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似曾相識燕歸來
“營外何人再吵?”冷如煙正與眾臣談論兵家之事,卻被營外的喧嘩聲吵到心煩氣躁。
“回王上,炊事營有一小兵在外吵鬧要見王上。怎麼趕也趕不走。”侍衛膽怯的回話,他們都知道冷如煙的性情,若是一個不高興,很有可能就人頭落地。
冷如煙皺了皺眉頭:“讓他進來。”冷如煙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何人竟然有如此的膽子,竟然敢在營外喧嘩。
“是。”侍衛領命將雲翳帶進營房。
“王上。”雲翳一見到冷如煙,梨花帶雨般的跪倒在冷如煙腳下。
“雲翳?”冷如煙心一緊:“你怎麼在這裏?”
“王上,您快找找郡主啊。郡主她不見了。”雲翳雖說是顧傾城的侍婢,但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更是情同姐妹。
“什麼?傾城她怎麼了?起來說話。”難不成,心中一直所怕的,一直擔心的事,就是傾城不成?
雲翳站起,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只見冷如煙額上爆出青筋,千怕萬怕就是怕那個小丫頭給自己闖禍,這下可好,平時再怎麼玩也不像這次般竟然玩到軍營中來。在怎麼玩,居然還可以把自己給完丟了,怕也只有顧傾城能夠玩出這樣的境界。
“我找了郡主都快三天了。可是還是找不到。實在沒辦法,王上,萬一,萬一郡主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雲翳請網上賜雲翳一死。雲翳愧對王上,愧對郡主。”雲翳說道這裏,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你是意思是,傾城已經不見了三天?”冷如煙現在只想找個不相干的殺了,好解心頭之氣。顧傾城,真是一分鐘也不能消停。
雲翳點頭。“那你怎麼現在才來告訴我?你知不知道,午後便是兩軍交戰。”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主子玩心一向很重,從來不知道孰輕孰重,下人跟着主子學,也不分不清輕重。也不看看,這裏並非大漠皇宮,不是說消失一兩天還能找到的,這裏是戰場,萬一,萬一顧傾城被敵軍當成俘虜給抓了,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冷如煙想到這裏,不由得連打冷噤。
“一開始,我也以為郡主和以前一樣,只是躲躲奴婢。畢竟郡主一身好武功。可是,可是現在都三天了,郡主還沒回來。雲翳怕。”她畢竟也只是別人身邊的丫鬟,怎麼可能猜得到主子心裏面想的。
“來人,給我在後端調出一軍,勢必要給我在這戰場上把傾城郡主找出來。”冷如煙誓,這次要是找到顧傾城,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她,從來都是自己把她給寵壞了。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
“雲翳,你立刻畫出郡主的肖像,讓沒有見過郡主的士兵帶着肖像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是。”雲翳被冷如煙的架勢給怔住了,宮中一直傳言他們的君王冷如煙冰冷如蛇,可是,她畢竟是陪着顧傾城長大的,冷如煙在顧傾城面前從來都是溫柔的,如今,見到真正的冷如煙,雲翳心中竟然泛起莫名的心悸,少女心間的情懷慢慢的盛開起來。
“王上,屬下求王上了。要麼王上把那個女人給趕出去,要麼就把她殺了。全營上下實在受不了那個女人了。”侍衛長跪在宋訾議腳下。三天,短短的三天,他們簡直就要被那個莫名其妙闖進軍營的顧傾城折磨瘋掉。這個女人,一天十二個時辰,好像是不知道疲憊似地,整天嚎叫,叫得士兵沒法休息。這休息不好肯定是影響訓練,這影響訓練還怎麼打仗啊?現在好,只要是出營房,都可以看到,所有士兵全部掛着黑眼圈,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紫萱國的士兵正朝着熊貓的基因轉變。
“我也在想辦法。”宋訾議抬頭,很明顯他也有兩個深深的黑眼圈:“可是,本王真的沒見過這樣的女人。”不是他沒想辦法啊,實在是他想不出辦法來啊。他曾經連夜去過牢房,要放顧傾城走,顧傾城倒好,揚着下巴非要宋訾議給她道歉,並要三拜九叩,還要八抬大轎宋她回大漠營。天哪,他宋訾議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從來只有臣拜君,君怎麼可能拜黎民百姓?宋訾議也想過,實在不行就把她的嘴巴給堵上,可是,要是傳出去,天下人都知道紫萱國君虐待俘虜,那他還怎麼一統天下。
“王上,不如,殺了她吧。”侍衛長眼睛通紅,動了殺機。
殺?雖然這個女人的確很吵很鬧很煩人,可是,如果傷害到她,讓她受傷。宋訾議心中還是萬般不忍。
“王上,不如讓臣去看看吧。”莫悠然頂着兩個不比宋訾議差的黑眼圈:“我也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能耐可以不睡覺的連吵三天。”
“去吧。”宋訾議揮揮手,他現在真的真的好想睡覺,真的好想睡覺。
莫悠然十六歲入沙場,好歹也在人世間活了四十多年,卻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不要說是女人,就算是男子,也難以找到像這個女人一般強悍的。
莫悠然還沒有進入牢房便聽見顧傾城罵罵咧咧的聲音:“混蛋宋訾議,告訴你,姑奶奶我要是出去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甩陰招,卑鄙小人。混蛋……”分貝實在太高,看守牢房的士兵神經已出現幻覺狀態。見到莫悠然過來,獃滯的傻笑。完了完了,這個女人太神奇了,要是再讓她住下去,估計紫萱國不戰而敗。
莫悠然清了清聲音:“姑娘。”
“姑你個頭,怎麼,宋訾議找你來說說客?你告訴他,除非他答應我給他開的條件,否則,別想我離開你們軍營。”顧傾城因為腳上被上了腳鏈,行動不便,只得曲坐在角落。但是,嘴巴卻出奇的不得了。
莫悠然看到顧傾城的時候,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以死的將軍夫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他揉了揉眼睛,卻是和將軍夫人很像:“姑娘,請問你叫什麼名字?”莫悠然說出這話的時候,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因為,一個念頭閃進他的腦海,十六年前,將軍夫人去世的時候,在整個將軍府都找不到將軍女兒顧傾城的蹤跡。然而,如今十六年過去,眼前這個十五六歲般大的女子或許,真的是將軍失散多年的孩子。
“問我名字幹嘛?”顧傾城知道,自己是冷如煙最最寵愛的義女,如果,要他們知道她是冷如煙最寵愛的義女,到時候宋訾議要是用她要挾義父,就算是將整個過度拱手讓人,義父也會答應。顧傾城這輩子最失敗的就是當天被送訾議騙了一次,從小到大隻有她顧傾城騙人,怎麼可能有人能騙她顧傾城。她誓,此仇不報非君子,雖說自己本身就不是什麼君子,但是,不管怎麼說,她算是和送訾議結下樑子了,非報酬不可。
“姑娘可是姓顧?”莫悠然聲音開始有些顫抖。不可能的,世界上如若沒有血緣關係,怎麼可能有兩個如此相像的人呢?
“你管我姓什麼。管你什麼事?再說,我本來就不姓顧。”顧傾城想,他們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要知道她顧傾城的名號,只要在大漠之中隨便找個問,都知道冷如煙最最疼愛的義女名叫顧傾城。要是我承認了,才是傻瓜呢。
“姑娘你父母可否健在?”這也對,當初傾城流落,要是被人家揀去,怎麼可能還姓顧?莫悠然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笨的離譜。
顧傾城瞅了瞅莫悠然,不再說話。千萬不能在說話了。萬一一個不小心被他套出什麼就完了。整個大漠都知道她顧傾城是冷如煙的義女,什麼是義女,自然不是親生女兒才稱作義女,義女都義女了,還有個屁的親生父母啊。
莫悠然問了半天,實在問不出所以然,不得已,只得離開。不過顧傾城總算是消停了,自從見過莫悠然之後,顧傾城不再鬧了。她的原因很簡單,多說話肯定會出事,她才不想連累到親愛的義父。
軍營上下見顧傾城不再喧嘩,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個個都說莫大將軍真有本事。小丫頭被莫大將軍制服了。真是恨不得開個百八壇酒,醉個三四五天,的確值得慶祝,比過大年,大勝仗都還開心啊。大家,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將軍,你到底是什麼辦法把那個會吃人的丫頭給制服的。”雖說顧傾城不再鬧是件好事,但是,那是自從莫悠然去了之後才不鬧的,宋訾議難免還是會有些吃味。放着大好青年的他不要,難不成她還缺少父愛,被個騷老頭子制服不成。
“啊?”思維還沉靜在記憶中的莫悠然壓根沒有聽到宋訾議的話。像,實在是太像了,怎麼看都是一個模子映出來的。而顧傾城的鼻子更是像極了顧卓異將軍。她肯定是將軍的女兒。可是,關鍵的是,怎樣才能讓她自己知道她就是顧傾城。
“將軍莫不成還在想佳人。”吃味,吃味。宋訾議總算是明白什麼叫吃醋了,從來只有女人為她爭風吃醋,如今,他倒是為了個小女人吃起將領的醋的。看莫悠然回味的樣子,宋訾議說話醋意十足。
“王上,您是否覺得那位姑娘眼熟呢?”
“是啊,說不定和將軍某位相好長得像啊。”天哪,話說出口宋訾議自己都嚇了一跳,一國之君怎麼能夠說出如此尖酸不符禮節的話來。
“王上可否還記得十六年前戰死沙場的顧卓異,顧將軍?”回憶起顧卓異,莫悠然縱使萬般的思緒,他從入軍營便跟隨顧卓異,十六年前,若不是顧將軍的拚死保護,也不會有今天的莫悠然。
“顧將軍。我自然記得,他是本王年幼時的恩師。”提及顧卓異,宋訾議心中除了尊敬還是尊敬。
“那王上是否還記得他的女兒。”
“顧傾城?”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傾國傾城。他怎麼可能忘記,名字都是他給取的。
“正是。”
提及顧卓異與顧傾城,宋訾議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將軍不要再賣關子,到底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老臣懷疑,那位女子便是顧將軍的遺孤,傾城小姐。”
心驚,宋訾議回憶起那雙眼睛,怪不得似曾相識。他以為他們是前世相見,卻不知,多少年來,在他記憶深處,留下的是那雙眼睛。眸子帶着記憶追隨,即便是時光流逝,山田歸海,埋藏在的,是記憶的深處。永不磨滅的心悸,那唯一一次的悸動,隨着時光漸漸消逝,而當記憶在此出現的時候,方知,悸動無可消除。究竟是不是你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