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失蹤
張懷素道:“史大哥,我帶你去見凌兄弟?”
史朝勇奇道:“凌兄弟?哪個凌兄弟?
張懷素笑道:“便是日間你救的那小兄弟。”
史朝勇也笑道:“甚好,他傷好了嗎?”
張懷素搖了搖頭。
此時正當三月上旬,天氣甚好,一彎新月懸在空中。
當下兩人藉著月光,穿過樹林,一路翻山越嶺,來到斷涯邊。
張懷素道:“就在對面的山洞中。”
史朝勇見那兩邊斷涯相隔甚遠,心下暗驚,心想這麼遠的距離,若非輕功甚好,哪裏躍得過去?莫非這年青人竟然背着一個人還能躍過這斷涯?
張懷素察顏觀色,知他心中所想,笑道:“我是將他拋了過去,然後再自己躍過去的,小弟可沒你想的那麼厲害呢。”
史朝勇大笑道:“張兄這雙眼可厲害得很哪,連我心中想什麼都知道。”說罷走到斷涯壁上往下瞧,只見下面煙霧繚繞,實不知有多深,若是摔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
他當下算好了對面的落角位置,笑道:“我先來試試看,若是不行,倒也死得乾脆。”說畢退後幾步,腳一用力,身子猛向前串出,奔到涯邊上,儘力一躍,身已騰空而起,半空一個大跨步,已穩穩落在了對岸。
張懷素右足一點,輕飄飄地,身子平平飛渡,如和風飄絮,去勢卻極快,落地輕盈,纖塵不起。
史朝勇又驚又佩,沒想到他說過來便過來了,也不用退後助跑,比自己高明得多了,嘆道:“你這輕功是‘梯雲縱’吧?原來你是武當派的。”
張懷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凌兄弟就是前邊的山洞裏,這會可能等得心焦了吧,我們快去看他去。”說完當先領路,兩人向洞口走去。
史朝勇環目四顧,笑道:“這般好去處用來療傷當真再好不過。”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洞口,張懷素高聲道:“凌兄弟,史大哥瞧你來啦。”
隔了一陣,不見有回應。
張懷素心下微微一驚,不暇思索地衝進洞去,手一晃,已打着了火摺子。山洞並不深,一目了然,哪裏有凌華的影子。他大聲叫着凌兄弟,又奔出山洞四處尋找。月色朦朧,四周都是莽莽怪石,兩人找了大半個時辰,把山頂上各處都翻遍了,也沒見有半點凌華的影子。
張懷素越找越驚,只怕她毒傷作,一失足已跌下了下面的山涯。他爬上最高的一塊大石,游目四眺,但見腳下群山連綿,大片的茂林修竹,靜悄悄地毫無異動,呆了半晌,回進山洞來。
不久,史朝勇也走了回來,顯然也是毫無結果。
當下兩人又點着了火把在洞中各處細細地查看,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還是一無所獲。
張懷素皺眉道:“我已叮囑過她,傷勢未愈,不可隨意走動,按說不應有什麼意外才對。可如果是傷勢作,那便難說得很。難道我點了身上三大要**,還是沒能壓住寒毒?那怎麼會?史大哥,我想到涯底下去瞧瞧,你在這裏等我兩天,如果兩天之內不見我上來,你便不用再等了,日後我再來尋你相會。”
史朝勇驚道:“萬萬不可!此斷涯極其險要,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如果凌兄弟真的跌落山涯,你縱然下去也已救不了他了。我們也不能太過擔心了,可能是他覺得傷勢好轉便自行下山去了,要不然,就是誤打誤撞的碰到別人來到這裏,把凌兄弟帶了去。”
張懷素手扶着山壁,思索了良久,才道:“也罷,如果是別人帶了他去,不會是無緣無故地來到此間,說不定他還要回來,我們便在這裏等等看,到天明的時候再仔細瞧瞧,說不定可以找到些線索。”
史朝勇點頭道:“也只有這樣了。”
兩人折騰了半天也自累了,在地上點了堆火,和衣倒在地上休息。
張懷素這一晚翻來覆去的哪裏睡得着,每當外面有些響動,便支起耳朵細聽,一心只希望是凌華走進來,哪知每次都是失望,到得後來,暗想,如果有個人走進來也好,說不定便能從此找到線索,心中胡思亂想,直到東方將白,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次日一早,張懷素便起身在洞口周圍細細地搜索,此處山頂上光禿禿的,並不大,他幾乎將每一寸土地都翻了過來,還是毫無頭緒,心下好生煩惱,暗想活生生的一個人總不能憑空消失了,莫非她是天上的仙女,只因貪玩才跑下人間來,此時已回到天上去了?痴痴地想了好久,才回到山洞去,頹然坐在地上,獃獃地看着那堆灰燼。朝陽從洞口斜照進來,正好照到灰燼上。圓形的黑色炭堆,周圍是沒有燒完的木柴,地上還有一些細小的石塊和一些黃色的泥土。
他心中微微有些異樣,似乎是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轉頭看了看還倒在地上大睡的史朝勇,又看了看那塊被自己切下來的頑石,洞裏所有的東西都瞧了一遍,還是沒現什麼地方奇怪,但細細回想,確實是見過什麼地方有古怪,且這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收回目光,毫無目的地看着前面的地上,但其實什麼東西他都沒看到,他只是在努力的回想着。
史朝勇日前幾次大戰,又受了那萬公子的掌傷,雖有張懷素的出手相援,但一靜下來才覺內功已大為受損,這一覺直睡到巳時還未醒來。
陽光越來越強烈了,把張懷素的眼睛映得有些刺痛,這才回過神來,看着炭堆,一塊黃色的泥巴已被晒乾了,他隨手拿在手裏,輕輕一捏,已成粉末,看着這粉末,忽然心中一動,看了看自己的鞋底,再看史朝勇的鞋底都是黑色的,此處高山上全是大石黑泥,然則這黃土從何而來?毫無疑問,如果不是凌華的便是帶走凌華的那人留下的,凌華一路從北南下,身上衣衫卻十分光鮮,顯是常常洗換,鞋上不大可能帶有這麼大的黃色泥土,那麼便極有可能是帶走她的那人留下的了。
想明了此節,張懷素不由心下大喜,便去推醒了史朝勇,急着將自己的現告訴了他。
史朝勇也自高興,略一沉吟,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想起來了,此處往西去有個飛虎寨,山下有好大一片黃泥地,我去年還經過那地方。眼下正值春季,雨水豐足,如從那地方經過,腳下必定會留下黃泥土,回想起來,那黃泥正和這塊質地極相似。”
張懷素聞言喜出望外,便要去飛虎寨打聽。
史朝勇又道:“那飛虎寨雄險異常,山路錯縱交陌,更兼僻處深山少有人走,近年來聚了一夥綠林好漢,專干那打家劫舍的勾當,只是他們搶殺的都是為富不仁的地主權貴,再不就是道上黑吃黑,對單身行客向來不打主意,偶然還資助一些周邊的貧民,所以白道上的人也睜隻眼必閉隻眼,只要沒動到自己頭上,也沒誰去和他們為難,是以雖然離衡山派甚近,倒也相安無事。我只知道大當家叫連志常,武功也還過得去,但近來聽聞又有一個好手在那裏落草,這一來,聲勢更壯,官府幾次三番派兵圍剿,都未能動他分毫,每次都損兵折將鎩羽而歸。相傳裏面機關重重,倒是不可輕視。若要去,我們可得小心行事。”
張懷素笑道:“如此聽來,他們倒是盜亦有道啊。史大哥堂堂丐幫少幫主之尊,降尊紆貴下訪,他們總得給你三分薄面。我看不如這樣,史大哥可光明正大地以丐幫少幫主的身份正面拜山,小弟卻偷偷地潛入裏面看個虛實,如有不測,大家也可有個接應。”
史朝勇沉吟道:“此計好是好,但想那飛虎寨受官府圍剿,必定機關密佈,且守衛深嚴,兄弟你若有甚差池,恐怕……”
張懷素笑道:“史大哥放心,小弟自當處處小心。”
史朝勇心想,我再說倒顯得我小覷了他,便道:“如此甚好。”
當下兩人取道下山,往飛虎寨而去。那飛虎寨並不甚遠,七八十里路,兩人輕功俱好,不到一個時辰,已進入飛虎寨範圍。
一路上但見群峰迂迴,層巒疊翠,鳥鳴於樹鹿食於野,百花爭艷,春色醉人。
兩人急着趕路,哪裏有心情去玩賞,穿過一大片參天大樹林,但見前面好大一片空曠,地上滿是黃泥,瞧那顏色正和在山洞中見到的一模一樣。
張懷素指着地下的腳印說道:“史大哥你瞧,此處人跡罕至,但這裏卻留下腳印,那這形跡,正是新近留下的。”語氣之中充滿歡喜。
史朝勇道:“嗯,瞧這樣子,凌兄弟大有可能是他們帶走了的,此人既能躍過那斷涯,武功亦非泛泛,兄弟小心了,能不動手最好還是不要動手,恐防落入敵人圈套。”
張懷素道:“兄弟理會得,史大哥見機行事,也一切小心。你現在去拜山,且看他們怎生說法,我便由後山悄悄潛入,不管結果如何,天黑前在那邊的樹面匯合。”說著往西邊的大樹林一指。
史朝勇點了點頭。
當下兩人分頭行事。
那飛虎寨前緩后陡,山寨依地形而建,故而防務工事大都築在前山,後山只蔬蔬砌了兩道石牆,對付一般的官府兵丁自是綽綽有餘,對懂輕功的高來高去之士就沒多大作用了。
張懷素毫不費力的就爬上了上去,翻過那兩石牆,心裏正感奇怪,這飛虎寨守備如此鬆懈,怎能和官兵對峙。他一抬頭間,只見前面兩個用個木材搭的瞭望塔,塔上各有兩人正在四顧游望,忙縮身在牆后。
此時日正當午,陽光普照大地,一片明晃晃的,便是一隻小小的蟲子從山前飛過也可看得清清楚楚,如想就這麼從兩個明哨眼皮底下通過又不被覺,那是絕無可能之事。
張懷素微一沉吟,從地上拾起四粒石子,“嗤”“嗤”“嗤”“嗤”四聲,四粒石子連珠彈出,那四個哨子相繼被打中了**道,軟倒在地。過了一會,兩個漢子提刀走出來察看,見四人倒在瞭望台上,正覺奇怪,“嗤”“嗤”兩聲響,兩人又倒了在地上。
再過一陣,張懷素見再沒人出現這才展開輕功掠到左一排樹下,縱身上樹,在樹上連連縱躍,藉著樹林的掩護,一路上連避過六七個暗哨,心中暗嘆此處果然佈防嚴密。
他藏身於一枝大榕樹上,俯視那飛虎寨時,但見連綿數十間屋宇依山而建,各處險要關口均駐有小嘍羅。西一帶儘是一般高矮的房子,建構風格也均一致,東卻有數進青磚紅瓦大宅,遠高於其類,猶如鶴立雞群。
他心念一動,展開輕功向其中最雄偉的那座掠去,途中凡遇到崗哨,或點其**道,或閃身而過,由於他身法太快,眾嘍羅但見人影晃動,定睛看時哪裏還有人在,只道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