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誤會（3）

作為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艾妮舍國際大飯店，此刻當然是一片燈火輝煌的景象。正值清晨時刻，尚在睡夢中的客人們並無暇理會外面的世界生了什麼事情。整家飯店，就只有身為值班人員的服務員及保安循例檢查地行走着。

“你昨晚去哪裏了？為什麼要離開醫院呢？”飯店內一間裝潢得極具中世紀歐洲宮廷風格的套房裏傳來尹凡皓疑問的聲音。

“凡皓哥，你終於肯過來看我了嗎？”韓景靈抬起那雙漆黑的眼睛，淡然地笑了笑。那個笑容竟包含了幾許的不敢相信，又蘊藏了幾分滿足。

“我和景尚找了你一晚，難道你都不知道我們會擔心你的嗎？”純屬哥哥關心妹妹的語氣。作為第一個找到韓景靈的人，尹凡皓自不能放開詢問她更多細節的機會。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樣詢問的次數多了，他的心也跟着不安起來。當看到她一人安靜得彷彿像空氣一樣坐在床上，不言不語時，他身體上靠左邊的地方，居然不可遏制地撕裂般劇痛着。那種難以用言語描繪的痛楚，只有切身感受過才能體會得到。

“爸爸、媽媽，還有哥，他們都還好嗎？”清冷的空間，淡淡的語氣，韓景靈彷彿置身事外的口吻無疑激怒了尹凡皓。

“從小到大，你就這麼任性妄為的嗎？”不經意間，尹凡皓提高了幾分貝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裏微微回蕩。韓景靈不由得凝視着他慍怒的面容。

從小到大，尹凡皓對她總是溫聲細語，就連大聲說一句話也怕嚇着了她。如今卻……難道說，男人們都是一樣的嗎？只要有了喜歡的人，其他的人不論她再做多少努力，到最後還是挽留不回來那顆已經遠去的心……

只是，她和凡皓哥，真的有開始過嗎……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有過輕輕地顫抖。面前的人那副慍怒的表情依舊，那雙細長的桃花眼，永遠閃耀着溫柔之色的眼底，似乎有什麼異樣的情緒在流轉、浮動。

是憐惜？是不忍？是討厭？是愛戀？她早已分不清了……有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陌生的感覺。那種明明認識卻又只剩下陌生的感覺，確實，不好受啊。

“我任性妄為嗎？”韓景靈突然扯動着嘴角笑笑。為了讓喜歡的人能夠注意到自己，這是任性嗎？是妄為嗎？難道他都不曾看到她一直在努力？“凡皓哥，我一直都沒有改變，你知道嗎？”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凄迷，為他的不了解感到心痛。

她一直沒有改變，她還是原來的她。然而除了他，真的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她改變。

“你這樣出走醫院難道都不曾想過後果的嗎？一個女子那麼晚還不回家，萬一遇上壞人了怎麼辦？”似乎意識到剛才過大的音調，這次尹凡皓有意把語氣降低了。

“夠了！你能不能不要用哥那種語氣對我說話？我又不是你的妹妹！”韓景靈像被什麼狠狠地刺了下，猛然坐直了身子，兩手捂住雙耳，她討厭聽到這樣的話由他口中說出。

為什麼？她都已經告白了。難道他都沒有去想想她那番話的意思嗎？為了他，她連一直驕傲的尊嚴都可以拋下了。為什麼到頭來卻是這樣的景象？這並不是她所想要的結果！

“景靈。”尹凡皓憂心地望了她一眼，想過去取下她捂住耳朵的雙手。不是他不明白她的心意，而是……

他與她之間，他並沒有那樣的自信可以給她幸福。況且――

一直以來，他只是把她當成了妹妹。

由妹妹轉變成戀人，這樣的過程，他適應得了嗎？

“你走開！你走啊……”明明想他再接近自己，然而當他走近時，韓景靈卻不受控制地叫起來。“既然你的心裏沒有我，何必來看我呢？”

“景靈。”

“你走啊……”她突然伸出一隻手想把他拉出房外，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伸手的動作讓尹凡皓看到她手腕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