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為什麼我得當她的奴才?”
任飛宇的臉色非常難看,但顧湘影卻不容拒絕的將熬好的湯藥交給地。誰教他要讓她碰上,算他倒榻!
要不是看在顧湘影頂着個大肚子,行動不方便的份上,任飛宇早就掉頭走人了。
他一肚子氣的將東西端到幻影軒,若非暗中下藥有損他揚音神簫之名,他早就這麼做了!
見端葯進來的是連日來拒絕上幻影軒的任飛宇,狄傲辰有絲意外,“飛宇,怎麼是你?”
“怎麼,現在我來不了嗎?”
“你——”狄傲辰頗感無奈,為什麼就不能放下成見,好好地觀察楊翦柔呢?
“你以為我喜歡來嗎?我是來看看她死了沒!”
“你胡說什麼。”他趕忙接過碗“來,柔兒,趁熱喝下。”
楊剪柔再遲鈍,也感覺得到周遭的不愉快,她不解的來回打量他們。
“你們——”楊翦柔肯定任飛宇的怨氣是針對她,可是,她明明不認識他啊!
可是他為什麼一臉她對不起他的模樣……
“呃……請問,我得罪過你嗎?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問個清楚。
“宮水凝,你少在那邊惺惺作態,我不吃你這套!這輩子,我和你勢不兩立!”一見她那副純潔無辜的表情,他便怒不可遏的吼了出來,原來他是將她當成了姐姐!楊翦柔恍然大悟。但她還是很想知道姐姐曾對他做了什麼。
“很抱歉,請問——我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嗎?”
“你傷害過的人可多了!兩個血淋淋的受害者就在眼前,你再裝清純、裝無辜啊——”
“夠了!”狄傲辰沉着臉,“別再說了,飛字。”
“讓他說。”楊剪柔阻止挺身護她的狄做辰,仰首問:“我真的有這麼壞?”
“你不壞。一個連血都冷得沒有溫度的人,怎麼會覺得自己壞呢?”任飛宇冷嘲道:“你棒極了,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會不擇手段去奪取,多少人被你整得生不如死,要不是我命大,今天我還能站在這裏和你討論你有多厲害嗎……
“任飛宇!你再我說一個字,休怪我翻臉!”楊剪柔蒼白的小臉,讓狄傲辰看得滿心疼惜,口吻也不自覺的冷厲起來“讓他說!為什麼不讓他說……”再傷人,她都有權知道,狄傲辰不該瞞她。
狄傲辰冷起臉,寒畫道:“飛字,有事到外頭談。”
“不要,我要聽——”
“你在這兒乖乖躺着,有事待會兒再說,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他便拉奢任飛宇出了幻影軒。
“這麼寶貝她?”任飛宇輕哼一聲,非常不以為然的模樣。
“飛宇,我希望你以後能謹言慎行一點,別再傷害她了。”他凝肅地道。
“你也未免太抬舉我了,她不傷害人就不錯了,誰有能耐傷得了她?”
“任、飛、字!”他警告地低吼。
“難道不是?她做得出來,又何必怕人說?”
他忍不住嘆息,“你難道看不出來,她只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姑娘而已?”
“她善良?那我就是活菩薩了!”
看吧!就算他現在說楊翦柔不是宮水凝,任飛宇也不會相信。
他揉揉眉心,陰鬱地道:“你有沒有想過,在傷害她的同時,你也正狠狠的在傷害我?一邊是親如手足的好兄弟,一邊是摯愛,你要我怎麼做?如果今天立場對調,我也這麼對待洛兒,請問你作何感想?”
“你——”任飛字大為震驚,“你是來真的?”
“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我無法勉強你接受她,只是,她是我的選擇,就算是為了我,我希望你別為難地,若真的無法忍受她,那麼就避開她,好嗎?”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辦?”任飛宇不怎麼甘願的說道。正如狄傲辰所言,他是為了他,大不了眼不見為凈。
不是他心胸狹窄,老記舊恨,而是宮水凝這女人愛不得呀!他不想看狄傲辰毀在她的手上,但是,如今走到這步田地,狄傲辰早已經陷進去了,他再說什麼也沒用,除了讓狄傲辰好過些,他還能如何?
回到幻影軒,見楊翦柔仍失魂般呆坐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直視前方,他走上前去。“怎麼不先睡?”
“傲辰,”她聞聲抬起頭,瞪大眼直瞅住地,“你們說了什麼?”
“沒什麼,別想大多,睡吧!”他掀開被子上床。
回到千回谷后,狄傲辰便與她同眠,沒有其他逾越禮教的行為,只是溫存的擁她入眠,直至天明。
起初,她不甚明白他的用意,直到今天見着任飛宇的態度,她才完全了解!
在這裏,沒有一個人喜歡她,他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保護她,以行動來告訴每一個人,她已是他的人,他們密不可分!
她真的好難過,因為她的關係,讓狄傲辰與其他人鬧得不愉快。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們其實是那麼的討厭我?”她幽幽地低語。
狄傲辰正視她,“你明知這不關你的事,他們針對的是宮水凝。”
“有什麼差別!反正我是個人人憎惡的存在……”她抓着他的衣襟,低低切切的哭了出來。
“別這麼想。”他滿心疼楚,將地往胸懷按丟,深知她又受了傷害。
“對不起,傲辰……”
“為什麼道歉呢?這又不是你的錯。”她總是這麼的善感溫柔:讓他一向不輕易被牽動的心,每每為她而揪疼。
“任飛字為什麼這麼排斥我?姐姐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都過去了……”
楊剪柔不容他活塞,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怎麼回事,我有權利了解一切!”
見她態度堅決,他只好輕描淡寫的說:“前陣子,飛宇與宮水凝交手時,一時大意,遭她暗算,雙目失明了一陣子。”
他試圖避重就輕,不想讓她知道,那段日子,任飛字過得有多痛苦,甚至為此而下定決心割捨摯愛……
這些,都是他後來由顧湘影口中得知的,也因此,他能理解任飛字的反應為何如此激烈,若換作他,他也無法冷靜面對這張差點毀了自己的臉孔“姐姐真是太過分了!”她感到好痛心。為什麼姐姐竟做些傷天害理的事?難道為了擁有自己想要的事物,就能減絕人性的犧牲所有人嗎?她有沒有想過,她的任意妄為,造成了多少人的痛苦,她良心能安嗎?
也許,因為她享有了二十四年姐姐所沒有的東西,所以如今,註定該由她代地背負她的罪孽。
“快睡吧!別胡思亂想了。”狄傲辰輕柔的拍拍她。
楊剪柔一回神,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小手將他往外推,“你別睡這裏啦!”
未料她會有此舉,狄傲辰差點跌下床。
“這是我的房間那!我不睡這兒,要去哪兒睡?”
“去湘影那兒!”她衝口而出“啊?”他吃驚地低叫出聲“柔兒,你……”他簡直哭笑不得。
“你一連幾夜都睡在這裏,湘影會怎麼想?她成全我們,但是我們也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上啊!”每夜,當她躺在地溫暖的懷抱中時,腦海總會是浮現顧湘影擁被獨眠,暗自垂淚的凄涼……然後,她就會湧起了一股好深的罪惡感,她搶走了屬於別人的幸福,教她如何能心安理得?
狄傲辰實在不敢相信,這小女人居然在表現“孔融讓梨”的美德!
“你的小腦袋瓜里別凈想些有的沒有的,乖乖睡覺。”他將她攬進懷中,閉上眼,拒絕再聽她說話。
“可是……”
“我說閉嘴!”他氣惱地吼道。
可惡,他就這麼不值嗎?讓她這樣推來讓去,雖然知道這是源於她的善良,但他還是無法忍受她將他往別的女人身上推——雖然這個“別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他開始懷疑,隱瞞實情真的是正確的嗎?
體力逐漸恢復后,楊翦柔興起了想到處走走的念頭,反正傲辰不在,她隨便逛也好。
整個千回谷的地形,她並不是很熟悉,但是放眼望去,景緻真是幽雅的沒話說,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在這唯美如畫的天然景色中,怎不令人心曠神抬、愁喜散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舒暢多了。
不遠處是揚音樓,她信步走去,前方傳來的聲育,將她的目光吸了過去——“笨蛋!你是想改名叫”呆瓜洛“,是不是?我叫你氣運丹田,你運到哪裏去了?還有,你這哪是扎馬步,蹲茅坑的姿勢都沒你這麼丑,真是呆得沒話說!”
“人家腳酸嘛!”說完,朱洛兒撒嬌似的往任飛宇懷中倒去。
“你喲!”他憐愛地摟住她。真不曉得該怎麼說她,要習武是她自己說的,喊累的也是她。“我看,你這‘天才’不是塊習武的料。”
“你不是說我是天才嗎?”她皺皺俏鼻。怪了,他是被她氣得神志不清了嗎?怎麼說話前後矛盾?
“是‘天生蠢才’!”他受不了地回道,“我被你氣得都快七孔流血了。”
“你怎麼這樣啦!”朱洛兒嬌嗔地猛捶他。
“難道不是?你這麼丟人現眼,我得重新考慮要不要娶你了。”
“任飛宇!我人都被你拐出來了,你現在才說這種話!”她氣呼呼的叫道,說著便要追殺他。“
“喂,你謀殺親夫啊!”任飛宇左閃右躲,跑給她追,“好啦、好啦!別再逼婚了,我娶你就是嘛——”他倏地住了口,目光定在不遠處的楊剪柔身上”朱洛兒不解的隨之望去,這才恍然明了。楊翦柔本能的回他們一抹笑容。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讓她覺得好有趣,她由衷的欣羨他們,不若她與狄傲辰,悲多於喜,血淚多過歡樂,能否有拔雲見日的一天,她沒把握。
任飛宇冷冷的別過頭,“洛兒,我們走!前面空氣新鮮。風水不錯,習武比較好。”
“有差別嗎?”洛兒任他拉着走,迷迷糊糊問道。
“我說有就有。”
“可是你不是怕被我氣死?”她還是有些搞不清狀況“誰教我倒霉要當你師父兼夫婿,氣死也認了。”
“可惡,你欠扁!”
他一溜煙地跳了開來,“腿短就認命點,別逞強了”
“任飛宇!就別讓我追到,否則本姑娘非剝你一層皮不可!”
“隨便。追得到的話,要我今晚任你踩爛都行……”
話音漸行漸遠,只留下落莫寂寥的楊剪柔。
她知道他們排斥她,否則,不會每次見着她,便避之猶恐不及。她無法為自己辯駁什麼,因為對他們造成傷害的是她的親姐姐,而她這個當妹妹的,理當代為承受。
一顆心突然沉悶了起來,她好想找個人說說話,傾訴心中的愁悶。她不想告訴狄傲辰,為了她,他承受的苦楚已經夠多了,她不該再拿這些事去困擾他。
楊翦柔腦海里首先浮起的,是顧影柔雅沉靜的面容。雖不明白為什麼,但她確實是這裏唯一待她和善的人。
去找她吧!楊剪柔心中有道聲音這麼說著,令她沒有遲疑的朝瀟湘小築走去。
靠近顧湘影的房門時,裏頭傳來了熟悉的低沉嗓音“你別連吃飯都懶,要是餓着了我的小寶貝,我肯定不會放過你。”
“相公,你未免大無情了吧?我們十八年的感情,難道比不上這才八個月的小東西?”
“這小東西也是你的孩子!”狄傲辰回敬她。“快吃這補方是慕文調配的,你身子太虛了,要多補一補!”
顧湘影委屈的噘着嘴,“你好凶幄!”
他失笑出聲,“都快當母親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
“母親就不是人啊!這小傢伙折磨得我多慘,你知不知——唉喲!”報應來了,就知道不能道“人”是非,瞧,小東西馬上就抗議了。她撫着肚子悶悶地想着。
“怎麼了?”狄傲辰連忙問道。
“他踢我。”顧湘影指控道,拉着他的手,讓他感受近來頗為頻密的胎動。
“他……在動。”這是第一次,他真切的戚覺到一個小生命的存在,那份真實感及生命的奧妙,令地心湖激蕩得難以成言。
“嗯。”她露出滿足的笑,與他同樣有着對生命的感動。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四個多月前吧!”
“四個多月?”他叫出聲來,“你現在才告訴我?”
“又凶我?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誰曉得你這麼呆,連基本知識都不知道……“
狄傲辰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那還是我的錯羅?得向你道歉嗎?”
“我哪敢?小女子只是你的‘賤內’罷了,我還不想被人給休了。”她挨近他,撒嬌的拉了拉他,“彆氣了啦,相公。”
狄傲辰疼借的擰擰地鼻頭,“你真是長不大!”
這一幕溫馨的畫面,落人窗外的楊翦柔眼中,刺痛了她的雙眸,不知何時,淚霧已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沒驚擾任何人,靜靜地退開。
從來沒有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是這麼的多餘,沒有人歡迎她,也沒有人由衷的接納她。曲慕文有商凈寒、任飛字有朱洛兒,而狄傲辰也有顧湘影,而她呢?誰是她的依靠?
在千回谷中,她一直都沒有立足之地,這兒從來就不屬於她,一時間,她感到好孤獨、好凄涼、好想哭……
夕陽已然西斜,幻影軒內的狄傲辰心亂如麻。
該死!柔兒去哪捏?他着急的思忖着。
最後一抹夕陽餘光沒人地平線下,他開始坐立難安,焦躁的來回走動。終於,他按捺不住,沖了出去,經過迴廊時,正巧碰上迎面而來的顧湘影“你有沒有看見柔兒?”
顧湘影搖搖頭,“她沒在房內嗎?”
狄傲辰低咒一聲,無暇多言,越過她飛快地往外沖。
“相……”搞什麼!顧湘影一頭霧水的看着他遠去的身影。
天色都黑了,狄傲辰由下午等到現在,都沒見到柔兒,也就益發心急如焚,但願別又出了什麼事才好!
在千回谷內,他自信沒人能傷得了她的身,就怕她傷着的是心,他真怕她又受了什麼打擊。他們的戀情,一路走來,便充滿了風雨衝擊,使得他們在心靈上都同樣脆弱,尤其是楊翦柔,她真的再也禁不起一絲絲傷害了。
“柔兒,你在哪裏?”他憂慮的喊道,放眼四處梭巡。
揚音樓的不遠處,有數塊渾然天成的大石林上,他眼尖的瞥見一道細效的影子在晃動,他飛快地奔上前去,果然見着蜷靠在石后的嬌弱人兒。
“柔兒!聽見我喚你,怎麼不出聲呢?”他放柔了聲音,移步向前,蹲下身於瞧她。
楊剪柔這才稍稍抬起失神恍的面容。
看待了她嬌容上猶存的淚痕,他的心一揪,“你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
她將臉埋進他的懷中,哭得更為凄切。她知道上蒼不會原諒她的行為,她不該愛他愛得如此痴絕,卻已經愛了;不該味着良知,強奪他人幸福,卻也已經奪了,只因她放不了手呀!失去他,她難以獨活,虧欠顧湘影的,她來世再還;正如他所言,這一生,就讓她為他錯到底吧!她願承受任何上天的責罰,不惜代價……
狄做辰不懂她為何如此哀絕,看了看四周,這兒離揚音樓最近,難道……
“柔兒,是不是飛字……”
“不,不是!真的不是……”她哭啞了聲音,語調輕如遊絲。
狄傲辰撫自她小臉的手,改為握上她冰冷的柔荑,一時又氣又憐,趕忙放在掌中輕經搓揉,待地稍稍回暖后,他立刻抱起她回幻影軒。
“人找着啦?好濃情蜜意幄!”久候於房內的顧湘影出言倜侃。
狄傲辰沒理她,將楊翦柔放回床鋪上,然後對她說道:“乖乖等着,我去打盆熱水過來。”
“妻奴!”顧湘影對着地難去的背影扮了鬼臉,“還沒娶進門就這麼寵她,那等娶過門之後,我不就被打入冷宮了?”
“對……不起……”楊翦柔一臉歉疚。
顧湘影訝然回望她,“你為什麼道歉?”
楊剪柔一張小臉垂得快要埋進被窩了,“都是我的錯……我無意奪走屬於你的一切,只是我情不自禁,你……別怪我……”她愈說愈哀怨,到最後幾乎都聽不見了。
“我沒怪你呀!我不是說過,只要你不覺委屈,我們可以同侍一夫。”
顧湘形愈是故作大方,她更覺得難受。顧湘影犧牲自己來委曲求全,而她呢?她居然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顧湘影的痛苦上!
“別對我大好,我受之有愧。”她介入了顧湘影的婚姻,但顧湘影卻不怪她,還以寬容待她。
整個千回谷中,顧湘影應該是最有理由怨恨她的人,可是,她不但不曾懷恨在心,反而在一片孤立中,如一道暖流,溫熱了她的心。
“誰說的?你當之無愧。”顧湘影回了她一抹溫和的笑,“我欠相公太多了,還也還不完,而你是他衷心所愛的人,我所能做的,只有回報在他所全心呵憐的人身上。”
“我不懂。”是顧湘影太容易知足了,所以才不會對她有怨懟嗎?恕我冒昧問一句,以我過往的種種愚行,為何你不像別人一樣的討厭我?“
顧湘影眨眨眼,“你是宮水凝嗎?”
“呃?”楊翦柔呆了一下。她競看出來了?
“相公都告訴我了,所以,我才能坦然接納你。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能帶給相公快樂,他孤獨太久了,而你卻能激起他情感的漣漪。我看得出來,你對他極為真心。有你愛他,是他的幸運。”
楊剪柔作夢也沒想到,她竟能得到顧湘影的祝福,因此,她激動地握住顧湘影的手,感動得無言以對。
“謝謝你!真的,我很感激你讓我與你一道擁有傲辰!”
“啊?”她終於聽楊翦柔的意思。
“我知道你們之間的深厚情誼是不容他人取代的,但請相信我並無獨佔傲辰的意思,他仍是你的丈夫,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存在,讓我與你一同愛他。”
“等……等等!”顧湘影揉揉額角,確定自己沒搞錯后,脫口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一同‘瓜分’傲辰?”
說瓜分會不會大曖昧了點?好讓人臉紅的字眼。楊剪柔尷尬地道:“我……”
“難道相公沒將我和她應親的原因告訴你?”
“有,他說了。”其實狄傲辰什麼也沒說,全是楊翦柔自以為是的認定罷了“無論如何,你們連孩子都有了,他會永遠照顧你的……”
“他有說才怪!”光聽這些,他說知道狄傲辰什麼也沒說。“我就不信你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
“什麼?”楊剪柔驚詫地叫出聲來,差點跌下床去,“你……你再說一遍……”這怎麼可能?不!顧湘影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狄傲辰的事?
好似看穿了她的思緒,顧湘影悶笑出聲,“你想到哪裏去了?別忘了,我在成親之前便懷孕了,而傲辰也知道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娶我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傲辰從未碰過我。”
一連串的驚人之語,教楊剪柔震驚得回不過神來,“他……為何不告訴我實情?”
“我想,是為了保護我吧!那一段過住,是我這一生都不想再去憶起的。他叫石莫懷,是我唯一愛得刻骨銘心的男人,所以,我義無反顧的將自己給了他,我真的相信,他對我也有同樣的深情。
“但是,他對我從來沒有用過真心,我真的好恨,恨自己會瞎了眼錯愛他,還賠了上了一生的感情!我恨他,到死我都不原諒他!”深吸了一口氣,她穩住激動的情緒,咬着唇極力想將淚逼回,“我告訴自己,不能再為他掉一滴淚,因為他不配!”
“湘影……”見她明明想放聲痛哭,卻又拚命匹抑的模樣,楊翦柔於心不忍的輕攬住她。與顧湘影比起來,她幸運多了,至少,狄傲辰是以真心待她,願與她生死相隨。
“我不要緊。”她甩甩頭,繼續,“離開他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懷了身孕,而傲辰在我最無助脆弱時,給了我和腹中的孩子一個溫暖的依靠,支撐着我熬過那段萬念俱灰的日子。”
“那麼,如今你還愛他嗎?愛與恨,往往是一體兩面的,若無烈愛,豈有狂恨?”
顧湘影渾身一凜。“我……我不曉得……”她凄茫地閉上眼,似乎這樣做,便能阻絕湧上心頭的漫漫思緒。
一直以來,她所有的意念,只是一個恨字,她告訴自己要恨他,除了恨,她不該再有任何感覺,然而“不該”有,並不代表真的沒有……
“我們都同樣的傻,一種無法自主感情、回不了頭的傻。”剪柔瞭然地拍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