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在兩人重新恢復親密關係之後,雷戰一如所承諾的,沒有多寵夏欣月。

他不再遷就她,而是等待着她走進他的世界。

夏欣月沒敢讓他失望。

她很努力——知道他各種音樂類型都接觸,所以她請他幫忙買了許多音樂片回來聆聽。當他有空時,她就和他一起討論。

她很用心——知道他心情不好時,開車速度快得嚇人。所以,她在李子寧的陪同下,為他買來一台賽車遊戲機。雷戰收到遊戲機的那天,笑得超愉快,他在電視前開着賽車衝鋒陷陣,又叫又罵地狂放極了。

她很認真——知道在他鎖在錄音室里或是睡覺時,最恨電話打擾。她便開始主動幫他接電話,向鄒明璃或團員交代他的行蹤。

她很勤奮——她打算去學開車,免得每回在地下室送他坐上計程車時,他在車邊對她的吻別,老讓她臉紅。

她學了好多好多,因為她每對他多付出一分,她就能更加體會到他先前的用心良苦。他是那麼的希望她能站在他身邊,與他一同度過生命里的分分秒秒啊。

這一日,夏欣月在頂樓種植着最後一部分的草皮,完全沒聽到樓下的開門聲。

“哈哈——”

“你剛才的走音實在夠勁爆……”屋內的喧嘩聲讓夏欣月起身,走下了閣樓樓梯。無預警地看到雷戰身後黑壓壓的一伙人時,她嚇了好一大跳。

“抱歉。我忘了先打電話回來告訴你,團員們要過來聊聊。”雷戰看着她緊張的臉孔,聲音也隨之變得低沉了。

團員們全都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口。

“大家請進。”夏欣月怯怯地對大家微笑着,努力地想表現得自在些。

“大嫂,打擾了。”團員們安靜地走了進來。

“你們吃飽了嗎?”她鼓起勇氣再度和大家寒暄。

“吃飽了。”團員們有志一同地回答后,室內又恢復成了一片尷尬的靜謐。

夏欣月站在原地,因為心急,而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去切點水果吧。”雷戰建議道。

“好。”夏欣月點頭。

“不用了,我們很飽啦。”鼓手說道。

這下可好了,夏欣月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想吃水果不行嗎?”雷戰瞪了鼓手一眼,嚇得他趕緊閉嘴之餘,還不小心咬到舌頭,痛嚎出聲。

夏欣月望着雷戰皺擰的眉頭,她在心裏替自己加着油!他的朋友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啊,她怎能不努力打破僵局呢?

“冰箱有啤酒,你們隨便拿。我到溫室里種花,不打擾你們了。”她走到雷戰身邊,柔聲地交代道。“你下回記得要先打電話通知我,這樣我才可以先幫你們準備一些小菜。”

雷戰鬆了口氣,二話不說,就把她拉進懷裏給了一個大擁抱。

“大嫂,我們來家裏,會不會吵到你?”鍵盤手問道。

“不會的,只要你們不嫌我無趣就好了。”夏欣月低聲說道。

“大嫂,上回老大叫我們幫你買的那一堆流行音樂里,你有沒比較喜歡哪幾張,我再去幫你買同類型的作品。”貝斯手笑咪咪地問道。

“竟然敢對我老婆獻殷勤!”雷戰立刻扔過一記白眼。

“我覺得‘蘇打綠”滿好聽的。”夏欣月主動地說道。

“什麼蘇打綠!你居然在老公的樂團面前,稱讚其他團體!”雷戰哇哇大叫着,眼眸卻含着讚許的笑意。“放張‘蘇打綠’來讓我們聽聽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然後,去做你的事吧。”

夏欣月放了音樂,跟雷戰及團員揮揮手后,她帶着自己的果汁回到了溫室。

不管飛行還是蹉跎

都仍是自己的生活

煩惱不會憑空

不如捕捉笑聲塗上耳朵

換一個輪廓快樂比較多放自己好過(詞:吳青峰)

當蘇打綠男主唱的中性嗓音,在小提琴和鼓聲之中,清脆地高唱完“飛魚”之後,頂樓上的夏欣月也正站起身,洗凈了手。

她滿意地看了一眼佈滿了朝鮮草、波斯菊與鮮黃大菊花,還有一汪荷花池的繽紛頂樓,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走下了頂樓樓梯。

他……他們在做什麼!

一群喝醉的團員,正高舉着雙手圍着客廳沙發,歡呼吆喝地跳着原住民的舞蹈。

她抿着唇笑,笑得差點滑下樓梯。

“大嫂過來一起跳!”鼓手先過來拉人。

“我……不會。”夏欣月連忙用眼神跟雷戰求饒。

“沒關係,這群傢伙喝醉了之後,明天就什麼事也不記得了。”雷戰邊說邊捏了下鼓手的胖臉頰。

“老大,幹麼捏我?”鼓手凶神惡煞般地單手插腰瞪人,看起來頗有三姑六婆的架式。

“小胖,你停下來不跳,我們怎麼手拉手圍成一個大圈啦!”貝斯手哇哇大叫地動手搶人。

於是,一群大男人又繼續進行着他們滑稽的舞蹈。

“我以為喝醉的人,都很兇惡。”夏欣月抿着唇,卻還是壓不住眼底眉梢的笑意。

“我們這群正好是屬於喝醉之後,人畜無害的那一類。”雷戰笑着倒在沙發里,當然是抱着她一起。

“他們的太太呢?”

“在家裏。”看到她不理解的目光,他只好老實招認。“我嫌女人愛聊八卦,所以從不許他們攜家帶眷出場。”

“我也是女人啊。”她責怪地瞥他一眼。“你不一樣。你如果肯對我多說上幾句話,我都很想痛哭流涕咧。”

此時團員們鬧累了,一個一個地倒在地上,很快地便鼾聲四起了。

夫妻倆相視一笑,仍然相倚偎地坐在原地。

“其實,你不在家時,我一個人很寂寞。你和團員們出去時,他們的妻子也會無聊吧。”

“你想找他們的老婆、小孩出來嗎?”雷戰貼在她的耳朵上對她說話,因為他的團員們鼾聲如雷。

“演唱會後,我在‘新月農場’辦個歡迎宴,你請團員們帶着他們的妻小一起過來彼此認識,好嗎?”她偎着他,很自然地說道。

“謝謝——”

夏欣月蓋住他的唇,不許他道謝。

“團員們從以前就都對我很好,那是我應該為大家做的,也謝謝你今天給了我和他們相處的機會。”夏欣月俯身在他的頰邊印上一吻。

“你的吻和我心中所預期的,有很大的落差。”他朝她眨了下眼,故意朝她勾勾手指。

夏欣月在確定了團員全都攤平了之後,她紅着臉摟住了他的頸子,閉上眼睛,仰起頭,等待着——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過去。夏欣月忍不住睜開眼,卻哧地一聲笑了出來。

雷戰正閉着眼睛,翹着唇,一副索吻的滑稽樣。

她知道他在等待她的主動。

夏欣月捧住他的臉,水般輕柔的吻開始雨點般地落在他的唇上。

“喔,老大和女人偷情!當心大嫂打扁你!”鼓手含糊的聲音突然冒出來。

夏欣月羞得急忙把臉埋入雷戰胸口。

“去你個大頭鬼偷情!我和老婆接吻也犯法喔!”雷戰不爽地回頭一吼,不料鼓手卻在同時咚地一聲倒回了地板上。

“你們這一群人真好玩。”她輕笑地說道。

“只要不是心有成見,你會發現很多有趣的事。”

“嗯。”夏欣月點頭,嫣然一笑。因為今天和團員們相處愉快,而打了一記強心針。

“我們回房間。”他啞聲說道,眼眸似火。

“嗯。”夏欣月隨他站起身,水眸璀亮如鑽石。

雷戰凝望着她,想到了他今天所為她購買的那隻鑽石婚戒。

他想,他會在演唱會後向她求婚,接着他要帶她直飛到拉斯維加斯,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再婚驚喜!

隔天中午,一群宿醉的團員在雷戰客廳中,呻吟着醒來。

夏欣月為他們準備了烤吐司、水果切盤和大量的柳橙汁,全都是宿醉之人也吃得下的餐點。

餐后,她並備妥了治療頭疼的熱薄荷茶,希望大家能口氣芬芳、神清氣爽地開始新的一天。

團員們只差沒對她痛哭流涕出聲。

尤其是在他們發現,大嫂昨晚居然已經貼心地請鄒明璃幫每個人撥了電話回家報平安時,他們更是感動莫名。

所以,為了回報大嫂的熱情款待,團員們決定——

明天還要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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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前兩天,雷戰忙到只有睡覺時間才回家。

他很忙,可是心情很好。因為他認為他們之間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他吹着口哨,走進家門。

入目所及之處都沒看到她,雷戰於是躡手躡腳地溜到房間門口,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我回來了!”他打開房門,惡作劇地大聲一吼。

“啊!”夏欣月驚呼一聲,連忙把手裏的東西往抽屜里擱。

砰地一聲,抽屜被重重地關了起來。

“你……你回來了?”夏欣月結結巴巴地說道。

“幹麼心虛?”他劈頭就問。

“沒事啊……已經很晚了,你先去洗澡,我去準備一些吃的。”夏欣月轉身走了兩步,又走回了抽屜邊。

“你不是要去準備吃的嗎?”雷戰皺着眉,覺得事有蹊蹺。

“我等你進去洗澡之後,再去準備。”

這下子教雷戰想不起疑心都難了。況且,他如果沒看走眼的話,她方才偷偷摸摸藏到抽屜里的東西是——護照。

難道她又想離開嗎?

雷戰霍然朝她逼近一步,夏欣月屏着呼吸,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雷戰的氣息粗濃,黑眸憤怒地瞠瞪着她。

夏欣月咬住唇,沉默卻勇敢地迎望着他。

她現在有不想說出口的苦衷,如果他對她這些日子的表現有信心的話,她希望他能再相信她一次。

雷戰握住她的下顎,低下頭讓彼此的眼裏只看得見對方。“我不逼你,你想說時再說吧。”說完,他轉身,走進和浴室相連的更衣室。

雷戰閉上眼,額頭抵着鏡牆,痛苦的呼吸氤霧了鏡中那雙掙扎的黑眸。

他以為他們之間不會再生變了,他以為兩人將會一生一世在一起了,怎麼又來了這麼一道難題呢?

他需要洗個冷水澡來冷靜一下。

拉開更衣室櫥櫃拿衣服,角落那個原本應該擺在高架上的行李箱,再度讓他心頭一涼。

又急又惱的情緒開始拳擊着他的思緒,他轉身想走出去找她對質。

她為什要又要離開他?是哪裏出狀況了嗎?

更衣室門邊的一束薰衣草,止住了雷戰的腳步。

這段時間,她的改變、她為這段關係所付出的努力,就連傻子都看得出來,那他難道不該為她稍微抑制一下莽撞的脾氣嗎?

心緒百轉千回間,雷戰快速地洗好澡,走回了房間。

夏欣月正拿着大毛巾坐在床沿,水眸緊張地瞅着他。一身白衣的她,純凈得像個天使。

他不客氣地躺上她的腿,心裏的不安雖未平息,但仍相信她不會一聲不響地突然離開他的。

雷戰閉上眼,享受着她用毛巾拭乾他髮絲的溫柔舉動。

“你今天在家做了什麼?”他問。

“待會兒再告訴你,你先喝水。”她端起杯子遞到他面前。“然後再喝果汁。”

“幹麼我一回來就叫我喝東喝西的?”他偷懶地只張開嘴巴。

果然,他可愛的妻子毫不猶豫地便放了根吸管在杯子裏,送到他唇邊。

他微笑地享受着她這種不愛與他計較的溫柔,享受着當大老爺的痛快,心裏也悄悄地鬆了口氣——

一切應該都沒變吧……

“你啊,每次一忙一累,就忘了要補充水分。”夏欣月柔聲說道,盯着他把果汁也喝完了,才拿開了杯子。

雷戰一側身,大手大腳全往她身上擱。

夏欣月沒坐穩,整個人倒入床間,正好讓他抱了個滿懷。

“房間裏好香。”雷戰深吸了口氣,指尖撩起她的髮絲。

“因為點了薰衣草精油啊。”

“你也好香。”他把臉頰埋入她的肩頸處,用鼻尖輕撫着她柔軟的粉肌。

夏欣月低頭看他,不舍地碰觸他眼窩下的青紫。

這傢伙除了演唱會之外,還要忙錄音,忙着還寫歌的人情債,忙着當製作人、忙着應付媒體的訪談,一天能睡個六小時,就很了不起了。

“你看起來好累,先休息睡覺,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睡,我要和你說話。”他很有個性地拒絕。

“等你不忙時,你想和我說多少的話,我都聽。乖,現在先好好休息喔。”夏欣月側身幫他拍松枕頭,半拉半推地把他弄到了枕間。

“這枕頭也好香。”他笑着深吸了一口氣。

“我幫你換了薰衣草枕套。”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

“這種事有什麼好害羞的?”他刮刮她臉上的紅暈。

“其實我有私心的。我在屋子裏擺了好多薰衣草,希望你走到每個角落都會想到我。”她捧着他的臉,很認真地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這些話會讓我熱血沸騰。”雷戰扣住她的手腕,慢慢地俯近她的唇。

“你已經夠忙了,明天又是最後一次排演,你會很累的,先不要做‘那件事’,好不好?”說出這些話時,夏欣月的臉簡直快燒了起來。

“不好。”雷戰斬釘截鐵地拒絕,乾脆一翻身將她置於身下。

“可是……可是我明天一大早要回‘新月農場”,而且你明天也會忙到沒時間多睡……”

“是啊,我們確實是不應該做的。”雷戰盯着她的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地說道:“因為每次一做就會停不下來。”

“你……閉嘴,快點休息。”夏欣月辣紅臉坐起身,趕緊用手搗住他那雙燃至沸點的黑眸。

“我想聽你說話。”他索性把臉枕在她的手心上,賴皮兼撒嬌。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夏欣月撫着他的黑髮,嬌軟地低語着。

“說你心裏現在最煩的事。”他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眼眸卻緊盯着她。

“我爸今天打了電話來,說他接受你的條件,願意簽下你擬的合約,住到養老院,但他要求一個月要有四萬。”她不是存心掃興,只是想把擱在心裏的事說出來和他商量。

“一個月三萬五,跟他說不要拉倒。你不妨告訴他,我的過年紅包可是有六位數的。”

“好。”

“我爸媽前幾天打電話來,知道我們又在一起后,問我什麼時候讓他們抱孫子。”他問得很自然。

“至少要等到演唱會結束吧。”她小聲地說道,眼底眉梢洋溢的幸福,讓她美麗得像個天使。

雷戰一聽她這麼回答,就完全不擔心了。

“我想要個孩子。”雷戰伸手描繪着她的眉眼。“她最好有新月般秀氣的眉,笑起來像新月般皎潔,氣質也要像新月一樣的純凈美好……”

“我想要孩子像你。”夏欣月握住他的大掌,認真地說道。

“那就一個像你,一個像我。像我的那個,可以保護像你的那個。”

“萬一像我的那個是男生,像你的那個是女生,怎麼辦?”

“無所謂,這年頭好男人吃香、惡女當道。我擔心的是,萬一孩子全都像我一樣大嗓門,我們家的屋頂大概會被吼翻……”

說著說著,雷戰握着她的手,眼睛不自覺地閉上了。

“子寧又請了一個助手幫忙打理新月……”夏欣月停止說話,因為身邊的他,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她支肘側身凝望着他陽剛的側臉,覺得好安心。

這輩子,她從沒覺得自己比別人幸運過。

可是,她現在覺得她之前的辛苦,只是為了把她的幸福全都累積在此一回爆發罷了。

她好快樂,連挖土、種菜、澆花都會不自覺地微笑哪。

前一回的婚姻,都是他採取主動,這回就由她來努力吧!是他把滿天的陽光全拉進她的世界裏的啊。

夏欣月在他的頰邊落下一吻,悄悄地溜下床。

她坐到電腦前,上網確認旅行社是否已經確定好出發日期及行程。

她好期待看到他驚喜的笑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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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挑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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