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淵源
這是申屠無恙第一次飛行,雖不是憑自己本領卻也覺得新鮮異常,心中悲苦稍減一些,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看自己身邊。但見得周遭雲潮如海,翻滾簇擁個不住,穿梭其間,一片片白雲直朝自己撲面而來,感覺臉上濕潤,竟是雲霧水氣。向下面看去,雲煙薄霧下峰巒疊起,猶如萬馬奔騰。大好江山,氣勢如宏!申屠無恙也覺心中豪氣頓生,心中只想如果能學得本領在這天地間闖蕩,快意恩仇一番也不枉了這世。
少時,申屠無恙想起舅舅雖然答應自己請求,但目前卻是全無眉目,只是駕了劍光帶他一路向北,難道北方有什麼事要先去辦?於是問道:“舅舅,我們這是向哪裏去?”
羅仁說道:“無恙,舅舅也不瞞你。其實我與極樂老祖門下第三弟子逍遙仙柯正南原有舊緣,現在正是帶你去求他收你為徒。”申屠無恙聞言心中大喜,原以為了不起能找到個極樂老祖的徒孫輩拜師,誰知竟能求到老祖嫡系弟子?因曾聞逍遙仙柯正南事迹,知極樂老祖門下八徒中以此人最是厲害,如能拜在他門下自是好過他人百倍!只是不知羅仁與這逍遙仙柯正南到底是如何結的淵源?連忙追問。
羅仁想此去路途遙遠,還需很多時候,不如便當故事說給申屠無恙解悶,於是把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卻說這羅仁本是旁門中廬定山上合宗宗主長白真人羅啟之子,雖與逍遙仙柯正南同輩,但羅仁天賦一般,上合宗的功法也遠不及極樂老祖所傳柯正南來得神妙,修為上自是有天壤雲泥之別,可謂一個佼佼,一個中末,如此差異兩人卻是如何結得淵源?這就要從當年柯正南還未拜極樂老祖拜師說起:
原來柯正南還未入門時乃是廬定山下一寡婦之子,因早年喪父,家無勞力導致家境貧寒,溫飽難至。那時羅仁與柯正南年紀相若,被其父羅啟禁步于山上修道,少年人又如何能耐得住山中苦修寂寞?常偷跑下山遊玩,羅啟雖然知道,但覺其少年心性,畢竟疼愛,對其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並不明裡約束。
一日羅仁偶遇柯正南,兩少年人投機便結為玩拌。羅仁知柯正南家境困難,常利用法術捕捉各類野獸贈與柯正南,那時羅仁雖然年幼,但畢竟修鍊經年,對付山中尋常野獸還不在話下。柯正南也極承羅仁的恩情,稱其為兄長。
后柯正南寡母病亡,柯正南本孝,願尋死追隨其母而去。正在短見時卻被途經的極樂老祖遇着,見其資質上乘又是極孝,便就將其收歸門下浸心培養。而就在柯正南被極樂老祖接走後,羅仁再來尋他不到,還好是傷心了一陣。
羅仁再遇柯正南已是在羅仁為申屠無恙母親流浪天涯,四處尋找療傷靈藥時誤闖柯正南隱修之所。那時原有一番誤會,羅仁卻是連柯正南座下之徒自在童子易靜也不敵,只一合便被易靜擒住帶到柯正南面前。羅仁見弟子就如此厲害,何況師傅?知碰了硬茬,因身上還負為姐尋葯之責,不敢逞口舌之強而妄丟性命,服軟說道:“在下羅仁誤闖寶地,無心冒犯,在此謝罪,但求離去。”柯正南聽其名字,想起幼年玩拌,乃用當年稱呼問道:“可是廬定山上的小仁哥?”羅仁訝道:“莫不是小南?”就此兩人方才相認。
等羅仁說完當年舊事,申屠無恙聽到柯正南在寡母病亡后竟願隨死,可見孝思,更覺自己為報母仇而拜師,定能被其收入門下。
逍遙仙隱修之所便在北荒渤海的依天崖,對於凡人而言千萬里的路程那是遠到天邊去了。但對於飛行絕跡的修士來說,日行千里自然不在話下。只不滿六天功夫,羅仁帶着申屠無恙御劍飛行已出了關邊,臨近渤海。
就在這時,申屠無恙原本緊抓的自己手突然一松,羅仁心中大驚:此時乃在萬米高空,飛行度極快又加天風肆虐,企能輕易鬆手?掉下去哪還有命在?回頭只見申屠無恙身子已然下墜,羅仁連伸手去抓。
“無恙,你怎麼了?”抓到手中抱穩申屠無恙,羅仁見其面無血色,唇白如紙,心中暗道不好。“我沒事。”申屠無恙說道,聲音沙啞。羅仁心下明了,是自己次帶凡人飛行,欠了妥當,這外甥本就瘦弱,如何能受天風凜利?眼下想連日飛行,染了極重的風寒。
羅仁說道:“我們找個地方歇息會吧。”申屠無恙乃自逞強:“舅舅,我沒事的,快些趕路要緊。”
申屠無恙此刻心中急於報仇,恨不得轉眼既到依天崖,如何肯下去休息?知道申屠無恙心中悲苦,羅仁柔聲勸道:“無恙,逍遙仙隱修依天崖,不會找不到得,還是身體要緊。”申屠無恙仍是倔強搖頭,羅仁無奈,拿出一顆百花丹,塞進他嘴中。
百花丹入口即化,申屠無恙只覺一股香氣縈繞於口鼻之間。羅仁又吩咐道:“莫要說話,天風入口便散了藥力,此乃補丹,藥性溫和,可保你現下健康,我傳你一篇調息之法,你可依言運氣將其化開。”當下羅仁便口誦真言,將調息之法口傳申屠無恙,領其依言行法。
少時藥力化開,申屠無恙只感到一股暖氣遊走全身,將體內寒意驅除,舒坦無比。少時面色也漸漸由慘白轉為紅潤。羅仁把他抱到胸前,對着他的臉上輕吹一口氣,申屠無恙腦中便有一陣倦意傳來,竟自沉沉睡去。等申屠無恙再醒來,已是日落西山之時。羅仁此刻還是抱着他,在渤海上空某處停下。
“舅舅,到了么?怎麼什麼都看不到?”申屠無恙四下張望,儘是天和海相交的藍白色,不見一絲雜色,哪有什麼依天崖?羅仁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申屠無恙安靜,然後提氣郎聲說道:“愚兄羅仁前來拜訪,但求賢弟賜見?”過不多一會兒,申屠無恙只見海面似被無形大力分開,露出下面一道石門,申屠無恙對此不僅目瞪口呆,奔騰中的渤海是何等洶湧,需要多大的法力才能夠將海面分開?
石門洞開后不久有一道金光從其中疾射而出,在申屠無恙及羅仁面前停下,金光散去現出一人,定睛一看,乃是一個八、九歲的兒童。只見兒童面容粉雕玉啄,瓊鼻玉唇,一雙眼睛只看見兩個烏黑眼珠、靈動非凡,煞是可愛。兒童頭心只一搓盤成桃心狀,身穿一件金色鱗甲皮衣,赤着雙足。見了來人,申屠無恙心中奇道:“難道逍遙仙柯正南竟是童子形象?”
那童子浮於空中向著羅仁行了個禮,恭敬得說道:“不知師叔尊駕來訪,有失遠迎,還望師叔莫要見怪。”羅仁聞言卻是臉上一紅,說道:“易靜,你莫要再稱我師叔,叫我名字就行,上次在你面前過不到一回合,便敗了下來,你叫我師叔不是諷刺我么?”
那童子說道:“企可亂了禮數輩分?上次弟子有眼不識泰山,擾了師叔貴駕,若不是全仗師叔代弟子求情,師傅可要罰弟子面壁思過三年呢。”申屠無恙此刻才知來人不是逍遙仙柯正南,而是他座下弟子自在童子易靜。童子向申屠無恙抱拳做了個禮。問道:“請問這位是?”羅仁答道:“此乃我的外甥,申屠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