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柔兒?”看向推門而入的情影,狄傲辰訝然輕喚,溫柔的起身迎向她。“怎麼還沒睡?”
柔兒?!喚得可真親熱!
宮水凝咬牙咽下那股酸得足以讓她大開殺戒的醋意,綻出一抹甜笑,“人家想你嘛,睡不着,想來找你哪聊嘛!”她往他的懷中倒去,一雙藕臂纏上了他。
“哦?我真是受寵若驚。他拉下她的手,”我們還沒成親,別太熱情,否則後果自理。“
“我才不在乎呢!”她嬌蠻地道,整個人坐上他的大腿,“剛才我們還不是熱情得難分難捨!”
狄做辰似笑非笑的挑起眉,“為什麼我會覺得你這番話說得咬牙切齒?”
宮水凝心下一慌,旋即鎮定地回道,“孤枕難眠的男人是不是都會變得比較神經兮兮?”她勾住他的脖子,四片唇瓣相距只有寸許,“今晚讓我陪你吧!”
“楊大小姐,你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說話這麼大膽,不怕嚇跑了我,今後再也提不起娶你的勇氣?”
“我才不怕呢!現在我只想完成剛才還沒完成的。”她媚惑地道,嬌艷欲滴的唇貼上地,迎面就給他一個火辣辣的熱吻。
狄傲辰眼眉輕斂,覆去其中的幽芒,沒有抗拒地任她為所欲為,而她看來似乎還很樂在其中;就在她動手解他衣衫時,他甩開那雙膽大妄為的小手,力道之猛,讓她退開了好幾步。
“你玩夠了沒有?宮水凝!
她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
他撇唇冷笑,拭去她留在他唇上的痕迹與氣味。
從她一進門,他就知道她不是楊剪柔了。楊翦柔充滿了靈性,而她雖然美艷,卻過於邪魅。
再者,剪柔身上獨特的淡淡幽香,總是能平撫心緒,雖然宮水凝身上也有一種香氣,卻是他所厭惡的體香;朱唇雖同樣柔軟,但嘗起來的感覺截然不同。
“很簡單,柔兒沒你這淫蕩。”他的口吻飽含鄙夷。
儘管當宮水凝心如霜,面對狄傲辰兩極化的對待,她仍不免深感心痛,“為什麼要對我這殘忍?我對你的感情並不比她的少啊!”
她好恨!為什麼楊剪柔總是比她幸運?為什麼楊翦柔能得到他全然的憐惜,而她永遠只能面對冷酷寡絕的他?為什麼?
對這女人,他早已無話可說。“柔兒呢?你把她怎麼了?”
“如果說我殺了她——”
她話還沒說完,狄傲辰面罩寒霜,冷眸陰森狂冽得駭人。不過才一眨眼,他已逼近她,一手扣上她緩細的頸子:“你再說一次!”
那股致人於死的絕寒之氣,可怕而教人心驚膽戰,但宮水凝不願示弱,佔滿心頭的悲恨已凌駕一切,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我說她死了、死了、死——”驀地縮緊的喉間,令她痛苦得說不出話來。
她絕麗的容顏由白泛紫,狄橄辰冰冷的眼瞳毫無一絲憐憫,然而透過這張容顏,他想起了另一名愛得心疼的女子,他甩開她,“別讓我發現你說的是實情,否則,我發誓把你碎屍萬段!”
懷着滿心憂懼,他旋即往外沖。
但宮水凝動作比他更快,閃身擋在門前,“想找她,除非先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他持劍的手一緊,但在拔劍出竅之前,他忍了下來,“滾!”
“你終究還是捨不得殺我?
“愚蠢!”他是顧及楊剪柔,再怎麼說,楊剪柔對她總還有一份手足親情,他不想做出令她傷心的事,否則,他早就殺了宮水凝了。
他滿心懸念着楊剪柔,無心與她糾纏,鐵腕狠狠一甩,將她甩離門邊,火速沖向楊剪柔房間。
他神色驚惶的推開門,見楊翦柔完好無缺的站在床邊,他一時激動,瘋狂的摟住她,“柔兒…”
楊翦柔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感受到他猛力的擁抱,一時喉頭泛酸,想說點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來。
狄傲辰很快察覺到她的異樣,迅速的解了她的穴,“柔兒,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傲辰,你……和她……”
他拍拍她的面頰,“如果我連是不是你都搞不清楚,還值得你愛嗎?”
他認得出來?!楊剪柔好訝異,又好感動。她終於相信,她與宮水凝在他眼中是全然不同的,而他要的是她!
“謝謝你,傲辰……”
隨後而來的宮水凝,見他們親密相擁畫面,剎時氣得美目冒火,一截水袖揮了過去,試圖分開他們。而狄傲辰的反應也極為快速,身形一閃,避過了她襲擊,並且好像故意和她作對似的,將楊翦柔擁得更緊。
“別……”楊剪柔憂心忡忡地瞥了一眼宮水凝難看的臉色,扯扯狄傲辰的衣角,一雙明眸滿含祈求的望住他。
一個是生命中的摯愛,一個是血濃於水的親姐姐,一旦他們交起手來,誰受了傷害,她都會心痛。狄傲辰懂她的意思,勉為其難的點頭。為了不令她為難,他可以避免輿宮水凝正面交鋒。他摟在她腰間的手一緊,迅捷如風的飛身而出,但宮水凝仍窮追不捨!
“看來,她是扛算和我們糾纏到底了。”他低首在楊剪柔耳畔道。
“怎麼辦?”
“小心一點!“他挑挑眉,以眼神示意她看向前方的斷崖。然後,他放開翦柔,回身望向隨後而來的宮水凝,”你鬧夠了沒有?“
“除非你離開楊翦柔!”
她真是太莫名其妙了!狄傲辰忍無可忍,“可笑至極!你以為你是誰?我狄傲辰的事,幾時輪得到你來管?”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準碰其她女人。”狄傲辰的寒眸冷怒地眯起,“你是想逼我動手?”要不是顧忌楊翦柔的感受,他早就一劍取下她的性命了。他很清楚,只要宮水凝活着,他和楊翦柔便永無寧日。以宮水凝的偏激,絕對會鬧得天翻地覆,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傲辰一”楊翦柔看出他已瀕臨忍耐邊緣,心頭憂慮不堪。
她本想阻止狄傲辰的衝動,但伸出的手都還沒碰到他,便遭宮水凝揮袖格開,令毫無招架之力的她連連退開好幾步。
“柔兒!”他關切地看向楊翦柔,見她無事後,才又轉而逼視宮水凝。“我一再地容忍你,你便當我好欺負,是不是?”
他憤怒的一掌揮去,宮水凝險險閃了開來;而驚魂肖定的楊剪柔,見狄傲辰當真被挑起了怒氣,一時也亂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是好。
再怎麼說,宮水凝都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手足,不管宮水凝的行為再怎麼不對,她仍是不希望宮水凝有任何閃失。
在宮水凝幾乎無力招架之時,楊翦柔驚喊:“傲辰,不要!”
狄傲辰咬咬牙,收回本欲落下的一掌,但宮水凝似乎豁出了性命,攔下欲回楊剪柔身邊的他,“與其看你和她雙宿雙飛,我寧可與你同歸於盡!”
“姐姐,別這樣”
“住口,誰是你姐姐!”官水凝水抽一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襲去。
楊剪柔捂住胸口,面容一陣慘白,嬌弱之軀承受不住這突來的劇創,往往躍退,而身後——是斷崖!
狄傲辰瞪大了眼,駭然色變。“柔兒!”
縱使他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她,但仍是慢了一步。
“柔兒——”他痛撤心扉的狂喊,然後毫不猶豫地,隨之縱身躍下斷崖。
他連翻幾個身,試圖加速趕上她。也許是上天庇佑吧!慌亂中,他僥倖住了她的手,另一手則下意識地抓住了峭壁旁突出的石塊。
“柔兒,你要不要緊。”他驚惶地喚道。
楊剪柔一張嬌容慘白、根本搞不清發生了何事,感覺到自己身子處於懸空狀態,她直覺往下看,瞬間,已無血色的臉龐更加駭白!
“別往下看,柔兒!我們會沒事的,我保證!”
熟悉的聲音,如一泓清流般,撫慰了她極度驚恐的心裏。她抬起頭,想尋找那寄託身心的依靠,但眼所見,卻教倒她抽了一口氣,“你的手……”
狄傲辰及時握住的尖銳石塊,已刺穿了他掌心。他不曉得自己還能撐多久,但是,楊剪柔的生命掌握在他手中,無論如何,他一定要保住她……
冷汗自他的額前滑落,刺骨的疼痛已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咬緊牙關,擠出聲音來安撫她,“沒事的,我絕不會放開你的。”
“不……”見他的右掌已然鮮血淋漓,她的淚滑落臉頰。
他在做什麼?拿生命保護她?!
她好沒用,什麼事都做不好,如今,甚至還害得他必須陪她同赴黃泉,她好恨自己,要不是她,今日他又怎會落到這步田地?都是她的錯,她真該死!
“放手吧!傲辰。”
狄傲辰一陣心驚,低斥道,“你在胡說什麼!”
“你我今生無緣,放開我吧!否則,連你也會沒命的。”少了她的負累,她深信,以狄傲辰的能耐,尚有一線生機。
“楊翦柔!你就不能少蠢一點嗎?”都這時候了,她還要氣他,要是他真能舍下她,他還會義無反顧的投身萬丈深淵,隨她而來嗎?笨女人!
“對,我笨、我無知、我配不上你,你放手好不好,不要再管我了!”那一滴摘滑落他手腕的刺目血紅,宛如是燙烙在她心底般難受,她不要他為她承受這些啊!
見他不為所動,她使力想掙開他,但他堅決的扣住她子腕,眉頭蹙得死緊。她這一掙扎,銳利的石子更加毫不留情的陷入他的掌心,刺激着他幾近麻木痛覺。
他加重語氣他說:“你再亂動,我這隻手真的會毀了,到時,誰都別想活着!”
這番威脅,總算收到些許成效,楊剪柔驚疑的望着他,不敢再亂動了。
“柔兒,你好好的聽我說,我答應過要伴你今生,所以,就算是要死,我也會和你死在一塊兒。”
可是她呢?她如何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賠上了自己的命來愛她?她辦不到呀!
“你就當作是我不想和你死在一塊兒,行不行呢?都是你的錯,你害得我們姐妹倆反目成仇,所以我反海了,我討厭你、我恨你,我就算是死,都不要和你死在一起!你放手,別死纏着我不放……”她絕望的喊着,但不聽話的淚水卻猛流。
“是這樣嗎?那我拿命來賠你,可好?”他說得凄掠,並作勢欲訟開痛麻的手——她倒抽了一口氣,差點嚇得魂飛魄激,“不,別放!”
“那你又何苦言不由衷呢?”他衰然一嘆,“別激我,沒用的。我說過,你的演技並不高明。”
他說得堅定,她卻聽得神魂欲碎。
她明了他的情深義重,今生能遇上他,並蒙他摯愛,她已經很滿足了,縱然——遺憾不能與他白首。
眼見他的臉色已逐漸泛青,右手不住地顫抖,她知道他快撐不下去了,情急之下,她抽出他腰間的劍,盯視着他們交握的手,“放手!不然——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
他依然執着的死握住她。
“我再問一次,你放不放?”他顫抖的語調,幾不成言。
狄傲辰深吸了一口氣,神情無懼,“如果你狠得下心,那就砍吧!”拿他的一隻手來賭剪柔的命,很值得。
“好!”她閉了閉眼,眨去淚霧,深深地看了他最後一眼,將他的每一寸容烙人心靈最深處……
然後,她毅然決然的將劍揮下!
同一時間,狄傲辰也駭然大驚,因為她揮劍的方向,不是他的手,而是——她自己的手。
他肝膽俱裂地鬆了手,然而下一刻,他就後悔了,緊握石塊的右手毫無遲逐的鬆了開來,隨她而落。
他再一次地將她尋回懷中,似要將她嵌入靈魂般牢牢深擁,低語道:“生死不分。”
他說過,若她死了,他會陪她一起死。難道,這就是他們逃不開的結局嗎?看清了他堅決的生死相隨,楊翦柔不再猶豫,與他緊緊相依,身旁有他,死亦無怨。
掀開沉重的眼皮,如烈火的燒般的痛楚。向狄傲辰的四肢百骸,他不由得擅逼眉宇,思索着腦海中最徑的記憶。模糊的印象一點一滴的涌回他腦海。在楊剪柔視死如歸的將自己交付給他時,他猶不放棄的求生存,只因不甘尚未愛夠她,使得含恨結束此生的情緣。
然而,如此陡峭的地勢,他縱有一身堪以自豪的輕功也無從施展,於是,他只能以雙手護住楊剪柔,而雙足便藉由石壁間偶生的枝葉、木石等減緩降速,也因此,兩人皆無法避免的有了多處擦傷。就在他精疲力盡之時,不曉得撞上了什麼東西,人也隨之失去意識。
對了!柔兒呢?他使盡了僅存的餘力撐起身子,正欲張口叫喚時,便發現她就倒在不遠處。
“柔兒、柔兒!”他焦切地喊着,確定她猶有微弱的呼吸,只是陷入昏迷的狀態后,這才稍稍定下心來。
他四下打量,見前頭有座山洞,便抱起她走去,打算暫時棲身。這四周暗得不見五指,要想離開得等天亮再說了。
他萬般心疼的將楊翦柔攬進懷裏。這些創傷,對習武之人來說猶能應付,但楊剪柔不同,她是這般的嬌弱,怎能承受如此的折磨?這筆帳,他早晚要向宮水凝回來!
這兒的氣溫冷得凍死人,更何況,楊翦柔身上只着中衣,又正處於虛弱的狀態下,早已凍得雙唇泛紫。
“柔兒!你醒醒!”他焦慮的輕拍她的面頰,終於喚起她的些微反應,只見她的眼睫無力地眨動。
“傲辰……”她虛軟無力的抬眼看了他一下,渾身直發抖,“我好冷……”
“我知道。”他急忙脫下外衣裹住她,並且緊緊的抱住她,但懷中的嬌軀卻不曾停止顫抖,她渾身仍是冰冷得嚇人。
“傲辰……我快死了嗎?”她的意識不清,茫然飄忽的雙眼沒有焦距。
“別胡說!”他驚斥,“聽着,你會活得好好的,因為我不允許你死!”他俯身輕吻她慘白的唇,將溫度傳遞給她。
她眨了眨眼,“可是……”
被她憐愛過的雙唇有了些許紅潤,突然,一道靈光進狄傲辰的腦海,他立刻除去翦柔上的衣物,輕輕地撫觸着她光滑的身子,“我們還有好多事沒做,怎麼能輕易結束?”
他溫熱的唇移向她的耳畔,引起她敏開展感輕顫。
他賣力的唇舌,在她的頸項游移,留下一道道吻痕;他的雙手在她曼妙的嬌軀上恣意而為,企圖燃起她火熱狂野的情潮。
她白玉般無窮渾圓在空氣中顫動,彷彿在引誘他觸碰,他毫不遲疑的俯下頭,含住等待他成歡的那抹嫣紅,並以大掌捏着另一方酥胸,將熱度傳遞給她,讓她為他而燃燒。
他所給予的迷霎歡愛,勾起了她的反應,她的身體已有了明顯變化,小手也不再冰冷了。他褪去自己的衣裳:,貼上她的嬌軀,灼熱指尖往下移動,尋至她幽密的小穴,盡情的橙弄、搓撫,桃起了赤裸枉烈的欲潮。
楊剪柔原本渙散的雙眼,開始變得迷浮,他的眉:手所到之處,皆燃起了一簇簇的火苗,讓她不由得迷亂地嬌吟,“傲辰……”
噢,該死!她這麼喚他,是存心要地憋火焚身而死嗎?
他達到了他的目的,楊翦柔冰冷的身子,因為激情焚燒而火熱了起來,但,他迷失在自己所撒下的迷情之中。
“傲辰……我……”她雙眸迷亂,本能的將身子迎向他。
“不,不可以!”他及時我回了理智,抓過方才丟在一旁的衣服,將她不着寸樓的身軀包住,然後閉着眼,一次又一次的深吸着氣。他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侵犯她,莫說她正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之下,而且她虛弱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傲辰?”她情慾殘存的眸子望住他。
平撫了胸口的情焰狂濤后,他再一次將她摟回胸懷,疼惜的親了親她,“你一定會是我的,但不是現在,我要你清清楚楚的記得我給你的每一份憐愛,讓你將最美的一面交給我。
他不曉得她聽得懂聽不懂,因為她眼皮又沉重的垂了下去。
他苦笑了一聲,擁着她回暖的身子,與她依偎着度過這艱苦難捱,卻也最甜蜜、最溫馨的一晚。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狄傲辰內腑雖然受創,但經過他自行運功療傷后,已恢復了些許元氣,他強打起精神抱起楊翦柔離開山洞,試着動查周圍的地形,尋找出口。
不遠處有條小溪流,他先洗了把臉,再掬點清水替楊翦柔洗去臉上的臟污,撫了撫她面頰,發現她又失去了意識,小臉熱燙得不尋常。
這一路折騰下來,連他都吃不消了,更何況嬌弱如楊翦柔,她的身於怎麼撐得住?看來,他得快些找到出口,替她找大夫才行。
他抱着她,順着水源往上走,最後,他看見一道不算高的瀑布,他提運內力,雙足輕點幾顆大石,施展輕功躍了上去。放眼所見,右方是一片樹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眯起眼思索着模糊的記憶,這個地方……他來過嗎?
林子、溪流……
對了,看到溪流,就會讓他聯想到極度懼水的曲慕文。好像在很多年以前,在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裏,他們四個人經常結伴同進,而這個地方,他們來過幾次……
沒錯!就是這個地方!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過了這個林子,就是千回谷。
看來,他運氣不差,他一直都不知道,原來這條路能直逼千回谷。
狄傲辰穿過林子,順着熟悉的小路,回到了睽還月余的千回谷,役多耽擱半刻,他抱着楊剪柔直衝文曲閣。
“砰”地一聲,他把門踹開。
“慕文,你在不在?”
曲慕文瞪大眼,微張着嘴,愕然地看向一腳踢開門的狄傲辰,“我得罪你了嗎?這算哪們子的好兄弟呀!分開了這麼久,一見面就想拆了他的門,這像話嗎?
“我沒空和你要嘴皮子,快到幻影軒來一趟!”丟下這句話,他便抱着楊翦柔轉身回幻影軒。
“喂——”曲慕文追了兩步,“你吃錯藥了啊?話也不說清楚……”他喃喃自言。
狄傲辰消失了近兩個月,又突然一身狼狽的回來,懷裏還抱了個女人……等等!女人?!他後知徑覺的揉了幾下眼睛,盯住那道遠去的身影。他沒看錯吧?他那冷酷得冰塊都自嘆弗如的三師弟,竟然柔情萬千的抱着個女人?!
他用力地甩甩頭,該不會是他神志不清,產生了幻覺吧?
怔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押來,扯開嗓門叫道:“任飛宇!快點出來,有好戲可看了!還有湘影,想要老公就快出來,你的男人不守‘夫道’、‘紅杏出牆’了!”
經他這一番鬼吼鬼叫,所有的人全湧向幻影軒。
“快去打盆水來。”狄傲辰頭也沒回,輕柔的將楊剪柔放在床上。
此時,眾人才將一直埋在狄做辰胸懷的嬌看清——“宮水凝?!”一陣掀屋頂的驚叫響起。
“怎麼了?”端了盆水進房的顧湘影,瀏覽過一張張瞠目結舌的表槽,最後定在床上的人兒,然後,她也傻掉了,端水的手一松——狄傲辰眼明手快地接了個正着,他們過於誇張反應不置一詞,逕自擰乾了毛巾,輕拭楊翦柔臉上的污痕。看清了她回復白凈的絕美容后,一群人更加的確定了他們沒有眼花!
任飛宇首先喊了出來,“你在搞什麼鬼?!你怎會和宮水凝在一起?”他們兩人一道出現就已經夠震了,居然都還衣衫不整,“官水凝”更裹着狄傲辰的外衣,這情景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該不會是這個蛇蠍女又企圖”染指“你了吧?”
“胡說什麼!”狄傲辰瞪了他一眼,“慕文,麻煩你幫我看看她的情況如何,她生病了。”
“你當我吃飽撐着啊?”曲慕文雙手環胸,沒好氣地回道。
“仇辰,你腦袋有問題啊!這種女人死了就算了,你答她這麼多幹嘛!”任飛字跟着附和。
“她不是……”狄傲辰頓了頓,“算了,一時間我也很難解釋。慕文,算我求你,好嗎?”
曲慕文又是一陣驚訝。從小到大,狄做辰不曾開口求過他什麼,當初身中鎖情鴦之毒時,他都不曾在意過,如今竟為宮水凝破了例?她對他真有這麼重要?
“你何必這麼為難,我這就一掌取了她的性命!”說完。任飛宇便欺近床邊,但狄傲辰的反應更快,抬手擋下他的動作。
“任飛宇!你敢傷她分毫,別怪我在顧多年的同門之誼!”
任飛宇氣炸了,一手甩開狄傲辰,吼道,“你竟然為了一個包藏心的蛇蠍女,不惜和我反目成仇?!”
“如果我這麼對待朱洛兒,你會怎麼做?”他亦反問。
言下之意,是說任飛宇待朱洛兒如何情深義重、無怨無悔,則楊翦柔之於他的意義亦然,他已視楊翦柔為此生無悔的抉擇。
在回千回谷之前,顧湘影便已在信中說明任飛宇與朱洛兒之事,今天任飛宇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狄傲辰並不怪他,畢竟,宮水凝是害得他很慘。
但任飛宇正在氣頭上,沒深思他話中的含義,“你拿洛兒和這淫蕩的賤女人比?狄做辰,你少污我的未婚妻!”
他面色一沉,“收回你這句話!
“我說錯了嗎?”任飛宇的臉色比狄傲辰還難看,他指床上的楊剪柔吼道:“你還沒受夠教訓嗎?九年她是怎麼對你的,你忘了嗎?你狄少俠寬宏大量,宅心仁厚、你可以原諒她,但是,我忘不了,她是怎麼對待我的,她害得我和洛兒差點勞燕分飛,我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關於這件事,我很抱歉,讓你因我的關係而受到牽連,但是她……我不想和你多說,日後你便會明白。我只能說,如果你當我是兄弟的話,請尊重我的選擇。”
“你——”任飛宇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見狄傲辰仍一臉堅定的神情,他二話不說的拂袖而去,而朱洛兒當然也急急忙忙的跟着離開了。
這是多年來,他們第一次發生如此嚴重的衝突。
“我想,待會兒我們需要談談。”顧湘影接著說道。
狄傲辰無言的點頭,看着她隨後離去,然後他回身望向不發一語的曲慕文,“你呢?你和飛宇一樣,對我的做法強烈反彈嗎?”
曲慕文凝視他,眸光帶着深思,“你是認真的?”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你不願意救她,我不勉強,只要你一搖頭,我立刻帶着她離開千回谷。”
他竟瘋狂到願意為她捨棄一切?包括他們這幾個情誼深摯的師兄妹?!
曲慕文除了訝異還是訝異,但仍是勉為其難的點點頭,走近床邊執起楊翦柔的手,為她診視脈象。
老實說,他曾懷疑過這個女人不是宮水凝,否則依狄傲辰鄙視她的程度,萬萬不可能如此待她,可是,這眼、眉、鼻、唇……除了宮水凝,世上還有其他人能擁有這般絕色的容貌嗎?
凝望着她,慕文陷入深思。
“我是叫你看病,不是看人!”狄傲辰隱含着警告意味的聲音響起。
曲慕文見鬼似的挑起眉。他沒看錯吧?狄做辰在吃醋?一向寒絕如冰的狄傲辰也會吃醋?
“到底怎麼樣?”他耐不住煩躁地問。
“嗯一”曲慕文沉吟了一會兒,從容的起身到桌邊開藥方。
狄傲辰悉心的替楊剪柔蓋上被子后,才跟着來到桌前,“她到底要不要緊?”
“她只是身子太虛,一時抵不住天冷的侵襲而受了寒,再來便是內腑有輕微受創的跡象。我開個方子讓她照三餐服用,應該就沒問題了。”
聽到楊剪柔內腑受刨,狄傲辰真想一掌斃了宮水凝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居然連自己的妹妹都狠得下心傷害,虧楊剪柔還處處護着地!
“麻煩你了,慕文。”
“話說在前頭,我可是看你的面子上才救她的,否則,我才懶得管她的死活!”這是他行醫以來,救人救得最不甘心的一次。
“我知道,謝謝你。”狄傲辰由衷的道。
“算了,自家兄弟說什麼見外話!”觀察力特別敏銳的曲慕文,多少也察覺到狄傲辰顯著的改變。
分別了一段時日,今日再見,狄傲辰多了幾許人性化的情緒。以往,狄傲辰冷漠得將世間萬物隔於他的心靈世界之外,更別提會兌出方才的話了。他非常訝異誰有能耐釋放出狄傲辰冰封的情感?
曲慕文的目光不自覺的調向在床上沉睡的人兒,會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