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連三四天下着豪雨,到了第五天雨勢才轉小,綿綿鈿雨飄落着,連續的下雨天,到了夜晚更顯黑暗,就連路燈也暗淡許多。
沈蝶衣從PUB演奏完畢,回到家都快半夜十二點了。拖着疲倦的身軀打開大門,迎接她的是一室的漆黑,她把外套、皮包放在桌上,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她心想,過開燈也無所謂,反正她早已習慣黑暗,在黑暗裏品嘗孤寂。
突地,她瞪大眼睛,警覺站起,眼神梭巡着樓梯口的方向。
她聽到有微響的腳步聲,空氣里也飄浮異樣的波動。她緊張地想,難道是小偷闖入?她摸黑想找尋防禦的器具。
瞬間,客廳內的燈亮起,沈蝶衣一時無法適應明亮的燈光,伸手遮掩刺眼的燈光。
“你還真像只蝙蝠能在漆黑的屋內遊走。”禹宴龍譏誚地說:“或是為節矢塊錢捨不得開燈。”他斜靠在電燈開關旁。
沈蝶衣眨着眼,驚訝地說:“是你!害我以為是小偷。”說罷,她腳一軟跌坐在地上,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后,整個人都無力了。
“會光顧你家的小偷一定是瞎子,除了一架二手鋼琴外,沒有一樣值錢貨。”他走到她面前蹲下,冷冷地瞅着她:“你為何把手機關掉?在找你一晚上找不到,不得不來這裏等你。”
“對不起。我想你可能沒什麼事找我,所以我就關機,工作也較能專心。”她心虛、畏懼地瞟他。
“哼,我看你是把我忘記了吧!”她竟敢忽略他,該死!“忘了我,忘了對我的承諾。你該明白,背叛我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到時候你會希望自己不曾出生來到這個世界。”萬宴龍生氣地說。
“我沒忘記自己答應的事,只是這幾天你彷佛從我生活里消失了,一點音訊也沒有,我還以為你我之間的交易是出自我的幻想,而我工作繁忙就暫時把你給忘了,不要生氣啦。”她扯扯他的衣袖,張着凈是祈求原解的眼瞳望着他。
瞪視她惹人憐的神態半晌,他才輕喟,“好吧,就原諒你這一回,下次不可再犯。”他站起來,順手也拉起她,仔細凝視她依舊蒼白的臉頰。“奇怪,無債一身輕,你應紅潤些,為何還是這副辛苦、操勞、營養不良的樣子。”
沈蝶衣淺淺地笑,“可能工作忙的關係吧。”
看她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禹宴龍就一肚子的火。“我要你把全部的工作都辭掉,專心把自己養胖。你看看自己,蒼白瘦弱得像幽魂,朋友會恥笑我的,連自己的未婚妻都照顧不好。”
“我不能把工作辭掉。”她堅持不肯妥協,“這點我不答允。”
“你不要也不行。”他專制地說完,逕自爬上二樓準備休息。
沈蝶衣跟在他身後,試着和他講道理,“禹大哥,我需要工作呀,沒有工作我要喝西北風嗎?”
“我會養你的。”他一副理所當然地說。
“我不要。我們之間的交易說好,我可以工作,但是要以你的要事為先,我只要做好這點就可以。”她跑到他面前阻止他繼續前,“你不能剝削我的工作自主權。”
禹宴龍笑得邪氣,捧着她的臉,“沒錯呀,我也是履行我們所訂的條約啊!我要你全天候陪伴我,這就是我提出第一樁要事。”
她跺腳,不依地說:“哪有這種事,你根本不需我的陪伴呀!”
“誰說不用的,這五天我到新加坡時就發現我很想念你。”這是他的真心話,打從出娘胎,除了家人外,他從未思念過誰,這次卻非常想念沈蝶衣,連他自已也覺得稀奇。
沈蝶衣怔怔望着他,心想,原來他出國了,難怪毫無音訊。
禹宴龍帥氣地笑着,啄她殷紅小嘴一下,“好了,我要去休息,我快累死了。”他一副容忍她的口吻。
沈蝶衣輕撫被吻的唇瓣,心頭莫名悸動着。須臾,方才憶起自己尚在爭取工作權,連忙跑進他進入的卧房。
她踏進卧室,看見他正大大方方在她面前脫衣、換上睡褲,她滿臉通紅地撇開頭。突然想到,咦,這是她的房間嘛,難不成他要睡這裏?
沈蝶衣顧不得害羞,面對半裸的他說:“嘿!這是我房間耶。”她暗示他應該立刻離開。
“我知道啊。”他習慣睡覺只穿睡褲,他大剌剌地在室內走動,拿着梳子在化妝鏡前梳發。
“知道就不應該進來呀!”沈蝶衣氣急敗壞地說,“屋內有好幾間客房,你去那裏休息啦。”她這時才發現卧室內凈是他的衣物。
禹宴龍瞄她一眼,“我可不想大半夜去打掃空房就為了睡一覺,而且就只有這間卧室能吸引我光臨,所以我要睡這裏。”他爬上床,拍拍枕頭不理會她,自顧躺好睡覺。
“你一定是秦始皇投胎轉世的,既霸道又獨裁。”沈蝶衣垮下肩,認命地說:“我就把我房間讓給你好了。”說著,她打開衣櫥拿起睡衣就要走,她知道,說穿了這幢房子已屬於他。
“等等。”禹宴龍雙手枕在腦後,懶洋洋地注視她,“我說過你要全天候陪伴我,當然也包括夜晚,我要你睡在我身旁陪我。”
沈蝶衣刷白臉,聲音微顫,“你答應我不……”她懷疑自己是否走錯路了,當時把事情想得太單純。
“我沒有老人痴呆症,記得自己曾說過的話。我的思想純正,可沒你想像中的齷齪,同睡一張床不見得就會發生何事,我不會侵犯你的。”他揶揄道,“當然嘍,若是你想侵犯我,我不會反對的。”
她頓足,被他消遣得滿臉通紅,“哼,我才沒有慾望想襲擊男人。”她覺得他有時候真的很不要臉。
“話不要說得太滿咧。”他朝她暖昧地笑,“否則到時會下不了台。”逗純潔如白紙的她,已成他的嗜好之一。
沈蝶衣討厭他情色的眼神,生氣地把睡衣丟向他的臉,“你不是很累了嗎?快睡吧。”她自知在口頭上贏不了他,只好請他閉嘴,要不,他若是說出更色的話,她可要鑽進地洞了。
他伸一隻手按住被她丟在臉上的睡衣哈哈大笑,“嗯,我要睡了,別忘了要睡在我身惻,否則我會生氣的。”
“你不把睡衣丟還給我嗎?”她覺得他的舉止太親密了。
“自己過來拿。”禹宴龍聞着睡衣上屬於她的清新味道。
沈蝶衣硬着頭皮走近床邊,想伸手抽走睡衣,不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動作,拽住她的手,另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在她驚愕微張的小嘴印上一吻。
“晚安。”他邪氣地睨睇她,隨即鬆開鉗制她的手。
她抱着衣服往後退,咬着灼熱的下唇,“你好像動物,有偷襲人的習性,這種習慣很不好,請你改掉。”
禹宴龍以食指左右擺動,“NO,捉弄你是我的樂趣。”在他垂下眼瞼的剎那,一抹逗趣的光芒在他眼中閃爍着,“倒是你要習以為常才對,晚安。”
沈蝶衣托腮暗自生悶氣,沒膽違抗他,她彷佛看見自己慘澹的未來。
她後悔和他訂下的約定,都怪自己沒摸清他喜怒無常、專制、獨裁的壞個性。唉!現在後悔已晚,她只有勇敢去面對。自己就像他新奇的玩具,或許等他玩膩了就會放她一馬吧!
“起來啦,你上班會遲到喲。”沈蝶衣半彎腰搖着他,“快八點了。”她起個大早,煮好清粥小菜后就回房叫他起床。
禹宴龍翻個身,把臉埋進她睡過的枕頭,咕噥着,“不要吵我,我好睏。”
大男人還會賴床,真糟糕。她繞到床的另一邊捺着性子催他,“再睡就真的會遲到嘍。”看他甩都不甩,她乾脆掀開薄被,雙手輕拍他的臉,在他耳際大叫,“太陽照屁股了。”她不信這樣還吵不醒他。
禹宴龍反射地彈坐起來,手捂着耳朵,“我耳膜快破掉了。”他瞪着笑盈盈的她,喃喃抱怨着,“你不會吻醒我呀,正好睡,卻被你的尖叫聲震醒,真是的。”
沈蝶衣臉上浮着濃濃的笑意,攤攤手,眼神無辜地說:“不能怪我,我怕你上班遲到了,而且你好會賴床哦。”
她洋溢着輕笑,因為少了負債的壓力,愁思也在眼底淡去,整個人因笑而使臉龐的神情柔媚無比。
他喜歡她此刻的笑容,這讓他清晨起床心情就不好的紀錄改寫,愜意的心情讓他下床伸懶腰做運動。
“你梳洗好就到餐廳來用餐。”她含笑睇着心情不錯的他,付量着,待會兒可以向他提出工作的要求,他心情好就會慨然答允。
他頷首,走進浴室刷牙洗臉;她則轉回廚房,把清粥小菜端進餐廳。
禹宴龍穿着一套純白休閑服踱入餐廳,拉開椅子人座。
“還合你胃口吧!”她見他津津有味地吃着。
“還可以,再為我添碗稀飯。”他夾塊油豆腐送進嘴裏,“你很早就上市場買菜了。”
“你怎會知道?”她把碗放到他面前,狐疑地瞅着他。
“我昨天傍晚就來這裏,看過你的冰箱、櫥物櫃,就只有鮮奶、幾包餅乾和一箱泡麵,其餘什度也沒有。”他把菜夾進她碗裏,嘲諷地說:“我若不知你瘦得快像難民,我會以為你在減肥哩。”
沈蝶衣落寞地說:“禹大哥,自己一人吃飯很無味,而且我工作時間緊湊,隨意吃吃只要不餓就好。”她拿着筷子攪着稀飯。
“我明白了。”萬宴龍邊吃邊說:“以後就由我陪你用餐,我若沒空我會派下屬來陪你的。”
她愕然地瞪大眼,心想,他弄錯意思了。“禹大哥,你忙你的,不用為我費心。”她趕緊澄清道。
“蝶衣,你不要以為我不知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想要求我答應讓你迴音樂教室授課對不對?”他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我的答案是免談。你的工作只保留一項,那就是接唱片公司的作曲工作,其他一律辭掉。”
“你要講道理呀,我需要那些工作呀。”她忿忿地瞪着他,“沒有那些工作,以後我移民的費用要從何處籌來?”
“移民?”禹宴龍抽張面紙擦拭嘴角,“把話說清楚。”
“這幾年內我要賺取一筆財富,一旦履行完對你的約定,我就要帶姊姊移居國外重新開始。”沈蝶衣離開座位,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大手,“請你讓我實現這小小的願望,好嗎?”她輕聲細語地哀求道。
他的眼神變得晦暗、可怕,“一星期的時間都未到,你就計畫要如何擺脫我嗎?”他低沉平靜的嗓音里夾帶着即將爆發的怒火。
“你誤會了,我沒有要擺脫你,而是在規畫未來的藍圖。”為何他每次都要誤解她的話呢?她難過地想。
他用力撥開她的手,氣憤地走出餐廳不想見到她。他怕生氣之餘會傷到她,一想到她想離開他,他就氣得想殺人。哪個女人敢如此忽略、不重視他!惟有她,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好,既是如此,他要讓她心甘情願、永遠都離不開他。勾取她的芳心成為他的目標,他要她全然依賴他。
沈蝶衣揉着被他震麻的手臂,幽幽地望向客廳的方向,心中不住地嘆氣,禹大哥好會生氣!大其是氣她。
她討厭與人相處,人們動不動就起紛爭,那令她心底不舒坦,但她旋而又想,哎呀!就讓他吧,隨他的意思行事,反正五年還很長。
沈蝶衣提着一壺咖啡走進客廳,把咖啡倒人瓷杯,”你的咖啡。“她知道清晨他的習慣,一定要喝杯純咖啡。
禹宴龍坐在沙發,漠然地注視她,也不去接她遞過來的咖啡。
她把咖啡杯放在茶几,討好地坐到他身畔,輕搖他的胳臂,“不要氣啦,我遵從你的拍令,不和你耍性子了。”
“真的?”他抬抬眉。
“真的。”她頜首,清澈的眼眸坦然,“我也需要休息,調養身體,正好你給我這個機會,放鬆心情也不錯。”
她的保證和溫馴的言語使他心情好轉,他終於露出笑容,他親親她的粉頰,“這才乖G得以後不準惹我生氣。”他端起咖啡啜飲着,“今晚我們要去參加朋友的婚宴,等會兒我帶你去買衣服。”
“你不用上班嗎?”她疑惑地看着他。
“晚點我會回公司。十點鐘時,清潔公司會派人來這裏打掃,我要坐這裏。”禹宴龍交代着。
他的行為令人匪夷所思,放着舒適、高級的公寓不住,跑到這裏和她住在簡單的房子裏,太奇怪了!“你的公寓比這裏舒服一百倍,為何不住呢?”沈蝶衣忍不住問出疑問。
他彈一下她的鼻尖,“你這裏的擺設單調、無趣,我是不想住,但沒辦法,你肯到我公寓或別墅住嗎?”他看她愣愣地搖頭,“所以啦,只好委屈自己坐這幢蝸居。”
她噗哧地笑,“原來你是遷就我,不願勉強我坐你家照顧你。”她心想,他也有可愛、體貼的一面。“謝謝你的細心。”
禹宴龍從他的小指拔取一隻紅寶石的戒指,執起她的手套進她的手指,“這隻戒指是訂婚戒,台底有我名字的縮寫。”這隻紅寶石戒指和他中指的綠寶石戒指是一對。
“我們的訂婚是假的,為何一定要戴戒指呢?”沈蝶衣凝視手指上的戒指,心中惴惴不安,心想,這隻戒指價值不菲,弄丟了,她可賠不起的。
“誰說我們的訂婚是假的。”他拍着她的粉頓,柔情凝睨她擔憂的眼眸,“乖乖戴着,安心當我的未婚妻。它有投保,不用擔心。”
她羞澀、莞然地說:“我背債背怕了,況且我現今是名副其實的窮光蛋。”她暗想,自己真的是兩袖清風,而窮人不是人見人怕嗎?禹大哥還敢在她生活里插上一腳,真佩服他的勇氣。
他揉着她的頭,寵溺的眼神表露無遺,“在我眼底你是最可愛的窮光蛋。”
“是哦。”她向他扮個鬼臉,“等到別人笑你有個窮到不能再窮的未婚妻時,希望你還笑得出口。”
“不勞你費心,沒人敢開口笑我的。”他認真地說。
聽他這麼說,沈蝶衣不禁暗想,這霸疸男人自負、驕傲到極點,被人恥笑也是活該,反正五年的婚的期限到時,各自就不相干,何必為他操心面子的問題呢!
滿天星斗競相爭輝,屋內的豪宅通火燈明,客人川流不息,這是一場豪華的婚宴派對。
一列列的高級轎車停滿別墅外,來到禹家的客人都有着非富即貴的身分。
禹家的大家長,禹晉宗、郭香娥夫婦向來自政、商界的客人致謝,感謝他們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長子禹世儒、鄭曲伶的婚宴。
一場華麗的派對就此揭開序幕,禹世儒攬着新婚的妻子接受來自各方的祝福。
男的俊逸、文質彬彬,女的美艷、動人,紛紛贏得此起彼落的讚歎聲。
鄭曲伶依在夫婿禹世儒的臂彎里嬌羞地接受讚美,多少女人羨慕她能嫁進禹氏財團當少奶奶。
樂隊演奏着抒情舞曲,一對對男女紛紛走進舞地,隨着音樂起舞。
鄭馮祥、高美棠夫婦驕傲着女兒終於嫁進豪門,有禹家雄厚的財力支助,鄭家的公司不啻是如虎添翼。
鄭馮祥夫婦和禹晉宗夫婦愉快談着話,坦禹晉宗不時望向大門口,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禹家二公子、禹世岳則是被一群富家女圍住,他應付着,眼光卻游移在大門前,彷彿有所期待。
“親家公、親家母,你們在等誰嗎?”高美棠直覺他們似乎在等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心想,是否某個大企業的總裁,或是哪個政治大老尚未到來。
“是呀,還有哪位客人尚未到呢?”鄭馮祥看着時間,“派對都已進行到一半了還沒到,真是沒禮貌。”
禹晉宗、郭香娥敷衍着。突然,門口起了一陣騷動,他們望向發動處,而後露出驚喜的表情。
鄭馮祥夫婦看清引發騷動的人時,臉上露出鄙夷、不悅的神情,“這臭小子是來鬧場的嗎?”他低聲怒道。
他正想開口請禹晉宗叫警衛把他轟走,卻意外地看見禹晉宗夫婦撇下他們大步朝禹該龍走去。這情形教他們夫婦倆面面相覷,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禹宴龍挽着沈蝶衣的纖腰姍姍而來。他是天生的王者,所到之處皆引人注目,翩翩的風采,旁若無人的自負、懾人的狂霸氣息,使人無法忽略他。
沈蝶衣被眾人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無意識更偎近他身旁,“禹大哥,我們遲到了,所以別人才這麼看我們的嗎?”她小聲地問。
“眼睛長在他們身上,管他們愛看哪。”他將她摟得更緊,給予她安定的力量,“你只要看着我,其餘就不要甩他們。”
她仰頭朝他甜甜一笑,“凡事有你嘛。”她真的不緊張了,望着他深邃黝黑的瞳眸,就能讓她產生安全感。
她依賴的口吻,令禹宴龍忍不住在她小嘴上印下一吻,“記得,不許你用化妝品在臉上塗塗抹抹,我要撫摸最真實的你。”說著,他用大拇指揉搓着她素雅、細嫩的肌膚。
“我也不喜歡上粉呀。”她已習慣他親昵的舉動,畢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鐘,扮演他最愛的未婚妻,免不了要有親密的舉止。而且,她似乎漸漸愛上他那些偷香的小舉動,那給她一種被愛、被寵溺的感覺。
“那你還請朋友為你上妝。”他回家要接她赴宴會時,就見她臉上比着淡妝,立刻生氣地要她洗掉,恢復她清純可人的模樣。她水嫩白皙的肌膚,不點而彩的殷紅小嘴何需人工顏料來畫蛇添足呢!
“我是為了你耶!在德國時,他們認為化妝是一種禮貌,所以我只有委屈自己為你上妝。你看,對化妝品的不適,害我頰旁起搔癢。”她指着紅癢處給他看,嘟着唇,“石着氧,沒被你讚美,還挨罵,真不值得。”
“誰教你是傻蛋,自作聰明。若我要你化妝,自然就會一併叫美容師來為你化妝,哪需你操這無聊的心。”他寵溺地取笑她。
禹宴龍無意和任何人攀談,也不急着向新郎新娘道賀,逕自逗着沈蝶衣玩,他隨手向侍者取一杯酒啜飲,並喂她喝。
認識禹宴龍的女人們無不以嫉妒、羨慕的目光瞪着沈喋衣,覺得她能讓霸氣、狂傲的他,流露疼愛、憐惜的眼神真了不起!
禹世岳率先打破兩人的世界,(宴龍,好久不見了。)
禹宴龍臉上掠過一絲不悅,但仍笑得慵懶,“你太忙了嘛,當然好久不見。”他按着杯沿舉至沈蝶衣唇邊,“喏,再喝一口,乖。”
她乖巧地再喝口酒,“最後一口我不喝了,醫生說我胃不好,酒少碰。”他就愛逼她做不願意的事,變態男,她心底啼咕着。
他揚着沉厚的笑聲,一口飲盡杯中酒,“這時候就會拿醫生的話當擋箭牌,吃藥時,怎都會把醫生的叮嚀當馬耳東風呢!”他睨着她,眼瞳跳躍着光芒。
禹世岳目睹他們濃情資意的神態,內心震驚不已。暴君似的宴龍真的會被眼前這位清秀、柔弱似水的女孩所擒獲嗎?不可能的。他這匹脫韁的野馬有太多人想套住,都無法如願,這女孩亦然。
“宴龍,不為我們介紹嗎?”禹世岳不怕死地再次打攪他們,他太想了解她是誰。
“沈蝶衣,我的未婚妻。”禹宴龍以莫測高深的眼光注視她。“蝶衣,他是今晚主角的胞弟禹世岳,禹家二少。”
禹世岳乍聞未婚妻三個字,大吃一驚,“你何時訂婚的?”他不自覺地提高音量、就連後來的禹晉宗夫婦也聽到了。
“我訂婚還要向你們報備嗎?”禹宴龍的音語冷冽,“世岳,你嚇到我心愛的蝶衣了。”他警告的眼神投在禹世岳臉上。
“對不起。”禹世岳搔頭道歉,他自知惹不起這頭獅子。
沈蝶衣搖搖頭,不在意地的失禮。她好奇地看着禹宴龍的臉龐,總覺得這位禹世岳和禹宴龍有些神似,只是禹世岳少了禹宴龍狂野、霸氣的氣息。
禹宴龍讀着她眼中的疑惑,邪氣地笑,“愛我也不用痴痴地凝視我。”他重重地吻她的鉗際,“自己先去吃些點心,待會兒我再去找你。”他將她的身體轉向放置各類點心的吧枱方向。
“嗯。”沈蝶衣順從地離開。
禹宴龍面對着禹晉宗夫婦,“嗨!叔叔、嬸嬸。”
禹晉宗嘆氣,“你一定要叫我們叔叔、嬸嬸嗎?”他多希望禹宴龍能認祖歸宗。
郭香娥拐他一肘!“宴龍好不容易才來不要破壞氣氛。”她親熱慈祥地說:“宴龍,今晚就在這裏住下吧,世岳想和你長聊一番。”
老實說,她摸不清宴龍的個性及喜好,他狂怒時,宛如颶風怒吼掃過,實在嚇人;冷漠時,冰冷的口氣彷佛零下的氣溫,讓人凍得不寒而慄,冷冽得可怕,她還真的有點畏懼於他。
“是呀。”禹世岳倒是非常崇拜他,“想見你一面好難哦。”禹宴龍狂妄不羈又顯得優雅的氣質,加上伶俐的商業頭腦、果決的魄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臣服於他。
禹宴龍安然自若,隨意地瞥着四周,太多好奇的目光投向他們,拉長耳朵欲知他們談話的內容。
“我是來祝賀,不想談論舊事。”他抬抬額頭,一心二用地舉杯向大膽勾引他的女人致意,並互相眉來眼去,“叔叔,你應向我舅舅、外公申訴才對,他們是始作俑者。容我失陪。”說罷,他逕自瀟洒離開他們,迎向一群向他拋媚眼的女人。
禹晉宗生氣禹宴龍不當自己是一回事,也不想想若沒有自己的精子,能生出今日的他嗎?
“爸、媽,我們要把宴龍搶回來。”禹世岳望着周旋在女人堆的禹宴龍,談笑風生,盡情和女人調情的翩翩風采。“他是我們禹家人而不是朱家的。”
“怎麼搶?傻兒於。”郭香娥敲他的頭,“我們再富有,企業再大也比不上朱家。何況,宴龍是朱伯海悉心培養,最疼、最愛的接班人,哪可能輕易拱手讓人。”
“那可不一定。”禹世岳笑得奸詐,“我們可以要宴龍自動回禹家啊。”
“你頭殼壞掉,他比朱伯海更難纏,怎可能回來呢!”
“可以利用決蝶衣啊!請她說服宴龍,動之以情就OK了。”
禹晉宗、郭香娥聽了忍不住笑出聲。
“宴龍若會在乎一個女人,天就會下紅雨。我壓根兒不相信沈蝶衣能左右他。”禹晉宗往禹宴龍抬抬下巴,“你瞧,那位浪蕩子在女人堆里玩得不亦樂乎,哪還會記得他的未婚妻。”
“她是宴龍的新玩具,不具任何影響力。”郭香娥滿同情那位荏弱、惹人憐惜的沈蝶衣,她不該愛上一位沒心沒肺的冷硬男人。
“爸、媽,我不敢苟同你們的評論,我相信我的第六感。”禹世岳堅持自己眼睛所見的那一幕,宴龍為那位女孩展現柔情的一面,那是他在此之前不曾見過的。
“那你不妨試試吧,也許你的直覺是對的。”禹晉宗嘴上雖這麼說,但並不看好兒子的提議,卻也不想傷他的心,不如試一試吧,反正也沒損失。
沈蝶衣接過侍者遞給她的碟子,隨意挑幾樣甜點,慢條斯里地品嘗着。她覺得自己和這裏格格不人,在場每位客人都是一身名牌,女士們珠光寶氣,彷佛炫耀着財富。
她也見到被女人圍在中央的禹宴龍。看着他,她不由得心想,唉,這個花花公子,難怪要她來擋那些痴心妄想成為禹太太的女人。她有點氣他,他若不去招惹那些熱情的女人不就沒事嗎?何必拖她蹚這渾水。
沈蝶衣不再瞧着禹宴龍,目光遊走在這偌大的屋裏,陡然地,她見到在屋內的一角,陳森郁、紀芬芳夫婦正和新娘說著話。
這一幕讓她食慾盡消,胃開始抽搐着,她連忙躲到屋外的小庭院鬆口氣,她不願再和他們碰面,徒增彼此的尷尬。
沈蝶衣坐在石椅上,手肘支在石桌上以手背托腮,欣賞着夜色。她心想,在這夜色如水的夜晚,清風拂面,若能彈上一曲韋瓦第的四季,或是聽着盂德爾頌的小提琴曲,可真是一大享受。她闔上眼享受清風,腦海里浮現一章章樂曲。
一聲重重的冷哼驚醒沉醉在自我遐想中的沈蝶衣,她慌張地睜開眼睛,落人她眼底的是一雙充滿鄙夷、不屑、妒嫉的眼睛,這雙眼的主人正是今晚的女主角——鄭曲伶。
“你好。”沈蝶衣起身打着招呼,疑惑着自己哪裏得罪她,否則,她幹麼用可怕的表情瞪視自己。
“你真的是宴龍的未婚妻嗎?一位矢志五年內絕不結婚的男人會閃電般訂婚?哼,看你一身排骨,一副幸碧玉的樣子,真能滿足宴龍嗎?”鄭曲伶極力批評着,她惡毒的眼光破壞她原有的美,“我告訴你,不出幾個月他就會拋棄你,視你如破鞋,甩至一邊……”被妒火控制的她,劈哩由啦地罵著沈蝶衣泄恨。
沈蝶衣瞼色泛白,她莫名其妙地遭對方輕蔑的言辭侮辱,讓她的心一陣陣疼痛起來。
沈蝶衣獃獃地站在原地任鄭曲伶譏諷、辱罵,淚水悄悄盈滿眼眶,她究竟為何心痛呢?難道自己真的會如她所言,落個凄涼的未來?不會的,將來她要帶姊姊移居他鄉,沒有多餘的心去愛禹大哥,所以她不會成為他的玩物。她在內心自問自答着。
鄭曲伶詫異她的不回嘴,心想,她是名副其實的傻瓜嘛,想到自己會輸給這種像水一般的女子,就很不甘願;看她樣樣不如自己,卻輕易就能和宴龍訂婚,太沒道理了。
“喂,你使什麼手段迷住宴龍?懷孕嗎?”鄭曲伶想起禹宴龍那傢伙的避孕措施做得滴水不透。“不過,瞧你平坦的身材也知不可能懷孕。”
沈蝶衣想起自己的任務,悄悄拭去淚水,開口欲表態時,風吹起她的秀髮黏在嘴角,她伸手把髮絲撩向鬢旁,以方便開口說話,渾然未覺這樣的動作激起鄭曲伶怨毒的眼光。
“禹大哥愛我,我不希望再聽到你毀謗他的話。縱然你們曾有一段情那也是過去式了,你已嫁作他人婦就該把往日都忘掉……啊——你要做什麼?”突地,她的手被鄭曲伶粗暴地抓住。
鄭曲伶不敢置信那隻從不離宴龍小指的紅寶石戒指正戴在她的手指上,臉色倏地刷白,眼神略顯瘋狂地直瞪着她,她怕得想抽回手,儘快離開這位美艷又情緒不穩的女人。
“他真的那麼愛你嗎?”鄭曲伶陰寒的聲調讓她心生警戒,“你知道那隻戒指所代表的含意嗎?”
“這只是訂婚戒措。”沈蝶衣感到害怕,她曾假想過要為禹宴龍擋掉的女人是什麼典型,但她想應該都是性感的大美人,殊不知頭一次對陣的竟是結了婚,又忘不掉舊情人的妒嫉女人,而這女人兇悍的表情彷佛要吃掉她。
“紅、綠寶石是一對的,那代表他的心完全給予,你憑什麼得到他全部的真心!”鄭曲伶蠻橫地要拔掉沈蝶衣手上那隻她永遠也得不到的戒指,“我要毀了你!毀了禹宴龍……”
沈蝶衣護着戒指,手指頭被她扳得好痛,“放開我。”
由於沈蝶衣極力抵抗,使鄭曲伶無法奪走戒指,她一氣之下甩了沈蝶衣一巴掌。
充滿恨意的巴掌“咱!”的一聲,鮮紅的手指印印在沈蝶衣的面頰。火熱疼痛在她頰上蔓延開來,鄭曲伶這一掌的力量比紀芬芳那掌猶過之而無不及,痛得她迸出眼淚,沒一會兒,細嫩的粉頰迅速腫脹。
沈蝶衣捂着臉,戒備地盯着她,慢慢朝入口處退,防止她再有暴力行為。
鄭曲悼也一步步逼進她,“把戒指拿來,省得再挨打。”說著,就伸手欲索取武指。
沈蝶衣搖着頭不給,她衡量着廳堂和庭院之間的距離,“你不怕你的夫婿找你,若引起騷動,你如何面對你夫家的人呢?新婚夜新娘為舊情人吃醋、動手打人,傳出去可不好聽呀。”
鄭曲伶笑得一臉得意,“你安一百個心吧,我偷偷跟着你到小庭院,沒人知道的。廢話少說,快拿來。”
“不要!”沈蝶衣霍然轉身衝進有人的地方,意外地衝撞進一副溫暖厚實的胸膛。她抬頭一看,斗大的淚水滾滾而落,“禹大哥,嗚……”她忍不住抱住他痛哭,委屈地想,自己是招誰惹誰了,竟惹來無妾之災。
禹宴龍攬着她,目光直射在鄭曲伶的臉蛋,暴戾染上他的眼,“曲伶,你失態了。”他噙着嘲弄的笑意,“我還當你很上道,沒想到你周旋於男人中的高明手腕及進退得宜的世故都不見了,你訴諸暴力的行為令我不齒。”他撫着沈蝶衣的秀髮。
鄭曲伶難堪地說:“你在這裏多久了?”她心中惶惶不安,知道和他正面衝突絕討不到便宜。
“夠久了。”他懶得再看她一眼,他抬起沈蝶在的瞼,“嘖嘖,我可憐的小寶貝,舊痕才好又添上新傷。”他無限憐借地吻着沈蝶衣紅腫的粉頰。
她盈盈的淚水就像斷線的珍珠不斷落下,“我要回家。”她抽噎地說。難過地在心裏咒罵他,惡劣的人,躲在陰暗處眼睜睜看她被欺負。
“好,我們回家。”禹宴龍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抱起她丟下一句話,“一巴掌要用一千萬來賠,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說罷,他朝門口走去。
躲在暗處的禹世儒走出來,令鄭曲伶大驚失色,“你……你幾時……來的。”她報復的計畫尚未開始,不想惹怒他。
“宴龍何時到,我就何時來。”禹世儒的神情平靜,望着沒入夜色里那對男女,“你不該打沉秀的,你將會遭到宴龍的報復。”
“一位小楔築師,想報復我,哼,門都沒有。”她仍不知悔改,撒嬌地依着他,嗲聲道:“世儒,你不可以吃醋哦,我是氣他為那位發育不良的沈蝶衣而拋棄我,讓我面子掛不住才把氣出在那女子的身上,你不可以誤會我對他余情未了。”長袖善舞的她,有自信能使他聽從她的話。
禹世儒淡淡地笑,不想再多談,“進去吧,新郎、新娘失蹤了,可會引起臆測。”
她小鳥依人地點頭,兇悍的神情盡收,隨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