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想到我們的鄰居們都在戰火中掙扎,今晚的時光,就格外讓人留戀,”生着一頭褐發的萊比是一名戰地記者,此時他正在美麗的和平之都瑞士參加一個貴族酒會,自己感嘆一陣,卻聽不見同伴的響應,萊比不滿地推推身邊有着一頭漂亮金髮的美男子,“你說是不是,希索?”
希索手裏執着一隻玻璃杯,優雅地吸啜着杯中的美酒,淡淡地開口道:”又是什麼地方讓你人發感嘆?”天性中含着強烈冒險精神的萊比從來也閑不下來,即使擁有令人艷羨的瑞士國籍,還是背着攝影機奔跑在各個戰場之上,用他的話來說,這叫做“尋找生命的存在”。
“說出來讓你嚇一跳。”萊比神秘兮兮地湊近他的耳朵,“曾經是傳說中的神秘之邦——蒙西部落。”
“你去了蒙西?”希索手一抖,杯中的酒灑了出來,紅色的液體濺上黑色的外套,滲了進去。
“是啊。”萊比莫名其妙地看着一向從容優雅的好友,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激動。
“那裏——”希索吸了口氣,“怎麼樣?”
“人間地獄。”萊比搖着頭道,“就算你想探險,也不必到那裏去,否則你會像我一樣,到現在還會看見肉都噁心。”
“怎麼?”希索不解地皺起眉。
“看過太多血肉模糊的屍體,有斷掉的胳膊、斷掉的腿、斷掉的頭——”
話還沒說完,他的聲音已經引來不遠處兩位女士的側目,萊比微笑着朝她們舉杯,微微地彎身行禮,這才壓低了聲音:“再看看自己盤子裏跟那些玩藝兒一模一樣的血淋淋的牛排,你還吃得下去嗎?”
希索心頭一緊,還不及說話,金碧輝煌的大廳里忽然起了一陣騷動,接着就是一陣尖銳的責罵:“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教訓我?”
“對不起,”輕脆的聲音顯然是出自一名少女之口,帶着逼人的靈氣,“是我不好,觸犯了您這樣一位是什麼東西的夫人。”
大廳里立刻一片轟笑。
她的英語,帶着濃重的蒙西腔,希索心裏一動,幾步走進爭吵的中心,卻見一名白髮蒼蒼的婦人正指着一名清秀的蒙西族少女叫罵,少女的身邊,站着一名身形頎長的蒙西族男子。
是他——希索心頭大震,排開擁擠的人群,搶上前握住男子的雙肩,急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難道,豆蔻並沒有找到衛界?她一個人,該怎樣在戰火紛飛中活下來?這些年,他之所以不會太擔心豆蔻的安危,所有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衛界的身上,他相信他的力量。
衛界側耳辨聽他的聲音,遲疑着開口問:“你是——希索?”
來不及發現他的不對勁,希索用力地搖着他的身於,希望的光芒被一個念頭瞬間點亮,“當然是我,豆蔻呢?她也隨你來到瑞士了?是不是?”
“她還留在那裏。”衛界嘆了口氣。
“你怎麼能把她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想起萊比方才的話,希索的眼眶立刻紅了。
“你放手!”羅卿儀搶到衛界身前,張開雙臂護住他,怒目瞪向希索,“你沒看見他的臉色已經白得像紙了嗎?豆寇自己不願離開,關他什麼事?自己的心上人,自己不去保護,對着別人叫什麼?”
“她在哪裏?”希索失控地怒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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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跟着姐姐唱。”小院裏,清脆好聽的女聲和着格格的輕笑,飛出了院牆,送進戰火陰霾的天空。
“公雞公雞真美麗,大紅冠子花外衣,油亮脖子金黃腳,要比漂亮我第一——”
“姐姐,我們的大公雞到哪裏去了?”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含着手指,睜大眼睛望着豆蔻。這幾天,豆寇和師兄們各自帶着幾個孩子四下躲避,小虎一直跟着她。
“它呀,長大了,拍拍翅膀飛走了。”豆蔻拉出他含在口中的手指,用一塊乾淨的布擦乾,“如果再吃手指的話,姐姐就不教你唱歌了哦。”
“那我長大了,是不是也可以拍拍翅膀飛呢?”一邊說一邊還揮着雙手作了個示範。
“不行啊,你沒有翅膀——”
一片雜亂的驚叫聲從外面傳來,豆蔻急忙拉起小男孩,“快走——”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破舊的木門被人一腳踢開,幾名猙獰的日本兵端着槍沖了進來,一眼望見把小男孩護在身後的豆蔻,似乎吃了一驚,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湊在一起低語了一陣——
污髒的話簡直不堪入耳,萬不得已,豆蔻只得挺直了脊背,用流利的日語說道:“前些日子你們已經有人來過了,這裏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就連小虎一直惦記的大公雞就是那個時候被搶走的。
“你是日本人?”一名看來是個頭頭的士兵非常吃驚。
豆蔻沒有回答。
幾個人又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陣,看來是有些顧忌,商量了好一陣子,那名看來是個領頭的士兵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托住她的下巴,“既然是日本人,就跟我們回去吧,陪伴你的戰士,漂亮的小姑娘。”其餘幾人立刻同聲歡呼。
“不,不要——”豆蔻大驚,揮舞着雙拳敲打着逼近的男人,但苦於離開師門,身上的武功已不復存在,綿軟的拳頭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驚怒之下,再記不得用日文來做護身符,深人骨髓的蒙西文也衝口而出:“放開我——”
“還是個蒙西小娘——”
那名士兵爆出一陣開心的大笑,一手抓住她的腰際,將她抱了起來.一群人高唱着離開了。
古舊的屋子裏,只留下一名嚇得哭不出聲來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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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裏了——”希索跳下吉普車,見到洞開的大門,一股不祥的預感迅速湧上心頭,他遲疑了下,慢慢地邁過高高的門坎,警惕地看向四周。
空闊的屋子裏.只有幾樣異常簡單的傢具,雖然
破舊,但都收拾得乾乾淨淨,驀地,一點亮光吸引了他的目光。希索蹲下身子,拾起那個發光體——是一枚精緻的鑽戒——心,開始不住地下墜,深沉的憂心完全攫住了他。
細如蚊蚋的哭聲傳入耳內,希索握緊了戒指,循着哭聲走進裏屋,一名約莫三歲的小男孩正坐在冰涼的地上哀哀痛哭,他蹲下身子,將小男孩抱了起來,勉強忍住心裏的焦慮,盡量溫柔地問道:“你怎麼了?
“姐姐,我要姐姐——”
她在這裏!略略鬆了口氣,希索小心地問道:“姐姐在哪裏?
“那幾個人好凶,把姐姐抱走了——”
鑽戒尖銳的稜角刺進掌心,血滴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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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混蛋——放開我——”
一隻噁心的毛手按上了她的衣襟口,豆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都怪她太過大意,四位師兄都不在,她竟然一點兒警惕心也沒有,落進這些人手裏。
“哧——”
裂帛的聲音響起,豆蔻只覺得胸口一涼,她知道,自己的肌膚已經完全裸露,巨大的恐懼籠罩住了她,她的意識飄移起來,眼前浮現的,是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靜靜地望着她,彷彿在訴說著深切的責備。
她開始掙扎,雙手摸索着尋找利器來保護自己的身體,那人毫不理會,淫笑着繼續撕扯着她的衣服,一邊還忙不迭地解開自己的扣子。
指尖忽然一陣刺痛,尖銳地拉回了她的意識,找到了!豆蔻心頭一喜,用盡全身的力氣,她奮力踢開貼在她身上狂吻的男人,一手抓起方才割傷了她手指的那把生鏽的菜刀,另一手掩着衣襟口,縮着身子緩緩地後退。
“你不是我的對手,殺不了我的——”男人毫不在意,慢慢地爬了起來,狂熱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露在外面的雪膚,“你逃不掉了。”
“我殺不了你,也不想殺你。”豆蔻喘着氣,用日語清清楚楚地說,“但我不會任你侮辱。”右手一轉,刀鋒貼上自己的咽喉,鮮紅的血立刻滴了下來。
“喂——你這是幹什麼?我又不會要你的命!”男人反倒被她嚇了一跳,尷尬地抬起手想要阻止她。
“別過來!”豆蔻手上加勁,血流得更快了。
刺眼的紅色激起了男人的噬血因子,他兇狠地眯起眼,索性站了起來,大踏步地朝她走來,“有本事你就動手,別以為你死了就能躲過——”伸手用力一扯,隨手把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雙手成抓,直朝她撲了過來。
豆蔻雙目緊閉,等待着把刀鋒嵌入自己咽喉的一刻。
“砰!”一聲震天的槍響,面前的男子向前栽倒,鮮血淋漓的身子撲在豆蔻衣衫不整的身上,他雙眼睜得極圓,至死都不明白是誰殺了他。
“啊——”豆蔻手中的刀被驚落在地上,噁心的感覺沖喉而上,她難過地緊閉雙眼,捂住耳朵尖叫。
門口,一名身穿黑色長風衣的男子持槍而立,槍口上還冒着硝煙,子彈顯然是從他的手中射出的。豆蔻勉強睜開眼,背對着陽光,她看不清他的臉。
但她看見他把槍放進懷裏,慢慢地朝她走過來。
“不,不要——”驚魂未定的豆蔻向後踏了一步,卻踩到了一塊碎石,一個重心不穩就直跌了下去。猝不及防間,她落進一副滿溢着男子陽剛氣息的懷裏——巨大的恐懼重新襲上心頭,她開始劇烈地掙扎,哀求他不要碰她,幾乎崩潰的神經再也支持不住,淚水開始瘋狂地流下。
“別怕,別怕,你安全了,別怕——”輕柔低沉的男聲反覆不斷地在她的耳邊低喃,奇迹般地闖進她昏亂的意識,他的懷抱好暖,氣息也好乾凈——他說蒙西文,他不是日本人,這個認知讓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向這個一直用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抱着自己的人。
“你好些了嗎?”見她睜開眼,希索終於鬆了口氣,漆黑的眸子裏放出喜悅的光芒。
“希索——”豆蔻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雙手迅速地攀上他的頸項,哽咽着說,“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她有多久沒有見到他了?眼淚仍然在流,卻儘是喜悅的淚水。
“是我,放心,你沒事了。”希索摟緊了她的身子,下巴輕柔地摩擦着她的秀髮,緩緩地安撫着她緊繃的情緒,“我帶你離開這裏,別怕。”說完,他解下自己的外套技在她的身上,嚴嚴實實地把她裹好抱了起來,“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裏,你的傷需要包紮——”
“不,小虎——”
“你是說那個孩於嗎?”希索怔了怔,忙道,“我另外派人先行送他去蒙西海岸了,放心,他比你安全。”
豆蔻點點頭,閉着眼睛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她再無牽挂了,她可以什麼也不去想,就算下一刻死了也無所謂,在他的懷裏,她沒有遺憾。
一直等在屋外的保羅打開車門,微微一笑,“日本人要歸隊了,我聽見他們在唱歌。說不定,我們要多費些子彈才走得了。”
“來得正好,欠的賬一次結清,省得我再回來。”希索唇邊泛起一抹嗜血的殘笑,蜷在他懷裏的豆蔻立刻不安地動了動。希索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背,將她安放在後車座里,隨手又為她理順頰邊的散發,柔聲地道:“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吧。”
豆蔻張開眼,她已經明白了眼前的形勢,勉強笑了笑,“要小心。”
“不會有事的。”希索給了她一個微笑,翻身跳進前車座,拎起一把最新式的衝鋒槍,冷聲說道:“保羅,你開車,我來會會他們。”
保羅愉快地吹了個口哨,戲謔地說:“幸運的傢伙們,即將成為世界軍火顛峰之作的試用者了。”說完他發動了車子,迎着歌聲的來處直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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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醒嗎?”保羅單手扶着方向盤,兩眼望着窗外冰冷的夜色,漫不經心地問。
“嚇壞了。”希索愛憐地低頭看着她沉靜的睡臉,即使在睡夢中,那雙秀眉也是微微地蹙着,抬手推平她眉心的結,豆蔻嚶嚀一聲,調了個姿勢,卻是更深地倚進了他的懷裏。希索微微一笑,“還好我們來得及時。”
“說得輕鬆。”保羅翻了個白眼,冷冷地提醒他眼前的現實,“你現在可不是在意大利,我必須提醒你,反對派已經得到你來蒙西的消息,現在還沒動手,我瞧他們多半正在蒙西海岸等着取你的人頭呢。”
“我會怕他們么?”希索冷笑一聲。
“但是你身邊還多了一個——”保羅朝豆寇努努嘴,“這可不是什麼輕鬆的差事。”
懷中的豆蔻又動了一下,“如果你現在住嘴,我會很感激你。”希索小聲地結束了談話。
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豆蔻一張開眼,立刻望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烏黑的眸子裏,在夜的映照下,那裏閃着星星般晶亮的光彩——“希索!”豆蔻輕嘆一聲,支着身子坐了起來,“我們這是——”
“我們到蒙西海岸去。”希索體貼地給了她答案,為她把長大衣的襟口攏緊,“我帶你回意大利,然後,我們去瑞士,那裏很安全。”
“對不起。”豆蔻低下頭,男式大衣並不能遮掩她頸際青紫的吻痕,印在雪白的皮膚上,越發怵目驚心,清清楚楚地喚醒她不堪的回憶。
“為什麼這麼說?”希索輕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迴避他的眼睛,“你受了傷害,為什麼向我道歉?”他不去多想她遭遇過什麼,就算她真的受了污辱,受到傷害的是她,他只有更憐情她。
“都怪我太任性。”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她任性地一再地離開他,他就不會等她這麼久,如果不是她任性地拒絕卿儀的好意,她就根本不會遭遇這種事,如果她能夠聽話一點兒,隨着師兄們去蒙西海岸,希索早就找到她了——她竟是如此任性,從來都只依着自己的意氣行事,一點兒也沒有考慮過他的立場,才會給他帶來這樣多的難題,她是怎樣地在任性妄為啊?
“我不在乎,我要你做你自己。”希索輕輕一笑,在她的唇邊印下一個淡吻,柔和的氣息拂在她的耳邊,“只要你在我身邊,做什麼都可以,只是——”又一個輕吻落下,他的聲音還是輕輕柔柔的,“永遠不要傷害自己。”
“希索——”強烈的震撼讓她的心都縮了起來,早就知道他是愛她的,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愛會有多深,那種深沉的愛,就像他的眼睛,她永遠也看不到底——所以他才會放任她由着自己的性於做着許多並不十分理智甚至非常傻氣的事情,等她終於倦了,累了、傷了,再也走不動的時候,他會在她的身邊,伸開雙手,讓她棲息。
豆蔻閉上雙眼,伸手鬆開外套衣襟,露出雪白的頸項,她再也不要矜持,為他——
兩人的世界裏,一片靜默,希索被她無言的邀請激得急喘起來,濕熱的吻落下,輕輕柔柔地從頸際上移,細細地用自己的氣息蓋去了早前恥辱的印痕,不經意間,她點燃了一把火,兩人的身子迅速變得火熱。
“兩位——”譏消的男聲及時響起,保羅兩眼直視正前方,“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裏還有一個人?”他是不介意看一場香艷的戲碼了,但是這位少爺其實沒有那麼好的風度,等他終於發現有人竟然偷看了他的閨房秘事,難保不會用槍轟掉他的頭,為了吃飯的傢伙,好奇心還是暫時收起來吧。
豆蔻推開希索,羞紅了臉。
“該死——”希索坐直了身子,隨手為她攏緊衣襟,冷冷地瞪向保羅,“你可以消失了。”
保羅無奈地聳聳肩,“我也想啊,少爺。”
車子飛速前行,車廂內氣氛卻萬分尷尬。
過了好一陣子,豆蔻臉上的紅潮才慢慢褪去,偷瞄了眼希索鐵青的臉色,猶豫了好一陣子,終於下定決心不安地拉下他的肩膀,小小聲地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那個——那個,我們——還有時間——”
希索微微一怔,長手一伸,豆蔻重又倚進了他的懷裏。
他的小豆蔻,真的是太可愛了!希索忍俊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
“什麼事那麼高興?說給我聽聽!”搞不清狀況的保羅不怕死地湊了過來。
“開你的車吧!”一拳敲向他的後腦勺,順便也報了方才的一箭之仇。
“不說算了!小氣!”
他笑了——是真正的笑,再不似十六歲那年,猶如負傷的狼在空野中悲鳴——這樣的他,真好。
夜的蒙西大陸,戰地吉普在清朗朗的笑聲中飛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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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這次可不要再鬧狀況了。”保羅提着行李,監督豆蔻上船,嘴裏還忍不住念叨:“我可不想再與那些傢伙打交道。”
“不用你多嘴。”希索白了保羅一眼,話雖如此說,他的右手卻一直緊握着豆蔻的左手,力道大得像是怕她飛了一樣。
“好痛哦。”豆蔻嬌聲抱怨,靠在他的身上,“我一定不會再離開啦,你輕一點兒好不好?”
“不好。”希索想也不想,立刻拒絕,“我等得夠久了,這一次,你別再想溜。”
“我沒有想要離開呀!”豆蔻再三聲明,可惜沒人聽她,只好乖乖地任他握着。
船終於開了,希索也才終於鬆開她的手,扶着她的肩一起站在船頭,江風大起,他的金髮與她的黑髮在清朗的風中反覆糾結。
希索抬手指向蒙西海岸,大聲說道:“說再見吧,好好地說聲再見,我不希望你今後再想她。”
豆蔻閉上眼,雙手合在胸前,虔誠地與這片生她養她的故土道別。
再見了,蒙西海岸——
再見了,她從未謀面的爹娘——
再見了,三師哥,大師哥,四師哥,還有六師哥——