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林素之謎
林素將托盤放在竹桌上，閉上眼睛，一臉的恬靜。其右手無名指有圈黑色輪廓，形似指環，忽隱忽現。這時莫北又感受到林素身上散出一絲熟悉的氣息，只是沒有昨晚那麼濃烈。莫北望了下林正雄，林正雄閉着眼睛打了個禁聲的手勢，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林素神形完全融入沏茶的意境中，其一舉一動帶動着莫北與林正雄，使得二人也陶醉在這情境當中。
再看林素右手一翻，猶如變戲法一般，一個紫砂壺現於她的手上。然後雙指一引，從水壺口中引出一道熱氣滾滾的水龍。水龍在紫砂壺內繞了圈，最後流進托盤的隔層里。第一步溫壺算是完成。林素接下來打開茶盒，彈了三下，每彈一下大概有一勺的烏錦茶葉飛入紫砂壺內，三下后，紫砂壺裝了約莫三分一的茶葉。置茶也算結束了。林素右手在托盤上一拂，三個精美的紫砂杯出現在托盤上。和溫壺一樣，溫杯也在一道水龍過場中結束。
林素輕輕地吸了口氣，將兩壺水又各引出一條水龍，一熱一涼共同進入紫砂壺。莫北驚奇地現壺內出現一張太極圖，不斷變幻着陰陽。陰陽每相互更替一次，烏錦茶香就淡化一分。初時，茶香還能瀰漫整個客廳，而後漸漸地消散，最後只能聞到壺中飄起的一縷清香。然而林正雄卻似乎非常享受這樣的變化。太極沖完成了。林素嗅了嗅空氣中的茶香，滿意的笑了笑。
林素跳過了低泡，而是直接分杯。見其很自然地拿起紫砂壺將烏錦茶倒入杯中。莫北細看之下才知道，林素分杯的過程看似隨意，其實暗含玄機。林素右手以極低幅度高地抖動，倒出來的茶醇香誘人。整個過程中，林素都是用右手完成！
原來在太極沖的過程中，茶香滲入紫砂壺內，這時的高振動又將茶香復還回茶中。這樣既可以避免泡茶中茶香流失過多，同時又可以增加茶入口的質感。
莫北學着林正雄輕輕地啜了一小口，繼嗅覺之後，味蕾全部被調動起來。兩人一前一後地“啊～”了聲，那種飄飄似神仙的感覺也只有喝茶的人才能體會。
莫北再喝第二口的時候，頓感神清氣爽，少了一分飄然，卻多了一份腳踏實地，內心充實滿足的感覺。當他喝第三口的時候，睜開眼睛看了下杯子，“咦怎麼沒茶了”。原來他在第二口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地將杯中的茶喝盡。這“品”字，少了一個口，也就少了一份感觸。
林素這時已經恢復了常態，托盤上又剩下兩水壺一盒茶。要不是手中的紫砂杯，莫北一定以為剛剛是場幻覺。
“我能不能再喝一杯？”莫北靦腆地問道。
“哈哈，不能了，就因為稀才真貴！”林正雄將杯子放到托盤上，然後杯子就悄然不見。
莫北揉了揉眼睛問道：“這杯子去哪了？”
“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咯，嘻嘻。”林素笑了笑回道。莫北聽了有些不舍地放下杯子，然後望着杯子消失。
“素素，看你很疲憊的樣子，就先回房休息下，這旁我和莫北老弟有點事要說。”林正雄疼愛地摸了摸林素的頭。
“不嘛，爺爺剛回來我想多陪陪你。再說，這小子跟木頭一樣，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嘻嘻。”林素坐在那沒有走的意思。
林正雄捏了下林素的臉蛋說道：“乖，聽話。”
“嗯啦”林素無奈下只能起身走出客廳，邊走邊碎碎念：“哼，下次讓我泡茶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哼哼！”。林素走到門口心中頓生一念，然後悄悄地蹲在門口，試圖偷聽林正雄他們的談話。
林正雄與莫北相視一笑，知道林素就在門口。
林正雄乾咳了下道：“素素！”
“額，我的鞋帶掉了。”門口傳來林素的聲音。
林正雄聽林素已經上樓了，手一揮，客廳的門自然地關上。
“老先生，好身手。不知留我下來，有什麼事呢”莫北贊道。
“呵呵”林正雄笑了下，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然後說,”莫北，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但你決非一般人。”
“我不明白老先生到底想說什麼”莫北似乎感覺到什麼，但又琢磨不透。
林正雄又咳了兩下說道：“時間不多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老先生沒事吧？”莫北這才看出林正雄似乎受了嚴重的內傷，之前交手時竟沒有探查出來。可見林正雄將傷勢隱藏的很深，畢竟家裏來了個外人，不能隨意暴露自己的弱點。
林正雄擺了擺手說：“聽我說完，不要打斷”。莫北點了點頭。
這時的林正雄已經沒有了剛進家門的那種龍虎氣勢，突然間就成了一個體弱多病的老頭子。林正雄閉眼深吸了口氣說道：“莫北，林素是個不錯的孩子，我打算把她交給你。”莫北聽了一陣愕然，這什麼跟什麼嘛，那麼突然，讓莫北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
林正雄接著說：“其實林素不是我的孫女，我的子女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林素是我在四個月前於竹林里撿到的。”莫北一聽到“撿到”，就明白了，果真是她！
“你和林素身上都有種特別的氣息，那種感覺我這一生就感受過三次。除了你和林素外，另外……”林正雄說到這大咳了起來，他趕緊拿出隨身手帕捂住嘴。淡淡的腥氣從他的指縫間擴散開來。莫北趕緊上前輕輕拍了拍林正雄的背。
林正雄咳出血塊后，稍稍舒服了些，又說道：“謝謝你，剛說到另外一次，那時應該是在五十多年前吧，那時我在天游峰打獵的時候，半空中突然出現一個白袍道人，腳上踩着一陣金光，快飛過，而後不知從哪又出現一位手拿魚叉的黑衣怪人，相貌奇特，可以說電視上的外星人就差不多那樣。那時我嚇的半死，看他們在空中相互搏鬥，出的聲響猶如晴天霹靂一樣。後來我就被一陣耀眼的光照到，暈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醒來后現自己氣勁十足，徒手碎岩，力搏猛虎對我來說易如反掌。可惜年少輕狂的我，卻因此惹來殺身之禍，最終落得孤老一人。嘿嘿，跑題了，我們還是說林素吧。”
“林素，醒來的時候完全喪失記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看她蠻可憐的就收留她。她的心地蠻好的，只是有種怪病，你也見到了，之前她在沏茶的時候完全是另個人。記住，她不能碰到人血，如果觸到了她就會變得瘋狂，如果是她自己的血就更糟，可以說是六親不認！半個月前我一時疏忽不知道她來月事了。我從山裏回來的時候，一打開門就給她一掌拍到小溪里，後來她一直追我到深山裏……”林正雄說到這一點責怪林素的意思都沒有。
“難道你的傷……”莫北嘆了口氣說。
“嗯”林林正雄點了點頭又說，“別把這事告訴她，她只知道她會病，但是醒來后什麼都忘記了。昨晚你能將她送回來，看來有些就是命里註定的……好好照顧她吧”林正雄說完睜開了眼睛，一絲留戀的神情一閃而過。
“會的，其實我們早就認識了”莫北說完拿出懷裏的白色綢帶。突然樓上傳來杯子落地的聲音，然後就是林素的聲音“啊，又摔壞一個杯子，下次還是用左手拿杯子好了”
“這綢帶？是她的？”林正雄猜道。
“嗯！”莫北點了點頭又說：“老先生，放心好了，我知道我該怎麼做，倒是您的身體需要多多調養。”
林正雄搖了搖頭說道：“已經淤血成毒了，縱然有仙丹妙藥也已經回天無力。我的身體我自己很清楚。”林正雄嘆了口氣又說：“死前能看到林素有人照顧以及能再喝一次烏錦茶，此生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儘管相處不到半年，但是真的就像祖孫一樣，你說人真的奇怪不奇怪……奇怪不奇怪……奇怪”林正雄慢慢地閉上眼睛，一臉安詳地躺在椅子上。
“老先生，一路走好！”莫北站起，右手捂胸，鞠了個躬。
好一會，林素在樓上實在是奈不住了，跑下來氣呼呼地說：“你們兩個大男人，神神秘秘地聊什麼，聊的那麼久！氣……”當她看見林正雄躺在椅子上似乎在睡覺的時候，趕緊把話止住。躡手躡腳的走到莫北身邊：“嘻嘻，爺爺是不是睡著了？”
莫北並無理會，這下林素才感到氣氛不對。只見莫北一臉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