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芬芳,中法混血兒,一百七十公分,五十公斤,有張令人看過就印象深刻的姣好面容,而這樣突然出現的女人居然是應儒帖的好朋友兼同事。
自從鬼屋相遇的那晚起,白芬芳就介入了他們兩人的生活之中,應儒帖似乎並不介意在晚餐時帶着白芬芳一起回家用飯,席間因為他倆是同事,交談的內容全都是關於醫學的,談起來有說有笑的,讓阮如雪連插嘴都插不進去,彷彿在那個空間裏面,她只是個多餘的人……
「如雪……」
而且,這位白醫師跟應儒帖站在一起時,她覺得畫面好相稱啊!
俊男美女這四個字簡直就是在說他們兩人,而像她這種上生上長的台灣本土品種,幾乎跟他們是南轅北轍的人種……
而且……不曉得為什麼,她只要一看到白醫師跟應儒帖靠得很近的時候……她就覺得好心痛!
「如雪。」
這種心痛的感覺酸酸的、刺刺的,但她又插不上話,不曉得要做些什麼,於是在飯桌上,阮如雪常常都是低頭猛吃飯的那一個。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為什麼她會這麼覺得她愈來愈不喜歡白芬芳來家裏,為什麼應儒帖不准她進他的書房,那個白芬芳卻可以長驅直入?
為什麼?為什麼應儒帖會對她跟對白芬芳有着差別待遇?只因為白芬芳是他的同事?只因為白芬芳跟他比較熟?但她可是每天都對他噓寒問暖,替他料理着豐盛的食材,幫他打掃着房子……
「如雪!」
宋人和叫了三次,第三次還附贈拍打了一聲桌子,阮如雪這才從自個兒的思緒中回神過來。「啊?啊?什麼?」
宋人和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妳在想什麼?今天是星期五晚上,我好不容易排除萬難,才排到今天晚上輪休跟妳約會,還帶妳來這間台北最有名的牛排餐廳吃飯,結果妳居然在發獃?」
「抱歉,我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她連忙回神到現實世界,拿起刀叉切割眼前冷掉的牛排,匆忙的送入口中。
這是一間十足美國風的熱門餐館,以美國道地鄉村料理跟裝潢為主的主題餐廳,除了台灣的饕客流連忘返外,還有思鄉的美國人也常常來到這間餐廳用餐。由於裏面的裝潢跟每周五都會舉辦不一樣的活動吸引客人,所以他們的美食也常常上電視宣傳。
只是,牛排雖美味,但她卻覺得好像少了一些什麼似的。
「算了,反正這一餐是準備提前慶祝耶誕節的約會。」宋人和抹抹自個兒的嘴巴,三兩下把最後一口牛排吃完,還打了一個飽嗝。
「什麼?提前慶祝耶誕節?」她這才驚醒。
「我剛剛在說話的時候,妳怎麼都不注意聽?」宋人和的表情明顯的不悅,從日本回來的他,似乎對她的呆模呆樣非常不高興。「我剛剛就說,因為上次去日本跟人家換班,所以耶誕節我得值班,今天才會約妳吃飯的咩!」
「你上次去日本,不是以公假去的嗎?」阮如雪不解的問:「我記得以前你不是說過,去開會的日子,醫院都會幫你排公假嗎?為什麼這次不行?」
「這、這次是因為日本這個會議很特殊,討論關於移植的問題,因為假太短,會議很長,所以我才會自己請假。」宋人和抓抓頸子,口吃了起來。
「那……那天載你的那個女人是誰?」阮如雪繼續問。
「那個女人是……是我學妹啦!」他的女友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多話了?印象中,阮如雪總是沉默寡言,是個居家小女人型的情人,當初會想要跟她在一起,也是因為看中了她的安靜與美麗,而現在的多話只會讓宋人和感到不喜歡。
「是嗎?你以前大學時代怎麼……」
「夠了!」她還想要繼續問下去,卻被宋人和打斷了。「妳以前對我不是很放心的嗎?為什麼現在會開始懷疑起我來?」
「你以前不是很體貼的嗎?為什麼最近你都對我這麼凶?」阮如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頂撞了一句,一種心煩意亂讓她倒盡胃口,掏出皮包內的千元大鈔,匆忙起身,「我想我們兩人都需要一段冷靜期,讓彼此好好的想想,究竟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怎麼了。」
「妳……」宋人和沒有想到小綿羊也會有反抗自己的一天。
「謝謝你今天帶我來吃飯,這一餐我自己付帳,你不必送我了,再見。」
「喂!喂……」看到女友不甩自己,宋人和覺得很沒面子,冷哼了一聲,心裏想着以後要是他真的當上新醫院的院長,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阮如雪給甩掉!
以前留着阮如雪是因為她既聽話,長得又下錯,跟他算速配;不過現在有了郭素芬……哼!一想到身材妖嬈的郭素芬,他就覺得慾火難耐,掏出手機撥了號碼,「喂?素芬嗎?是我。」
「喲~~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你今天不是說要帶你女朋友去吃飯嗎?還想說你是不是忘了我呢!」手機那頭傳來的正是郭素芬嬌嗲的聲音。
「我哪敢忘了妳啊!妳可是女人中的女人,跟妳相比,阮如雪簡直是塊木頭!」他連忙解釋着,「而且,我這些天裏忙得可不是風花雪月的事,而是妳要我辦的正事!我醫院那裏都快弄好了,只剩下辭呈,客源資料跟一些醫療資訊,我已經mail到妳的信箱了。」
「喲~~這麼乖啊?」
「當然啦!妳這麼挺我,我當然要快點弄好,免得夜長夢多!」他壓低了聲音,賊賊的笑着,「怎樣?該給我一個獎賞吧?」
「你要什麼?」手機那頭的吳儂軟語教人酥了骨頭。
「我記得從妳家過來這兒應該不用多久吧?我在停車場等妳。這裏的地址是……」宋人和拿起大衣,唇邊的笑意加深,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詭異離開了餐廳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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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一切就停止吧!他們兩人都需要好好的靜一靜!
阮如雪推開餐廳的門,一股冷風灌入她的衣服里,然而她卻不覺得身體寒冷,而是心冷。
她最近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她總覺得情緒很急躁,很不安?她想要的生活不過就是一個愛她的男人,還有一個能令她感到安心的環境。交往這麼久了,她原本一直以為她跟宋人和會這麼順理成章的下去,但是……
妳值得更好的對待!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起應儒帖當時送她回家的路上所說的話,她一直都是很認真在看待這段感情的,只是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這段愛情長跑開始產生了懷疑……
就在她懷着紊亂的心思準備橫過馬路時,突然看到了應儒帖的車,還看到車上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應儒帖和白芬芳!
那一瞬間,不曉得是怎麼回事,阮如雪竟然有種躲起來看他們要搞什麼鬼的感覺。
車子轉入她剛剛離開的餐館停車場,她記得今晚應儒帖曾告訴她,他不會回去吃晚餐,現在她居然在這個時候遇上了他們?
再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他們怎麼還不回家?
莫非……
她決心再回到剛剛的餐館一探究竟。
推開餐廳大門,只見人聲嘈雜,比起剛剛她用餐時狂野多了,也許是因為今天是星期五的晚上,大家都放鬆了。
她從人群里擠出一條小路,心裏的疑惑更深了,他們究竟要幹嘛?
阮如雪的目光有些焦慮,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他們到底在哪裏?原本對宋人和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他們的出現給吸引住,最後,她看到應儒帖坐在角落的一個高腳椅子上。
ㄟ?那白芬芳呢?白芬芳怎麼不見了?
「砰」!
她才剛轉頭想要找尋白芬芳的蹤跡,卻沒想到正好跟後面的人撞個正着,抬頭一看,只見她撞到的人正是拿着酒的白芬芳!
「如雪!妳怎麼會在這裏?」白芬芳驚呼着,臉上有着吃驚的表情,而身上的衣着更是讓阮如雪感到瞠目結舌,脫下外面的冬衣,白芬芳只穿着一身漂亮的短裙旗袍,配上高筒的馬靴,十足的野性火辣,是阮如雪這輩子都不敢嘗試的穿着。
「我、我跟我男朋友在這兒吃完飯,剛好看到你們,所以就過來打個招呼。」阮如雪連忙也作出吃驚的模樣,心裏的自卑感又加重了幾分。「我可以加入你們嗎?」
「當然可以,不過妳也得點東西,因為這裏每個人都要有最低消費。」白芬芳十分爽快的說。
「好!」阮如雪咬咬牙,心裏覺得很複雜,這是怎麼一回事?雖然她跟宋人和的事情也讓她心煩,但比起看到白芬芳跟應儒帖私下約會的模樣,她更覺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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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
兩三杯黃湯下肚,果然本來鬱卒的心情現在好了很多。
「呵呵呵~~咯~~」阮如雪眨眨眼,再眨眨眼,哇~~這間餐廳真的很特別,居然天花板宣呂度大旋轉!
「如雪……妳醉了。」應儒帖扶住坐在高腳椅上不斷轉圈圈傻笑的她,深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摔下來。
這個小女人是怎麼搞的?
應儒帖一開始的確有些吃驚在這個地方遇見她,但更驚訝的是她居然一連猛灌三杯新加坡司令!
他從來不知道阮如雪有酗酒的習慣!
「阿帖,她該不會是跟她的男朋友吵架了吧?」白芬芳緩緩靠近他,小小聲的說:「剛剛她說她跟她男友來這兒吃飯呢!而且吃完飯後還沒有送她回家……」
「我不知道,但是照之前我看到的情況,很有可能……」一想到宋人和又不知道怎麼欺負了阮如雪,他的心裏就很氣。
嗯?
阮如雪張開眼睛,看到眼前兩個人親密的在竊竊私語,立刻插入兩人之中,大聲嚷嚷道:「我沒醉!誰說我醉了?不要在我面前說悄悄話,我也要聽!」
「我們沒有說悄悄話,我是擔心妳的男朋友又欺負妳了。」
阮如雪幾乎是半個身體都傾斜到他的懷裏,酒氣混合著她原本身上那股好淡的香味,成了一種難以言語的費洛蒙,應儒帖連忙將她推遠些,免得自己的理智全失。
「真的嗎?可是……你們……」
她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餐廳正中央開始喧噪起來,餐廳的服務人員高舉起麥克風--
「各位來賓,今天晚上的鋼管淑女秀即將開始,現場的女客來賓,只要肯上場來眺一段鋼管熱舞,今天的消費就打五折,並且贈送紅酒一杯!」
「芬芳,快去!」只見應儒帖立刻鼓勵身旁的女伴上台,而白芬芳也立刻舉手報名,引來一陣騷動跟口哨聲。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阮如雪揉了揉眼睛,只見大家的眼光全都集中在美麗的白芬芳身上。
工作人員將鋼管直立在餐廳中央,熱門的音樂震耳欲聾,餐廳里用餐的客人紛紛注目着中央隨着舞曲擺動的白芬芳,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顯得魅力非凡。
這時候阮如雪才知道,白芬芳不但人漂亮、頭腦聰明,而且還舞藝精湛。
只見所有男人都眼睛睜大,看着白芬芳的表演,雖然她並沒有暴露出任何地方,但動作與節拍配合得恰到好處,在她手中那根鋼管彷彿不再只是根鋼管,而是所有在場男人最羨慕的配角,能夠讓白芬芳上下其手,撩撥其中曖昧的情愫。
包含應儒帖在內,他的臉上掛着一抹微笑,還會不時的打節拍跟吹口哨。
從來不曾見過他文質彬彬以外的面孔,沒想到今天……今天居然會因為白芬芳而露出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另外一面!
原來……原來應儒帖喜歡的是這種女人!
一曲終了,白芬芳的舞蹈引來滿堂彩,回到座位上時,應儒帖更是站起來拍手叫好。
這讓阮如雪覺得那股刺痛感又慢慢跑出來,而且這次更嚴重,讓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睛熱熱的……
「我們感謝這位小姐所帶來的精采演出!等等將會送上紅酒,還有沒有人想要上台來表演的?」只見剛剛那位餐廳的工作人員又出現了,這次場子上因為剛剛白芬芳的熱舞而熱鬧起來,大家都非常期待下一位上台的女客。
「有沒有?本店的紅酒可是遠近馳名喔!而且還有消費打五折的大優惠!」
台上的工作人員環視四周,只是除了白芬芳以外,沒有其他人敢再上台,不過,隨即突然有了一個聲音,從角落再度傳來--
「我!我要上台跳!」
「如雪?」
白芬芳跟應儒帖都大吃一驚,沒有想到原本還坐在椅子上傻笑打轉的阮如雪會說出這種話來!
「如雪,妳喝醉了,上台跳什麼?」應儒帖拉着她的衣袖,想要阻止她。
「我說我要上台啊!哪裏有醉!」她一把推開他的大手,藉著酒精作用,壯大了平常原本安靜溫柔的個性,心裏有種想要跟白芬芳一較高下的意味。「反正有免費的紅酒跟打折的優惠,為什麼不跳?」
「好!我看到這裏有一位勇敢的小姐要上台,讓我們給她熱烈的掌聲,鼓勵她的勇氣!」主持人看到站起來的阮如雪,立刻鼓噪起來。
「如--」
應儒帖還沒叫住她,只見阮如雪已一溜煙地跑上台,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讓他想說的話全部被淹沒。
音樂響起,這次是火辣的拉丁電音舞曲,台上的鋼管還留着剛剛白芬芳跳舞時所留下的指紋,兩頰通紅的阮如雪一把握上,凡是那個女人所留下的痕迹,她都要抹去!
拉丁節拍配上電音舞曲里的電子鼓,這條拉丁舞曲比剛剛白芬芳所跳的舞曲要激烈許多,而借酒壯膽的阮如雪也使出了渾身解數,把平常不敢表現出來的肢體動作,還有心中那股鬱郁不快的心情全部發揮在舞蹈之內……
「WOW~~」
「贊喔!」
「很好、很好!再來~~」
只見餐廳內開始有人鼓噪起來,對放開身段的阮如雪發出讚美的聲音。
呵呵!跳舞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咩!
都是她以前太害羞、太內向的關係,現在看看她跳得多好,還有人鼓掌叫好呢!
只是阮如雪高興得太早了,她一個不留神,手心握牢,將重量全放在鋼管上,本來是要繞個一圈,結果鋼管卻因為拉力過猛,一瞬間從樁子洞口脫出--
「乒乓~~」
轟天巨響,她小小的身子霎時延着切線角度飛了出去,撞到了旁邊的餐桌……
「如雪!」應儒帖立刻飛奔過去,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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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慘慘,凄凄慘慘凄凄……
一輪明月高掛,寒風陣陣,枯樹下的餐廳停車場走道上,有兩條人影走着,而看仔細些,可以發現其中一條人影上,竟還依附着一小條纖細的人影。
她真的好笨好笨好笨好笨……居然在應儒帖的面前丟臉丟大了!
「我,我真的沒事啦!」
被應儒帖背在背上的阮如雪努力的裝出開朗的聲音說道:「我真的沒事,只不過是小小的撞到桌腳罷了!」
「妳撞到的地方可是頭呢!」應儒帖堅持要背她,「妳知不知道妳撞上去時,發出了多大的聲響?我還以為妳會頭破血流呢!」
「我真的沒事!那只是因為是木頭的關係,木頭是空心的,敲起來才會比較響咩!」她還是努力的逞強;心裏糗得想說那時怎麼不直接裝死好了?
偏偏那時撞到頭,痛到讓她更加清醒,也因此阮如雪記得所有的過程,大家都圍了上來,拚命的問她有沒有怎樣?
頭上腫了一個包,讓她原本的酒膽全部縮了回去,再加上在外頭被冷風一吹,更是讓她清醒了許多。
唉!這是不是上天對她的懲罰?是不是在警告她的不自量力?
跟白芬芳相比,無論是在學歷、工作、美貌、才藝上她都比不上,最後還敢不自量力的向舞台上表現優秀的白芬芳挑戰……
「真的很對不起!」走在應儒帖身旁的白芬芳立刻道歉,「真的很抱歉,讓妳受傷了。」
「妳……妳不用跟我道歉啊!是店家的設備不夠安全,才會造成這次的意外發生。」阮如雪有點錯愕的說。
「那間店是我男朋友開的啦!」白芬芳抓抓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什麼?」這……這真是太驚人的答案!
「事情是這樣的啦~~我男朋友開的這間餐廳生意很好,每周五都會花心思舉辦一些活動,不過,最近新上場的這個鋼管SHOW,因為台灣的女性似乎都不太敢上台,必須要先有人炒熱場子后,大家才肯陸續下場,所以我今天是當『暗樁』,先開場跳舞以便炒熱場子,卻沒想到第二個是妳,還讓妳受傷了……」
「怎麼會……」阮如雪好訝異於這個答案。
「因為她今天要當暗樁,所以我才會陪她偽裝成進場的來賓。」應儒帖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是啊!因為我男朋友開餐館很忙,很多事都不能陪着我,才會要阿帖來陪我;再加上最近我們又在忙訂婚的事,像上次那棟房子就是因為我看中意,但我男友那天沒辦法陪我,我才會找阿帖陪我去看房子。」只見白芬芳不好意思的解釋着,「真的對你們很抱歉,發生了這些事情,還讓妳受傷……」
這……
這整件事情……原來只是自己的誤會啊?
阮如雪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幸好只是誤會!原來……原來他們兩個沒有在一起……
「太好了……」阮如雪原本緊繃的身子,這下子總算放鬆下來。
「什麼太好了?」應儒帖回過頭問。
「不、不不……沒什麼!」她連忙搖頭,「我只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卻看到了令她訝異的一幕,使得阮如雪立刻停止了動作,只是獃滯地看着眼前那個讓她震驚的景象。
「怎麼了?妳看到了什麼?」白芬芳往前一看,只見不遠處的一輛車子似乎「晃動」得特別厲害,聰明的她立刻會意了過來,隨即小聲的笑着,「哎啊!星期五晚上似乎特別讓孤男寡女耐不住寂寞,還沒到旅館就在車子裏面『車震』起來……
「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傳聞已久的車震呢!原來真的會震動耶……」
「……我也是第一次看!」阮如雪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機械化,而且很僵硬,「第一次看到我男朋友的車子車震。」
ㄟ?
白芬芳跟應儒帖聽到她這麼一說,兩個人都愣住了!
車牌號碼,沒有錯;車子顏色,沒有錯,裏面隱約還可以看得到今天晚上宋人和所穿的西裝顏色。
「放我下來。」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冷靜,但就是因為太過冷靜,讓人更加擔心她會有什麼反應。
「如雪……」
「放我下來,拜託。」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會突然變質,為什她會開始不放心,為什麼她會開始一直問問題,為什麼他會開始不見了溫柔與體貼,為什麼他會開始拿自己的私假去出公差……
因為這段愛情,早就有人變心了……
「砰!」
阮如雪還沒碰到車子,只見有一個人比她更快的走到車子前方拍打着車窗。「下車!宋人和!」
ㄟ?
阮如雪眨了眨眼,錯愕着有個人比自己更生氣、更憤怒;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應儒帖!
「下車!宋人和!我叫你下車!」應儒帖捶打着車窗,心裏的怒氣溢於言表,這十二月的寒風也抵擋不了他的憤怒!
這宋人和怎麼可以辜負他最心愛的女人?
當初他可是費了好大一番的掙扎,才將阮如雪交到宋人和的手上!可是今天,居然讓他看到宋人和跟其他女人在親熱!
「幹什麼?你是……」宋人和推開車門,看到眼前的阮如雪,應儒帖和白芬芳,當下臉色都變了。
「這不是力威藥局的藥商郭小姐嗎?」白芬芳眼尖,一眼就認出在車內另外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
「宋人和!你給我講清楚!」應儒帖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押在車頂上,「當年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你保證會對如雪很好、會保護她、會捧她在手心上,現在呢?」
宋人和慌了,剛開始的激情被眼前的人、事、物給嚇呆了,原本他想說阮如雪已經先行離開,應該可以安心的找來最近的新歡--專門跑T大藥局業務的美女推銷員度過一個狂野的夜晚,卻沒想到女友會再度回來,而且還帶着真正的筆友--應儒帖回來!
「阿帖!你先冷靜下來,這一切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怎麼會這麼巧?
宋人和幾乎快窒息,應儒帖瞼上的表情十分駭人,手腕緊緊扣住他的領子!
畢業后,雖然兩人都進了同一間醫院,但T大醫院龐大的人事系統繁瑣,大家各忙各的,所以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應儒帖有往來,但卻沒有想到他居然還……還是這麼的惦記着阮如雪。
「當年你是怎麼說的?你還記得嗎?還是你的良心已經被狗吃掉了?」他搖晃着宋人和,「你說如雪是個好女孩,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結果呢?」
「我、我真的有照着我所說的去做,真的,我真的有愛着如雪……我有好好的對她……」
「你真有好好的愛她?那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你還記得你講過什麼嗎?在一個童話故事裏,最後公主不是都會跟王子幸福的在一起嗎?比起不切實際的信件來,真能給她幸福的人才是實際的……
「你知不知道我是因為覺得你比我更能匹配她,才將她讓給你的?而你居然這樣對她……」
「咳……咳……」宋人和想要掙脫應儒帖的掌控,卻無能為力,直到應儒帖的身後被一個小小的力量給環抱住,才讓他稍稍停下了動作。
「讓他走!」
細細小小的聲音在寒風中聽來特別清晰,一雙抱住應儒帖的小手微微的顫抖着,「應醫師,拜託你……讓他走吧……」
「讓他走?如雪,他這樣待妳,背着妳搞外遇,妳還要原諒他嗎?」
「拜託你……」
圍住自己的小手跟聲音都在發抖,應儒帖就算不回過頭,也知道這個小女人正在哭泣。
他終於放手,宋人和立刻逃也似的快速沖入車內,扭轉鑰匙,立刻開車逃走。
「為什麼要我放開他?難道妳就這樣甘心被欺騙、被欺負嗎?」應儒帖轉過身,只見他身後的小女人早已哭得梨花帶雨。
「因為他說……說得也沒有錯……」她想要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卻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的情緒;這樣的故作堅強,更讓人覺得不忍。「他的確曾經對我很好,他也曾經愛過我,為我做過很多浪漫的事,寫過很多浪漫的信……
「但是……我只能說……環境跟歲月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他當了醫師,我當了編輯,再也回不去過去那段有着相同環境的日子……我們的感情也許已經走到盡頭……」她苦笑着,笑容很是凄涼。
說話的速度加快,跟提高的音調都在掩飾她紊亂的情緒。「一廂情願的愛情是我的寫照,誰教我誤以為乖巧就是愛的表現;誤以為當個會烹飪的女人,就是愛的表現……結果換來的是:愛得好累,很可悲。」
男人要的不是一個煮飯婆,不是一個免費的台佣,而是圖個新鮮。
她受夠了!「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不希望一份愛情只有一個人受苦、受罪,我也是有資格不要宋人和的,今天並不是他把我給甩了……只是因為我再也不要裝模作樣的愛情。」
「那些信是我寫的!」應儒帖突如其來的說。
咦?她被他所說的話嚇了一大跳,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說這種話。「你……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實話。」他苦笑,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這種節骨眼上將所有的事實都說出來!
「什麼實話?我……我聽不懂你說的……」信是應儒帖寫的?怎麼可能?大學時代,她根本從來不曾見過他啊!
「阿帖,帶她到你的書房吧!」只見這時白芬芳推了他一把,臉色嚴肅地說道:「是該把一切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了!」
「你們……究竟……」
「跟我來!」他拉住了阮如雪,火速奔向自己的車子,這次他一定要她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