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因為,他已經犯過一次錯,下場就是誰都沒得到幸福,所以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再者,萬一酒店裏發生什麼不名譽的事情,對朗峰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梁次擎招來飯店經理,讓她將525號客房的備份門卡儘速送過來給他,待他拿着備份門卡來到1025號房外的長廊,就看見一名做飯店男服務生打扮的傢伙行跡鬼祟的在房門口張望,見四下無人,男子身子一側,便進了房間。
該死,居然膽敢在朗峰酒店做壞事!
他疾步來到1025號房前,正要用備份門卡開門,愕然發現房門是開的——
說不出是哪裏古怪,但他無暇多想,他得先找出柯可雅,確認她無恙才行。
他立刻依着簡訊所顯示的電話號碼回撥給她。
須臾,房間裏果然響起電話鈴聲,但遲遲無人接起。
「……會不會被下藥了?」
心口陡然一凜,梁次擎快步的走進房間,「柯小姐,柯小姐——」
客房裏沒人,床上也沒人,就在他轉身之際,浴室的門無聲地打開了——
柯可雅穿着浴袍走出來。
浴袍太寬鬆,她只好用手抓緊襟口,以防走光。
柯可雅原本是在浴室里等着潔西卡送衣服回來的,聽到好像有人在喊她,啞啞的嗓音有點像閻驤,她才決定出來瞧瞧。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來人不是閻驤,而是梁次擎。
柯可雅整個人當場傻住。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指着他問。
見她安然無恙的站在面前,梁次擎也愣住,「你沒事吧?」
他突如其來的關切讓柯可雅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我會有什麼事?」
如果是說被紅酒潑到也算的話,可,那也不關他什麼事呀?
再者,她雖沒有赤身裸體,可畢竟穿着浴袍,實在不適合見人,尤其還是見一個認識不到幾個小時的男人。
「你不是傳簡訊說你遇上——」梁次擎噤聲。
不對,整件事太古怪,這恐怕是個……陷阱?!
腦中閃過這兩個字的下一秒,柯可雅瞠瞪雙眸,指着他背後大叫,「有——」
柯可雅最後一個字淹沒在接下來的混亂中。
梁次擎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猛然的力道將猝不及防的他整個推向瘦小的柯可雅,情急之下,為了避免她受傷,他本能地抱緊她,並且在落地的瞬間,拿自己當肉墊。
「呃……」他悶哼一記。
「唔?!」她也吃疼哼吟。
雖然酒店的客房鋪着地氆,但撞擊的力量畢竟不小,一樣很疼。
「你看清楚歹徒長什麼樣子嗎?」他咬牙問。
「……沒。」那人戴着口罩,最好她能看得清楚。
「可惡!」抓不到兇手,扼腕吶!
「你、你還好吧?」
「你說呢?你要不要自己來當肉墊摔摔看……」
「現在怎麼辦?」
「先起來,我被你壓得快不能呼吸了。」
「對不起、對不起……」柯可雅趕緊掙扎着從梁次擎身上爬起來。
驀然,一記低啞而冷冽的嗓音響起——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柯可雅訝然循聲回視,這一次真的是閻驤,鐵青臉色的閻驤。
她心口倏涼,暗忖,死定了,他誤會了,而且生氣了……非常……
「可雅,洋裝幫你拿來了——咦,你們……Boss……這是怎麼回事?」潔西卡不解的望着客房裏的三人。
「閻驤,你先冷靜,這是個陷阱,有人傳簡訊告訴我柯小姐遇上了麻煩——」
「梁次擎,我的女人有麻煩為什麼要傳簡訊給你這個不相干的人?」閻驤搶白怒吼,血液像是瞬間被加溫到沸騰。接着,他轉而質問柯可雅,「你說,梁總到底開了什麼樣的天價,讓口口聲聲說不會為錢出賣自己的你也迫不及待的寬衣解帶?」
聞言,柯可雅傻住,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尖銳諷刺的對她說話,她不住的搖頭,張口欲言,喉間卻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勒住,說不出一個字來。
「算了,你也不用告訴我,因為我一點都不想髒了我的耳朵。」話落,閻驤轉身拂袖而去。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真叫我噁心。」潔西卡把洋裝往她臉上扔,轉身追着閻驤離去。
「閻驤,你站住,這是有人安排的陷阱,你冷靜一點。閻驤——」
然而不管梁次擎怎麼呼喚,閻驤只有越走越急,最終徹底消失。
柯可雅第一次覺得,冷,是那樣恐怖的事情,直直從腳底板竄上來的冷意,凍得她渾身直打哆嗦……
她心痛的閉上眼睛,在心裏無聲哭泣,因為閻驤那令人難堪的懷疑和尖銳如刀的言語。
經過一個難捱的周末,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邁入第三天,前兩天不管柯可雅打了多少通電話,閻驤一通都不接。
心痛與日俱增,深刻到她幾乎無法喘息,恨不能馬上見到他,親口把誤會解釋清楚,卻終究沒機會,只能耐心地等待。
原以為星期一一到,她就可以趁來上班的時候,面對面跟他解釋那天的意外,沒想到當她一大早出現在門馬工作室外,閻驤卻連門都不讓她進,只讓潔西卡出來告訴她——
「Boss要我告訴你,你被開除了。」
柯可雅只覺晴天霹靂……
「潔西卡,那天真的是個誤會,我跟梁總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還是來不及發生?」潔西卡冷冷嘲諷。
「你……」柯可雅不敢相信潔西卡居然這樣說。
「愛錢是人的天性,自私沒有不對,但是你這樣矯情裝無辜,只會更令人反感,我勸你不要再對Boss做無謂的糾纏,放過Boss也放過你自己。」
砰!潔西卡關上工作室大門,把柯可雅徹底排拒在門外。
為什麼?為什麼不信任她?如果她真的背叛,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她絕無二話,問題是她沒有啊,為什麼應該互相信任的人卻第一個不信任她?甚至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直接判她死刑——且還是叫第三人來對她宣判!
柯可雅不能接受,這種不明不白的死法她不能接受!
所以她等,就坐在工作室的門口等,不信等不到他出來,等不到一個親口把真相告訴他的機會。
她從清早等到晌午,從晌午等到傍晚,再從傍晚等到夜深……
終於,工作室的車庫大門打開了,她被亮晃晃的車燈照得幾乎睜不開眼睛,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站起身來,由於整天滴水未沾,也沒吃半點東西,以至於血糖過低,讓她一度感到暈眩,然而她咬着牙,靠意志力撐住自己,站在車道上,隔着擋風玻璃,滿臉希冀的看着駕駛座上的人——
喇叭一按再按,卻不能撼動她分毫。
「讓開!」閻驤降下車窗對着她怒喝。
不讓,除非他願意聽她解釋。
閻驤氣急敗壞,幾次喝斥都無法驅趕這執拗的女人,他怒氣沖沖的甩門下車,「柯可雅,你到底滾不滾?你以為這樣死皮賴臉的就能改變什麼嗎?抱歉,不可能,我討厭回收,尤其是你這種說一套做一套、水性楊花的女人。」
心,狠狠揪了一下……明知道不會有什麼好聽的話,可這麼難聽,還真是叫人心痛,心痛到她都忍不住懷疑,說話的是她認識的閻驤嗎?是那個會緊緊抱住她、熱烈親吻她的閻驤嗎?
她怔怔的抬起頭,傻傻凝視眼前的男人,啞聲問:「閻驤,你有沒有真心的喜歡過我、信任過我?」
「你現在問這個還有什麼意義?」
「有,我要你回答我,你到底有沒有真心的喜歡過我、信任過我?」
他瞪着她,心一橫,「沒有——從頭到尾,我只是想知道,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不為錢出賣自己的女人。我不缺女人喜歡,也從不信任女人,我只是好奇答案會是如何所以才跟你在一起,事實證明,我的觀點是對的,很多人都說自己不會被錢收買,但最後都迫不及待的出賣自己,包括你。」
沒有……當這兩個字被說出口,柯可雅整個腦袋都懵了。接下來他說什麼,她已無心細聽。
原來,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真心喜歡過她,也不曾信任過她,他只是好奇……
也是,若是真心喜歡過、信任過,這感情又怎麼會脆弱得一碰就搖搖欲墜。
偏偏她卻像個傻瓜似的徹底跌入——
心碎了,她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