間。”話才剛落,她連忙起身快步走向洗手間。
選了一間走進去,才一關上門,汪慕怡便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得一乾二淨,她按下沖水開關,之後蓋上馬桶蓋,虛脫的呆坐在上面。
她在忍耐,為了繼續這段婚姻試圖忍耐,又或者說,她還在垂死掙扎……為什麼?是捨不得,還是不甘心?她自己也摸不着頭緒。
悲哀的是,遇上這樣的事情,她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姐妹淘她是一個字也不敢說的,誰教她當初一意孤行?娘家哪裏更是沒得訴苦,媽媽早就病故了,和爸爸也不是多親近,大哥當初也說了,自己的婚姻自己好自為之,一切只能怪她當初太傻太天真,沒有把大家的勸說聽進去,如今自食惡果。
她吸吸鼻子,努力平復心頭的酸楚,接着聽到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啊,你們說,常教官的老婆究竟知不知道那件事?”
“什麼事?”
“就是教官跟許梅琳偷情的事啊!”
“你說的該不會是調去櫃枱管票務的那個許梅琳,許組長吧?”
“就是她。前幾天在航訓中心的停車場,有人看見他們兩個坐在車子裏,親密的抱在一起,後來常教官還帶許梅琳去吃飯,好死不死被大華看見了。”
“啥,航訓中心的停車場?常教官已經結婚了啊,他們會不會太大膽了?做壞事也不會低調一點。”
“已婚最好啊,有些女人就是喜歡招惹已婚男人以證明自己的魅力,何況對象還是咱們寰美航空最帥的機長,未來的機隊總機師。”
“教官怎麼可以這樣,老婆漂亮又溫柔,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虧我之前還挺欣賞他的說。”
“聽說他們已經曖昧很久了,好像大學時代就認識了,許梅琳背着男朋友一天到晚主動招惹常教官,後來懷孕了,根本也搞不清楚孩子是誰的,最好只好選擇墮胎。”
“天啊……”倒抽冷氣。
“常教官的老婆真可憐。”
“唉,可憐也沒辦法,老公是她自己挑的……欽,你的妝補好了沒,補好了就走吧。”
“好啦,別催我,走吧走吧。”
這些聽似憐憫的閑聊言談,聽在汪慕怡耳里,無疑如同在她傷口上撒鹽般的殘忍,一直等到那些人離開,她才臉色蒼白的緩緩從廁所里走出來,一回到位子上,她就可憐兮兮的嚷着好累、想回家,逼着常克謙快點帶她離開餐廳,因為她不想留下來領受別人同情的眼光。
當晚,她拒絕了常克謙的求歡,推脫自己又累又困,可直到他都睡著了,她卻還是輾轉難眠,腦袋不斷的回想着在餐廳女廁聽到的那些話,絕望又難受,心情一直無法平靜,於是她小心翼翼的推開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躡手躡腳的起身下床,緩緩走出房間,她到廚房替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一口氣喝了半杯,腦袋還是不平靜——
May、許梅琳、櫃枱票務、許組長……幾個名詞在腦中交錯着,卻是屬於同一個人,一個和她老公有了曖昧的女人。
許組長?突地,汪慕怡的腦海里竄出一抹出色的身影。原來就是她,半年多前和克謙要去蜜月旅行時,她曾經見過她。
還記得,當時那個許組長的一些行為讓她覺得納悶不解,如今在這些不堪的事情佐證下,那些詭異舉止,便整個合理化了。
所以,他們兩個不是最近才開始搞曖昧的,早在她出現之前應該就已經開始了,而她,才是那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這、這不就跟婷婷說的那個離婚案例很像嗎?以為婚姻被介入,殊不知,自己才是第三者,而且還是最資淺的那個。
哈哈哈,事情怎麼會這麼可笑呢?她錯愕的笑着,笑到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怎麼會遲鈍到這種地步,結婚都大半年了,她卻到現在才發現不對勁,難道是因為她的尊重與信任,放縱了克謙對婚姻的承諾?
須臾,她突然凜着臉,轉身走向書房——
此時她異常緊張,心跳如擂鼓,目不轉睛的死盯着丈夫放在一旁地上的登機箱,打開它的念頭一次比一次強烈。
她知道信任對一段關係來說非常重要,她也想像過去那樣信任克謙,尊重他的私隱,但遺憾的是,懷疑的藤蔓已經在她身體裏埋下種子,逐漸萌芽,況且這還是他親手種下的,不能怪她。
這幾天她也很痛苦,她很想要面對、接受、處理、放下,但她發現真的好難!
他不在的時候,她就神經兮兮的,不斷猜想他身邊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她變得不像自己,失心瘋似的不斷翻找他的書房、衣櫃,至於要找什麼,其實她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識這麼做,而且她根本不敢想像,如果真的讓她找到“犯罪證據”,她究竟會有什麼反應?
她緊張得口乾舌燥,終究敵不過猜忌,走向那隻黑色的登機箱,她屏住呼吸,伸出雙手,緩緩的打開它……
呵,她現在這模樣是不是很像小偷?汪慕怡自我解嘲的想。
她才剛拿出裏頭的飛行手冊,略微翻閱一下,隨即被一個經典雍容的紙盒吸引住目光,她先將飛行手冊放回原位,把那個東西拿出來一看——
香奈兒NO.5?百分之兩百不是給她的,哈!原來登機箱裏真的藏有秘密。
汪慕怡無聲的苦笑,胸口鼓動,雙肩顫抖,很快的,悲哀的淚花模糊了她的雙眼。
怎麼辦?她在心裏默默問着自己。
面對婚姻的裂痕,她該怎麼辦?她還要繼續委曲求全的守着有二心的丈夫嗎?
她還要讓他吃定她的乖巧嗎?
汪慕怡絕望的躺在地上,木然的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婚前,所有的人都阻止她,是她聽不進勸,是她笨、她活該,怨不了誰,但,她真的沒辦法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別的女人,她沒有如此高尚的情操!
她沉溺在極度的迷惘痛苦中,突地,有個信念從她的心湖裏浮現出來……她不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他的愛,也不想讓自己活在猜疑里,既然事已至此,她不要了,總可以了吧?
她是柔弱,但不軟弱,這一次,她不許有人吃定她的乖,她要變壞——
汪慕怡把香水放回登機箱,像個沒了心魂的稻草人,走出書房,回到房間,然後躺到床上。
“去哪裏了?”身旁的常克謙帶着濃濃睡意呢喃問道,接着大手一伸,熟門熟路的又攬住她的腰。
“喝水。”她很平靜,平靜到連自己都害怕。
第二天,她頂着一夜未眠的蒼白臉蛋,眼神堅定的對丈夫說——“我要離婚。”
常克謙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好像她說的不是國語,而是什麼複雜的程式語言,或是外星人話,教他完全無法理解。
德國法蘭克福
常克謙坐在床沿,不斷重複着一連串相同的動作——打電話,等待,掛掉,再重打,再等待,又掛掉……
頻繁得幾乎快把這一輩子的量,通通一次出清。
不管他打的是家裏電話還是手機,她通通都不接!常克謙痛苦又煩躁的抹抹臉,臉色難看的放下話筒。
須臾,他激動的低吼一聲,整個人像是受困的野獸一般,暴躁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慕怡,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痛苦的自問。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一覺醒來,親親老婆居然開口就要跟他離婚?
他還以為是什麼愚人節的愚蠢玩笑,問題是現在都已經幾月了,愚人節早過了,他追問原因,她相應不理,最後居然安他一個外遇的罪名?
“我沒有——”他可能不夠細心,也可能不夠體貼,但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背棄婚姻、傷害她的事。
“你的登機箱裏有一瓶女用香水。”她彎起唇線,“那應該不是我的吧?”
“當然不是你的。”他不會蠢到連老婆對香水過敏都不記得。
“那就是另一個女人的嘍,你還要我說什麼?”
“慕怡,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
對對對,不是她以為的那樣,一切都是她無理取鬧。傷心的汪慕怡也不拖沓,直截了當的問:“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哪天晚上?”
“上個星期四。”
他回想了一下,“我跟一大群機組員飛了長班回來,裏頭有三分之二是女人,然後我去了派遣中心,也跟中心的大姐說了話,然後……”
“然後你讓某個女人上了你的車,還讓她抱了你,那個女人叫許梅琳——”汪慕怡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崩潰大叫。
“……你知道我跟梅琳見面?”常克謙很錯愕,他會錯愕是因為跟許梅琳見面是臨時起意,他沒有跟她說過,再者,她也不認許梅琳,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可是他的錯愕看在汪慕怡眼裏,卻是一種人贓俱獲的心虛。
“真抱歉,我原本是不知道這號人物的,但是你不該讓她在你的身上留下香水味,你明知道我對香水很敏感的,而且你也不該讓她的頭髮沾在你的外套上。”說完,她走向梳妝枱,從抽屜里拿出一枚耳環。
“這耳環怎麼了?”他不解。
“她掉在你車上的,記得拿去還給她。”說完,她就把耳環塞進他手中。
“慕怡,我跟梅琳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們只是……”他無奈的看了耳環一眼,急着想解釋。
“只是朋友。”汪慕怡搶白接話。
“對,只是朋友,真的。”
她靜靜端詳那張曾經讓她極為迷戀的俊臉,心一陣揪痛,哀傷的說:“克謙,你真的把我當笨蛋對不對?倘若我跟一個男人摟摟抱抱,你會相信我們只是朋友嗎?”
“……”頓時心窒,常克謙當場無言以對。
“我要離婚,是男人就不要拖拖拉拉的!不要讓我鄙夷你。”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她第一次用這麼尖銳的口氣說話,可見她是真的瘋了。
常克謙蹙起了眉,完全不敢相信汪慕怡居然會說出這麼挑釁的話,這跟他印象中那個需要被保護的乖巧小女人完全不同。“慕怡,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這根本不像你。”
“不然怎樣才像我,不吵不鬧,對你說的每句話照單全收,只要你喊我小乖,我就得像只小貓、小狗,不敢頂撞半句?不公平……為什麼你們總是吃定乖的人呢?”她不平的噙淚問。
她極力忍住眼淚的可憐模樣,讓常克謙的心糾結在一起,他想要上前抱她、安慰她,她卻躲開了,他試圖再靠近她,偏偏手機在這個時候該死的響了,是派遣中心打來的。
聽到電話內容,他只覺得自己真的衰到太平洋去了——又被抓飛,他怎麼一連兩次待命都這麼倒霉,都是大長班也就算了,偏偏這次是在這種緊要關頭……
“慕怡,我被抓飛了,這件事情等我回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這真的只是誤會,答應我,別胡思亂想,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打電話給你。”
雖然很想留在她身邊,但是抓飛的命令一來,就得馬上走人,常克謙只好趕緊收拾整裝,出門報到去。
原本以為只要一個禮拜就可以回家,偏偏遇上什麼冰島火山爆發,歐洲的航班全部停擺,他已經被困在這裏快要一個禮拜了!
媽的,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飛?找不到慕怡已經夠讓他心急如焚了,居然還得像個白痴一樣被困在這裏!
他每天盯着新聞,盯着電腦,盯着電話,卻一直等不到可以飛回台灣的好消息,如果這段婚姻因為這樣而結束,他可以跟公司索賠嗎?可是……誰可以賠他一個汪慕怡?
突然,門鈴響起,他頂着活似踩到狗大便的臭臉起身開門——
“教官,飛了飛了,機場重新開放了!”
常克謙二話不說馬上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坐在沙發上的汪慕怡,像個犯錯的小學生一樣低垂着頭,三位好友在她面前一字排開,頗有三娘教子的態勢。
都怪她乖得太笨了,忘了這年頭在外面租房子也需要保證人,作風嚴謹的房東要求在租賃契約里必須有一位乙方連帶保證人,她害怕意如說教,又不想麻煩籌備婚禮的婷婷,考慮了半天,就只能請小妙幫忙。
誰知道才剛掛掉電話不到一個小時三個人就連袂殺了過來,她只得在婷婷明快的詰問下,速速坦白從寬,興許是這幾天已經狠狠哭過好幾場,她態度倒是很平靜,沒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狼狽。
“王八蛋,居然敢搞外遇,我板死他!”小妙氣得直跳腳。
“你看,早就跟你說過不能太早嫁,你硬是不聽,這下好了吧……”當老師的意如果然很愛說教,嘰嘰喳喳叨念個沒完。
纖縴手指推推她的肩,“你真的那樣跟他嗆聲?”洪婷婷玩味的問。
我要離婚,是男人就不要拖拖拉拉的!不要讓我鄙夷你。
想到自己那天說的話,汪慕怡輕輕點點頭,“……嗯。”
她不知道自己那時怎麼會那麼瘋狂,她的人生在那天之前,從來不曾有過跟任何人說過一句重話的紀錄,沒想到總是逆來順受、乖巧溫馴的她,也有豁出去的時候,而且第一個開刀的對象竟然是常克謙。
現在回想起來,她仍覺得不可思議。後悔嗎?不,她才不要後悔,她不想再當什麼小乖乖了,再說,說出口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是收不回來的!
“我不要再當那個不吵不鬧的汪慕怡了,我要變壞,我不要當軟柿子,讓每個人都吃定我的乖。”
洪婷婷笑了,笑得好詭異……
“婷婷?”汪慕怡古怪的睞了好友一眼。
“真的不想再當乖乖牌了?”
“不要了,我要離婚,軟柿子留給別人去當吧。”她紅着眼眶宣示自己的決心。
就是因為她太乖,克謙才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就是因為她太乖,他以為他什麼事都會逆來順受,就是因為她太乖,他才會有恃無恐的搞外遇,所以她現在什麼都不要了,不要當軟柿子,不要乖了,更不要這段破碎的婚姻!
洪婷婷笑眯眯的捧起汪慕怡淚眼汪汪的小臉,輕彈她的俏鼻,“這樣才對!女人太乖,男人就會覺得沒有挑戰性,把你吃得死死的,這件事情交給我,從現在開始,就讓我幫你擺脫軟柿子的形象,我敢保證,以後絕對沒有人敢吃定你的乖,包括常克謙!”
汪慕怡猛的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真的?”
“真的。”
“婷婷,謝謝你。”有人支持的感覺好溫暖。
洪婷婷拍拍她的頭,“好了,開始行動吧,不想當軟柿子,第一步就是離開這個男人的庇護,馬上搬家。”
“你找的那個租屋地點離大家都太遠了,我家對面頂樓剛好要出租,房東是對和善的老夫妻,環境單純、租金也很便宜,我馬上打電話跟他們聯絡。”小妙豪氣的說。
“走,我幫你打包。”意如起身拉過她的手。
汪慕怡被三個好友感動得熱淚盈眶,眼見淚水就要潰堤……
“快點把眼淚擦一擦,要擺脫軟柿子,就要先學會如何控制眼淚。”洪婷婷說。
“嗯。”汪慕怡認真的吸了一口氣,聽話的把眼淚禁錮在眼眶裏,然後飛快的抹去。
從今天開始,她和常克謙正式分居。
等常克謙擺脫火山爆發的衰事,好不容易趕回台灣,一進家門,迎接他的就是滿屋子的冷清和寂寥。
不見了,他的老婆不見了!她的衣櫃空了,最愛的懸疑小說也搬走了,關於她在這個房子裏生活過的點點滴滴通通消失了。
最後,他在更衣間的門板上,看到一張便利貼——
現在開始分居。離婚事宜請洽我的委任律師洪婷婷小姐。
聯絡電話0937-XXXXXX
汪慕怡
“SHIT!”常克謙忿忿的抓下紙條,整個人悶透了。
不離,說什麼他都不離!
他沒有外遇,更沒有變心,所有的誤會他都可以解釋,他愛的一直都是她,也只有她,她怎麼可以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就這麼衝動的判他死刑?
他打電話給她的委任律師洪婷婷,想要知道妻子現在到底在哪,但不管他打了幾次電話,如何好說歹說,洪婷婷依舊態度強硬,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後來,她索性把電話交給助理,讓助理以現在是下班時間為由,要他星期一上班時間再來電詢問打發他。
常克謙氣急敗壞,卻又束手無策,已經是下班時間,就算他殺去她公司也只是撲個空,他不懂,為什麼她要這樣懲罰他?“慕怡、慕怡……”他不斷的吼着讓他心痛的名字。
他頹然的坐在更衣間的地板上,頹喪的閉上雙眼,這時,手機響起,他以為是妻子打來的,連忙接起——
“喂,老闆,今天是結算日,你會過來吧?”電話那端的麥可問。
常克謙和幾個朋友一起開了間小酒館,平常都交由麥可負責打點,只有在每個月的結算日那天,他才會去店裏巡視走動。
他疲憊的捏捏眉心,“嗯,我知道了,晚一點就過去。”
今天是星期五,當這座城市裏泰半的人都去放鬆狂歡時,才剛飛長途回來的他卻要一個人面對妻子離家的事實。
甩甩頭,他笑得很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