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麥特森和歐陽文文的戀情熱熱烈烈地展開了。
總是無法在台灣停留太久的麥特森,既然答應了要追求她,攻勢之強大自非歐陽文文所能抵擋。
事實上,就在他展開追求的第一天,歐陽文文就答應成為他的女朋友了!
因為歐陽文文臉皮薄,而麥特森根本沒有顏面神經。
他可以開着台灣限量五台的新型紀念款跑車──當然「又」是他的專屬款,衝到她上班的地方,拿着一百朵鮮艷玫瑰,說他願意把車子、玫瑰和他本人都奉獻到她的面前。
然後,麥特森會用他燦爛的笑容追問她願不願意接受他的追求,當他的女朋友。
歐陽文文當時忙着找地洞躲人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敢不答應呢?那時候,只要能拈走他,叫她扮成Kitty貓來上班,她都會願意!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麥特森和歐陽文文開始正式交往。不知不覺間,時間居然已經過了半年。
雖然,他們一個月見面的次數最多不過七天。但是,麥特森就是有法子把一天當七天來用。所以,他們的戀愛甜度有增無減。
對歐陽文文來說,她從來不覺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因為她的腦子裏有太多的快樂可以回想。而且,通常在歐陽文文還來不及思念他之前,他就已經再次出現了。
如同此時──
麥特森正坐在台灣的一間日本料理店裏,等待着歐陽文文。
而剛剛下班的歐陽文文坐在計程車裏,聽着廣播裏熱鬧的「愛拚才會贏」,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做任何事都義無反顧的男人。
和麥特森交往,就像坐在賽車裏一樣地讓她頭昏腦脹、不知所措。她有點暈車,可是又不敢跳車。更驚人的是,她居然已經開始習慣這種速度感了。
歐陽文文看着計程車一路超車向前,可她只是面不改色地系好了安全帶,繼續陷入她的沈思里。
她不喜歡凡事匆促,可他們的見面,卻經常不得不匆促。他要到世界各地比賽,能撥給她的時間,實際上是全都撥給她了。
麥特森是搭今天下午的飛機抵達台灣──他這回有三天的假期,而她也為他請了三天假,以便和他二十四小時地相聚在一起。
這樣的行程安排,她其實有些習慣了,不安地習慣了。
誰讓他每個月在世界各地都有巡迴賽事,他們也只能這樣相見啊!
「前面路口停車就好了。」歐陽文文對計程車司機說道,鬆開了安全帶。
歐陽文文下了車,站在日本料理店對面的馬路,看着店裏的落地窗,尋找着他慣坐的那個角落。
她很快地就發現了身穿着寶藍色亮彩T恤的麥特森,還有──他身邊那一個身穿露背裝與短褲的長褪辣妹。
長腿辣妹正姿勢撩人地倚在桌邊,而麥特森正托腮微笑着,臉上的笑容看不出任何不耐煩神色。
歐陽文文停住腳步,並沒有跨過馬路,反倒轉身背對着餐廳,在紅磚道上的雙人長椅上坐了下來。
其實,這樣的情景,她已經司空見慣了。只要麥特森一落單,就一定會有女人上來搭訕。不論對方認不認得麥特森這號人物,他散發出的陽剛魅力,總是無庸置疑的事。
歐陽文文盯着自己的粉紅色鞋尖,開始幫自己催眠。
麥特森喜歡她,否則他幹麼一得空就往台灣跑呢?他比賽完,不好好休息,還這麼一路奔波到她身邊,他的誠意已經很明顯了。麥特森豈只是喜歡她,他是非常、非常的喜歡她!
因為覺得太幸運、因為害怕幸運會很快的被用完,所以覺得不安是很正常的事吧。歐陽文文低頭揉着鼻子,慢慢地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呼……」歐陽文文泄氣地頹下肩膀,宣佈催眠無效。
她太習慣做什麼事都要有目標,談戀愛也是。對她而言,戀愛是通往結婚的必修課。可她不認為她和麥特森會走到結婚的那一步,所以,她才會對他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不安的。
歐陽文文把臉埋入手帕里。明知道不能天長地久,那她應該更珍惜每一分和他相處的時間才對。可是,她個性或者溫和,但她仍然會嫉妒,會焦慮,會猜測他將在何時厭煩她啊……
嘟嘟嘟、嘟嘟嘟──
她的手機惱人的響着,她看了一眼──螢幕上顯示的正是他的名字。
嘟嘟嘟、嘟嘟嘟──
歐陽文文沒接手機,她站起身,再度走向斑馬線。
日本料理店內,辣妹的姿勢仍然如出一轍,不過與麥特森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幾分,而麥特森手執手機,仍然在微笑當中。
她特別嗎?特別在哪裏呢?歐陽文文越過斑馬線,走進日本料理店裏。
「親愛的,妳來了!」麥特森一看到她進門,馬上從座位里走出來,張開雙臂朝她走來。
歐陽文文還是沒習慣所有人的視線全盯在她身上,於是便順着他的手勢,偎進了他的懷裏。
「我好想妳……」麥特森在她唇上輕啄了好幾下,寵愛地揉了下她的鼻子。「還以為妳搭車搭到月球上去了呢!」
「對不起。」歐陽文文小聲地說道,雙手環住他的腰。歐陽文文知道那個辣妹正在打量着她,可她根本不想抬頭和人有任何的視線交會。
「抱歉,我的女朋友來了。」麥特森笑着對辣妹揮揮手。
「記得要打電話給我喔。」辣妹臨去前仍然不忘頻頻吩咐道。
麥特森淡淡一笑,並沒有接話。他攬着歐陽文文走回座位,也同時通知服務生為他們送菜。
「妳要是再晚一點來,我可能已經笑到顏面神經失調了。」他用下顎摩擦着她的頭頂,姿態寵溺得很。
「我看你聊得滿開心的啊。」她把他額間的亂髮往上一撥,用食指彈了下他的眉心。
「妳在吃醋嗎?」麥特森的鼻尖輕拂着她的,眼睛發亮地像兩顆綠寶石。
歐陽文文揪着手帕,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胃裏那股螫澀的感覺命名。好像不是吃醋,可真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她主動地摟住他的頸子,胡亂地點頭。
「真想把這一刻錄影存證,我們與世無爭的小文文,居然也會吃醋耶!」麥特森吮着她柔軟的腮幫子,喜歡看着她頰邊的那抹淡紅,像奶油一樣地融化在她的臉頰上。
「我沒法子板著臉拒絕她們,她們並沒有惡意,妳該知道我個性的。」他捧着她的臉頰,很認真地看着她。
「我知道。」她很認真地回望着他。不過,看起來還是沒什麼精神。
麥特森撫着她無精打採的臉龐,心裏無端地抽痛了一下。
她這一、兩個月來,看起來總是有些怪怪的,她沒表現出什麼負面情緒,她只是偶爾會顯得若有所思。然而他們之間的長距離,並沒有法子能讓他隨時解決她的心情問題啊。
「如果我這樣的舉動,會讓妳覺得不安的話,那麼我以後不和她們說話就是了。」他不想他們之間有任何疙瘩。
「不用改,我不覺得你那樣有什麼不好啊。」歐陽文文靠在他臂膀前,看着窗外一對手拉着手的學生情侶。
瞧,那種單純的戀愛,不是很好嗎?
哪有人像她談個戀愛,還考慮那麼多事情啊?她覺得自己從來就沒年輕過,一談戀愛就開始想到結婚生子。她的未老先衰,想來還真是可悲。
所以,她接受麥特森的追求,談起了一場沒有終點的戀愛,是想抓住一點青春的尾巴嘍?這個念頭讓歐陽文文揚起了唇角,仰頭看他。
「在想什麼?」麥特森挑起她的下顎,低嗄地問道。
她搖搖頭,伸手撫着他褐色的健康臉龐,覺得他似乎又清瘦了一些。「你這樣飛來飛去,會不會覺得很累?」她柔聲問道,心裏盤算着該不該為他燉些補品。
麥特森盯着她水凝的眸,心臟驀地停跳了一拍。「妳是什麼意思?」他嗄聲問道,喉結緊張地上下滑動着。
「沒有啊,只是關心你啊。」他幹麼一臉緊張?
「妳嚇死我了!」麥特森驚恐地故作拭汗狀,拉起她的手,用力地拍着他的胸口。「我還以為妳要跟我分手咧。」
歐陽文文還擠出一個笑容,可是卻因為聽到「分手」那兩字而哆嗦了下。
「你會想分手嗎?」她脫口問道。
「當、然、不、要!」麥特森握住她的肩膀,用一種無比堅定的語氣對她說道。
歐陽文文鬆了口氣,儘可能地將他的大掌包握在她的雙手之間。「那我們就開心吃飯吧。」笑容像美麗的花,緩緩地綻開來。
麥特森低頭吻着她的唇,這回不只是淺嘗輒止的蜻蜒點水之吻,而是纏綿至極的法國式深吻。
「這裏是公共場合。」歐陽文文小聲地說道。
麥特森挫敗地低吼了一聲,拿起桌上的水杯,一股腦兒地全灌光。
歐陽文文看着他陽剛的側臉,她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兩人在她房裏的親吻經常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好幾次,她都已經渾然忘我了,都是他硬生生地踩住煞車,為她扣上了衣衫。他對她太好,而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可能只有──
「你很想要我,對不對?」歐陽文文的小手擺在他的手臂,水眸凝然地看着他。
麥特森錯愕地瞪大眼,差一點打翻水杯。他看着她開始焚燒的小臉,猜測那句話八成是她這輩子說過最「十八限」的句子。
「我會不會很想要妳?」麥特森摟過她的腰,雙唇緊貼於她的耳邊低語道。「我可以說出幾十種我想要妳的方式。而妳現在是在邀請我──要妳嗎?」麥特森對着她的耳朵輕吐了一口氣,灼熱呼吸將她的雪白耳廓染成了艷紅。
歐陽文文揪着手帕,根本不敢抬頭,她猜測她的頭頂也許已經噴出火焰了。
「我只是……關心你……我怕你會覺得我的堅持……很無聊……」天啊,她根本沒法子對他說出──「來吧!讓我們真正的『在一起』吧!」
「我當然會覺得妳如果放心我,妳就應該把妳自己給我。」麥特森察覺到她的身子一僵,他旋即啄了下她的耳朵,安撫地說道:「可是,我並沒有因此而生氣。我更不想逼妳,因為我在乎妳的感受,我不要妳有任何不安的感覺。」
「謝謝你為我而做出的忍耐。」歐陽文文拉下他的頸子,在他唇間印下一吻。她想,她已經知道她待會兒應該怎麼做了。
麥特森睜大眼,再睜大眼,震驚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哇。」他只發得出這個聲音。
歐陽文文笑了,儘管俏臉生煙,卻還是鼓足生平最大勇氣,再度於他唇上印下一吻。看到他因為她的一個小舉動而開心,她也覺得好開心。
她的醒悟或者來得太晚,但是她接下來至少可以沒有壓力地和他度過一段戀愛。她有好多事想和他一起嘗試啊……
「天啊,我是做了什麼事,竟然能夠得到這樣的待遇?」麥特森撫着額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飛紅如霞的美麗小臉,飄飄欲仙到想昏倒的地步。
歐陽文文被看得害羞了起來,她低頭揪着手帕,決定今天要把她平時不敢做的、不敢說的,全都付諸實行。
「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告訴你──我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你。」她小聲地對着他的手指頭說道。
「沒想到,妳對我的手指頭居然這麼有感情──」麥特森的聲音從她發上飄過。
「不是啦,我喜歡的是你!」歐陽文文慌亂抬頭,迎上的卻是他微笑的唇。他在她額間印下一個吻,宏亮笑聲為她發燒的臉蛋再增高了些許溫度。
「不論妳是為了什麼原因,而對我有了這番表白,我都覺得感動極了。」麥特森雙手摟着她的身子,像抱着一個大禮物,就連服務生為他們送上了菜色都沒鬆手。
「菜來了。」她慢慢地說道,也沒有離開他身上的打算。
「什麼?菜來了,妳就沒有更多的驚喜要給我了嗎?我在妳心中的地位,就只值這麼一點嗎?」他扁起嘴,故作傷心狀。
「我晚上是有個禮物要給你。」她聲音低到近乎耳語。說完后,她從他懷裏跳起身,正經八百地坐在餐桌前,揪着筷子。
「我現在想要的禮物只有一個。」麥特森深深地凝視入她的眼裏。「妳願意讓我如願嗎?」
歐陽文文水汪汪的眸子一揚,緊張地睨了他一眼。她是想把自己當禮物給他啊,可他這麼一說,她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有志者事竟成,鐵杵都可以磨成繡花針,你的誠意會感動老天爺的。」從小看到大的作文評語,想也不想地便脫口而出了。
麥特森即時扶住下巴,解除它緊急脫臼的危機。
「親愛的,如果哪天本人鐵杵磨成了繡花針,妳就真的要非常地擔心妳的幸運了。」麥特森爆笑出聲,大掌猛拍了下桌子,防止自己笑得太過劇烈。
「為什麼你如果把鐵杵磨成了繡花針,我就要擔心我的幸福呢?」她洋娃娃般的長睫毛緩緩地落下、眨眼,還是不解。
「我真不敢相信,這世界上居然還存在妳這種單純的生物。」麥特森挾起菜喂她,眉眼裏儘是笑意。
原來,當「喜歡」這種感覺到達了某個程度之後,就會想要用一種社會化的標準來強化這一層關係。他以為他自己不是那種會被婚姻拘束的人,沒想到,那只是因為他還沒遇見她。
他想跟她求婚!
「單純不好嗎?」她吞下食物,表情很認真的看着他。
「好得不得了,妳就繼續當我獨一無二的歐陽文文。」麥特森拿起了一支雞肉串燒送到她唇邊,看着她秀氣地露出一口白牙,慢慢地吃東西的樣子。「其實,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妳──明年的六場賽事,都會在亞洲舉行。」
「你怎麼不早說!」她高興的睜大眼睛,一下拉着他的手臂,一下又摸摸他的臉頰,快樂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她決定也喂他吃東西,免得她手舞足蹈起來。
「早說就不是驚喜了。」他咀嚼着多汁烤雞,也笑着。
服務生送來了一盅湯豆腐,歐陽文文忙着為他布湯,舀了滿滿一碗的好料,當成祝賀。
「所以,你可以更常來找我了,對不對?」歐陽文文杏眸閃着光,小臉耀眼得像是光輝新月。
「不,我希望妳能來找我。」麥特森敲了下她的小腦袋,朝她皺皺鼻子。
「可是,我不能請那麼多天假,我已經遞假單遞得很不好意思了。」她苦惱地擰起眉頭。
「妳的工作沒那麼忙碌吧。」他挾了一塊新送上的蔬菜天婦羅,咬下炸得爽脆的外皮,理所當然地說道。
歐陽文文放下筷子,有種被刺傷的感覺。「我是沒你那麼忙碌,但我還是有一份工作。」她的語氣沉重地像是剛寫完一份悔過書。
「大多數時間都是我到台灣來,妳就不能偶爾配合我嗎?」察覺了她的嚴肅,他的臉色也凜然了起來。
「我明後天也請了假陪你啊。」原來,在他的心中,她的工作和無所事事並沒有兩樣。歐陽文文揪住了手帕,呼吸頓時變得好沉重。
麥特森驀地放下筷子,側身與她正眼相對。他以為心思細膩如她,應該知道他這段時間的付出有多辛苦。
「我一比賽完就趕到妳這邊,以賽車手平均二十多歲的年齡來說,我已經不年輕了,我的體力狀況沒有法子永遠都這麼好。」他沈聲說道,沒有隱飾聲音中的不悅。
「我知道……」她揪着手帕,緩緩地說道:「但是,我也不能永遠都跟着你跑啊。」
「那妳認為我們以後該怎麼見面?」麥特森雙臂交叉在胸前,眼眸閃着不悅。
這樣的情形,幾年前也發生過,當時他的某任女友不耐於跟着他四處奔波,而提出分手。可是,現在搭飛機追逐的人是他,他不明白她怎麼還能對他有意見。
「我不知道。」歐陽文文頹下肩,手抓着筷子,只是為了想找點事做。
「總是要有人妥協。」他握住她的下顎,咄咄逼人地問道。
「就因為我的工作不重要,所以就一定要逼我妥協嗎?」歐陽文文並不擅於吵架,說到這裏時,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了。她連忙低下頭,不想讓他發現她居然這麼脆弱。
麥特森抿緊唇,心痛如絞地看着她,卻未伸手安慰她。他對她的心,至少該值得她高一點的配合度吧。
「我並沒有認為妳的工作不重要,而是我的工作需要大量的專註力與體力,我一個分神,就會有生命安全的問題。」他耐着性子解釋道。
「賽車不是很安全嗎?」她一聽,馬上着急地抬起頭。
「我們是套了防火面罩、戴着安全帽、用全副武裝的狀態來駕駛着一台時速三百多的車子。但是,即便我們訓練有素,車道上若有任何狀況,車子一翻,出了什麼狀況,那便不是我們所能預料的──」
「不準說!」歐陽文文連忙摀住他的嘴,驚恐地搖頭,卻不慎搖落了眼眶裏的淚水。
「我只是想告訴妳,我的工作是比較不安全的。妳上班時,可以偶爾打個瞌睡,我卻不行。」麥特森拉過她的身子,在她染着淚痕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歐陽文文鼻尖一酸,急忙把臉埋入他的肩膀里。她知道他說的沒錯,應該是她經常去探望他才對。他的工作危險,他的表現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他肯紆尊降貴地花這麼多時間和她談長距離戀愛,她應該要感激莫名的,不是嗎?
歐陽文文呼吸着他的氣息,又悄悄地落下一顆淚水。
那她一味地配合他,又算是什麼?就因為和他談戀愛,她的生活就該變成他的附屬品嗎?歐陽文文原就忐忑的心情,頓時又多覆上了一層委屈。
「文文……」麥特森握着她顫抖的肩膀,擔心的看着她。
「以後不論你在哪個國家,我都儘可能地撥出時間去找你,這樣好嗎?」她抬起頭強擠出一個笑容,虛弱地說道。
「謝謝妳。」他鄭重地說道。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歐陽文文扶着桌角,緩緩站起身。
麥特森起身,讓她走過他身邊。她脆弱的側臉,看起來像是一朵隨時都會被折斷的百合。
「但是,我並不能保證那種情形能持續多久。」歐陽文文對着他慘淡地一笑,轉身衝出了餐廳。
麥特森瞪着她消失在餐廳的背影,一時之間錯愕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說她不知道那種情形能持續多久是什麼意思!因為不想遷就他的行程,所以她寧願和他分手嗎?
麥特森霍然站起身,差點撞倒送來烤魚的服務生。
他沒有移動腳步,只是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她跳上計程車離開了他的視線。
照理說,他應該會追上去的,因為她不是他以前的任何一任女友,她是歐陽文文,可他不準自己追上去!
因為她是歐陽文文──他用了心在對待的一個女人。
麥特森驀然坐下,瞪着那一桌她愛吃的料理。
他握住筷子,埋頭苦吃了起來。
該死的!怎麼戀愛比賽車的突髮狀況還難以預料呢?
他現在是該踩下油門,還是踩住煞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