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慕容少華一走,阿蠻像沒了氣的皮球般,整個人軟癱在椅子上。

扭扭頭、捏捏肩膀,放鬆緊張了半天的肌肉。天啊,雲飄飄這千金大小姐真不好當,腰幹得挺得直直的不說,還不能隨便亂動,半天折騰下來真是累死她了!還是當阿蠻時舒服自在多了。

「飄飄姑娘。」

阿蠻以為慕容少華去而復返,嚇得她馬上直起身,裝出一本正經的表情。

直到身後傳來熟悉的悶笑聲,她才緩緩回過頭。看到是秦默,她的表情全變了,半嗔半怒的:「討厭,沒事幹嘛嚇人家?」

「我才想問你呢,你又趁着我不在時偷偷和慕容少華幽會?」

「你不是『恩准』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可沒有準許你和慕容少華眉來眼去的。」

阿蠻偏頭細細打量秦默皺着眉的俊臉,最後她得到一個很偉大的結論:「你在吃醋!」

「沒錯。」他很大方地承認了。

他早就回來了,刻意躲在後面不願現身,是因為他想親眼確認他不在時這兩個人都說甚麼話、做甚麼事。他就是放心不下,更想知道阿蠻會不會在慕容少華凌厲的追求攻勢下忘了自己。

親眼確認后,秦默放心了,那悵然若有所失的不安亦隨之堙消雲散。

心裏是舒坦些了,只是還微微乏着酸。

「慕容少華喜歡你。」他的話酸得讓人不禁皺眉。

「哈!」阿蠻聳聳肩就算是回答了。

「你呢?」他屏息看她。

「我甚麼?」

「你對慕容少華有甚麼感覺?」

秦默不想讓阿蠻認為他太小器,他也很想故作大方地歡迎慕容少華加入競爭,可是,該死的,他就是想知道阿蠻的心裏是不是有他的存在。

「我應該有感覺嗎?對三十歲的老頭兒?」

「慕容少華長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再加上又是正義莊的少莊主,他可是不少姑娘家心目中的乘龍快婿。你對他難道沒有一絲絲的好感?」

他簡直是在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哎呀,你用不着這麼小器的。」她豪爽地拍着他的肩。「反正我只是用『美人計』哄得慕容少華團團轉罷了,又沒有對他用真感情,等秘密一到手,馬上就將他給甩了。」

「就只怕『郎有情、妹無意』,到時惹來一身腥就慘了。」

阿蠻壓根兒沒將他的警告聽進去,一臉扼腕地道:「可惜,我差一點就可以套出他的秘密,每次總差那臨門一腳。」

「我是不反對你用些小小的手段去套取情報,但不能玩得太過火,知道嗎?」他警告。

「我知道啦,我會有分寸的。」

秦默忍不住對天白了一眼。天知道她的「分寸」會不會超過他所能忍受的範圍。

「我絕不可能喜歡上和五毒教勢不兩立的仇人,再加上慕容少華看着我時又帶着一絲邪氣,要不是我想從他身上打聽消息,我才懶得理他呢。」

聽到這話,秦默一顆飄蕩的心這才穩穩地落到地面,想到得意處,竟失控地仰頭大笑起來;只是,這爽朗的笑聲卻噎於一陣錯愕中,然後死命瞪着阿蠻。

「幹嘛一臉古怪地看着我?」

阿蠻好奇地側身打量自己。她的衣服沒有穿反呀,秦默為甚麼用那種若有所思又帶着扼臉的沉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沒甚麼,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心情突然變得很不好。」

「甚麼事?說來聽聽。」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秦默心灰意懶地道。

仇人?五毒教和神毒門是百年世仇,要是阿蠻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后,還會像現在一樣喜歡他這個「世仇」嗎?

她剛剛親口說了--她不會喜歡上和五毒教誓不兩立的仇人的。

別忘了,她先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上神毒門討回公道,甚至不惜和神毒門的少主來一場生死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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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早,阿蠻到秦默的房裏去找他,照例又撲了個空。

「奇怪,他到底跑哪裏去了,一早就不見人影。」她不怪自己愛賴床,偏怪秦默起得太早。

好啦,秦默不在,慕容少華又沒來招惹她,在花園裏亂逛的阿蠻以為今天就這麼無聊地過了,沒想到卻遇上了擋住去路的鄺英鳳。

她手上的彎刀更威脅性地揮舞着。

「鄺姑娘,你不覺得在如此狹窄的穿堂中舞刀很危險嗎?不小心會傷到其它人的。」

「是嗎?」她手中的刀揮得更起勁了。

這一來,阿蠻雖天生遲鈍,卻也明白鄺英鳳是針對她而來。柳眉徽蹙,說:「我又沒有開罪於你,你為甚麼老是找我的麻煩?」

「你還敢說沒有得罪我?」鄺英鳳杏眼一瞪。「你來了之後,少華早將我冷落一旁。告訴你,他是我的,誰都不許來搶!」

「是慕容公手自己跑來找我的,又不是我黏着他。」

「還敢嘴硬!若不是你生就一副漂亮的狐媚樣,少華根本連正眼都懶得瞧你一眼。」

「你說我長得漂亮?」阿蠻眼睛一亮。

這是第一個「外人」嫉妒起阿蠻的外貌,也難怪她不敢置信之餘,更有着飄飄然的受寵若驚。

鄺英鳳撇頭不願回答問題,不過,她那忿恨的磨牙聲卻讓阿蠻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我真的是絕世大美女,娘沒騙我。」

娘說得對,中原人的審美觀和苗疆的確相差太多了;她在苗疆是個發育不良的干扁四季豆,沒想到在中原她竟然成了人見人羨的大美人兒。

「真不害臊,哪有人說自己是絕世大美女的。」鄺英鳳不層地啐了一聲。

心花朵朵開的阿蠻,才不理會直在一旁叫囂的鄺英鳳;她心頭鬱積了十七年的陰影就此煙消雲散,這一刻,她的眼前一片光明、未來充滿希望。

「對了,你覺得我哪裏長得最漂亮?是眼睛、眉毛還是嘴巴?」

「你--」鄺英鳳真想在氣得吐血之前先殺了眼前這個嘻皮笑瞼的小妖女。

「你答不出來就表示都很美嘍?所以你才無法選擇?」

鄺英鳳終於忍不住了,手上的彎刀一揮。「你的臉要是被我畫花了,就算你是天仙美女也會變成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醜八怪。」

好傢夥,這鄺英鳳原來是有備而來,難怪她大剌剌地有恃無恐。阿蠻氣得自咬牙,考慮讓她嘗嘗欺負她的下場。

阿蠻裝模作樣地咬着下唇,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下,讓豆大的水在眼眶裏滾來滾去的。

她的淚讓嗜血的鄺英鳳滿意地大笑着:「怕了吧?」

「你不怕打傷了我,我一狀告到慕容公子那裏去?」

「哼!我既然敢來打你,就有把握讓人找不到證據。你儘管去告狀啊,沒人會把你的話當真的,還有,你那個癆病鬼表哥也保護不了你,」

「秦哥哥才不是癆病鬼,你為甚麼老愛罵他?」阿蠻動氣了。

秦默只不過比一般人削瘦蒼白、看起來弱不禁風了些,這些外表上的缺點無法掩蓋他的光芒;還有,一個病鬼怎可能有那麼大的力氣半夜背着她趕了幾里路,卻連大氣都不喘的。

「哈!你不將天之驕子的慕容少華放在眼裏,卻將一個要死不活的病鬼看比天還重。」

「你又罵秦哥哥!」阿蠻決定要讓鄺英鳳死得很慘,以懲罰她對秦默的不敬。

「算了,知道你對少華沒有非分之想,我就放心多了。」

鄺英鳳說完轉身就想走。她的目的達到后,多看一眼雲飄飄的臉會讓她嘔得一天都吃不下飯。

阿蠻卻在此時一個箭步向前,小手探向她的臉。「鄺姊姊,你臉上有髒東西。」

「是嗎?」鄺英鳳本能地伸手摸向臉。

「我幫你擦擦。」阿蠻掏出懷裏的手帕。

「不用了,你的手帕我還嫌臟呢,用我的就行了。」鄺英鳳最寶貝的就是她邪張臉了,小心翼翼地擦過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沒有問題后才將手帕收回懷裏。

阿蠻在近身的那一刻,早巳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鄺英鳳的手上和手帕上抹了厚厚一層癢葯,她以手帕拭臉的動作只是讓癢葯分佈面更廣罷了,只要多用那條手帕擦一次臉,病症就會更嚴重一分。

世界第一無敵麻癢葯「抓抓抓」--是阿蠻好玩之下改良的癢葯,中此毒之人皮膚會麻癢難當,甚至紅腫破皮,更奇的是這葯會隨着其它的媒介而擴散,也就是說只要鄺英鳳的手碰到身上任何一個部位,那地方就會中毒。

因為它的殺傷力不大,而且難登大雅之堂,所以只被五毒教的人拿來當惡作劇的玩具而已,阿蠻會不遠千里特意將葯帶到中原來也是基於好玩,沒想到竟會在此派上用場。

「記住我剛說的話。」鄺英鳳臨走前還不忘再次放話。

「是,姊姊慢走。」

要不是低着頭,阿蠻臉上漾開到失控的笑意就會穿幫了。

今天晚上就有好戲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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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英鳳那腫成兩倍大的豬臉是不是你的傑作?」秦默一回房看到阿蠻后迫不及待地問,他的眼裏、臉上全是忍俊不住的笑意。

「你看到她的臉了?」阿蠻那藏不住的得意早蔓延至全身細胞。難得做了一件轟轟烈烈的惡作劇,卻苦於找不到人分享她的傑作,害她憋得好難過。

「鄺英鳳雖然躲在房裏不肯出來,但她那魔音穿腦似的哀號,讓人想不去一探究竟都很難。」

「你看我是不是該去關心一下,順便看看自己的傑作?」阿蠻好興奮。

「得了吧,你別再火上加油了。」秦默是不反對阿蠻戲謔似的頑皮,但總得要學着適可而止。「鄺英鳳自傲的花容月貌變成豬臉后,氣得她從刁蠻的大小姐變成噴火潑婦,威脅着要是找不到惡整她的人,她絕對會收拾行李回家,慕容少華被她的最後通碟弄得灰頭土臉的。」

「我只是將我吃的虧連本帶利討回來罷了。所以這一切要怪就怪鄺英鳳自己,她不欺負我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排頭吃了。」阿蠻將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全告訴他。

秦默笑着捏捏她那不服氣的小鼻子。「我只希望你的調皮不要用在我身上就行了。」

阿蠻嘻嘻一笑。「我只會拿來對付欺負我的人,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恩將仇報?」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當然。」

「以後別這麼莽撞,下次有人欺負你,你只管告訴我,我幫你討回公道就行了。」

秦默唇邊揚起一抹冷血的笑。沒有人能欺負他誓死保護的人後還能全身而退的,他才不會像阿蠻一樣,小小惡作劇一番就算了,他用的手段更教人「刻骨」難忘。

「這點小事我來處理就行,殺雞何必用牛刀?」阿蠻滿意地點點頭,這次終於用對成語了。

秦默深深望着阿蠻調皮的容顏,若有所思地冒出一句:「真想知道你的童年是怎麼過的。」

「怎麼說?」

「沒甚麼。」他笑笑。

苗女的感情是愛憎分明的,她可以因為愛上一個人而為他犧牲一切,甚至奉獻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一旦面臨背叛,她所使出來的反噬也是極其殘忍的。

五毒教幾百年來的教義也是如此。獨善其身、偏安苗強的教派,一旦面臨敵人的挑釁,其手段是令人無法想像的兇殘。就因為如此,江湖上才會有這麼多有關五毒教殘忍的謠言,甚至將五毒教說成殺人不眨眼的魔教。

阿蠻卻和一般的苗疆女子不同,她雖然也是恩怨分明,但勝在懂得分寸,不會因為一時衝動而做出兩敗俱傷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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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秦默又背着門靜靜地坐着,在紙上無聲地勾勒着阿蠻靈慧且調皮的容顏。

他在等,等每次都會響起的細碎腳步聲,等阿蠻到他房間來。

想到這,秦默的唇邊漸揚起一抹笑意。這阿蠻還真是頑皮,每次都愛躡腳跑到他房間,捂着他的眼睛玩「猜猜她是誰」的遊戲,而且還樂此不疲得很。

而他也會故意背對着門坐着,讓阿蠻得逞后,再沉聲拆穿她的惡作劇,開心地欣賞她臉上那不甘心的表情。

這似乎是兩人間不成文的游數規則了。

「奇怪,這麼晚了,阿蠻怎麼還不來?」秦默不耐煩地將筆一丟,早巳無心作畫了。

意外的反常讓秦默俊挺的劍眉微皺着--是發生了甚麼事嗎?

急涌而出的緊張驅使他直奔阿蠻的住處。

他的輕功比阿蠻何止好上千倍,等他悄無聲息地走近她身邊,她還沒發現房裏多了一個人,仍是傻傻地站在窗前拚命地仰着頭。

看她專註的樣子不像在賞月,倒像是脖子扭到了。

「猜猜我是誰?」秦默如法炮製捂住她的眼睛。

「這個嘛。」阿蠻的小手順着他的手臂摸去。「我猜不出來呢。」

「再猜猜。」

她的手不客氣地在他的臉上、發上游移着。「我還是想不出來你是誰。」

這下,阿蠻根本是趁機在吃他的豆腐,秦默恨恨地鬆開手。「不玩了,你一點都不配合。」

「這麼沒耐心?真是可惜。」剛剛的撫摸讓阿蠻覺得意猶未盡,她想再多探索秦默細瘦卻結實的肌肉線條。

「你在做甚麼?專心到連我站在你身後好久都沒發覺。」

「我在聞味道。」

「味道?」

「嗯。」她用力點點頭。「就是上次我在你房裏聞到的味道。知道嗎?每晚子時都會順着微風飄過來。」

「有嗎?」秦默也學她對空嗅了嗅。「你太敏感了,我根本沒聞到。」

「奇怪。」

阿蠻不懂,那濃烈中又帶着刺骨冷涼的暗香是如此強烈,為甚麼秦默還是沒聞到?

「我雖然聞不到你所說的香味,卻閑得到你身上的幽香。」

秦默大手一探,輕易地將阿蠻安置在他懷裏。才剛接觸,阿蠻身上的幽香刺激得他心頭一震,害得他連忙收束心神,好喚回漸遊離的理智。

他驚訝地發現得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不受懷裏的軟玉溫香影響,嚇得趕緊推開阿蠻;再下去的話,他可下敢保證會發生甚麼事。

「怎麼了?」阿蠻一臉狐疑地看着他,明明抱她抱得好好的,為甚麼又將她給推開?

「沒,沒甚麼。」和阿蠻在一起,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正一寸寸地冰消瓦解中。

「你不喜歡抱我嗎?我很喜歡被你擁在懷理的感覺呢。」

「天啊。」秦默抱頭呻吟。

「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還有,你絕對不能生氣。」

秦默認命地嘆了口氣。「老實招來,你又闖了甚麼禍?」

「你把眼睛閉起來。」

他很配合地閉上眼,嘴裏是笑鬧着:「這麼簡單?我還以為是甚麼了不起的大事呢--」

他的話噎於阿蠻送上來的紅唇。

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也順勢攀上他的頸項,阿蠻怕秦默因扳死不從而掙扎不休,像只八爪魚般反手將他抱得緊緊,只差沒將腿纏上。

天!秦默嘗起來的味道真好,他嘴裏那一股清新的香味讓她欲罷不能得想要更多。

只是,第一次出擊的阿蠻根本不懂得如何接吻,唇與唇間的輕碰與輾轉就讓她心蕩神馳得無法自己了。

「你!」恢復自由的秦默死命地瞪着她。

「你說過不生我的氣的。」

唉,依秦默那種一起睡個覺都得考慮大半天的死板個性,她偷吻他的事肯定又會惹來他的一長串說教。

「我一直以為這會是我採取主動,沒想到卻讓你捷足先登了。」他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好。

有生以來第一次遇上心儀的女子,卻是這麼一個視禮教如無物的苗女。

「還有,情人間的吻不是這樣的。」他說。

放在阿蠻腰上的大手微微一勾,她便應聲癱倒在他的懷裏;在阿蠻還沒反□過來時,他的唇便佔有性地覆住她的。

他的侵襲比阿蠻的露骨多了,靈活的舌尖如蛇般在她的口中翻攪不休,他的大手更是不客氣地順着阿蠻的曲線遊走、探索,用他的舌、他的手在阿蠻的身上點燃一把把烈火。

阿蠻的唇邊逸出一聲不受控制的呻吟。她的腦袋已無法思考,只知道頭昏目眩的心跳感覺隨着他的侵略而步步高升,甚至自己早巳被秦默榀離地面仍是不自覺的。

她所有的感官神經全集中在這個吻上,並專心呼應着。

奏默不舍地放開她,看着她酡紅如醉的小臉道:「這才是情人間的吻,知道嗎?」

她半睜的眼仍是撲朔迷離地找不到焦距,看來,她的神志還沒從剛剛那一吻的刺激中回復。

她錯了,奏默一點也不死板嘛。

阿蠻並不後悔去招惹這一座被冰雪覆蓋的活火山,並深深覺得「自食惡果」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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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香味又飄過來了。

這次阿蠻百分之百肯定不是她的鼻子有問題,那香味是真真實實地存在着,這事實是如此的顯而易見,就像太陽每天會從東邊升起一樣,為甚麼秦默卻沒發現呢?

證實的方法只有一個。

阿蠻是個說做就做的衝動派,闖進奏默房裏的她再也無心玩遊戲,拉起他的手便住外走。

「怎麼了?」秦默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止弄得一頭霧水的。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嘛。」

阿蠻死命拉着他的手,可不許他臨陣脫逃。

信心滿滿的她拉着秦默一路循着香味走去,邊走邊不死心地追問:「聞到了沒?聞到了沒?」

「聞到甚麼?」

這答案嘔得阿蠻差點跳腳。秦默平常很精明的,偏偏緊急時他的鼻子卻特別遲鈍。

有一股香味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愈近樹林那香味愈濃烈,連秦默都聞到了。

「就是這個味道,我在寨子裏聞慣了的。對了,每次姥姥在煉丹房熬制『蠍尾綠』時就會飄來同樣的味道。」

「『蠍尾綠』?」

「對啊,我絕不會搞錯的。」

「我終於知道只有你聞得到的原因了。」

「為甚麼?」

「因為你在五毒教總壇里聞慣了。」

秦默甩甩頭想藉此集中恍惚的神志,他明白這一定是迷香所產生的效果;從小聞慣的阿蠻早巳產生抗體,而他是因為有「喪石」保護着,才不至於當場倒地。

兩人在一個被雜草和石頭掩蓋住的山洞前停住腳步。這山洞本就極為隱密,再加上有人刻意在洞口放了大石及雜草做為掩護,若不是有香味引路,根本不會注意到裏面別有洞天。

「看來,一定是有人不想讓別人發現山洞的存在才會故布疑陣,難怪我來這個林子好幾次了,都不曾注意過它。」秦默摩挲着下巴沉吟着。「問題是--是誰如此費盡心機?而山洞裏的秘密又是甚麼?」

兩人就在洞口前探頭探腦的。

生性謹慎的秦默絕不可能貿然闖了進去,而阿蠻是怕黑烏烏的山洞裏跑出嚇人的東西來,躲在秦默的身後不說,還死命地拉着他的衣角不放。

「裏面好象有人。」

「真的嗎?」阿蠻好奇的小頭顱從秦默身後探了出來。

「從她的背影和衣着打扮看來,似乎是個女人。」

「我看看。」她跨出一步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就在這時,那女人轉過身來了。

映着火光,兩人更能看清她的面貌。看到她的臉時,阿蠻嚇得倒抽了口氣,只一眼就嚇得她直住秦默懷裏縮。

那女人的臉上爬滿了交錯縱橫的疤痕,整張臉就像是補滿了縫線的破布般,根本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只能從臉上的凹陷約略辨別出眼睛和嘴的位置。

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那些醜惡的疤痕並不是生病造成的,似乎是用刀劍等利器一刀刀割出來的。

自認為看過無數傷口的秦默,也沒看過如此詭譎且令人不忍卒睹的疤痕,那一瞬間,他的心裏充滿着驚疑、好奇、可憐等種種複雜的情緒。

阿蠻更是脫口而出:「鬼!」

「她不是鬼,你仔細看看,她有影子的,她是人不是鬼。」

阿蠻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然後是另一隻。看着燭光映在牆上的跳躍黑影,阿蠻這才放心地吁了口氣。

「她真的是人,不是鬼。」

兩人的談話聲卻驚動山洞裏的神秘客,猛地傳來一聲低沉的暴喝:「誰?誰在外面?」

回答她的卻是一片無聲的寂靜。

「少華,是你嗎?」裏面的人又問。

這次不但連回答都沒有,就連呼吸也輕不可聞,阿蠻更是死命捂住自己的嘴。

「哪個後生小輩膽敢擅闖禁地!」隨着怒斥聲而來的是一股掌風。

「糟了,她發現我們了,快跑!」阿蠻說完轉身就跑。

牢牢跟在後面的秦默發現阿蠻腳底抹油的功夫還真不是蓋的,一遇上危險,她的輕功便能發揮個十足十,快得讓他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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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女阿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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